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踉跄了一下,腿骨钻心得疼,他咬牙跟在了宋景文的身后,愣是没让他发现一点端倪。他示意宋景文别在五号山洞久留,揣测道,“我经常听到这个山洞里有人交谈,这里应当是这群山民临时歇脚的地方,方便他们随时去隔壁看人质。”
人质说的可不就是他自己嘛,谢风说完自己先笑了,像是捡回来一条命后遇着什么都能乐起来。
宋景文冷哼一声,那个小守卫还真是个不老实的,要是当时这个山洞有人,自己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宋景文将弓|弩塞进谢风的手里,甚有闲心地剥了颗糖渡到了对方的嘴里,眼睛亮闪闪地盯住了那张苍白的嘴唇,问道,“要不要去干票大的?”
谢风吮糖的动作一顿,“你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跟着你。”
宋景文揉了把谢风的脑袋,将乱糟糟的头发弄得更加难看,冷笑道,“也不看看他们绑的谁,不让他们把这恶果吞下去,我岂不是夜难寐。”
宋景文掰过谢风的下巴,看他在自己来了之后就放下戒备全心地依赖着自己,心痒痒地在眼睛上亲了一口,随即阴恻恻地问道,“胳膊是怎么伤的,还有身上脸上的伤都是谁干的,你把他们指认出来,一个都跑不了。”
谢风着迷地看着宋景文护短的神情,乖乖地跟着他潜进了寨子里为数不多的房屋中。
“我要去看看风哥哥,你们肯定没给他吃饭!”
宋景文听出来这是尹献的声音,这时又有人说话了,声音冷漠得不成样子,“吃了,就算少吃一顿又不会怎么样。你要是继续闹,那我指定让叔叔去撕票。”
谢风扒住窗口的小洞,悄无声息地将弓|弩抬了起来,有目标地指向了卢卡斯,破风而来的箭扎入了他的右臂中。
疼痛逐渐弥散开来,卢卡斯大叫着冲出房屋,“啊,有刺客,你们都别睡了起来抓人啊。”
寨子里顿时人心惶惶,卢卡斯气愤地要找出放冷箭的人,鹰一样的眼睛扫过每一个角落。
这么大的动静吵醒了两位昏睡的守卫,乔布瞪大了眼睛,一跃而起,敲响了警戒的锣。
宋景文和谢风早就跑了,怎么也不会留在原地等着他们来抓。
两人转眼跑进了另一间房子,听着外面的吵嚷声格外舒坦。
宋景文捏了下谢风的右臂,挑眉道,“没想到你也挺记仇,专往人家右臂上打。要是我,我就照着眉心直接来一箭,怪就怪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人。”
谢风不露声色地动了动腿,骨头里都在抗议他大跑大跳的行为,“不至于要他的命,小惩大诫。他动我一条胳膊我废他一条,扯平了。”
宋景文撇了撇嘴,屈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他们那是想要你命呢。你知不知道找不到你,我都快急死了。”
“这事可没那么容易滑过去。”宋景文轻飘飘地将外面的一群人划在了穷凶极恶之人的一类里。
房门突然被大力踢了开来,宋景文将谢风一把带进怀里,反应极快地躲进了里间。
两个魁梧的汉子大大咧咧地往桌边一坐,身后还跟着咬牙切齿的卢卡斯,他歪斜着身子瘫在桌面上,胳膊已经包扎好了。
里斯紧缩着眉头,“人一定没跑远,还在寨子里。”
查玉树敲着桌面没说话,冰蓝色的眼球动了动,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死了一个,伤了两个。本事倒是不小,只身一人也敢闯我们寨子。”
卢卡斯被踩到痛脚,一下子跳了起来,颠三倒四地骂道,“放暗箭算什么本事!就是一个孬种!一个懦夫!真有胆子他现在就出来啊。”
谢风额上青筋暴起,恨不得出去将这满口胡言的小子打上一顿,那一箭就不该射在手上,应该封了他的嘴才是!
