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魔教教主,一个是陆家少主。两人都阴险毒辣,城府极深,栽这么大个跟头倒也正常。”沉鱼夫人扭着身子走了进来,嗓音里带着些凶狠。
卫争愣了愣,“魔教教主?是无峰谷的花不闻?”
沉鱼夫人撇了撇嘴,“不然还能是谁。”
像是浑身力气都被抽掉了,卫争一脸惊恐颓丧的倒在凳子上,“为什么他会出现在丽城?这个地方他应该是反感至极绝不会踏足之地啊!”
沉鱼夫人有点儿惊讶,第一次看到卫争这么情绪化的样子,“你这是什么反应?一个花瓶教主而已,有何可惧的?”
“愚蠢!你以为邺城是怎么消失的?!”卫争嘶哑的嗓音里藏着畏惧。
“不是感染了瘟疫,一夜之间变成了死城吗?”沉鱼夫人困惑问道。
“根本就不是什么瘟疫,是花不闻下的毒,青尸蛊。”卫争瞳孔收缩,脸色泛青,像是想起了极为可怕的事,“他的罪行并未公示天下,知道内情的人寥寥无几。当时他被关押在刑部大牢,由我负责刑讯逼供。”
卫争第一次见到那样的人,即使在最阴暗肮脏的地狱里备受折磨,却还是傲慢嚣张,目空一切。
一开始卫争只认为他只是伪装的太好,可后来才看清楚,这并不是伪装。
而是因为那个男人本身就是从最可怖的地狱里爬出来的,他什么都不在乎,包括他自己。
卫争极力控制着内心的慌乱,问道:“他为什么会来抢炉鼎?”
沉鱼夫人皱眉:“没查到原因。”
“他一定还会再来的。”卫争神经质的抠着指头。
“货物都被他们弄走了,为何还会再来?”沉鱼夫人有些不解。
“因为他是花不闻。”
是睚眦必报百倍奉还的花不闻。
暴雨的声音很大,击打在房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珠响。
逐月楼的门被大力踹开。
“早就看这破门不顺眼了。”花不闻懒懒的收回长腿,歪了歪头,“进你们的楼还得猜个谜,念个诗。怎么着?看不起不识字的?”
俊美的男人身穿一件暗色的袍子,上面绣着猩红色的纹路,像是沾上了血。
他撑着一把藏青色的雨纸伞,细碎的雨珠顺着伞檐滑落,发出叮咚清响。
身后,是一片烟雨雾蒙,寒气入骨。
“教主突然前来,所谓何事?不如咱们布下酒菜,叙叙旧可好?”卫争站在圆台上,神色紧绷一脸防备,语气还算平稳,只是身侧的手细微的抖着。
花不闻放下伞,慢悠悠的走进来,抬眼看了看厅内站着的几十个黑衣人,讽刺道:“哟,阵势这么大的酒局,你是想杀人还是想叙旧?”
卫争一脸诚恳,“自然是叙旧。”
花不闻嘴角挂着轻蔑,“实在是不巧,我是来杀人的。”
雨声越来越大,一阵轰隆巨响和雷鸣同时炸进人耳。
楼上的雅阁门窗都被刀影刺破。
里面衣着华贵的皇族富豪们惊恐的坐在那,脸色发青,脖子上架着泛冷光的锋利刀刃。
“鬼面杀手......”卫争强装的平静瞬间被打破,他睁大了眼睛,眼底全是恐惧。
站在富豪们身后的几个人,身着暗色长袍,气势凛冽,脸上都戴着一个地狱恶鬼的面具,魑魅魍魉凶神恶煞,杀气肆意。
卫争难以置信的看向花不闻,“你怎么能驱使鬼面杀手?!”
花不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从腰间取出一把黑齿折扇,慢条斯理的解释:“因为他们是魔教的人啊。”
“你到底想干什么?!”卫争脸色发红,眼里全是血丝。
花不闻懒洋洋的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嗓音温和,“其实我是来买东西的。”他顿了片刻,“不知,你们这逐月楼能卖多少钱?”
林瑟神不知鬼不觉的从黑暗里闪出来,手里搬了把太师椅放到了花不闻身后,还细致的在上面铺了一层绒毯。
花不闻低声道谢,有些疲累的坐到了椅子上,支着一条腿,姿势很是张狂。
“咱们按照正常流程来吧,杀人的事儿先放放。我想先了解一下价位方面的问题,这么看来你是做不了主的,让你们老板出来谈吧。”
默默站立着的黑衣人突然往两侧退了一步,稚嫩的童声传了出来,“你想跟我谈生意?”
