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听的心头一酸, 天台上的监控还是他安上去的,一共三个,能够覆盖天台所有的角落,原本是为了求婚准备的。
没想到留下的不是美好的录影......
......
二十分钟后,警·笛响起。
这栋小别墅位于静溪区私人别墅区, 距离区内公·安·局距离不近,二十分钟已经算是极快的出·警速度。
来的是重·案·组刑·警,因为报警电话中说有人私闯民宅,十死两伤。
十死?
申城多少年了,从未有过这么骇人听闻的数字。
带队的是刑·侦大队队长徐勉,二十年从业经历,见过无数残忍的画面,但进门的那一瞬间,即使做足了准备,他还是汗毛倒竖。
为一地的尸体,也为抱着一个死人站在尸体堆里的男人。
那么样貌出众又波澜不惊的男人,人中龙凤不外如是,可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那双灰蒙蒙的眼,似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死物。
后来徐勉带着队员勘察现场,发现应该是十一死两伤。
只是造成这场凶杀案的男人,除了将抱着的人放进冷冻尸体的冰柜时轻而温柔,其他时候都行尸走肉一样,冷漠而阴沉。
这个冷漠阴沉的男人并不承认爱人的死亡,只是说:“他睡着了。”
......
三月十八日,静溪区发生特大杀人案,官方为引起不必要的民众恐慌,此案并未向社会公布。
幸存者郁檀与吴九(阿九)被带回警局调查。
三月十九日,郁氏集团老夫人郁婉,郁文和亲生母亲,受刺激太过,突发脑卒中去世。
三月二十七日,吴九(阿九)无罪释放。
案子因为天台摄像头留下的影像,以及当事人的供认不讳和血液中残存的毒素,审理的过程就像是走个过场一样。
一切都清晰明了,郁文和带人私闯民宅并杀人,房屋主人受到人身安全威胁之后反击,没有什么可质疑处。
只房屋主人受到威胁和践踏之后的自·卫或者说是报复,着实令人胆寒,典型的防卫过当,具体要怎么判,还需要法院的裁决。
在等待裁定期间,郁檀持续关押。
四月五
日,郁檀全权委托人吴九与其律师,提供郁檀精神病史记录,诉其在被郁文和等人过分刺·激之下,痊愈的精神状态崩溃,防卫过当情有可原。
郁檀的确有精神类疾病史,当初郁家其他人就是把握住这份类似罪证的资料,才会放心大胆的驱使郁檀为自己所用。
只是后来养虎为患,郁檀反过来吞了整个郁氏。
那些曾经为了桎梏郁檀的资料,现在倒成了在给郁檀量刑时必须要考虑的因素。
连阿九都不确定,郁檀在杀了郁文和等人时,是不是被刺激的犯病了。
只有郁檀自己知道,他没有。
他恨不能自己真的发疯,可是却出乎意料的清醒,清醒到即使骗自己胡小鱼还活着,骗自己这一切都是梦,也完全做不到。
不过那份资料有用,这很好。
至少他能够提前回到小鱼身边,他不能让小鱼等太久。
等外面的事了了,郁檀看着头顶上亮晃晃的灯,看久了会眩晕,光晕中似乎会出现他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他很快就能去陪他了......
七月二十日,郁檀一审判决有期徒刑五年。
九月二十五日,郁檀二审判决三年,缓期执行三年,在此期间不得离开申城。
九月二十五日,法庭宣判结束后,吴九开车接郁檀回家。
他从镜中看到后座的男人,简单的休闲装,是小鱼生前最爱的浅色系,连带着瘦削的面容粗粝的短发,像一块沉默到让人窒息的花岗岩。
许久后,男人的视线从窗外收回,俊美一如往昔,只是眼底有化不开的死寂:“他还好吗?”
阿九知道郁檀问的是什么:“很好,正在等老板回家。”
四十分钟后,车停在郁家大宅。
大宅已经修葺过已过半年,似乎还是当面的模样。
郁檀上楼,径直去了自己的卧室。
推开门,整个屋子寒气凛然,原本放着一张双人大床的地方,多了一具冰棺。
冰棺里躺着一个少年,额头上包着的纱布、身上穿着略有些大的衣服,似乎还是半年前的模样,只是唇色有些白,肤色亦然。
阿九关上门,等候在走廊中。
半小时后,他再三恳求之后,才将脸贴到冰棺上,冻得都要变形的郁檀拉了出来。
郁檀沉默许久,眼底的猩·红渐渐褪去,对阿九道:“做的很好——人找到了?”
