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禄道:“要你管啊,你们这凶神恶煞的来此作甚!还不退下。”
那男人轻蔑一笑:“哪里来的奴才,敢跟爷说话,走来,我要跟你们能说话的人说。”
宋琰扯了扯常禄的衣袖示意他退到自己身后,那对老夫妇也连忙拽着宋琰的衣裳,宋琰回首一笑,道:“二位不怕。”
他话音刚落,便听得那男人道:“嚯,原是这是有人出头了。”
啪——
男人的话音刚刚落下,便听见一阵响亮的耳光声在他脸上响起,他愣了愣,却只是瞧见了面前的那位黑衣少年。
季昭眸色清冷,带着些许的阴鸷:“对我家公子不敬,不曾磕头行礼,该打。”
闻声而来的余伯言与齐若棠也立马过来与季昭站在一处,冲着那男人道:“活该,对我们公子不敬,杀了你都不为过。”
男人被打蒙了,连忙就要让人上手,却不想被身后的小卒子拽了拽,小声道:
“管家,咱们今日就是来收地的,老爷说了,只收地,不闹事儿。”
被唤作管家的人冷哼:“是我闹事么?分明是他们不识抬举,给我把他们赶走!”
“住手。”
宋琰轻声道,可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倒是把对方吓唬住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近前。
宋琰回首看着那对老夫妇道:“大叔大娘,你们不用怕,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对老夫妇相视一眼,叹息一声道:“城内有位张员外,他瞧上了我们的这块地,说要在这儿盖个宅子,让我们不许耕种,可我们是庄稼人啊,这没有田地,我们可怎么活啊。”
“嘿,你这个老不死的!”管家啐了一口:“我们老爷分明就是从你们手上买的这块田地,钱都送到你们家里去了,是你们不要的!”
“有了这块地我们便能吃饱肚子,可你们若是抢走了,我们吃什么呀。”
老夫妇哭诉着,宋琰伸手安抚了一下那位大叔道:
“大叔,不怕的,这事儿我给你做主。”
“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说做主。”
然而管家的风凉话刚说完便是两声巴掌声响起,余伯言与季昭皆转了转拳头,相视一眼,季昭道:
“我们家公子是你能诋毁的么?”
那管家刚要开口,这齐若棠便是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疼的他后退几步,倒在了那些家丁的怀里。
齐若棠道:“老子没要你的命,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你……你们!你们等着!”
那管家恶狠狠的说着,转身就要带着家丁们要走,可宋琰没发话,这些人怎么走的了呢,于是季昭一个跃身便落在了他们的面前,拦住了他们的退路:
“我们公子还没发话,你们走不了。”
宋琰得意的笑着,向前迈步道:“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差人回去叫你们的张员外去县衙公堂,其余人便随我们先去等着你们。”
管家回瞪着宋琰:“你算什么,也配……”
宋琰轻描淡写道:“不必报我的名字,就报文成王府吧。”
这文臣王府四个字听得那管家心头一颤,刚要逃,便被季昭拦住了,最后只得派一个小喽啰回去找张员外。
宋琰回首看了那老夫妇一眼,安抚一笑,便带着他们一行人回去城内,前往了县衙。
接到常禄报信的世子登时吓坐在了堂上的椅子上,忙道:“陛下,陛下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去县衙了。”
常禄揖礼道:“是陛下为了一对被抢田地的老夫妇出头,不想暴露身份,故而借了文成王府的名头,世子就快去吧。”
世子连忙将手中的茶碗搁在了桌上,连忙带着常禄慌慌张张的出了府,朝着县衙一路狂奔而去。
县衙大堂上分为两拨,宋琰与老夫妇还有三个护卫一对,张员外及管家还有仆人站一边,两拨人各执一词。
管家说是给了这对老夫妇买田地的钱的,可这对老夫妇却说十两银子,买他家的田地实在是将人往死路上逼。
双方争执不下时,这张员外却是拿出了一张地契作为佐证,说那块地一直都是他们张家的,只是他们仁慈,任由着他们种田收成,还从不收租,如今就是这张员外是收回自家的田地无可厚非,给他们夫妇十两银子也是不错的。
县令也是一脸为难,捋着胡须道:“这地契,没什么问题啊。”
老夫妇听着县令也这么说,连忙跪伏在地,痛哭不已。
张员外得意道:“县令大人,就算他们是文成王府的人,这也不能强人所难啊,原本是想给他们一些安家费用,如今小民倒是觉得要追加他们这些年擅用我家耕地种粮食的租子。”
老人叩首道:“大人,草民冤枉啊,这块地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绝不是他们张家的田地。”
听着老人的话与张员外的话,宋琰忙道:“县令大人,可否容我说一句。”
县令这才抬头发现这堂上竟然还有人,不忙道:“公子你说。”
宋琰道:“这既然有地契证明那田地是他张家的,可我却记得,十五年前先帝在位时,为了百姓生计,将这天下的良田分给了天下的百姓,从建康十年起,这天下所有的田地除了地契以外,不是在县衙也留有存档嘛,张员外却说,那块田地一直是他张家的,本公子想问,先帝颁布圣旨,让良田分给天下百姓这件事,究竟是县衙上报朝廷的良田分制有问题,还是说,这份地契是假的呢?”
