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个“世界”,要安排参演者们组队行动了。
只朝前走了两步,任渐默浑身一颤,从脑海中犹如实质般的尖叫声中回过神来。
连异能是精神控制系的他都差点儿着了这魔音贯耳的道。
换成是其他的参演者,此时怕是已经如同陷入了深度催眠一般,在心神不稳的状态中失去自我,迎着光源而去,被引入到隧道深处了吧?
——所以,攻克这个怪谈地点第一点,就是看哪个人能够在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以前,抢先被催眠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然后把其他人也一并叫醒吗?
任渐默想着,停下了脚步。
随即,他感到有人在他的后背上用力地搡了一下。
那触感、那受力面积,分明就是一只人的手,但任渐默回头的时候,身后却空空如也,别说人影,连鬼影都没有一只。
——这是催我继续往前走吗?
任渐默立刻明白了推他的“人”的意思。
于是他再度迈开两条长腿,朝着远处的灯光走去。
……
一步、两步……一分钟、两分钟……
虽然四周还是漆黑一片,但不知从何时起,任渐默身处的环境就已经改变了。
他的身周不再是一条双车道双人行道的现代穿山隧道,而是充满了煤灰与焦油气味的狭窄甬道。
此时,任渐默只要抬起手,就能摸到旁边粗糙且干燥的土层,脚下的触感也从结实平整的水泥换成坑坑洼洼的泥地。
耳边的嚎哭与尖叫一直萦绕不去,推着他往前走的手也似乎变得越来越多了。
在如此漆黑、封闭、幽深而且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在不知通往何处的陌生甬道中,任渐默一边走,一边计算着自己的步伐。
然后,他终于看清了光亮的来源。
紧接着,伴随着一声天崩地裂的雷鸣声,任渐默身处的甬道开始剧烈摇晃,落石和碎土扑簌簌地直往下掉,而从黑暗之中不知伸出了多少只手,死死地揪住了他的手臂、衣角和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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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十五分。
东四涌的拱桥下,季鸫等人也陷入了不知应该如何是好的窘境中。
今天晚上,他们来到“夺命河涌”之后,按照搜集来的都市怪谈的套路,到拱桥的桥洞下打了个地铺。
夺命河涌上的这一座拱桥,是个非常老套而且毫无艺术价值的倒“山”字形的三门结构,中间的大桥墩横跨了整条河涌,两旁各有两个小桥墩,组成两道跨越河涌两侧的维护用行道的小门。
若是说有人要在桥下过夜,唯一的选择就只有在两个小桥墩的下面了。
虽说是在野外的露天环境,不过这条“夺命河涌”也不是可以随便进出的。
季鸫四人足足花了十分钟的时间,才找到了通往河涌两岸的维护用行道的楼梯。
而后众人毫不意外地发现,楼梯的入口被一道铁栅栏牢牢锁死,需要用他们手上的开启凭证才能打开。
开了门之后,季鸫、莫天根和樊家姐弟四人下到河涌的东岸,像四只瑟瑟发抖的鹌鹑一样,抱腿缩在桥洞下,等候着不知何时将要到来的“伽椰子”。
虽然是人最困倦的时候,但一来他们现在过的是昼伏夜出的南半球时间,白天时就睡过一轮了,二来明知厉鬼将至,哪个不是神经紧绷,整个人如同满弦的弓一般,随时蓄势待发的?
他们四人毫无困意,围坐在一起,皆睁大双眼,警惕地盯着彼此周遭的情况,连手机都不敢分神看一眼。
偶尔有一只老鼠蹿过,都能让他们集体原地跳起,搭弓的搭弓,拔刀的拔刀,抄折凳的抄折凳,连唯一的奶爸也“呲溜”一声蹿到自家姐姐身后,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
他们就这样等了足足一个小时,四周依然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一点儿不对劲的地方。
就在樊家姐弟开始思考他们是不是哪里弄错了的时候,季鸫忽然一拍大腿,轻声说道:
“这个……我们是不是不能干坐着?”
他比划了个“躺下”的姿势,“我记得,那帖子里说,是在睡着了以后,他才朦朦胧胧听到歌声的。”
众人皆觉得有理,于是虽然很不情愿,依然只能委委屈屈地两两一组,背对背躺下,然后关掉手电,双眼半眯,假装自己正在睡觉。
这一次,几人并没有再等上多久。
大约十分钟之后,假寐中的四人,都听到了“滴答”、“滴答”的,似有若无、由远及近的水声。
然后,睡在最左侧的樊鹤眠,感到一滴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姑娘当场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再也忍不住恐惧,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然后一个翻身,从侧卧改成了仰卧的姿势。
同一时间,她看到了一道逆光的人影。
那人蓬头垢面,全身都是腥臭的淤泥和湿滑的水渍,过肩的长发一缕一缕黏结在一起,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
从樊鹤眠现在的角度,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孔,但却能清楚地看到那人佝偻的身体曲线,还有双手紧握的一把高高举起的砍刀!
