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晓得来骂我?外面谣言的事你怎么不处理?人人都知上官彧劝你纳妃,我竟什么都不知晓。”元莞不接受她的安抚,直接推开她,狠狠瞪了一眼后就离开。
方才还热闹的屋内,瞬息就剩元乔一人,她颇觉得无辜,上官彧就说了一回罢了,哪里就成了人人都知。
望着空荡荡的屋舍,心里的失落感加深,元莞还是不信她。不过纪蓁敢来见她,只怕纪总兵也有了这番心思,若不加遏制,恐会愈发难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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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莞令人跟着上官彧,跟了两日,她也冷了元乔两日,将人拒之门外。
第三日的时候,周暨满面欢喜地来寻她,压制不住的兴奋在言辞间暴露出来,“阿莞,我终于不用查账了。”
元莞在钓鱼,枯坐整个上午都没有见到鱼来咬钩,被她这么一吼,附近的鱼都跑光了,她叹气道:“你查完了?”
想来也是,再查不完就要耽误御驾回京了。
“不是,是上官相爷接手了,不知为何他亲自查账,我让人去问了,他被陛下训了,至于为何事就不晓得了。”周暨不管旁的事,她得了闲就成,想拉着元莞去给苏英买些东西。
毕竟难得来福州,总不好空手而归。
“上官彧也有被骂的时候,你替我去跑趟,送件大礼给他。”元莞将鱼竿递给宫人,自己带着周暨回住处。
大礼放在一只填漆的木匣子里,也没有上锁,宫人递给周暨。
周暨没有推辞,抱着就走了,元莞在后勾了勾嘴角,上官彧多半看完就要病了。
没过半日,元乔换了身衣服走来,元莞没有搭理她,兀自转身就走,元乔没有出声,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一前一后,元莞在前,皇帝在后,尊卑颠倒,让宫人不解。
元乔从不在意这些细节,察觉到旁人的视线后,快走几步拉住元莞:“闹了几日,让我吹了两夜的冷风,也该消气了,我陪你出外走走,海上风光不错,可要去看看?”
“不去,陛下别同我拉拉扯扯,有失你的体面。”元莞拽回自己的衣袖,又见周遭满是跟来的宫人内侍,想到元乔的身份,不能当真不顾她的威仪,低声道:“我还生气,不想同你说话,她们看着又说我大不敬。”
最后一句话软软地,听得元乔笑了笑,趁机握住她的手,把人往住处带。
元莞极力挣扎,她悄悄出声:“她们都看着,给朕留些颜面。”
元莞亦是小声:“你不用这般,我又没将你怎样,你好端端站在这里,再者你都打发走纪蓁了。”
“那你还气什么?”元乔戳了戳她脑袋,日头西去,树枝缝隙间的光色徐徐落下,将元莞白皙的皮肤镀上一层余晖,添了几分神秘感,好似神佛般下刻就会消失。
元乔将她的手又握了握,紧紧地,牵着她回住处。
元莞不大乐意,又懂得两人间的关系,强压着自己的脾气跟着她走,在跨过门槛的那瞬间,忍不住收回自己的手。
“有话好好说。”元乔道,入门的时候就将门关了。
屋内逼仄,元莞看着步步走近的人,不觉后退两步:“你姥这么近做什么?”
“同你亲近罢了。”元乔温柔一笑,镜花水月般的柔美,让人觉得不现实,尤其是恍惚其神的元莞。
略微一松懈,元乔就贴近她,学着她往日的模样,抬起她的下颚,毫不犹豫地亲了过来。
多年的相处,傻子也学会了。
清冷熟悉的香气涌入鼻尖,元莞就缴械投降了,尤其是元乔的味道是她最渴望品尝的,许久不亲近,她几乎瞬间就被元乔带动了。
她熟悉元乔的敏感处,相同,元乔也熟悉她的。
不需片刻,元莞彻底安静下来,眼里涌动着欲.望,元乔的气息氤氲在耳畔,热意搅动心扉。
“陛下又想以□□人、自荐枕席?”
亲吻她耳朵的人停了下来,妩媚一笑:“那你不想要?”