是那个表演大刀切箱子的侏儒。
他的身上挂满了玲琅满目的饰品,金光闪闪来回碰撞着咣咣响,像一个行走的金钱树。
花不闻一脸兴味的摸了摸下巴,“还真的是你,没想到堂堂逐月楼的老板会亲自登台演出,着实令人敬佩。”
童月嘿嘿笑了两声,孩童般的笑声一点都不纯真,反而透着股诡异阴冷。
“早就听闻魔教教主无恶不作,杀人如麻,坏事做的很是磊落。鄙人慕名已久,本来是想结交一二,谁知你竟然在我的地盘上,干出此等偷鸡摸狗之事,丝毫不光明,着实令人失望啊。”
花不闻轻轻的摇了摇头,“本来是想明抢的,无奈你们人多势众,不好下手,只能出此下策了。”他眯了眯眼,“所幸本教人手来得及时,能到此撑撑场面,这不是立刻就来和议了么。”
“你究竟想要什么?”童月冷冷的问。
“逐月楼与朝廷皇族来往的密函。”花不闻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凤眼里尽是狂妄,“以及,你们在八城设立的分坊。”
童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抚摸着身上的千金重饰,掐着嗓子说道:“你觉得我会给你?真是可笑至极。”
花不闻叹了口气,“那就太遗憾了。”
一个人猛然被扔了进来,重重的砸到了厅内的圆台上。
九狸带着一身寒气跨了进来,他发丝半湿,墨色的瞳孔里淡然深邃,宛如一口古井波澜不惊。
“这人被藏的有点儿严实,耽搁时间了。”
花不闻打开折扇,轻轻的在手心敲了敲,“不,时间刚刚好。”
童月看着趴在圆台上不知死活的男人,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便褪尽了。
第13章 桃花江湖
雀城。
雨丝绵绵,空气中飘荡着大雨冲刷后的气味,是淡淡的草木清香。
陆耳站在城主府的门口,仰着头看着两边的石狮子,心头一阵惆怅。
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着接这个任务。
辞职之后周游星际不好吗,去各个星球领域品尝美食享乐生活不好吗。
长叹一声,他的悔恨已经满满的要溢出来了。
“陆耳?”慕寒大步踏出府邸,冰块脸上罕见的闪过一丝惊喜,“你怎么来了?”
沉默了会儿,陆耳斟酌着开口:“出了点状况,我的房子被暴雨砸塌了。所以我来,是想借你一间屋子小住些许时日。”
“好。”慕寒一口答应,“跟我来。”
陆耳:这都信?怎么觉得这个世界里的主角和反派都好单纯。
雀城列于八城之首,与朝廷相隔稍远,关系有些紧张。这里兵马充足,城兵都是上过战场的血性汉子,以至于整座城池都像一个军队训练营。
城主府更甚,前院白墙环护,沿着四角尽是绿柳周垂,山石点缀。走过角楼小道,便是一个巨大的操练场,密集的立着机关木桩,几十个肌肉遒劲的大汉在互相切磋着。
陆耳暗暗思量,一个城池却像是一个将军府。
明目张胆的训练新兵操演阵型,说是有造反起义之心都正常。
“进来休息一下吧。”慕寒推开了一间房舍的朱漆门。
陆耳神色自若的走了进去,看似淡定,其实很想撒腿就跑,第一次发现自己一点都不聪明,花不闻说的对,才智那种东西,他根本就没有。
第一步该怎么做?
照顾这种任务该怎么着手进行?
陆耳相当焦虑,面上却不显,坐的很稳当。
“你,吃饭了吗?”陆耳平静的问。
慕寒有些惊讶,老实回道:“还未。你饿了吗?我这就命人......”
“不用!”陆耳眼睛一亮,“好久没做饭了,手痒,我来做吧。”
陆耳自欺欺人的想:给他做饭也是一种照顾吧?我果然机智。
慕寒一脸懵逼:“......”
短短半日,慕寒都保持着手足无措的状态,“享受”陆耳别扭的照顾。
做饭煮茶磨墨,事无巨细。
虽是做了,可没一样做好的。
饭虽能入口,却也只限于能吃,千万不可细品味道。煮茶磨墨虽雅致,但动作懒散,眼里全是痛苦,毫无耐心。
......
慕寒: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雨还未停,朦胧的雨丝温柔的从云层落入世间,街道上的青石板路被冲刷的很是干净。
此时的逐月楼里,气氛僵硬而冰冷。
童月脚步踉跄着奔到那个生死不知的男人身旁,手微微颤抖着去试探他的鼻息。
“人没死,只是中毒了而已。”九狸一脸漠然,随口道。
童月眼里尽是愤怒,“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和逐月楼毫无关系!为什么要牵扯上他!”
