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是一块玉,当初碎裂的盘龙青玉,拼好了放在那里。
玉看上去好似完整,只是一碰还是碎,请了最顶级的工匠来修复也没有用。
胡小鱼看到玉,下意识捂了捂胸口。
青玉灵力已经散去,现在早已不会和他有所沟通,也不会胸闷难受,但气还是气的。
只是事情都过去了,生气并不能改变什么。
责怪郁檀......郁檀现在攥着盒子的手指都发白,看起来已经很自责了。
他掰开郁檀的手指,将盒子放到一边:“青玉本来就是温养你的身体的,现在你病也好了,有没有都没关系。”
胡小鱼心思单纯真诚,郁檀知他既说出这话,自然是不怪他了。
可是他怪他自己,也十分悔恨。
气氛有一瞬闷闷的,胡小鱼指尖怼一怼郁檀:“你去铺床,我要睡觉。”
他下巴颌微抬,自觉凶的不得了。
郁檀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自然胡小鱼说什么是什么。
等都好好的躺在被窝里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郁檀时常有惶然之感,总觉得这是一场美梦。
他牵住胡小鱼的被角,平复心头的不真实感:“能跟我说说,前世的事情吗?”
之前两个人简单的聊过几句,胡小鱼说自己是来报恩,说前世就认识郁檀。
再详细的话,后来被阿九搅扰就打断了。
胡小鱼在被子里滚了滚,预备找个舒服姿势谈论此事。
只是滚到一半发现他好像放松的有点过分,若以前和郁檀还......
此刻这一滚动,直接和同样躺在被窝里的郁檀靠的极近,几乎呼吸相闻。
郁檀本就长相极出众,又如此专注的将他凝望着,直让胡小鱼呆愣着忘记动弹。
主要是两个人这种靠近的躺·着的状态,在过去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形成惯性,直让人一时不能反应。
这样的对视,如果眼前人是心上人,那可真是太具有吸引力了。
本能般的,郁檀呼吸渐轻,微微往前顷身,碰了碰一眼不眨看着他的,少年嫣·红的唇·瓣。
温·软清甜一如记忆当中,让人禁不住想落泪。
胡小鱼脑袋都是懵的,也没躲。
直到嘴·巴下意识的微张,然后感受到湿而温热的气息将要侵·略的更·深。
胡小鱼:“......!”
怎么就......他脸上热气直冒,那种怀里揣了只青蛙的感觉又来了。
说不清是慌张还是急中生智,反正下一瞬,胡小鱼的被·窝就是一空。
巴掌大的小狐狸蹲在枕头边,小爪子怼在郁檀脸上,“啊啊”叫了两声。
虽然叫的没甚威慑力,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你走开!
第58章 前世
突然被个毛茸茸的小爪子怼脸,郁檀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呆了片刻后微微偏头,顺势亲在了那只小爪子上。
小狐狸眼睛瞪的溜圆,像被火灼了一般倏的收回爪子,就近要往枕头底下钻。
不过并没有成行。
它被郁檀拢在掌心,而后放在胸口。
小狐狸不满的扒拉郁檀的睡衣扣子,一爪子下去轻薄柔滑的睡衣就起了丝,自觉威胁意味十足。
郁檀捧着它往前挪了挪。
他睡衣原本扣的也不很紧,小狐狸的爪子就按到了锁·骨以及再往下一小片皮·肤上。
小狐狸踩了踩光·裸温·热的“垫子”,到底没下去爪。
它索性往后一倒,像人一样背靠着郁檀的掌心坐在了那里。
这样的距离相当近,近到两只后爪伸直了能直接踩到郁檀的下巴上。
踩自然是不肯踩的,就委委屈屈的缩着。
郁檀倒不肯让它委屈,动了动手指为小狐狸调整姿·势,让它两只后爪舒舒服服的抻开,看上去他的下巴倒像个脚垫子一样。
指腹抚着两只毛茸茸的小爪,他问:“小鱼还对我有感觉,对不对?”
小狐狸自然不肯回答他这个问题。
便是连“啊”都不肯啊一声。
郁檀看着小狐狸左看右看就是不肯看他的眼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它喜欢他,只是这喜欢有几分,大概它自己也不确定。
不过能有这种意向,他已经很高兴了。
明明是两相对坐的静谧时光,要是演变成对峙就不好了。
小狐狸不肯说话,郁檀便提起它感兴趣的事。
说任导的电影定在过年的时候上映,过几天就会跑宣传,它可以出去散散心。
胡小鱼:“......?”