宋琰款款而谈,一番话吓了县令一跳,尤其是这还是文成王府的人,便再也怠慢不得,忙道:
“来人!传主簿,把本县的良田分制的案卷呈上来!”
第49章 退位攻略049
这县衙里的主簿连忙带着人去了县衙的库房里头去找这分地的一些陈年案卷。
公堂上宋琰负手站着, 看着那张员外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心里格外得意, 没想到这微服私访种个地还能为百姓主持公道,总觉得有点骄傲。
趁着主簿去找陈年案卷, 公堂上则安静了不少,忽的听见衙役来传话,不过还没开口就听见外头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县令大老爷,咱们冤枉啊。”
说着话, 衣着华丽的女人便走上了公堂,施施然朝着县令行了礼, 县令一拍惊堂木, 正要问这女人是谁, 便听得女人道:
“县令大老爷,想必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的女儿可是文成王世子的爱妾,这文成王世子可是当今天子的堂兄, 咱们也算是皇亲国戚了,你可得小心行事,否则这文成王世子接任文成王后, 就立马撸了你的乌纱帽!”
女人的眼神格外鄙夷, 与张员外挽了手腕, 趾高气昂, 似不将一切放在眼里。
宋琰听着他这话里的意思, 他们跟自己还算是远房亲戚?
宋琰不由摸了摸鼻头,歪头凑近到季昭的耳边道:“你说这县令是会为民做主呢,还是惧怕文成王世子,而偏向张员外。”
季昭略微侧首,轻声道:“会为名做主,这才是好官,如若不然——”
宋琰与季昭相视一笑,只听得那张员外又道:
“这位公子,你好像也不是本地人,有些事你还是莫管的好,老夫就放你一马。”
宋琰指了指自己,随即笑了笑:“可本公子天生就是个犟脾气,遇见了不平事就非得管上一管,如果那块田地在县衙案卷上是你张员外的,那么我给你赔礼道歉,如若与你们无关,那边要数罪并罚了。”
张员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宋琰说的数罪并罚是什么意思,就见着主簿欢喜的拿着案卷来了公堂道:
“禀告县太爷,找到了,找到了。”
听着主簿的话,这堂上所有的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主簿将案卷呈上。
张夫人道:“主簿,这城外的那块地,的确是我们张家的吧。”
主簿看了眼张夫人,朝着他揖礼道:“夫人,我翻阅了县衙对于那块地的所有记载,那块地确实是……”
“大人,你可都听清楚了,那块地确实是我张家的。”张员外打断了主簿要说的话。
宋琰有些不解,他都没听见主簿说那块地是谁的,这张员外怎么就直接接口说是他的呢?
瞧着常禄到了自己身边,宋琰立时明白了,原是这文成王世子到了。
见着文成王世子一到,张员外的腰杆挺的溜直,脸上那鄙夷的神情让宋琰十分不喜。
文成王刚要给宋琰行礼,便接到了宋琰的眼神示意,这才收了手,与县令见过礼后,这张夫人便亲昵的站到了文成王世子身边:
“世子啊,你是不是听说我们家老爷上了公堂,特地来救的?你是文成王世子,这京城的文书一旦批复下来,你可是文成王了,山高皇帝远的,这里便是你做主了,你告诉县令,城外那块地,到底是不是我们张家的!”