阿九点点头:“在米国一个偏僻的农庄。”
当初郁文和临死前供出了一个人,谁都没想到那个提供最新神经类毒素的人,居然会是已经被送到国外的李渔。
郁檀道:“你去,送他去陪郁文和,不要亲自动手。”
米过的有些地方,他在那里挣扎过,知道黑暗远比光明多,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个世界,太容易了。
阿九点头。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能让李渔多活半年,完全是因为老板脱不开身,又不放心别的人来着照顾小鱼。
当天下午阿九就登上了飞机。
他没有带别人,那里有些老朋友,想必能够帮他达成目的。
......
十月初,在国外失踪的李渔,被柳栾洲不知用什么方法寻了回来。
柳栾洲带回来的是骨灰,并没有隐瞒他找到李渔时的情形,全身骨骼大多碎裂,像是被从什么高处抛下来的,而且还抛了不止一次。
整个李家都疯了,比得知胡小鱼死讯的胡家人都疯。
胡母已经又怀了孕,托人检查过,是个男孩。
有了新的希望,已经断绝了关系的那一个,伤心过也很快就放下了。
可李渔是李家独子。
独子在异国他乡横死,整个李家已然绝后,全家乱成一团。
在这种乱象中,柳栾洲悄然来了郁家。
在李渔失踪前,他曾经接到这个表弟的电话,惶惶不安的说了一句:“表哥救我!是郁檀......郁檀来找我报复......”
电话之后就断了,再打过去全无音讯。
李渔的死法让柳栾洲有很多怀疑,以他的身份地位,并不难知道胡小鱼也是......
柳栾洲找来的时候,郁檀正在给自己和小鱼挑选墓地。
想到马上能去见那一小只,他最近的精神都很好,违和的是怀里抱着个枕头。
那是胡小鱼最喜欢的枕头,郁檀总觉得那上面有一种魂牵梦萦的味道。
清淡的草木香,一如最初拥抱的时候,让他感觉放松又安宁。
柳栾洲问:“李渔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郁檀现在缓刑期间,他不希望有任何意外耽误自己之后的计划,自然不会顺着柳栾洲的话说。
不过他还是含蓄的暗示了一下,李渔罪有应得。
不论是柳栾洲还是李渔,这对表兄弟在他和小鱼之间生了不少事,郁檀看到就觉得碍眼。
眼看柳栾洲被激怒,他将宝贝枕头递给阿九拿好,然后走上前去。
郁檀和柳栾洲打了一架。
柳栾洲学过防身术,在同龄的二代中也算佼佼者,可惜对手是郁檀。
郁檀在国外的时候□□拳赚得的第一笔资金,能活着回来,是因为在那片黑暗的记忆中,要他死的人最后非死即残。
杀·人技远比防身术要厉害。
到最后,柳栾洲被郁檀打倒在地。
在郁檀又一拳落下去的时候,柳栾洲兜里掉出来一块玉。
不太大,萦润青光观之可亲。
还好玉掉在了衣料上,轻轻的一声响,但没有碎。
郁檀瞳仁骤缩,这一拳就落不下去了,甚至后退了好几步。
他抱着枕头往回走,在进门前回头看了柳滦州一眼:“他送你的东西,好好收着,摔狠了......会碎。”
阿九站在原地,等着将柳栾洲请出去。
柳栾洲不甘心,胡小鱼的死亡他很痛惜,可李渔更是他疼爱照顾了快二十年的亲人。
他问阿九:“李渔真的......”
阿九冷淡道:“那天我和老板都保护不了小鱼,因为中了毒,不会被胃液腐蚀的神经毒素,米国最新的麻醉药品。”
后面的话,不必说,柳栾洲已经脸色惨白。
他也是在李渔出国前才知道,李渔在国外留学的时候玩的很开,而国外有些地方,能让人脱力的麻醉药品,明显还有其他的功用。
他张了张嘴,最后道:“对不起。”
阿九抬手:“请吧。”
道歉有什么用,小鱼已经不在了......
后来的几年,柳家和李家闹翻了,起因是李家求势力更为庞大的柳家找出害了李渔的凶手。
不论是地痞流氓还是黑帮歹徒,只求能报仇。
在柳家有极大话语权的柳栾洲拒绝了,没有理由,只是不帮。
柳栾洲在被姑姑甩耳光咒骂的时候想,这也许是他唯一能为小鱼做的事了。
杀人偿命,本该如此。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
十月中旬的时候,郁檀生了一场大病。
他的身体其实之前已经养的很好,可再好的体魄也扛不住日日流连在冰窟之中。
阿九日夜守在郁檀门口,怕郁檀再去隔壁。
他耐心的劝,至少等病再好一些了过去,这样小鱼也安心,又说:“小鱼以前,最关心的就是老板的身体。”
郁檀果然不再动,疲惫的道:“出去。”
他很快睡过去,只是梦里面还是空空荡荡,从来不曾梦到想见的人。
与此同时,东北方向距离申城一千多里的山林,蜷缩了六个月的小狐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它翻了个身,抻抻爪子,睁开眼......
