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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竹马是渣攻(近代现代)——三三娘

时间:2020-09-05 16:31:00  作者:三三娘
  睁眼,就着蓝色的月光,叶开一眼撞进陈又涵深邃的眼眸中。
  心里没来由地紧张,他眨了下眼睛才问:“……可以什么?”
  陈又涵失笑:“可以抱着你睡觉。”
  叶开:“……”
  因为问题太过纯洁,反倒让人难以认真回答。
  陈又涵补充说:“我以为你不愿意。”
  叶开更加说不出口,只好顺势冷酷地说:“不可以,不愿意!”
  陈又涵长舒一口气,无奈地凝视着他,笑了笑说:“好,你说了算。”
  翻身下去前帮他重新掖好了被角。
  他回到自己的那一边,睁眼看着天花板说:“有时候梦到你,在梦里都会紧张。好像知道是在做梦,拼了命告诉自己不要太快醒来。结果越提醒,醒得就越快。醒来以后坐在床上发呆,满脑子都是为什么在梦里不多看你几眼。”
  说到这里,他在黑暗中瞥了叶开一眼,忽然变卦,掀起被子挤进叶开那边,漫不经心地说:“只有七天,我可能做不到那么尊重你了。”
  叶开没明白过来,在他灼热的气息中恍惚了一瞬,便被陈又涵很霸道地拉进怀里亲吻。他吻得让人没有退让的余地,但并不急切。叶开只和两个人接过吻,很难比较吻技,只觉得身体都被亲软。现在如果有花瓶落地的话,他应该没空分神去接。
  亲着亲着又有精神起来的迹象,他蜷了下腿,躲开被顶得心慌的部位,推开陈又涵匪夷所思地问:“……你不是洗冷水澡了吗?”
  原来他知道。
  陈又涵翻身与他并躺,一边平复呼吸一边低声笑:“我抱着的是你,就算把我扔南极我也没办法冷静下来。”
  喘息的样子不必看也让人觉得致命性感。
  叶开小声问:“又涵哥哥,这两年你都……没有吗?”
  陈又涵静了静,“你想听实话?”
  叶开不答反问:“你想骗我?”
  “没有,这两年都没有。”陈又涵不假思索,“从你十七岁的那个暑假到现在,我始终只有过你。”
  他试探过。
  陈又涵也暗示过。
  但这是第一次听到他明确坦诚地说出来,叶开还是没忍住翘着半边唇角笑了起来。他不得不趴到枕头上,把脸埋进去稳了会儿,才试探着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这两年真的过得好吗?”
  他想听。他想听陈又涵亲口说。
  陈又涵轻描淡写地说:“真的还可以。除了见不到你,GC重新回到正轨,我也有新的事情做,老头子身体健朗,真的没什么好挑的。”顿了顿,想起叶开已经看到了他摆在书房的那张病危通知单,又补充说,“是生过一场病,下了病危通知,但既然救回来了,也就没什么好提的。”
  虽然知道这件事,但当陈又涵如此稀松平常地说出口,仿佛那个生死一线只是一场寻常的网球赛赛末点,叶开还是免不了鼻腔一酸。
  他有好多爱他的人,陈又涵只有陈飞一一个。陈家勾心斗角,他从一生下来就是靶子。什么长辈的爱,亲友的爱,陈又涵都没有。他只有无尽的斗争,斗争,斗争。如果陈又涵真的出事,称得上真心的眼泪恐怕连个金鱼缸都填不满。
  “顾岫……顾岫对你挺好的吧。”
  话起得突兀,陈又涵却好像懂。眼里泛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陈又涵“嗯”了一声,“他是个很真诚的人,把我当朋友。”
  “他知道我们分手吗?”
