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琰心知肚明季昭是怕自己在燕王府有危险,所以才出此下策,自然也就不会怪他:
“好了,不逗你,眼下就让他睡在这儿吧。”
季昭揖礼,却察觉到宋琰有些异样,他不停的扯着衣裳领口,就连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季昭有些担忧:“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宋琰长叹一声:“不知道,就是有些热,这才初夏,也不至于这么热吧。”
季昭看着宋琰不停的喝水,衣领都快被他扯烂了,他这才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杯子轻嗅,复望着宋琰时,只觉得他神色迷离,差不多快晕了。
“陛下,这水恐怕有问题。”
“你说什么?”宋琰完全没听明白季昭的话,只是不停的晃着头,想让自己愈发模糊的视线清晰起来。
然而,于事无补。
季昭瞧着床上的女人,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又瞧着眼前的宋琰,连忙弯腰将宋琰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一瞬,季昭温热的气息全数的灌进了宋琰的鼻息中,那样浓烈,周遭只余下季昭的味道,十分熟悉安心,可依旧按捺不住他心中的躁动:
“明月——明月——”
宋琰轻唤着,双唇就在季昭的颈间,暧昧的旖旎让季昭险些迈不动腿。
许是因为药效的缘故,此刻宋琰的声音格外软,温柔的都能将千年玄冰融化,季昭顿足,瞧着怀中的宋琰,一时竟然不知要不要迈出这间屋子。
“明月——我好热。”
宋琰伸手就拽上了季昭的衣领,不过一瞬的失魂,季昭便立马恢复了神智,抱着宋琰便往常禄所休息的下屋而去。
见着宋琰满面潮红,又拽着季昭的衣领,常禄吓了一跳:“陛下这是怎么了?”
季昭将宋琰搁在了常禄的床上,忙回头吩咐道:“去找齐兄来,齐兄会些岐黄之术,快去。”
瞧着季昭镇定的吩咐着,常禄连忙快步出了屋,不过片刻便将齐若棠给拉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自然还有余伯言。
瞧着宋琰那脸通红,不安分的在床上扭动身体的模样,齐若棠就算不搭脉也能确认了:“陛下他——好像是中了蜜合欢的药了。”
季昭不过十六岁,自然是不知道蜜合欢所为何物:“那是什么?”
余伯言掩唇轻咳一声:“是男女之间所用之物,意在催情的作用。”
季昭的脸一下就红了:“那陛下……”
齐若棠连忙过来,吩咐季昭将宋琰按住,那神色迷离的双眸直勾勾的看着季昭,双唇微张,唤着明月。
那一声声轻呼,听的季昭险些按捺不住了。
齐若棠取出银针,确定宋琰无法动弹之后才下针。
片刻过后,宋琰便安定了下来,脸上的潮红慢慢褪去,眼神也逐渐清明,瞧着床前站着的几个人,不免有些疑惑:
“你们怎么在这儿……这是哪儿?”
常禄连忙跪在床前,双眼通红道:“陛下,陛下现在可好些了?”
宋琰努力回想着此前发生的事,他不过就是喝了两杯卧房中的热茶,过后的事他便记不清了,以至于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儿,身上的挤出穴位还扎着银针,那他就更不知道了。
季昭脸色阴郁,眸色中的狠戾愈发明显:“这要害陛下之人,属下一定不会放过她。”
宋琰有些纳闷儿,害他?
这么说他刚刚差点死了?
可左右想了想方才他好像是感觉到了浑身燥热,如果是中毒,那也不会是浑身燥热啊。
“朕究竟怎么了?”宋琰追问着。
齐若棠与余伯言相视一眼后,才小声道:“陛下中了蜜合欢,一时情动,好在这药没什么副作用,眼下已经为陛下遏制了蜜合欢的发作,想来只要好好睡一觉,明日就没事儿了。”
宋琰听得云里雾里的,知道仔细回忆蜜合欢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心才慌了一下,十分的不悦。
宋琰做好了会被燕王鸩毒的打算,甚至连护卫都支开了,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下情药这种下作的手段。
一想到那个现在还躺在他卧房中的女人,宋琰的心里便忍不住的犯恶心,直到齐若棠拔了针以后,宋琰才坐起身道:
“今晚的事,不可声张。”
“陛下……”
宋琰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多言,随后道:“今晚下药一事,只怕还有后续,如今朕已经解了毒,想必也没有落入燕王的圈套,所以暂时不声张,看他们有何打算。”
床前的四个人抱拳一礼,齐声答着喏。
宋琰生气了,他不喜欢这样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还被下情药,所以就算他有意让位给燕王,仅此一事,宋琰都得慎重考虑了。
就算他不让位给燕王,今日这个仇他也得报了!
至于退位,他还会再想办法!
