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琰瞧在眼里不自觉的后退一步,他本就是带季昭来报仇的,不管他做什么,宋琰都不会怪他。
青州知州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年,仅凭着那一双眼睛就认出来了,眼前这个少年便是当年的漏网之鱼,不由嗤笑一声:
“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呢,小杂种,当年就不该放过你。”
季昭逐渐松了拳头,敛眸片刻后,神色也轻松了不少,略勾唇浅笑着道:“我自然是要活着,我要活着看你怎么死,你作恶多端,多行不义,如今总算是得到报应了,待你伏法那日,我必定会亲自祭奠我的父母,以告慰他们的亡灵。”
青州知州只是看着季昭,并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宋琰负手站在牢门前,他以为季昭会像对付郭晟那样,上去揍他一顿,或许会亲自动手,没想到他仅仅只是跟他说了一句话。
季昭转身,却对上了宋琰那副略带疑惑的表情,他朝着宋琰揖礼一拜,便走了出来。
狱卒连忙上前关上牢门,再由大理寺卿将他们再送了出去。
宋琰道:“朕想的是,你即使是杀了他,朕也不会治你得罪,为何你不动手。”
季昭敛眸颔首,略想了想:“陛下曾说,会封我做大将军,大将军要统领千军万马,就得遵守军纪,青州知州与他师爷虽然与我有血海深仇,可如今他自食恶果,东窗事发,陛下定会按律严惩,比起我的私仇来,依照律法处置定能正纲纪,予以天下为官者一个警醒,我不会动手,只要他们能够伏法,我的仇便算报了。”
宋琰凝视眼前的这个少年,忽然觉得多少有些欣慰。
是啊,律法若能惩治那些罪大恶极的人,便是报了仇,也就不会再有人为了报仇而走上不归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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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退位攻略026
夜幕下的崇阳门前,裹着斗篷的宋琰与季昭相对站着。
季昭抬首对上宋琰温柔的双眸,胸口的跳动有些快,他努力平复了半天后,才朝着宋琰认真揖礼一拜道:“多谢陛下能够为卑职伸冤,血海深仇能够得报,得多谢陛下。”
宋琰直视着眼前的少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不必谢朕,此事也是朕的疏忽,明月,如今大仇已报,你将来有什么打算?是回家乡去?还是继续留在禁军?”
季昭直挺挺的站着,真挚的望着宋琰道:“等着他处刑后,卑职想告假回去青州拜祭父母与外祖父,此后我会再入禁军,勤学兵法,勤练功夫,为陛下守卫疆土。”
宋琰扬唇笑着,看的季昭心头一窒,总觉得心口跳动的有些快。
宋琰的温柔在举手投足间,每一个眼神与动作都能让季昭有些悸动,尤其是听着他的声音,季昭就格外的安心。
深冬的天气格外的寒冷,天空中竟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宋琰昂首望着浩瀚苍穹下的点点白光,从斗篷里伸出手接住了一两片,感受着略微的冰凉后,便只能觉得有些湿意。
季昭也连忙昂首看着:“下雪了。”
宋琰应了一声,遂望着季昭道:“你的告假,朕准了,明日朕便会传下口谕给禁军统领,你年纪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日后要勤练功夫熟读兵法,这可是你答应朕的,不许食言,朕的大将军之位,永远留给你。”
季昭朝着宋琰再次恭敬揖礼一拜。
宋琰道:“回去吧,天色太晚了。”
季昭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崇阳门,回去了禁军营。
宋琰看着季昭的略微消瘦单薄的身形,颔首浅笑,心里满满的满足,他这也算是将迷途少年拉回征途,以后就再也没有佞臣季昭了,怕是只有忠心耿耿的小将军了。
青州知州所犯的罪行因过于严重,最后处以凌迟之刑,而他的师爷因平日为恶乡里,也被处以车裂之刑。
并且宋琰还将此二人的罪行与最后的处刑结果告知各府各州,以此来警醒各地官吏休得在作恶,虽然宋琰也不想以杀止杀,可为了稳定民心,他也只能杀之而后快了。
腊月初,各封地的王爷们要送的新年贺礼也陆续送到了京城,唯有高昌王府的贺礼却迟迟没有送到。
礼部尚书在文德殿中向宋琰汇报着今年的礼单,最后再呈交到宋琰的面前。
礼部尚书道:“陛下,这高昌王府的新年贺礼至今没有送到,不过,这高昌王世子倒是修书来一封。”
说着话,礼部尚书便再次将另外的书信送到了宋琰的面前。
宋琰有些疑惑的拿过常禄送来的书信拆开,这高昌王世子便是向宋琰请罪,今年为何没有及时送上贺礼,最后解释了以下没有送上贺礼的缘故,只道是高昌王病重,高昌王府人心浮动,希望宋琰能够恕罪。
宋琰有些疑惑,高昌王病重,在宋琰的印象中,这高昌王身强体壮,可不像是个会得病的人啊。
宋琰忙道:“礼部,这高昌王病了?何时病的?”