“嗷啊!!!!”
樊鹤眠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差点儿连心脏都要停跳,想也不想,一抬脚直接朝那人的脸面蹬过去,然后借着这股冲力向后,一轱辘滚出了一米远。
她的脚并没有落到实处。
但女孩儿反应够快,所以砍刀只是擦过了她的裤腿,“当啷”一声磕在了水泥地上。
“卧槽!”
在场的四个人,一起发出了惊呼。
虽然这里很黑,除了远处的一盏路灯和天上的半轮月色之外,再没有别的光源了。
可在刚刚的一瞬,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樊鹤眠踢出的那一脚穿过了人影的脸孔,但那人的砍刀却结结实实地砍在了地上,发出“咚”一声清晰的闷响。
——这忒么是什么不合逻辑的反物理现象!
季鸫他们是真心觉得,真是受够了灵异背景下的“世界”的种种不讲道理之处了!
然而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因为那个人影已经手持砍刀,站了起来,一边哼着一首调子古怪而且荒腔走板的小曲儿,一边朝着距离它最近的莫天根砍了过去!
“日勒,你还来劲儿了!?”
莫天根当下抡起折凳,朝着那人影砸了过去。
然而他手上的折椅却如同打中了一团雾气般,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而袭击者的刀刃却堪堪擦过他的侧腰,在上面豁拉开了一条血口子。
这一击来得着实惊险,要不是大根老师关键时刻硬是凹了个侧身板桥,闪开了要害,怕是又要重蹈上一个“世界”里惨遭开膛破肚的覆辙了!
“怎么回事!?”
莫天根捂着腰上的伤口,踉跄着退到了奶爸身边,“这玩意儿,真的打不中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台湾华航空难录音是一则很有名的传言。
大概就是:02年5月台湾华航的CI611发生空中解体后坠海,全员罹难,然后有人声称在空难发生的头七当天,收到一条神秘的手机留言录音,是一些人的呜咽、哭诉和惨叫,还有海浪的声音,于是传出这是“华航空难罹难者留言”的说法。
现在搜索关键词,很容易就能够找到那段录音,不过没听过的小伙伴,绝对不建议好奇宝宝!
当然这只是个没有经过官方证实的都市传说而已哈!
第130章 怪谈二十四点-1
在与持刀的黑色人影的初次遭遇之后,季鸫、莫天根和樊家姐弟四人,足足跟它周旋了两个小时,依然没有找到突破口。
他们发现,似乎这个城市里的“怪谈地点”,都有自己的触发范围。
比如上一回季鸫等人打通了的“慈济医院”,钟斌所化的厉鬼的作祟场所,就是在整座废弃病院里。
而这一次的“夺命涌”,鬼魂的活动范围则要窄得多。
四人被持刀者一路追杀,偏偏无法还手,只得到处乱窜,无头苍蝇一般四散逃命。
不过他们渐渐察觉到了对手的行动规律。
持刀者每次都会挥舞砍刀,攻击距离它最近的人,若是受袭者逃开了,那黑色的人影就会骤然一个急转,将目标锁定在当时最靠近它的另一个人身上。
一开始,季鸫等人还没摸透规律,被挥舞得霍霍生风的砍刀纷纷逼退,一不小心全员离开了桥洞覆盖的范围,持刀者竟然立定在原处,身影一晃,碎成无数齑粉,风一吹就骤然消散了。
众人当场四脸懵逼,不知如何是好。
一开始,他们脑中晃过的第一个念头,是难不成这就解决了?
然而转念一想,立刻又担心这更可能意味着,他们今晚的行动失败了!
这时他们手头上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开启凭证”,连想赶去最近的另一处“10”的所在,弥补损失都不行了。
就在众人沮丧不已的时候,季小鸟却觉得还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反正时间还早,可以再努力一下。
于是一切只能从头再来。
季鸫等人回到桥洞下,重新躺下来,忐忑地开始装睡。
这一回,他们等得更久了。
足足半小时之后,他们才听到了滴滴答答的滴水声,以及男人荒腔走板的哼唱。
“……我……好饿,你的牙可不可以借我?……我好冷……你的皮……可不可以借我?”