果不其然。
翌日天还未亮,这燕王府中便吵嚷开来,整个王府都喧嚣起来了。
季昭站在宋琰所居住的蘅芜院门口,瞧着那些四处寻找什么人的府兵,忙道:“你们找什么呢?陛下还在睡着,你们如此吵嚷,莫扰了陛下的清梦。”
管家见着季昭神色难看,连忙赔了笑脸上去:“这位大人,是王爷的宠妾,蕊夫人不见了,昨日傍晚都还在府中,今日一早她的侍女便来找王爷,说蕊夫人昨夜原本是要给王爷送汤的,岂料一直没回去。”
季昭盯着管家的模样,不由蹙眉:“蕊夫人?”
他话音刚落,便见着管家的眼神图片,瞧着季昭的身后。
季昭忙回头望去,只见着昨夜送茶水的那个女人此刻身着红衣,披头散发的出现在了宋琰的卧房门口,神色慌张。
管家的脸色煞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昭:“蕊……蕊夫人。”
季昭此刻才明白昨夜那送茶水的哪是丫鬟,没想到会是王爷的宠妾,这出戏好看了。
王爷的宠妾爬上了皇帝的床。
季昭勾唇笑了笑,便瞧见蕊夫人便朝着廊上的柱子上撞了过去,登时便倒在了地上,这样一来,连季昭都有些诧异了。
——不是吧,什么都没做呢,就先撞墙自尽了?
结果管家唤了几声蕊夫人以后,便立马转身,吩咐人去请王爷来,说是找到了蕊夫人。
而季昭则是依旧站在了院门口,神色阴鸷的望着倒在地上的那抹红影。
——既然你送上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62章 退位攻略062
蕊夫人撞柱晕倒在蘅芜院, 燕王闻讯赶到。
霎时间燕王府中浩浩荡荡, 王妃世子皆紧随其后。
生怕燕王头上的绿帽子不够亮,还要闹的人尽皆知, 一个个都在问蕊夫人好好的怎么会在蘅芜院,甚至只穿了贴身的红衣。
蕊夫人躺在燕王怀里渐渐转醒,随后便是嚎啕大哭:“让妾身去死, 王爷让妾身去死吧, 妾身无颜面再见王爷了。”
说着话蕊夫人便作势要挣脱燕王的怀抱, 再次往墙上撞去, 季昭就远远的站在廊上,看着那群人的表演。
燕王脸色阴郁, 忙道:“你胡闹什么,怎么穿成这样出现在陛下住的地方,成何体统!”
听到燕王这略带斥责的话,季昭打开了腰间佩戴的荷包,里面是宋琰亲手为他装的瓜子, 让他没事儿嗑个瓜子儿什么的。
这会儿好了,季昭捻起瓜子儿放到嘴边,咔吧一声嗑响了瓜子,熟练的扔掉瓜子皮, 瓜子仁也是越嚼越香。
季昭嗑着瓜子,若有所思的看着那群表演的人, 如果不是宋琰早有吩咐, 他真想冲过去揭穿那蕊夫人的真面目。
蕊夫人跪伏在燕王的面前道:“王爷, 是妾身让王爷蒙羞,再也没有颜面活在这个世上了,还请王爷准妾身一死。”
燕王看着蕊夫人的衣着,自然也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季昭眉头微蹙,吐了口瓜子皮,腹诽道:这王爷是真傻还是假傻,真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听这个夫人爬了陛下的床?
蕊夫人连忙拽住燕王的裳摆道:“王爷,王爷,昨夜前来蘅芜院送热茶的丫鬟突然崴了脚,正巧碰见了妾身,妾身便出于好意帮忙,将热茶送来了蘅芜院,岂料——岂料陛下以为妾身是府上是丫鬟,便轻薄欺辱了妾身。”
说道动情处,还双手遮住的脸,痛哭起来。
燕王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然而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蕊夫人戴上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实在漂亮极了。
可季昭心里却是愈发的不满,也不嗑瓜子儿了,重新将荷包挂回了腰上,掂了掂手中的长剑,不由促狭起双眸,拇指也不停的推动剑柄,听着长剑出鞘又收回的声音,他才安心一些。
燕王起身便往卧房里冲,便听到身后的季昭连忙开口道:“你们这群人吵吵嚷嚷的,扰着了陛下休息,简直罪该万死。”
季昭手持剑迈步而来,停在卧房的台阶下,看着那一众朝自己往来的人。
燕王道:“陛下此刻还能好好休息么?难道陛下就不该出来说句话么?”
季昭冷眸对上燕王的双眸,丝毫不怯,反而站直了身躯,昂起了头颅:“陛下不曾见过这位夫人,你让陛下说什么?”
燕王蹙眉:“是么,那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是方才我将她抱过来的么?陛下欺辱了我的妾室,总该要给我一些说法吧。”
季昭:“陛下何时欺辱了王爷的妾室,陛下昨夜可不在房里啊。”
听得季昭如此说,燕王作势便要往宋琰住的卧室里去,去不了下屋的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宋琰被常禄搀扶着站在门口,瞧着主卧室门前的一群人,不由蹙了眉:
“伯父,这一早你怎么来了。”
燕王看着宋琰满脸的红疹,又神色虚弱,顿时敛起脸上的微怒之色,只是朝着宋琰走来道:
“陛下这是怎么了?”