“自然想要的,就怕你不肯。”元莞不肯吃亏,伸手揽住她的腰身,笑意不善:“我要在上面的。”
“嗯……”
元乔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堵住,舌尖上的缠绕,气息相融。
元莞俨然将送上门来的人当作待宰的羔羊,不断地摆弄,耳边阵阵低.吟,床.笫间的热度高涨,就像周遭围绕着许多炭盆,热火连绵,不断在燃烧。
当炭火烧至顶峰之际,让人感到暖意。
炭火终将有烧完的时候,热度慢慢减少,帐内的人感觉到重新吹来的冷风,忍不住往身旁人的怀里钻去。
紊乱的呼吸声、炙热的体温,让人置身于浪潮之内,不断起伏,潮水高涨,又在瞬息退去。
此起彼伏,高涨退去,似无尽头,引得人不断哀求,元莞捏着她的耳朵:“你自己来的……”
元乔沉浮于浪潮中,听不见她的话,只觉得身内一股疲惫感涌来,想唤几句元莞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耳畔却想起上官彧的声音:“福州地处沿海,纪淮军功甚多,眼下不可再添兵权,收复海域一事还需他努力,最快的捷径便是招纪蓁入宫,且纪将军有此心思,只需陛下点头,此事水到渠成。”
既要提防纪淮,又要利用他去收复海域,此事极为难办,如何安抚成为最大的难题。
她带着难题入睡,醒来时元莞还在,睁着一双湛亮的眼睛,见她醒来也是眉开眼笑,立即凑过来:“你醒了,饿不饿?”
话说着,手已经伸过来,稳稳地落在腰间,感受到那抹温度后,元乔登时就醒了,没有避开她,反望她处靠近,感受到她的呼吸。
“阿莞,福州的难题如何解?”
声音沙哑、语气低沉。
元莞见不得她示弱,将不快的事抛之脑后,再也想不起来了,贴近着她的侧脸,语气温软下来:“照你之前的做法。”
“你不高兴,此事做罢。”元乔拒绝了,将朝堂上的冷硬都卸去,留下的只有女子的温婉柔弱。
触及不快的事,元莞心存愤恨,握住她的手就按在枕畔,‘恶狠狠’地想要欺压上去,“我这里没有办法。”
“嗯,别闹,我有些累了。”元乔低低出声,恐元莞再来一次,忙起身更衣坐在榻沿。
她真的有些疲惫,福州巡游一事说的好听是游玩,实则来探虚实。
起身后元莞跟着坐起来,从身后抱着她,贴着她的后颈:“元乔,我说真的,令纪蓁随行,封一官爵。有她在京就可,到时择一夫婿,纪总兵有了顾忌,就不会有事。再者以纪总兵的品行,不会心存异心。”
“嗯,你不生气了?”元乔放松下来,将自己融入元莞的怀抱里,紧紧贴着她,将自己柔弱的一面展现出来。
元莞笑话她:“我晓得你不会纳妃,就只是情不自禁地生气而已。”
元乔笑了:“还会情不自禁地吃味?”
“那又如何,我光明正大,又不偷偷摸摸。”元莞哼了一声,喜欢性去咬她耳朵,摩挲着柔嫩的肌肤,疼得元乔缩了缩,“我错了,可好?”
元乔认错,愈发快了。
不是自己的错,认得更快。
元乔的声音愈发弱了,在快要变作呻嘤之际,猛地传来一阵敲门声,元乔在元莞的怀里颤了颤,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元莞脸皮厚则镇定许多,对外喊话:“何事?”
“陛下,上官相爷晕厥了。”
“好端端地为何晕倒了?”元乔意识到哪里不对,从元莞怀里就要起身问明白。元莞不管外间的事,抱着她不放手,吩咐外间的内侍:“去传太医,缺什么去取,无需来报。”
外间的声音这才消失了,元乔奇怪:“你好像知晓他昏倒的缘由。”
元莞不狡辩:“对,是我气的。”
“你做了什么事?”元乔愈发好奇,上官彧为人正直,虽说不是两袖清风,可多年来不结党、不营私,并无把柄。
元莞淡然,不忘亲了亲她的侧颜:“我给他送了顶帽子。”
“降职?”元乔猜测。
“我无权降他的官职,给他送了顶绿色的帽子而已。”
元乔:“……”
第121章 灵丹妙药
世人都道帝王尊贵, 又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偏偏我毫无感觉,约摸着两位姑母膝下仅我一女, 没有储君之位的争夺, 然我想不到的是朝臣会劝谏姑母重新过继储君。
那年大姑母病了, 厚重的白雪压在枝头上, 阴沉的日头不知何时才会消失, 就像是阴霾徘徊心头,我虽不曾觊觎皇位, 可这样打脸的事, 我极其厌恶。
最终的源头在于,小姑母不在京。
当年撤藩之际,留存许多隐患,短短几年间就显露出来,小姑母为让大姑母安心,自己领着孤鹜赵阔等人去收拾残局。
不知怎地,一去半年未归,大姑母在大雪之际就染了风寒, 熟料一病不起。
在我的印象里, 她二人从未分开过这么久, 或许小姑母回来了, 病就不治而愈了。
周侯爷说陛下得的是相思病,心病还须心药医,我问何谓相思病, 苏英姨娘揪着她的耳朵就走了。
延福宫一日冷过一日, 站在殿外就听到阵阵咳嗽声,偶尔还会听到大姑母训斥朝臣的话, 大约人在病中性子就愈发不好了。
那日偷听到过继的话后,我颓靡不振几日,大概是再次被人漠视了,心里很难受。
周侯爷再次过来之际,见我不开心便道:“过继子嗣与你无关,是他们为了防止陛下去后,皇后摄政罢了。你身后又无外戚,必然是她掌权。”
我呆了呆,还有这层原因,下意识开口:“他们是在欺负小姑母不在京。”
“大概是的,还欺负陛下病了。”周侯爷若有所思,可我看出她眼里的几分为难,急道:“小姑母何时回来?”