宋景文好脾气地按住谢风蠢蠢欲动的手,这两人瞧着像是山寨的头,他要收拾的可不就是他们。碰上了也算他们倒霉,那个小屁孩也算上一个,统共三个人。
宋景文给谢风打着手势,用气音说道,“黑的那个给你,剩下的我来解决。”
谢风领悟地点点头,眼角弯了弯,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笑。
宋景文猛地蹿了出去,与此同时,谢风一箭往里斯的胳膊上射|去,被他偏过身子躲了去,只在肩胛骨处擦出了点血珠。
伤口不大也是把里斯吓得一惊,他立时盯住了持着弓|弩的谢风,狠厉地甩了下胳膊,莫名其妙地说了句,“相煎何太急啊。”
谢风的肌肉紧绷着,这是一种随时扑上去撕咬的姿态。
下一秒,里斯身子前倾奔了过来,谢风毫不留情地一箭打在了对方的大腿上。
趁着两人发愣的时候,宋景文猝不及防地从桌下钻了出来,顶翻了整张做工粗糙的桌子。
查玉树眼神一凌,迅速向后退去。宋景文哪能让他如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然后抬脚揣在了对方的心窝上。
查玉树咳出一口血,半跪在地上,像是之撑不住似的“唰”地白了脸。
卢卡斯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哇”地哭了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向了门外,“救命啊,我爹,我爹被人打了。”
里斯朝这边看了一眼,鲜艳的红烧着了他的眼,抬脚往查玉树这边跑来,声嘶力竭地吼道,“哥,快,找大夫!”
谢风轻微地动了下鼻子,巴掌大的血渍,只当这人在找帮手,歪着脑袋笑了,“你的对手是我,你往哪跑。我还记得你踹了我好几脚,折了我的胳膊。这就了了?”
宋景文单手卡住查玉树的脖颈,大拇指抵在对方的颈动脉,圆润的指间似乎就快戳破这层皮肉了。
查玉树微张着嘴,眼神涣散着又吐出几口血。这些血都沾在了喷洒在了宋景文的身上,他劫持着查玉树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出来,偏生没有一个人敢拦着他。
谢风用弓|弩抵在里斯的后腰上,心脏跳得很快,畅快地吐了口恶气,接着恶狠狠地拧起眉头,“走在前面,别耍滑头。”
寨子里的所有人都围了过去,想要将这两人吞没,又忌惮着他们手里的两条人命。要不是查玉树和里斯帮着他们安家,他们指不定漂泊在什么地方呢。
玛吉拎着村民到寨子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人顾得上了,就这么轻巧地走了进来。
她大呼一声,扑向了谢风,手足无措地围着他转悠,“怎么这么多血啊,快给我看看,伤哪了。哎呦,急死我了。”
谢风对待别人的好意总是有些不自在,微微地别开头,“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
玛吉顺了口气,一巴掌拍在了里斯血淋淋的胳膊上,插着腰骂,“黑心眼的玩意,让你们在山头安家,还在我眼皮底下绑起人了。这他娘的是我小主子,你们把他伤着了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山民和村民面面相觑,也是没见过村长夫人这么凶悍的模样,几句话的功夫就被说得红了脸。
卢卡斯可怜兮兮地抽着鼻子,大着胆地去拽玛吉,乞求道,“婶,救救我爹吧,他都吐血了。”
说着还害怕地看了眼宋景文,好像他会吃人似的,宋景文立马配合地扯出个渗人的笑。
玛吉踌躇地探了探查玉树的鼻息,对上宋景文坚决的神色又开不了那个口,“你们把人家媳妇绑过来,人家正主还不能出口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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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拐卖人口的黑主顾”
尤金为人耿直, 闻言瞪大了眼珠子,脸红脖子粗地争论, “他都杀了一个人了,他还想要怎样!”
玛吉晃神了一瞬, 又突然笑了起来,赏识地看了眼宋景文, “有血性, 想当年我也是拼了命救出我家主子, 你小子竟是毫发无伤,比我有魄气。”
“以后我家小主子交给你,我也放心。”
宋景文凝眸瞥了眼里斯, 像是挑衅一般, “那是他该死,他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只一刀毙命算是便宜他了。”
其他人压根听不懂玛吉在神神叨叨地说些什么,但显然是听出了她赞成宋景文杀人的行为的,这下子是坐不住了!
