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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伸出握住刀刃，几缕黑色的长发被削落。利落的刀刃划出一道利落的弧度，映照出那睁大的黑色眸子。
似乎是配合相泽无羽的动作，刀在他举起手的瞬间就停下没有继续。
惊诧的抬头看去，就看到那淡青色的眸中的挣扎和犹豫。
嘴角苦涩的弯起，眼睛微眯，企图去抑制住眼中酸涩的感觉。
“唯独——不想是，无一郎……”
缠在眼睛上绷带一圈圈的落下，露出原本的容颜。
眼前的人动作一僵，然后握着的刀在微微颤抖。
“真是，过分……”沙哑的声音，无一郎露出一个熟悉但是僵硬的笑容。
可以感觉到握刀的人的纠结和挣扎，刀锋在微微颤抖着。
淡青色的眸子盈起水雾，然后化作大滴都泪水滑落。大张的口仿佛想说些什么，但是却无法发声。
认出来了吗？可是，真的希望不要认出来，这么难看而丑陋的我。
盈着水光的眸子清晰的倒影出自己的脸，早已泪流满面的自己。
异色的瞳孔很丑，尤其是那刺眼的红色，自己都嫌弃。
原来，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控制不住。
“不要……不要……”不要看着如此丑陋的我。
一手无力的捂住眼睛，然后嘴角微微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心中下了个决定。
脖子上的刀刃在剧烈颤抖后拿下，然后就在那一瞬间，变故突生。
“血丝蛊”
空气中的血液飞起，连成一条纤细但是坚韧的血丝。
空气中舞动的血丝泛着淡淡的光芒，然后透过那层层叠叠的血丝，可以看到对面的鬼缓缓勾起一个熟悉的笑容。
‘对不起——无一郎’
淡青色的带着水光的眸子惊恐的睁大，然后如同溺水之人般无力的伸出了手。
那个身影动作轻灵的转身，奔向身后不远处的阳光。
擦身而过，还可以看见黑色的发丝在眼前擦过。无力的伸长了手，但只抓住了黑色的斗篷。
黑色的斗篷掉落，露出了那被血染红一片的白衣，是那么的刺眼。
毫不犹豫的奔向阳光，那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那时的无力感。
“羽!”
突然觉得，阳光——是那么的刺眼。
下面是一众手握刀柄警惕着的人，但是看到他毫不犹豫的动作时又都微微愣住了。
阳光近在咫尺，只一指的距离。身后是绝望而撕心裂肺的声音，尽管心中一片剧痛，也不能回头呢。
异色的眸子微微睁大，表情惊讶，然后看着阳光离自己越来越远。
身后的手被抓住，然后被大力往后带去。
突如其来，来不及反应。
微微侧过头就看见笑眯眯的蝴蝶香奈惠，不过此时她的表情有一些严肃。
“不可以，羽次郎。”
视线已经有些微微的模糊，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被往后拽去，然后被蝴蝶香奈惠甩向无一郎。
身后紧紧抱着自己的手是那么用力，却又怕伤害他般小心翼翼的放轻动作。
浑身颤抖着的无一郎无助的抱紧了怀中的鬼，一声声压抑着的破碎呜鸣传来。
看着埋在颈侧无力哭泣的无一郎，相泽无羽缓缓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想要伸出手摸摸他，可是已经渐渐模糊的视线可以看到自己的手无力的落下。
“羽!”