礼部尚书愣了愣:“这高昌王府的事臣也不太清楚,不过这高昌王好像冬月初就病了,因何生病的,却是不知。”
宋琰愣了愣,冬月初病的,那不就是从京城回去不久么,莫不是此前在京城就落下了病根儿,回去就发作了?
如此一想,宋琰的眉头就皱的愈发的紧了。
这……
这是个什么事儿,这高昌王在京城也没发生什么事儿啊,最后还留书偷偷出了京城,他也没怪他,也没派人去高昌问他为什么留书离京,怎么回去高昌就病了呢?
宋琰扶额,实在有些想不通这究竟是发什么了事。
可这不知道便罢,这知道了自然是要问候的,便道:“礼部,这高昌王的身体一向都很好,此次病重,怕是高昌王世子也会格外担心的,你去让人准备一些药材,再从太医院中挑选两个医术好的太医送去高昌王府,让他们务必要医好高昌王。”
礼部尚书连忙揖礼应着。
宋琰叹息一声,这高昌王当初对于让他的曾孙来京城这件事说了想想的,结果最后竟然偷跑出宫了。
高昌王还没有正式答复呢,宋琰才不会让他借着病重就可以不给答复。
这礼部尚书派遣的钦差在腊月十一便带着太医与药材离开了京城,宋琰站在阙楼上望着钦差出行的队伍,心里满怀期待,希望高昌王的身体能够恢复如初。
然而这腊月二十三小年刚过,这高昌王府便传来噩耗。
高昌王在见到京城派去的使者后,病情愈发的严重了,不过两天,这高昌王竟然撒手人寰,驾鹤西去了。
宋琰坐在文德殿的书案前,看着钦差送回来的奏折,最终还是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埋首在了书案上,默默地流出了眼泪。
——叔公啊,朕是真的关心你的身体,想让你身体恢复健康,你怎么就想不开,让病情加重撒手人寰了呢?
宋琰哭了,真心实意的哭了,不为高昌王,就为了苦命的自己。
他就是想退个位,找个好点的接班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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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琰:为什么没有人懂朕,朕好难啊TAT
第27章 退位攻略027
高昌王这突然病故的事,给宋琰的打击都不小。
就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也实在不好意思将高昌王的曾孙接到京城里抚养,所以想要抚养宗室子嗣的这个想法,宋琰也就暂时搁浅了。
新年对于宋琰来说,并没有多少的兴奋,毕竟他已经过了八十多个新年了,还是在同一个地点,一点新意都没有。
所以宋琰更希望以后的新年能够换个地方过,能够放下九五之尊的身份,与繁琐的国事,真正的过一个属于自己的新年。
虽然还有几日便要立春了,可这寒冬的冷涩还是笼罩着大地,除夕之夜还降下了一场大雪,整个大明宫的屋宇上都积着厚厚的一层,晨起时还有些冷。
宋琰斜倚在软榻上,殿内的炉火燃的格外旺盛,常禄在一旁汇报着初一一早朝臣们送来的新年贺礼。
常禄道:“今年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个新年,丞相大人送来的是前朝书画名家的大作,御史大夫送来的是南海珊瑚,据说极其珍贵呢……”
宋琰阖眸听着常禄的禀报,不过念是十几位朝臣送来的贺礼,宋琰便掏了掏耳朵,皱了眉道:
“不念了,这些朝臣们送来的贺礼,你去挑些适当的送回去便罢了,这等小事便不要再让朕处置了。”
常禄应声后,瞧见宋琰这懒意洋洋的模样,不由关切道:“陛下,这新年祭祀先祖已经完成了,如今便只待正月十六开朝了,陛下忙碌这大半年,便趁着这段时日好好歇着吧。”
宋琰抬眸凝视着常禄,许久道:“这京城中百姓是如何过年的?”
常禄略想了想:“这过了年,便要立春了,所以这坊间的百姓在除夕日后,除了十五的上元灯会,初五至初十还有迎春会呢。”
宋琰听的来了兴致,忙起身道:“迎春灯会?”
常禄点头:“迎春会,又称闹春,坊间的百姓自发组织的,奴才当年不曾入宫时便见过,彼时年岁小,只记得这闹春异常热闹,舞龙舞狮,游园灯会,还有庙会,奴才就记得庙会上好些吃的,当年奴才还险些与父母走散。”
常禄说着便低下了头,只觉得此时说这些便是诱惑君王出宫,他可担不起这罪责。
宋琰挑眉,扬唇笑道:“常禄,你拿着朕的手书去趟镇国公府,交给子兮公子,便说朕邀他一同闹春游园。”
常禄愣了愣,总觉得自己摊上了大事儿,却碍于皇帝的威严,最终不得不拿着宋琰的手书出了宫前去镇国公府。
许是春天真的到了,这正月初的天气格外的好,艳阳高照,就连风都和煦了不少。
禁军营中,宋琰一身枣红色的金线绣纹衣裳与禁军统领姜堰走在兵卒训练的校场上,瞧着那训练的兵士,宋琰漫不经心问道:
“姜统领,朕记得禁军营中有位叫季昭的。”
姜堰愣了愣,不由道:“回陛下,没有叫季昭的。”
宋琰微微一愣,心道,莫不是这孩子借着告假的由头,不回来了?