  “知道,医院是他送我去的,胃出血。没他我就真死了。”
  顾岫是陈又涵的救命恩人。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没有他,陈又涵就会死……这个念头只是轻微划过,如流星擦过夜空,那么轻易,却留下了天崩地裂的尾巴——
  叶开心口陡然一窒,瞳孔痛缩。
  会不会?会不会陈又涵就这么死了,而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陈又涵一直都在爱他,他甚至——他甚至会牵着新男朋友的手去出席他的葬礼,去给他扫墓、送花。
  这念头毫无理由,画面却真实得仿佛已经发生。惊恐在一刹那夺走眼里所有的神采,叶开猛地坐起,胸口剧烈起伏,却觉得吸入生命的氧气却越来越少。
  “怎么了?”陈又涵抬手开灯,看到叶开抓着被角,被黑发遮掩的额角上滑下冷汗。
  叶开抬起头看他。
  脸色苍白,黑色的双眸好像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梦魇。他看着陈又涵,目光却没有落在他脸上,而是落在了某个未知的虚空。那虚空是个巨大的漩涡,是黑色的泡沫,是深不可测的深海。
  那一眼,陈又涵这一辈子都没敢忘记。
  “又涵哥哥……”他伸出手,在触碰到陈又涵的脸之前,空白空洞的神情忽然有了变动,继而跌跌撞撞地下了床。
  厕所门被撞开,铝制玻璃门摇晃的动静中,传来叶开干呕的声音。
  巨大的悲伤席卷了一切,他连心都要呕出来。
  冷汗顺着额角滴落在白色的马桶圈上。肠道和喉管的蠕动刺激了神智。意识回炉,叶开的眼神逐渐清醒。
  他清醒着痛苦地描摹那个可能、废墟一般的画面。很多年后,他会淡忘他的面目,会轻描淡写地说我们曾经相爱,只是后来不爱了,会在别人提及他时礼貌性地惋惜他的英年早逝,附和着说,是的,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枚蓝宝石戒指,那个被和几百万上千万藏品放在一起的滑雪板,那句和自己父亲郑重的“我要和他结婚”。
  马桶抽水声响,过了会儿,洗手台传来水流声。叶开伏着,疯狂地漱口洗脸。冰冷的水珠从脸上滑落,他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红得绝望的眼眶。
  陈又涵没有进来。他只是靠墙站着,既没有看叶开,也没有追问。
  过了五分钟之久,叶开终于沉默着走出。衣襟都被打湿。陈又涵不动声色地递给他一支刚点起的烟。
  他看了陈又涵一眼,接过,尽量镇定地抿入口中抽了两口,终究没忍住鼻腔一酸,沙哑地说:“你最好好好活着。”
  陈又涵笑了笑:“我答应你。”
  揽着他的后脑拥入怀中。
  “我答应你,真的。病危通知书我留着了,就放在书桌上。小开,那时候我下了班就是醉生梦死,出急救室医生说,你想死的话就继续喝。我没有等到你的原谅,怎么敢随随便便找死?我死了,你连个可以怪可以恨的人都没有,还怎么开开心心地过新生活?”他不住地吻着叶开的黑发,“我答应你。不哭了好不好,嗯?”
  捧起叶开的脸,指腹轻柔地抹过,“宝宝,怎么哭起来也这么漂亮?”
  叶开面无表情,脸色还很苍白,只有眼神渐渐凶狠。
  “你这么关心我,我认真了?”陈又涵一声又一声地哄,“真的认真了。Lucas的男朋友怎么这么关心我?我真的挖墙脚了。”
  叶开终于开口,带着微妙的讽刺:“我在你门口也哭了,你怎么不哄我?是那时候的我不如现在让你心动吗。”
  他说完,平静地等着陈又涵的回答。
  “我……”
  心里无声地长叹。……叶瑾,你让我怎么办,怎么说?
  单薄微红的眼皮闭了闭,叶开推开他,“玩玩而已,我记得的。人不能两次都被同一个人骗。你认真了也跟我没关系。”
  “我可以吗?”
  陈又涵看着叶开。看到他已经长大的叶开抱臂站着,指间夹着白色的烟管,刚哭过,神情苍白而从容。
  他这辈子看过了太多精致的皮囊。任他们多漂亮,都未及他矜贵。
  他愿意陪叶开演戏,满足他捉弄促狭报复的心思,却也隐藏着自己卑微的真实心意。
  “告诉我,”陈又涵固执而深沉地盯着他,“现在的我,可以和你谈认真吗?”
  剧烈的悲伤如河流激昂过山隘后,终究陷入了疲乏的平缓中,叶开没什么表情地勾了勾唇:“我警告过你的。”
  “是我自愿。从此以后,七天也好,七百天也好,七年也好,我这颗心随便你丢弃作弄。”陈又涵一字一句,“我认真,你随意。”
  烟从嘴边取下。叶开漂亮的眉眼微怔,第一天而已,陈又涵直接交了满分答案,他快玩不下去了。
 
 
第82章 
  从村庄徒步到神瀑布之下大概十一二公里, 那里是本地藏民沐浴祈福的秘境。两人从桑吉家里出发,沿着溪流缓行十几分钟才到了村尾。白塔沐浴着晨曦, 印着经文的幡布在风中发出猎猎的翻飞声。沙棘林疏密有致,沿着草地蜿蜒。几头挂着铃铛的牦牛在吃草。
  从沙棘林跨过长满青苔的小桥,便进入了山界。一路浓荫蔽日,湿润的植被在幽暗的光线中舒展叶面。
  叶开看什么都很新鲜。
  高大乔木上倒悬着淡青色的须络。
  “这是什么?”
  陈又涵瞥了眼,“松萝,当地人叫树胡子。”
  叶开“哇”一声,“好厉害。”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说松萝厉害还是他厉害, 陈又涵还是觉得他可爱。
  绿色的藤蔓植物丛中出现了一片黄色叶片, 他大惊小怪:“又涵哥哥, 快看!”