真是没有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可以看到死死握着刀柄，用力到发白的手。
抱歉，无一郎，我就睡那么一会会……
第36章 对话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空荡荡的屋顶和昏暗的视觉。
眨巴了下眼睛然后缓缓撑着坐起身来，头还有些昏，但是已经没有太大的影响。
身上穿的是白色的和服，有些大了，不过很干净，上面有一股阳光的味道。
抬手摸了摸脖子，发现被缠上了绷带。低头看了下胸口，也被缠上了。
身下是白色的床铺，周围还有两张床，不过没有人。
把绷带取下，下面的伤口已经愈合，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鸦色的发丝在白色的床铺上泄开，然后随着主人起身的动作滑落。
可以从拉上的窗帘之间的缝隙看到外面透亮的月色，坐在床上的鬼愣了很久才想起来现在是什么状况。
还清晰的记得那个趴在自己肩头哭的颤抖，表情委屈的人，尤其是自己失去意识前那个惊慌失措的表情和惊恐的语气。
叹息一声，相泽无羽站起身来。
一把拉开窗帘，外面的月色就泄露一地，照亮了一片。
微微眯起眼睛，异色的眸子在月色下有些诡异，尤其是那隐隐约约泛着红光的红色瞳孔。
伸手推开窗户，然后一个翻身跃了出去，然后脚尖在窗台上借力，跨上了上面的屋顶。
有很久没有坐在屋顶上看太阳了呢，只不过现在只能看看月亮。
在屋顶上坐下，随便把头发往后拨去。
夜晚很安静，没有一点动静。
所处的地方应该就是离总部不远的蝶屋，毕竟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下意识的摸了下胸口，然后微微愣住。
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包，以及口粮都不在了。
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鬼随身携带的不明物体，必定要好好检查一下。
不过，有些饿了。
“外面很冷，下次请带上外衣。”
温柔的声音，以及落在肩头的羽织。
抬头看去就看见蝴蝶香奈惠那笑眯眯的脸，然后在自己身边坐下。
“羽次郎不需要在多睡一会吗，天还没有亮。”蝴蝶香奈惠轻声出口，语气淡淡的，如她本人一般。
“鬼不就是在晚上活动的吗？而且，鬼不怕冷。”虽然这么说，但是相泽无羽没有把羽织拿下来。
鬼会感觉到冷，但是不怕冷。
“是吗。”蝴蝶香奈惠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因为总是容易遗忘羽次郎是鬼这件事。”
淡色的眸子弯起，注视着眼前的鬼。
相泽无羽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不自觉的偏了偏自己的左眼，下意识的想把丑陋的一面藏起来。
重新别开脸看着明晃晃的月亮，相泽无羽微微眨了下眼睛。
“没有受到他的控制，鬼舞辻无惨。”
咬字清晰，而且没有任何反应。
蝴蝶香奈惠微微愣了一下，转而露出一个笑容。
看着捂嘴轻笑的蝴蝶香奈惠，相泽无羽有些不解。
“有什么好笑的吗？”
“没有——”蝴蝶香奈惠收敛几分笑意，不过眉眼弯弯，心情依旧很愉悦。
“只是一本正经解释着的羽次郎很……有趣。”蝴蝶香奈惠微微侧过脸，没有直视那双不明所以的眸子。
“不过，真的很像。”蝴蝶香奈惠眨巴了下眼睛，仔细看着相泽无羽的脸。
愣了一会便明白了蝴蝶香奈惠说的像是像谁，应该是他们的主公吧。
不过相泽无羽也很是稀奇，因为这代的主公居然和鬼舞辻无惨一模一样。
现在他和无惨的模样已经很像了，所以才会说——
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微微低下头让脸侧的发丝遮挡住自己的脸。
“是吗，那还真是唐突了。”
“没有哦，主公也十分感兴趣，只不过不能亲自看一眼罢了。”
蝴蝶香奈惠的语气沉重几分，但是相泽无羽却没有办法安慰她。
这是产屋敷与鬼舞辻无惨之间的孽缘，现在，也与他有关。
“谢谢。”一直笑着的蝴蝶香奈惠认真的说道，眼睛看着相泽无羽。
“不必。”毕竟，那么美丽的花朵，不想让它凋零。
一阵良久的沉默，看着旁边欲言又止的蝴蝶香奈惠，相泽无羽偏过头：“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只要是我知道的。”
蝴蝶香奈惠微微顿住，然后转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果然，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是这样的温柔，羽次郎——