宋琰忙问:“便是那位顺宁府青州的季昭,这年前青州知州伏法后,他便告假回家乡了,还是朕准的。”
姜堰恍然大悟,却道:“陛下,那孩子不叫季昭,他叫季明月,初来时这有不少人笑他名字女气,可他却道这名字是陛下所赐,此后便没人敢再笑他了。”
宋琰侧首看着姜堰,听着他说季昭的事,脸上不由挂着一丝笑意:“原来如此,那他呢,可从青州回来了?”
姜堰摇头道:“年前明月送来了书信,说他在青州除了祭祖以外,还有些其他的事又告了几日的假,卑职想着他年纪小,又洗刷了冤屈,定是想在家乡玩耍些日子,便同意了,不过依着他的归期,左不过就这两日了。”
宋琰应着,心里竟然有些失落,原想着这回出宫也带着他一起的,没想到他竟然不在,也就作罢了,只要两个功夫好的兵卒,让他们初五一早前去甘露殿外的宫门候着,如此又巡视了一下禁军营,便回去了。
正月初五一早,宋琰心心念念的想要出宫,便早早的起了身收拾。
藕荷色的银线绣纹半臂外衫,倒是衬的宋琰格外温柔,风流倜傥,束着的玉冠干净剔透,一丝杂质都不曾有,尤其是玉冠上的那支玉簪也是格外的精致,树叶拥着含苞待放的梅花花朵,簪身也如同树枝一般,还做出了节状,实在喜人。
刚出宫门,便瞧见了这外头候着一辆马车,镇国公府的小公子贺兰子兮一声薄荷绿的圆领衣裳,直挺挺的站在马车前,瞧见了宋琰后远远地便开始揖礼一拜。
宋琰笑道:“贺兰公子,别来无恙啊。”
宋琰记得前几世里,自打他登基以后,曾经那几位做伴读的世家公子除了科考后入朝为官的能够时常见面,唯有贺兰子兮志不在庙堂,而后游历江湖去了,便再无音讯。
即便是入朝为官的少年好友,也因为身份的悬殊,最终渐行渐远。
宋琰觉得他与贺兰子兮是真的六十多年不见了,然而就贺兰子兮来说,也不过短短三年。
见着宋琰走近,贺兰子兮的脸上便露出了曾经的笑容:“小民多谢陛下搭救之恩。”
宋琰笑着道:“子兮何以言谢?”
贺兰子兮叹息一声,道:“这不,我舅家的表妹来了,我母亲让我陪着她游园逛庙会,若非是陛下亲手所书的手谕,只怕小民还走不开呢,母亲用意我岂能不知,所以这才多谢陛下搭救。”
宋琰恍然大悟,忙道:“既然如此,这上元灯会几日,你便日日陪着朕,如何?”
“多谢陛下。”贺兰子兮再次笑着揖礼,随后才邀了宋琰上了马车。
因着闹春的缘故,这京城中也是格外的热闹,尤其是城隍庙外的那几条街,除了各色各样的美食以外,还有不少来自周边国家的一些小物件。
玉门关外的西梁国地处西域,衣着打扮皆与中原人有所不同,尤其是那深眼窝与高鼻梁,极具异域风情。
南昭国向来安稳,两国边境从来都是互不干扰,相安无事上百年。
唯有北辽地域贫瘠,时常骚扰边境,也就近几年安稳了些。
城隍庙的庙会一逛下来,宋琰的肚子基本就吃的差不多了,直说走不动了,只想找一处能够歇脚的地方。
走在人群中的宋琰总觉得后背有些不舒坦,仿佛有人在盯着自己一般。
贺兰子兮侧首关切道:“宋兄这是怎么了?”
宋琰回头瞧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两名禁军士兵将自己牢牢的护着,这才放下心来:
“无事,我总觉得这后面好像有人跟着我,算了,许是我的错觉,咱们找一处歇歇,然后等着晚上的灯会。”
说着话便出了城隍庙前的街道,上了主道,听着不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宋琰便知道这是舞龙舞狮的队伍来了,便也不着急走,只站在路口等着那舞龙舞狮的队伍从街前走过。
宋琰再次觉得这身后有一处视线再盯着自己,可当他回首时,却有觉得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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