宋琰被常禄搀扶着站在门口,望着燕王道:“想是水土不服,朕昨夜洗漱过后,喝了丫鬟送来的热茶后,便觉得浑身奇痒难耐,好在随行护卫中有人略懂岐黄,便为朕施了针,朕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听着外头吵嚷开来,可他们却说院外有明月守着,出事会来唤朕,故而一直不曾出现,伯父,到底出了什么事?”
燕王看着宋琰虚弱无力的模样,连忙抱拳一礼道:“陛下,为何不请大夫,这府上现下就住着为臣孙儿瞧病的大夫,陛下身体不适,来人,去请大夫。”
得了吩咐的管家连忙离开蘅芜院去请大夫,却不想在燕王转身之际便被季昭拦下了。
季昭道:“陛下,方才这院子里演出了一场好戏,说陛下你欺辱了王爷的蕊夫人,王爷正找您要说法呢。”
宋琰有些疑惑,又瞧着那跪在地上的蕊夫人,不由被常禄搀着出了房门,仔细的瞧着她,疑惑道:“她不是送热茶的丫鬟么,怎么会是伯父的蕊夫人呢。”
燕王刚要开口解释,便听得季昭抢先一步开口道:“陛下,您可瞧清楚了,这就是昨夜给你送热茶的那位丫鬟。”
宋琰点头,燕王也道:“方才蕊夫人也说了。”
“好,既然燕王承认了,那么这事儿就该问燕王你的罪。”季昭话音刚落,长剑便出了鞘搭在了燕王的肩头,惊的世子立马大呼大胆。
燕王不解:“本王何罪之有?”
季昭:“方才陛下说了,他是喝了蕊夫人送去的茶,才浑身奇痒,诱发红疹,陛下龙体欠安,皆是因为蕊夫人的一盏热茶,如今,蕊夫人却还攀咬陛下欺辱了她,如此用心险恶的女子,卑职觉得她该是受制于人。”
听得季昭如此疾言厉色,那蕊夫人也是满脸的惊惧,昏死了过去。
而王妃却连忙道:“陛下,陛下,想是其中有什么误会,陛下。”
宋琰朝着季昭递了眼色,忙道:“明月,把剑收起来。”
季昭望着燕王,不情愿的收了剑:“陛下仁慈,可我们做护卫的,却没那么好骗,昨夜陛下喝的那盏热茶此时就在卧房之中,还请王爷前去查看,保证陛下在燕王府的安全。”
燕王眸色微凛,他还从没有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拿剑指着脖子过,尤其是那副仗势欺人的气势,实在让他心里别气的慌。
原本燕王是打算借着蕊夫人被宋琰欺辱轻薄一事,来逼宋琰就范。
毕竟欺辱的是他伯父的小妾,算是长辈了,就算是皇帝也不能罔顾人伦。
如此一来,宋琰就会备受责难,这件事如果传扬出去,宋琰就会背上一个欺辱伯母的罪名,在燕州的百姓心中,燕王是他们心中的明主,如今皇帝荒淫无德,便也会站在燕王这边,为燕王谋反赢得一个好名声。
可眼下宋琰不仅没有与蕊夫人同住一屋,甚至浑身起了红疹,身体虚弱,他精心谋划让宋琰名声扫地的这一计策,实实在在的打了他的脸。
甚至可能还会引火烧身,万一皇帝追究起来,死一个女人没什么大不了,可怕的是皇帝会因此起疑心,他就再也没有下手的机会了。
燕王眸色幽深,连忙道:“来人,将蕊夫人暂时先关押起来,等大夫查明茶水有何问题之后,再行问责。”
王妃得令,连忙带人将昏死的蕊夫人拖了下去,季昭却冷笑一声道:
“王爷,这蕊夫人送来的热茶可是伤了陛下的身子,王爷莫要因为她是你的宠妾,便心慈手软啊。”
燕王被季昭这么一提醒,顿时气血直冲脑门,却又被他生生地压了回去。
燕王朝着宋琰揖礼深拜,直到府中的大夫前来为宋琰把脉,只说是宋琰的确是水土不服,加上又吃了诱发燥热的药物,故而才会浑身起红疹。
大夫又验了验蕊夫人送给宋琰喝的热茶,随后脸色便有些阴沉,给出了一个茶中被加入了蜜合欢的结论。
宋琰昏昏欲睡,燕王自然是让皇帝前去休息,而他则与季昭一同处理这件事。
季昭在听到大夫确定了茶中还有蜜合欢的药时,不由望着燕王:“王爷,蕊夫人送来的热茶中,竟然含有蜜合欢,此行为不言而喻,王爷有何打算呢?卑职好回去回禀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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