“既然如此,那你不妨考虑一下刚才我的要求?若你能好好配合,他的毒明日便可解。”花不闻端着酒壶,嗅着酒香打了个商量,神色淡然的一点都不像在威胁。
童月眼里藏着滔天的恨意,忍了再忍,恨不得撕碎眼前悠闲自得品着酒的花不闻。
“卫争,去把密函取来。”童月攥了攥拳,“还有分坊掌印。”
一旁直冒冷汗的卫争立刻领命离开。
九狸看着卫争的背影,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原来他没死啊。”
“还好没死,是个好事。”花不闻一脸意味不明的笑。
九狸嘴角轻勾,“的确,是个好事。”
卫争动作很快,和沉鱼夫人一起从内院走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林瑟上前接了过来,默默的退到了花不闻身后。
“这下你满意了吗?!”童月脸色铁青,身上原本闪闪发亮的饰品都黯淡了下去。
花不闻轻轻的摇了摇头,“还有一个事儿,我听说,想要掌控黑市,必须得有一个金玉扳指,不知你可有戴在身上?”
童月一脸崩溃,狠狠的扯掉脖子上挂着的一个金饰,飞快的甩了过来。
花不闻速度极快的用齿扇一勾,发出了叮咚脆响,扇尖挂着的玉色扳指上闪过几点金色的光痕。
“啊,对了。下一次的压轴竞拍货物听说是一个能接连古今超脱现世的奇物,不知......”花不闻慢悠悠的问。
童月已经被气的头晕目眩,两眼发昏,“你这个阴险毒辣的卑鄙小人!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招数威胁我!是日晷!就在京都!你还想知道什么!”
“没了,多谢解惑。”花不闻满意的点了点头。
逐月楼众人小心翼翼的松了口气,这下瘟神也该走了吧。
“啪”的一声,只见花不闻打开齿扇,慢吞吞的站起身来,嘴角还挂着邪气的笑,他嗓音清冷,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既然生意谈妥了,那就进入正题吧。”
童月有些难以置信,像是想到了什么,“你.....你什么意思?”
“刚进来那会儿,我不是说了么。”花不闻歪了歪头,周身气流涌动,锋利冰冷的风刃蓄势待发。
“我是来杀人的。”
雅阁里的鬼面杀手闻声而动,利刃如一道光划过。
浓稠的血液从脖颈处喷溅而出,所有雅阁里的权贵们睁大了眼睛,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死了。
鬼面的速度很快,他们残影如魅,像毫无感情的机器,每剑都精准的划过黑衣人的脖子,一刀毙命。
花不闻慢悠悠的走在一片腥风血雨里,如闲庭漫步,他不慌不忙,直直的走向圆台。
台子上站着童月和卫争等人,他们被黑衣人紧紧的保护着。
花不闻邪肆的挑眉,眼里闪着淡红色的光芒,手拿黑齿扇轻轻的甩了过去,风刃随着齿扇上薄如蝉翼的暗器齿刀一起飞了出去,犹如被雷霆之风卷着,凶猛无比。
齿刀狠狠的穿透了一个个黑衣人直到刺入童月的身体里。
不远处的九狸足尖轻点,轻功跃上圆台,一掌劈在了卫争脖子上,像提了只小鸡仔似的提着卫争先行离开了。
踩着血水,花不闻走到童月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从小被朝内大太监收养,悉心教导,竟是教成了一个脑子有病的。”
童月忍着疼狠狠的盯着花不闻,一声不吭。
“把正常人改造成畸形人,再让他们出来表演,满足你的病态欲望。这种行为也太卑劣了,简直丢我们恶人的脸。”
花不闻嘴角挂着轻蔑的笑,“那太监把你教成了这样,你还这么护着他,用情之深简直令人感动。本教主就发发善心,让你们在一起吧。”
童月正要开口说话,一个鬼面杀手走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又顺手提起那个一直晕着的太监离开了。
圆台上只剩下沉鱼夫人,她手脚发软,摊在地上,眼里全是惊惧,泪水在她的脸颊上划过,楚楚可怜。
“求求你......放过我.....”沉鱼夫人声音颤抖。
花不闻弯下腰,轻轻的勾起女人的下巴,笑的格外讽刺,“放过你,本教主有何好处?”
沉鱼夫人惊恐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疯狂的狠毒,她激动的高声道:“陆耳!你不是喜欢他吗!有种方法能让他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只要.....只要你放过我!我就告诉你!”
花不闻眼神冷漠,嗤笑道:“不需要。”
沉鱼夫人慌乱不已,她哭花了妆,早已没有了美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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