它的电影......可是拿到狐狸尾巴之后,本来计划就离开的。
郁檀看小狐狸感兴趣,就问:“想不想去?”
问这话也有别的意思,外界对胡小鱼是生是死的事传的沸沸扬扬,这些都好糊弄,可是当初办理他防卫过当案·子的刑警,全都见过小鱼的“尸体。”
这件事要怎么处理,他还要仔细想想。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小狐狸那么爱热闹,自然不能圈在家里哪里都去不了。
若要现于人前,也要大大方方的出现。
胡小鱼不知郁檀想这许多,狐狸眼亮晶晶。
他喜欢演戏。
郁檀看眼前的毛球期待的样子,禁不住摸了摸它的脑袋。
只问:“前世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在电影的事上饶了一圈儿,小狐狸早忘记了自己之前要往枕头底下钻的事。
它换了个姿·势,将自己盘起来,只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甩,像是在思考怎么开口。
再然后,郁檀就很久没有出声。
他听小狐狸说起另外一个自己,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小狐狸不会华丽的辞藻,只老老实实的说起前世两人的相处,却已经足够让郁檀勾勒出前世的郁檀是什么样子。
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还是将来的道门魁首,堪称天纵奇才。
是一个几乎没有缺点的人。
郁檀有些羡慕,还有些嫉妒。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前世的那个也是他,可是就是嫉妒那个他和小鱼相处过那么长的时间,而自己和以前的郁檀相比,除了心狠手辣之外乏善可陈。
他摸了摸口吐人言的,小狐狸的毛毛:“小鱼,我......我有些嫉妒,你抱抱我好不好?”
若是以前,郁檀决计说不出这样的话,喜怒哀乐藏的要多深有多深。
现在却改了,在最亲近的存在面前尝试着表达自己的情绪,以加深彼此的情感。
胡小鱼不明白:“嫉妒?”
郁檀抱着这一小只转了个身,让它窝在自己臂弯里:“我不记得了......感觉就像在听另外一个人的故事,比起他......我很讨人厌,是吗?”
小狐狸动了动,两只爪子抱住郁檀的手腕:“以前的郁檀很好,现在的也很好。”
它说的是真心话。
虽然这一世的郁檀的确伤害过它,可经过郁檀之前的解释,它已经明白人类有“口是心非”的毛病,现在的郁檀其实一直都对它很好。
后来胡小鱼又提起尾巴的事。
郁檀看着胸口的那点朱砂痣,心中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原来这么多年有小鱼的尾巴陪着,真好。
这天晚上,小狐狸抱着郁檀的一只手臂睡的。
之所以没有变成人,算是自我保护,要认认真真的思考郁檀说的那句“喜欢”。
要是变成人了,它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滚进郁檀的被窝,那可怎么办?
......
有些话说开了,事情就变得格外顺利。
在回到郁家大宅的第四天,胡小鱼恢复了一部分灵力,从郁檀的身·体里取走了第九条尾巴。
九尾齐聚,它瞬间变感觉对灵力的吸收又上了一个台阶。
甚至有一种飘·然·如·仙的感觉。
在胡小鱼拖着九条尾巴在郁家大宅内蹿来蹿去,感受身·体完整的快乐时,郁檀也在安排让胡小鱼重现人间的事。
他给师兄范应岐打电话聊了两句,并邀请对方来申城。
郁檀倒是想亲自去,但他之前的判决有一条是缓刑期间不得擅自离开申城。
离开也不是不可以想法子,但有异动必然会引起旁人的注意,要是注意到胡小鱼......他不想冒这个险。
这天郁檀在书房办公。
他很久没有去公司了,虽然郁氏集团分工明确暂时倒不了,但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的事倒出了许多。
现在生活有了盼头,之前的公事又都捡起来,倒忙碌的紧。
不过他余威尚在,只是释·放出要管事的信号,集团一大半有异动的人已经吓破了胆,倒是不难处理。
正忙碌间,房门忽然被推开。
一只雪白团子闪电一样冲进来,没等郁檀反应过来,已经蹲在他肩膀上,脑袋挨着他的脖子不放了。
郁檀急忙托住它:“怎么了?”
小狐狸泪眼汪汪:“为什么不告诉我?”
它之前“死掉”了就去狐狸洞睡觉了,确信郁檀不会有危险,那天的事也没有再问,可是谁知道......