一见着这张家撑腰的人来了,县令脸色有些为难,原本的苦主夫妇便是抱头痛哭,老妇人道:“这田地分明就是我们家里的田地,与你们张家无关,县令老爷,求您做主啊。”
县令神色也有些为难,听着堂上的哭声,以及张家员外与夫人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宋琰勾唇道:
“县令老爷,方才主簿似乎没有说完,我倒想听听那块地到底属于谁的。”
张夫人瞧着宋琰的模样,立时变了脸色,鄙夷道:“哟,哪里来的闲人,竟然敢管我们张家的闲事,难道你没听见么,这位是接下来接任的文成王,是我们的女婿!我们是皇亲国戚,你算什么东西。”
宋琰瞧了文成王世子一眼,又将视线挪到了夫人身上,朝着余伯言示意,这余伯言便立时上前,啪啪两声,打的那张夫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见着有人发话,主簿也忙道:“禀告老爷,这案卷上关于城外那块地是记载,的确是这两位老夫妇的,这张员外手中的地契是假的。”
此言一出,宋琰嗤笑,倒是惹得张员外气急败坏,指着县令便道:“你就是个糊涂的官!那块田地分明是我的,如今是给你面子,你还是不要等王爷开口发话了。”
文成王世子的脸色愈发的惨白,听着张员外夫妇的话,还没等县令宣判,就双膝一软跪在了宋琰的面前,让着公堂上所有的人皆是一脸惊诧。
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宋琰笑道:“世子你跪什么,这事儿又与你无关。”
张员外与夫人也不明所以,上前拽着文成王世子,却被他推开:“臣……臣有罪。”
他这样的自称,县令大老爷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携带县衙师爷一众衙役跪伏在地,独留张家夫妇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季昭道:“陛下在此,还不跪迎!”
张夫人脸色煞白,当堂晕厥了过去,张员外却是哆哆嗦嗦,最后瘫倒在地。
宋琰轻笑着走上县太爷坐的地方,拿起案卷瞧了瞧:“这案卷上是建康十二年时,对于县里的一些土地开垦,及原有土地的分配记录,张员外却声称那块地是你自己的,可这地契上的官府印章,却十分不严谨,地契所用的印章是建康十年,可这关于土地的分制执行,是在十二年才完成的,并且官府每年的印章都会由朝廷统一更换,以防各地利用印章谋私,张员外地契上的印章是雕刻手法,却是朕登基初年所用的。”
张员外一听,只觉得胸口气短,可又晕不过去,这样憋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的十分难受。
宋琰瞧着他的那副模样,十分好笑,道:“县令,朕来问你,这张员外强抢田地,威胁原主,该如何判?”
县令道:“罚银一千,收押戴枷半年。”
宋琰点头应着,随后又道:“那私刻印章,伪造地契,又该如何判罚?”
县令道:“罚银两千,杖刑一百。”
宋琰浅笑:“方才张夫人出言不逊,朕的护卫已经施以教训,便放过她一次,至于张员外,诸罪并非,罚银三千,限时今日酉时交到官府,至于杖刑与坐监,即刻执行!”
说着宋琰便抓了令签扔在了公堂上,这县衙的差役便立即将张员外脱了出去。
不过片刻,便想起了张员外的鬼哭狼嚎,文成王世子垂首,一直不肯言语。
宋琰直视着他,不由叹气,这样一个识人不清,甚至软弱无能的人,实在不是皇位继承人的最佳人选。
一想到这个,宋琰就想到了升仙的文成王,登时就觉得自己心里不舒服了。
连忙起身将那对老夫妇扶起来,让常禄跟齐若棠用马车送回城外乡下,而他则是带上了几个护卫回去了文成王府。
走在喧嚣的街上,季昭跟在宋琰的身后,小心翼翼道:
“琰哥哥,不是说好微服私访,怎么就停在了文成府,琰哥哥,咱们还要去其他的地方么。”
被季昭这么一说,宋琰的内心忽然一片清明,之前被文成王升仙的事儿刺激的不行,又因为季昭带自己过平常人的生活受伤,被人跟前跟后,让宋琰差点忘了自己出宫来的目的。
不过,既然出宫了,自然是能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了。
还能为民伸冤,也委实不错。
宋琰心里盘算着当初的七王在此刻的结局,最后不由叹息一声,停在了街道上。
“琰哥哥你怎么啦?”季昭有些疑惑。
宋琰心算有些没算明白,于是伸出了手开始掰手指头:
“高昌王病故了,清河王出家了,高——高邑王游历大江南北去了,文成王升仙了,这,这还剩下燕王,楚王,英王。嘶——”
这三个称呼从宋琰的嘴里蹦出来,忽然就倒吸了口凉气,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吓得。
当初七王之乱的七位主角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只剩下了三个位了。
三位的意思就是,他想禅让的机会不多了,他得珍惜人数,最好一击必中才可以!
余伯言道:“公子,这在文成府待了三个月了,不如,去别的地方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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