据蝴蝶香奈惠的话，自己睡了两天，然后——无一郎等了两天。主公也特批了，允许无一郎的任务退后几天。
不过，相泽无羽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无一郎。
有些心虚，不敢主动去找无一郎。而知道相泽无羽醒过来的无一郎，也没有出现。
蝶屋的其他一众人都看的心急，但是两位主角一点都不心急。
“无一郎明天就要出发去自己的任务管辖区了。”蝴蝶忍笑眯眯的说道。
坐在蝴蝶香奈惠工作室看着一众药材发呆的相泽无羽一愣，然后点了点头：“知道了。”
外面的太阳高升，虽然已经拉起窗帘，还是可以感觉到那刺眼的光芒。
浅抿一口珠世制作的口粮，然后把空了的玻璃瓶放在桌子上。
不得不说，珠世的玻璃瓶很有质量保证。经过一系列的摔打，都没有碎。
不过——不可以在逃避了。
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相泽无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眸微暗。
夜晚来的很快，就连一向最晚睡的蝴蝶香奈惠姐妹今天都早早睡去了，临走前，蝴蝶忍还笑眯眯的招了招手。
哎，他真的不想说什么。
坐在屋外的走廊上，外面是明亮的月光。
拳头不安的握紧，心中不断的给自己打气，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转身逃开了。
手不安的扯着发尾，眼睛打着转，没有聚焦。
轻轻咬了咬下唇，然后看见角落一片黑色的衣角。
站了多久了？
一直神情恍惚的相泽无羽这才发现转角处的一片黑色衣角和淡青色的渐变发尾。
愣了一会，然后突然有种释然的感觉。
眸子下意识的弯起，嘴角带上一抹弧度。
不管什么时候，无一郎永远是无一郎呐。是那个他看着长大，朝夕相处的亲人……
心中的弦一瞬间松懈，然后就是一片暖洋洋的感觉。
异色的眸子带上一如既往的熟悉的温和，嘴角带上丝丝笑容。
“气息乱了，无一郎——”
熟悉的语调和声音，让躲在拐角处的人整个人一顿，然后默默探出头来。
熟悉的笑容，一样的表情。就算那只眼睛是刺眼的红色，还是觉得可以安心下来。
活的羽，就算已经是鬼，那也是活生生的，会笑，会安慰他的羽。
那双淡青色的眸子隐在阴影里，可是相泽无羽还是看清楚里面的挣扎，以及那咬紧的下唇。
手拍了拍身边的地板，轻声说道：“过来坐吧，无一郎。”
那个身影犹豫着，然后迈着迟疑的步伐，在离相泽无羽比较远的地方坐下。
无奈的勾了勾唇角，相泽无羽站起身来，然后在无一郎的身边坐下。
旁边的人一瞬间僵硬，然后默默的低下头。
“月亮很漂亮。”
良久，一声轻声的“嗯”才传来。
“可是……”我更喜欢看太阳升起。伸出手，看着月光下的手。
收敛起指甲的手和平常人差不多，但是依旧惨白无力。
“无一郎——是讨厌我了吗？”相泽无羽微微顿了下，转过头看着低着头的无一郎。
听到相泽无羽的话，无一郎猛的抬起头，然后对上了那双眯起的异色瞳。
唇口轻张，却没有一个字说了出来。这时候，说什么，都很无力。
相泽无羽看着无一郎，看着那嘴唇无力的张开，不知道要说什么的表情。看着那双淡青色的眸子渐渐泛起水雾，然后紧咬着唇不哭出来的表情。
“对不起……无……唔!”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扑过来的人紧紧抱住。
鼻间萦绕着熟悉的味道，怀中是怀念的温度。
“不要……不要对不起!”埋在衣服里的声音闷闷的，语气开始颤抖，带上几分哭腔。
腰上的手在颤抖，隐隐在压抑着什么。
那一瞬间，相泽无羽突然有种安心下来的感觉，怀中的人仿佛带来了无限的温暖……
紧紧回抱着无一郎，眼前垂落的黑色发丝挡住了视线，但是这一刻却无比平静。
“对不起……”没有第一刻认出羽。
“我……”真的好想念羽。
怀里的呜咽声加大，相泽无羽感觉到心痛。
“不是无一郎的错……”
“羽好过分!好过分呐——”无一郎压抑着声音宣泄着，手死死抓住相泽无羽的衣服，头埋在相泽无羽的怀中。
“不要……不要在离开了好不好……”不要了，已经不想……
声声破碎的哽咽声，让相泽无羽的心软成一片。
“嗯——不会在离开了。”眉眼低垂着，一颗晶莹的水珠顺着眼角滑落。
月色很美，安静下来的无一郎别开脸巴拉着自己的眼眶。
虽然擦干净了脸上的泪，但是淡青色的眸子如同水洗了一般，而且，生动起来了。
看着无一郎一脸愧疚的看着自己，相泽无羽愣了一会就明白了原因。
“没关系的，不信你看。”相泽无羽把自己的头发拨到脑后，露出白皙，没有一丝伤口的脖颈。
无一郎愣了一下，然后愣愣的伸出了手。
手下是毫无温度的触感，冰冷，没有生气……
淡青色的眸子微微暗下去，然后被一只手温柔而熟悉的顺了顺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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