要不是今天有心理医生上门,它大概永远都不知道,郁檀为它做了什么。
那么狠的报复,在妖界的时候都不常见,在俗世这样秩序良好的社会就更不用说了。
问明白怎么回事,郁檀就放下心来。
只要不是小狐狸有事,别的都是小事情。
倒是他自己疏忽了。
心理医生是官方派来的,每个月都会来给他测评心理状况,一有不对就会采取措施。
他最近忙的很,就将心理医生约见的时间往后推了几天,没想到对方上门这么快。
郁檀便说没事,让它在书房等一等。
只是小狐狸蹲在他肩膀上不下来,非要跟着去看,他便嘱咐它不要说话,还是带着了。
胡小鱼听着郁檀被心理医生问各种问题,不禁按了按胸口。
它这里难受。
......
隔了一天,范应岐来了申城。
老道士第一眼见到小狐狸,稀罕的就差上手摸,不过等小狐狸刷的亮出九条尾巴,就差点跪那里拜几拜了。
九尾天狐这样注定成仙的天生灵物,看一眼这辈子都值了。
郁檀将这位师兄请上楼,又说想吃胡小鱼做的菜。
在做菜这方面,郁檀和胡小鱼各有千秋,但好吃是毫无疑问的。
范应岐看九尾天狐落地化成个绝色的少年,然后真的听话的去厨房,直呼暴殄天物。
九尾天狐可是传说中的生物,长成之后更是大佬中的大佬,跪都来不及,让人家做饭?
只是才要说两句不平的话,接收到自家师弟的视线,又闭嘴了。
师弟好像是有话要的单独对他说。
两个人上楼进了书房,郁檀果然道:“师兄,我有话问你。”
郁檀之前不信鬼神,但有些事还是了解的。
比如他隐隐绰绰的知道,华国是有特殊部门的,如果能借助特殊部门的力量封锁公·安那里小鱼已经身亡的事,他的小狐狸就能正大光明的走在阳光下。
范应岐倒不瞒郁檀,甚至还争取让胡小鱼也留在华国。
现在看上去朗朗乾坤太平盛世,但华国在国际上的各种争端其实一直没停止过,不单在军·事和经济上,在某些说不得的领域也同样需要防范甚至是主动出击。
你不出手,别人就会在你的领地搞小动作,此消彼长,没办法的事。
要是能争取到一只九尾天狐,外国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丑东西,一爪子就能拍到千里之外。
郁檀断然道:“不行!”
小狐狸那么单纯,力量却又那么强大,就像身怀巨宝招摇过市的孩子,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将来还不知要遭受什么。
范应岐也不坚持,这东西随缘么。
他只问:“那你找我来?”
郁檀问道:“现在道门衰微,但是听说一百多年前道门十分兴盛,是真的吗?”
范应岐一拍大腿,遗憾又向往:“那当然,那时候......”
郁檀听他说了好长一段话,吸收自己需要的知识,在范应岐空歇期间问:“听说在一百年前的天一观,有一个道修和我一样的名字,我想听听他的事。”
范应岐起身在地上转悠两圈:“哎呀,这个......没听说过啊。”
郁檀拿起书房桌上放着的檀木串珠:“你对着它说,没有撒谎。”
这串珠是两人的师父,前一代青阳观的观主送给郁檀安神护魄的,后来胡小鱼出现后郁檀夜不能寐的毛病就没了,这串珠就再没戴过。
范应岐见这串珠,立即想起父亲兼师父临终的遗言,倾尽全力满足小师弟的要求。
哎呀,可小师弟要知道的事,那不是道门的禁忌么。
他犹豫了许久又重新坐了下来:“也不知你从哪里知道那个郁檀的事,我告诉你啊,这件事可不要外传,要不坏了道门的名声。”
郁檀眯了眯眼,并不说话。
范应岐不以为意,早习惯了小师弟冷漠的不像个活人,自顾自说道:“那位和咱们师父是同一时期的人,一生就八个字,惊才绝艳英年早逝。”
郁檀:“怎么说?”
范应岐唏嘘到:我没见过,不过据师父提起和我偶尔听道友说一耳朵,那位天生道体,在道门史上堪称前无古人,现在道门里长寿的那几个大拿,据说现在的能耐赶不赶得上人家还在两可之间,你说得多厉害?“
又道:“师父说他年轻的时候还得过人家的指点,只觉望尘莫及。”
郁檀:“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早死?”
范应岐摆摆手:“救了个小妖,后来就着了魔了,不单逆天而行,还以一己之力和整个道门过不去,最后耗尽修为力竭而亡,以此赎罪,再后来就谁也不提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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