“大雪封路,没有消息。”周侯爷深深一叹,好看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世人道她与小姑母曾是夫妻,如今担忧也是正常的事。
大概小姑母没有消息传回来的事才是大姑母的心病。
侯爷走后,我溜进寝殿,大姑母坐于床榻上,靠着迎枕,手中拿着奏疏,可许久不见翻动一下,在想着什么事。
我故意闹出了些许动静,她这才徐徐抬头,虚弱一笑,招手示意我过去:“意欢。”
“大姑母好些了吗?”我迅速跑过去,见榻侧还有位置就脱下鞋爬上去,靠近才发现大姑母脸色白得很,就像是殿外的雪,毫无血色。
我心里慌了下,还是没有问小姑母的事,那大概是痛处。
“那日你是否听到了什么?”
大姑母蓦地出声,我惊得心口颤了颤,还没有回话就听到她兀自开口:“此事与你关系不大,你若觉得一人孤单,我也可趁此机会过继子嗣,当是为你寻个玩伴。”
语气低沉,似有难处。我想了想,摇头拒绝:“我不孤单,反是您自己好像孤孤单单,您何不找些乐子,对您的病也有好处。”
周侯爷说是心病,我想开心些病就会好。
“不孤单就算了,那日的话不必当真,若有朝一日你坐上这个帝位莫要忘了我为何过继你。”
大姑母素来冷冰冰,今日也说出口的话也不近人情了,倒像是在赶人走,我脑子动了动,回她:“您担心旁人会欺负小姑母。”
想想也是,小姑母人不在京罢了,一群老头子就开始动手脚了,若大姑母不在的一日,岂非变本加厉。
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孤鹜多次说小姑母这位祖宗不欺负旁人就可,无人敢来寻她不是。
我就试着安慰大姑母:“小姑母聪慧敢当,不会被人欺负的,倒是您要好好养身体,她回来见您不好会生气的。”
大姑母无动于衷,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眸色古井无波,这是不信我的话了,世间能让大姑母听话的只有那位祖宗了。
“意欢,你且回去吧。”
这是嫌弃孩子吵了。我立马闭紧嘴巴,默默摇首,在她无力的眼中,忍不住开口:“我陪陪您,不会说话的。”
大姑母没有拒绝,脸色好似在片刻间更加差了,我好担心她下一刻就倒下没了呼吸,便道:“小姑母很快就回来的。”
她还是没有说话,将我撵了出来。
外间的雪又大了,似柳絮翻飞,绵绵无期之感。
若竹姑姑转入廊下,手里捧着汤药,见到她行了礼,“小殿下赶紧回寝殿,雪又大了。”
我点了点头,顺口问她:“小姑母回来了吗?”
“还没有呢。”她的神色都跟着沉了下来,我不禁在想,若小姑母不回来,大姑母的病会不会好。
我有点害怕,她二人似在一根绳上,相辅相成,不分你我。
那种害怕愈演愈烈,直到我再次听到过继之事,大姑母依旧是毫无波澜,就像在听一无趣的事,臣下畏惧天颜,迟迟不敢催促。
我在一侧胡乱抓着点心吃,试图掩盖自己的存在,这些人我都记住样貌了,待小姑母回来慢慢算账。
大姑母照旧没有太大的情绪,像上次那般斥责很久没有见过了,若竹姑姑在侧也是面无表情。
我很怀念小姑母在的时候。
臣下劝谏:“陛下已非年少,意欢殿下年岁尚小,怕是不妥,先祖在世早早地立下储君,防止朝局动荡。”
他应当还有半句话未曾说出口,怕后宫干政,到时小姑母临朝摄政,这些人死得凄惨。
我能明白的事儿,大姑母自然也能想到,偷偷看了一眼,大姑母犹如老僧入定般毫无回复,那人很是煎熬,欲再劝,大姑母终究说话了:“卿家所言,朕也明白。江南缺一安抚使,卿恰好合适。”
那人惊讶大呼:“陛下、臣、陛下、臣下绝无不敬之意。”
我白了那个蠢货一眼,大姑母是女子,你都说她老了,犯了女子的忌讳,分明是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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