  心形的。
  “连叶子都是爱你的形状。”他的语调轻快玩味, 听着让人想揍, 但更多还是甜。陈又涵打不得骂不得, 只好把人拉进怀里,狠狠揉了一通他松软的黑发。
  一棵通红的红枫间杂在绿色的乔木和金黄的灌木中,他掏出手机拍了又拍。
  松果和针叶落了一地, 叶开捡起两颗, 用手指轻柔地抹去表面的灰尘泥土:“又涵哥哥,你的午餐。”
  陈又涵完全没辙,好气又好笑地拆穿他:“用得着吗,这么勾引我?”
  叶开脸上的笑一收,冷酷绝情地把两颗松果随手抛下:“你中饭没了。”
  陈又涵两手插兜慢悠悠跟在他身后:“宝宝,你这么可爱,我会忍不住更认真的。”
  如果是这个攻略游戏,系统现在便会提醒对话正确加十分。
  脚下泥土被渗出的溪水弄得泥泞,树根盘根错杂地裸露在地表, 山路越往上越难,叶开走得气喘吁吁,已经落后陈又涵两步。陈又涵停下等他,等人追上来,他伸出手微抬眼神,戏谑而慵懒地说:“给个机会。”
  叶开握住他的手,两人掌心相贴,都有点潮。
  既然有傻瓜愿意借力给他,他被惯得越来越懒,登一步只用七分力气,剩下三分都拿来看花看鸟看热闹,看裹着红袍背着背篓的喇嘛伏在山涧喝水。
  “你知不知道,”陈又涵声音里有漫不经心的笑意,“你真的是越长大越娇气。”
  以前哪里会这个样子?乖得让人想疼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是被Lucas惯的?”
  娇气?陌生的形容词让叶开愣了下,继而在一秒内反思了自己这两天的所做所为。反驳的第一反应被硬生生压下。他理不直气不壮,心想,我只是在有恃无恐地故意欺负你。
  陈又涵笑了笑:“下次再见到他,我该好好谢谢他。”
  “谢什么?”
  “谢谢他这两年对我的男朋友这么好,谢谢他爱你宠你惯你,把你的可爱都保护了下来。”
  “谁是你男朋友了!”
  陈又涵回头瞥他一眼,似笑非笑:“在撬了,别催。”
  穿过密林,便是一个宽阔的山坳,四周雪山环抱,在阳光的反射下刺眼得让人无法直视。巨大的雷击木焦黑地倒在路边,上面已经长出了厚实湿润的青苔。瀑布近在眼前,整个崖底都是五彩经幡,经年累月,一层褪了色,便有新的一层覆上。
  卡瓦格博的坚冰和莹雪被金光曝晒融化,顺着神山坚硬的臂膀蜿蜒而下。漫长的旅途孤独而圣洁,起风时,冰凉纤细的水汽会沿着扇形山崖缥缈,形成如烟的水幕,被太阳一晒,便出现了彩虹。
  一个老爷爷在瀑布下光着上身沐浴。
  水温接近零度,他肌肤松弛的双臂却未见颤抖。
  几个中年藏族妇女远远地跪着,手中握着串珠,用藏语低声齐声吟唱。祈福的歌声邈远地回荡在山谷间。
  心中被震撼,叶开只能肃敬地看着这一切,一句话都说不出。一靠近瀑布底,水声震耳,寒气逼人,刚出了一身热汗的他冻得猛打了一个寒颤。陈又涵牵着他的手,沿着弧形的悬崖底慢慢地走。黑褐色的岩石被打得湿润,湿滑的岩壁上也贴了祈福的经文。
  叶开抬起头,光线倏然变换,彩虹惊鸿一瞥,在他出声前便消失。
  陈又涵感觉到手被他用力握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有一帘水汽顺着风被吹散到阳光下。他收回目光,在崖底的阴影和被雪山反射的阳光中,看到叶开半明半暗,仰起的漂亮而干净的脸。挺翘的鼻尖被阳光晒得几近透明,黑色睫毛下,瞳色极深的眼眸比神瀑下被雪山水浸润了亿万年之久的山石更为纯粹。
  “彩虹,又涵哥哥,很淡的彩虹。”
  他没有听到陈又涵的回应。
  过了两秒,他回神,迟滞地回头,被陈又涵正正好好地吻住。只是一瞬间的微怔,心里便被一股柔软又怅然的感觉填满。他攀着陈又涵的肩膀,很轻地回应。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唇瓣厮磨又分开,分开又轻吮,陈又涵与他额头相抵,忍不住抬手用指腹轻触他柔软光洁的脸颊。“小开,”他沉声,垂眸凝视他,“在这里撒谎的人余生都不会好过。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在这里告诉你。”
  讲话和呼吸的气息轻拂在叶开的鼻息间,是荷尔蒙和香水的融合,是叶开上瘾到骨子里的味道。他没有说话,反而忍不住又再次主动亲吻他,咬他的下唇。
  唇瓣总是将分未分的样子,神看了大概也会觉得腻歪。
  叶开垂眸,目光停留在他被亲得柔软的嘴唇上,轻声说:“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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