他们这群山民虽说需要依附山下的村民提供日用品。但不代表被打到了家门口不会还手。
那是家犬, 不是狼。这群从分界墙逃窜出来的人多少都有点活命的本事, 安逸的生活磨平了他们大部分的棱角, 骨子里却还有着那股狠厉。
尤金攥紧拳头,眼眸中闪着图谋不轨的光芒, 暗戳戳地从宋景文的侧面挪了一步。
“嘿,别轻举妄动啊。”宋景文威胁地紧了紧掐住查玉树的手,“如果你不想得到两具尸体的话。”
尤金脚下一顿, 咬的牙关咯咯作响,不甘心地瞪了眼宋景文。
宋景文嫌弃地移开视线,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铁锈味,他随意地晃了晃手里还在不住吐血的绑匪头子,“我说你别吐了,不知道的还当你是移动血库呢。搞啥啊兄弟,我好像下手没那么重啊。”
查玉树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十分艰难地说了句完整的话,“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放过他们,我随你处置。”
宋景文乐了,“随我处置?你本来就世我掌中之物,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里斯恨恨地别过头,恨不得撕了宋景文,“你别欺人太甚,你只身一人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宋景文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语不气人死不休,“你瞎啊?没看到高水村的村民站在你面前啊,没看到谢风和我是夫夫党啊。年纪轻轻眼神就不好了,这一箭也没射|到眼睛里啊,咋就瞎了呢。”
宋景文换了只手继续把持着查玉树,“欺人太甚怎么着了,你们本来就是偷渡过来的,没有身份证明的黑户,说你们是奸细也不为过。”
“别别别,万事好商量嘛。”查玉树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慰,还拍了拍宋景文的手,“你要什么说就是了,从你船上搬的那几箱东西也都还在。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里斯转头又盯住了人群里的高立民,话却是对着玛吉说的,“我们本来就是帮你们出气的,结果你们现在倒戈了,真是可笑,贾国人果真奸诈非常。”
高启看了看缩着脑袋的高立民,又瞥了瞥绷紧下颚骨的里斯,猜测道,“你莫非是听信了什么谗言?我们需要出什么气?宋老板来了之后我们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还给我们开工钱,卖不出来的海货他也收,这是我们村的贵人呐。”
里斯呆住了,查玉树也愣住了,哆嗦着嘴唇指了指人群中的高立民,坦言道,“高立民说的啊,这姓宋的抢的他的儿子,奴役你们。”
误会大了,玛吉冷着脸上去踹了高立民一脚,转眼间周围的人都泄愤似的往他身上招呼。
这为叫什么事,伤的伤,死的死,结果说搞错了。宋景文和查玉树的脸上都不好看,奈何查玉树绑人在先,也不怪宋景文下手狠。
查玉树抹了下唇上的血渍,笑了,“这事确实是我们不对,受了小人的挑唆,你要什么赔偿都行,咱们就此翻篇吧。”
玛吉也跟着应和道,“要不就算了,你气也出了,人也没事,放了他俩吧。”
宋景文这人偏生的吃软不吃硬,你要是和他硬着来势必是扎得一身伤,要是软着来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宋景文给谢风使了个眼神,询问道,“你意下如何?”
谢风推开里斯,收回了弓|弩,“以牙还牙,扯平了。”
里斯瘸着一条腿,伤了一只胳膊。在瞅瞅查玉树,光是吐血都去了半条命。
是差不多了,宋景文满意地收回手,“那……成吧,搬走的东西得还回来。”
尤金还想说些什么,被查玉树一瞪咽了下去。他晦暗地捏紧了拳头,就这么放过这对外来的夫夫,太过仁慈了!
宋景文将那狠厉的眼神收进了眼里,嘴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在所有人以为这件事结束的时候,他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我带你下山看伤吧,你看看你这吐血的症状肯定是老毛病了,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尤金立即看向了宋景文,似乎有些茫然,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了口,“你会那么好心?不会是想把我们头骗下去杀了吧。”
宋景文砸了咂嘴,抬起一只手示意人群安静,然后臭不要脸地问谢风,“我好不好?”
谢风耳朵尖尖募地红了,整个脸颊晕开了一层薄红,羞怯地眨了眨眼睛,“好。”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特别好。”
宋景文咧嘴笑了,又看向高水村的村民,问道,“我对你们很坏吗?”
这话说的就有点误导人了,问谢风问的是好,问村民问的是坏。
要说坏肯定不至于,宋景文的那些拳头都是落在不相关的人身上的,与他们又没什么关系。
“不坏啊。”
“挺好的,带来的东西也好。”
气氛一下子不再那么剑拔弩张了,宋景文冲尤金抬了抬下巴,神色里都是“你看吧,老子人缘一级棒,相信我不亏。”
查玉树呛咳了一下,直起身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仔细地将鲜红色的血擦净了,看着又像个没事人似的。
他经营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宋景文这是明着治病,实则看守自己作为山民们的软肋。
查玉树不动如山,淡淡地摆手,“乡野村民野惯了,下山招来了官差岂不是给兄弟你添了麻烦。”
宋景文还有产业在这儿,不说这片海,他主要看上的还是那片橡胶树。若是日后将橡胶树利用好了,这利润可不是一眼就看得到头的。
这是宝啊,哪能让这群山民给毁了。就说他大闹了这一场,死了个把人,山上山下的肯定会生罅隙,到时候自己的产业肯定是第一个受牵连的,或者说是奔着给他惹事去的。
宋景文怎么可能不抓点把柄在手,他懒散地抛出了个诱饵,“你们黑户的身份不便生活吧,说实话我在这边不会久留。如果跟着我回去的话,我自然可以保证给你们上个户口。”
“这不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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