第54章 他还活着
胡小鱼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不过总归不会超过一年。
灵物天生的直觉。
他站起来,抖了抖雪白柔软的毛毛,身后的八条尾巴也跟着甩了甩。
好久没有这么舒服的感觉了, 灵力充沛真好。
哎?
胡小鱼扭头往后看,发现其中一条尾巴的尾巴尖微微发亮。
这是灵力在持续消耗的缘故。
消耗......
胡小鱼想到某个可能, 不会吧,人类的尸体不是几天内就会火化?
想起这个,他又记起在“自己”摔死的时候,郁檀落下来的那滴泪,还跟着自己跳了下来。
狐狸爪禁不住揉了揉脸,也驱逐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头。
想那么多干什么, 去看看不就好了。
正好将第九条尾巴收回来。
胡小鱼离开申城到这里的时候,是神魂飘荡过来,瞬息百里不在话下。
现在本体出行,即使灵力充沛也花了一个多小时。
他再度站在郁家大宅院子里时,禁不住有点儿踌躇, 不知是不是近乡情怯。
不过,妖族才是乡才对。
好在因为是隐身,踌不踌躇的也没人看见。
上了楼,胡小鱼直奔郁檀的房间。
开门会惊动人, 他从门缝中挤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了那具停在房间里的冰棺。
还有冰棺里的人。
那是......那是他自己?!
胡小鱼打了个哆嗦, 大概是房间里太冷,他想。
等靠近冰棺了,他发现了冰棺里的人手指上多出的东西,一枚很漂亮的戒指。
胡小鱼在以前拍广告的时候,曾经听人说起过戒指的戴法。
戴在无名指上, 表示结婚或者订婚。
可是他,没有订婚也没有结婚......
还有周围的气息,这间屋子这么冷,却充斥着郁檀的气息:郁檀将他的尸体放在卧室中,尸体上还戴着戒指,并且还经常过来陪着尸体?
胡小鱼禁不住后退一步,无名的畏怯,还有疑惘。
难道郁檀真的对他......认真的?
不管怎么样,胡小鱼在这件屋子里待不下去了。
妖也不都有着坚韧的神经和很大的胆子,对着死掉的自己,看上去还是很惊悚的。
他跑出房间,想去自己曾经的卧室缓一缓。
好的,郁檀原来在这里。
胡小鱼缓步走过去,怕惊醒在自己床上睡着的人而悄无声息,在不知不觉中隐身术也褪去了。
任何的术法,只要用就是在消耗灵力,并不能一直持续。
胡小鱼习惯了节省灵力,又因为某种莫名的安全感,便没有再维持隐身术。
现在全身上下唯一使用灵力的,只有隔壁那具□□的维持,还有就是身上幻化的短裤和小背心,裸·奔毕竟不体面。
他走到床边,从郁檀瘦削的面颊到淡色的唇,再到生着冻疮的手指,越看越生气。
灵力都打水漂了!
明明走的时候已经养的好好的了......
心疼、头疼加愤怒,胡小鱼龇了龇牙,然后叹了口气。
就知道糟蹋身体!
懒得管你哦!
拿了狐尾就走,肯定的!!!
他蹲在地上念了好几遍清心咒,然后化出本体跳上床。
准确的来说是跳上床,然后蹦上了郁檀的胸口。
只有成年男子巴掌大小的小狐狸,在蹦上床上男人胸口的一瞬间,立即将灵力注入对方胸口处缠绕在神魂中的狐尾。
一狐一尾相互应和,原本差点被惊醒的郁檀,又陷入了昏睡中。
不知该说胡小鱼动作快,还是应该说郁檀本就心存死志无意挣扎,反正他顺利的取得了和本体分离了一百年的狐尾的联系。
因果已了,只需用灵力剥离狐尾与郁檀神魂之间的交缠,一切就都结束了。
顺理成章的事。
小爪子在扒拉开郁檀的睡衣后,胡小鱼却犹豫了。
狐尾在郁檀身体里的时候,就像一个灵力中转的枢纽一样,能够帮助郁檀快速修复身体的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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