那歌声当然不如季鸫他们从网上下载来的八音盒童谣版那么空灵悦耳,甚至连调子都完全不一样。
唱歌的人好像是喉咙里堵了痰液,很艰难地挤出沙哑的气音,一句歌词唱得断断续续的。
与歌声同时而至的,是黑色人影的砍刀。
这次四人早有准备,刀锋落下的前一秒,所有人都全部原地蹦了起来,呼啦啦闪到刀刃之外。
只是桥洞的范围实在太过狭小了。
四个人就好像被迫在一个小圈子里玩着一场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致命的躲避球游戏一样,皆仗着身形灵活、身手敏捷,以各种险之又险的姿势躲开攻击。
每次有人被逼退出桥洞范围之时,必须至少有一个人进入桥洞下,确保持刀者不会再度消失。
这场疯狂的躲避球游戏持续了半个小时。
大家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些彩,而且因为忙着躲刀,没时间找奶爸治疗,更是又疼又累、身心俱疲,连闪避的动作都变得迟钝了起来。
相反的,那持刀的黑色人影却像是根本不会疲倦的机器人一般,动作半分未见迟缓,一把大砍刀舞得虎虎生风,当头罩脸地往几人身上招呼。
“日勒!这玩意儿到底要怎么打!?”
莫天根简直要抓狂了。
在这半小时里,他试过了所能想到了一切的办法。
他用拳头、用折凳、用随手捡来的树枝试图攻击对方,但无一例外的全都在黑色人影身上落了空。
然后他干脆把折凳展开了当盾牌,企图挡住那把锋利的砍刀,但砍刀却穿过了他的合金椅面,差点儿没跟砍西瓜似的,将他的脑壳一劈两半。
“难不成,对付它,根本不是用打的!?”
季鸫:“!!!”
——不,等等!
他往后连跳三步,堪堪离开了桥洞穹顶覆盖的范围,持刀者便停下了脚步,用僵硬而机械的动作,朝右转了一百八十度,向着身后的樊家姐弟扑了过去。
——没错!就是这样!
当得知即将前往的是一个灵异类“世界”的时候,季鸫也在二十多天的准备期内做了不少功课。
在各类灵异作品里,有一种很常见的鬼魂类型,被称作“地缚灵”。
它们通常因为骤然横死而怨气深重,又或者生前有强烈的心愿未能了结,死后化为鬼魂,常年徘徊在自己身亡的地点,又或者是特别惦念之处。
地缚灵有一个很重要的特点,就是它们只会在固定的场所现身,就好像被那地方“束缚”住了一样,无法离开哪怕半步。
很显然,面前这个持刀的黑色人影,符合地缚灵的所有特征,而且活动空间非常狭窄,只有一个桥洞而已……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这只厉鬼,是死在桥洞下的呢?
有了这个思路,季鸫再仔细地看对方的长相,脑中忽然有灵光一现。
他们面前的持刀者脏兮兮、水淋淋,周身笼罩着一层灰黑色的雾气,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团浇了水的煤渣子捏出来的泥人似的。
不过季鸫跟它周旋了也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了,离得足够近时,还是抓住机会看清了对手的样子。
那黑影确确实实是个“人”。
模样大约四五十岁,脸颊瘦削、颧骨高耸,长得不矮,但人却很瘦,浓密的胡子几乎遮住了下半张脸,只能从胡子抖动的幅度判断它唱歌时嘴唇的翕张。
它有着一头蓬乱的及肩长发,似乎很久没有修剪过,纠结成一团一团的,其中夹杂着腐败的树叶与淤泥,散发出一股腥膻的恶臭味。
再看它的穿着——破破烂烂满是补丁的外套、看不出本色的T恤和运动裤,以及围在腰间的一块不知是衣服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的破帆布……
——看上去,像个……流浪汉……
眼见樊家姐弟已经快要退出了桥洞的范围,季鸫连忙一闪身,趁持刀者还没来得及回头的时候,从他身边蹿过,跟两人完成了一次换位。
——对了!
他记得以前曾经看过的一部早古的推理电影。
那部电影里,一个数学家为了给误杀前夫的邻居太太顶罪,设计杀害了一个流浪汉,用流浪汉的尸体顶替了真正的死者,从而制造出牢不可破的不在场证据。
季鸫记得,那电影里有一句台词。
侦探对凶手说:
【你所杀的那个人,是即使消失不见,也不会被发现的人……应该是个流浪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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