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商量,一致决定听陆泽衍的。
想起关瞿精细化的打扫方式,陆泽衍将他请到了厨房,“厨房跟卫生间可能要辛苦关哥了。”就让他圈地自己造吧。
打量一圈跃跃欲试的林赟,陆泽衍笑眯眯问:“林赟,辛苦你把客厅跟客房扫一遍再拖一遍,可以吗?”
最后,不用陆泽衍说时清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拆洗擦对不对。”
这是他们住在一起那两年里大扫除的一贯惯例,时清负责拆洗床单,收洗衣服,拿着抹布哪儿脏擦哪儿,陆泽衍负责其他。
现在多了两个人,陆泽衍的分工却依旧。
时清拆了床单他得套上新的,时清擦漏的地方他得补上,擦擦洗洗摆摆换换后,面上都差不多了,林赟拖的地也干了,他正好再扫拖一道,忙完已见夕阳。
原想弄完其他关瞿也该差不多了,谁想,他竟跟卫生间的一面墙杠上了,原因是墙上不知怎么留了个印子,怎么擦都擦不掉。
“这小拇指大一丁点的印子,你别去看他就好了嘛。”林赟觉得关瞿强迫症有点可怕,又有点好笑,就为了这么一点点痕迹,牙膏、小苏打、白醋……某音里某度上提到过的他居然都试了。
关瞿也知道大概是擦不掉了,可他就是看着不爽,“要不,买个那种修补的东西?”说完巴巴盯着陆泽衍,企图找到同盟。
……
“储物间有颜料。”时清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也提供了新的思路。
“颜料?”关瞿眸光一亮,“你是说……”
见时清点头,关瞿觉得抓到了救命稻草,三步做两步站到时清面前,“你会画画?”
“不会。”
关瞿失望了,林赟也失望了,他还以为学神真的无所不能呢。
“泽衍哥应该会吧。”在两双写满失望的眼睛地注视下,时清素手一指旁边若无其事的陆泽衍,像是试探,细听却是肯定。
陆泽衍看时清一眼,无奈地弯弯唇角,“会一些,不过好久没画了,不知道画出来合不合你们胃口。”
“合!必须合!不合也得合!”林赟肯定三连,关瞿只跟着点头,就把陆泽衍逼得无路可退了。
“好吧,那我可先说好,画得不满意的话,你们得自己铲掉。”
“不可能不满意!”说着,生怕陆泽衍反悔一样,林赟拉着时清就往储物间跑。
顺利拿了颜料回来,陆泽衍问了一遍几人的意见,直接挑了黑色颜料,别的看都没看一眼。
先大致比划了一下最终的效果,得到众人认可,陆泽衍才缓缓落笔。
三个活也不会干,饭也不会做,画画也帮不上忙的人眼巴巴在旁边侯着,茶水毛巾伺候着。
“时小清,你怎么知道陆哥会画画的?”在林赟的印象中,似乎从没有人提过陆泽衍还有这个技能。
“他不是演过一个画家吗。”
“你说《第无数个世界》?那不是用的手替?”林赟看时清一脸认真,憋不住哈哈大笑,“时小清你怎么这么可爱!你是不是以为演画家就得会画画,演音乐节就得会弹琴……”
“不是手替。”
这是陆泽衍第一部 获奖的电影,关瞿自然是看过的,里面陆泽衍饰演的是一个沉浸在画中世界的精神病患者,也是风格诡异的天才画家,在他的眼里,一幅画就是一个世界。
一部以画为主题以画家为主角的电影,自然少不了作画的镜头,这部电影更是大量穿插每一幅画成型的经过,从线条到色彩,从白纸到一个完整的世界……精湛的画技为电影增色不少,但那不是找的真实的画家做了替?
所有人想的都是,如果是陆泽衍亲自上场,绝对会大肆宣传,所以剧组人员没提就等于找的手替。
但时清不一样,陆泽衍的手,他的背影,他握画笔时轻松下压的小指,小指上的痣,他收笔时习惯性地轻顿……画画的是谁,凭他对陆泽衍的熟悉,一眼就能确定。
“什么?”
“《第无数个世界》不是手替,他没有替身。”
陆泽衍专心在墙上涂涂画画,没听见时清的话,他很清楚时清知道他会画画,他们住了两年的房子里就有他专门的画室。
“没有替身?那他还演过棋痴、剑客、警察……”林赟数着陆泽衍演过的角色,看着墙面上渐渐成型的图案,表情夸张,“不会都……”
关瞿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渐渐凝重,看着陆泽衍的眼里写着钦佩,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自叹不如。
时清心里的小人可劲儿嘚瑟,他在看到陆泽衍的练习室时有多惊讶,就得让别人更惊讶。
在两道膜拜一道假装膜拜实为嘚瑟的目光中,陆泽衍完成了他们指定的画作——四人小像。
“看看可以吗,还有没有什么想法?”陆泽衍退开,捏着笔杆轻轻搓着,征求大家意见。
墙面上是他们想要的四个小人并排,跟他们想的不同的是,陆泽衍并没有画正面,他只画了四道背影,简简单单,精致完美。
黑色线条勾了寥寥几笔,都看不见脸,却能轻易分辨出,个子最高在边上离其他人稍稍偏远的是陆泽衍,一身燕尾服无一丝褶皱是关瞿,呆毛翘起脚步欢快微微偏头向关瞿的是林赟,个头最小站得最直同样离其他人稍稍偏远的是时清,林赟翘起的呆毛刚好遮住那让关瞿挠心挠肺的印记。
“陆哥你真厉害!”林赟真诚的给了陆泽衍一个大拇指,一脸崇拜。
关瞿点头,“完美。”
“时清你说呢?”林赟随口一问,本是想叫时清跟着夸两句,谁想,半天没得回应。
半天不见时清说话,三人转头,只见他盯着那黑白图案,脸色微不自在。
“时清,怎么……了?”
林赟话还没说完,时清动了。
第26章
他自顾自走到放颜料的地方,自顾自调起了颜料,就最简单最鲜亮的正红色。
他自顾自拿起了画笔,蘸了一坨颜料,直直就朝墙面落笔。
眼见他一坨颜料直接就往上怼,明显是个门外汉。
“时清!”林赟反应过来欲阻止,却已经晚了。
一坨鲜红扰了精巧的黑白图,强迫症关瞿皱起了眉头。
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时清却像听不见一样地不管不顾。
笔用不顺手,干脆不用,对着那一坨鲜红,大拇指左按一下右按一下,指甲轻轻划下,一个不完美的红心被一根线牵引着漂浮在“时清”右上角天空。
时清后退两步,点点头,觉得顺眼了许多。
鲜红刺眼,造型粗糙,与那精巧完美的画面格格不入,却无端鲜活。
没有管欲言又止的林赟和盯着那坨红色脸色纠结如便秘的关瞿,时清偏头看陆泽衍,仿佛在询问,又仿佛在求表扬。
陆泽衍眼神难得没有闪躲,时清一笔落在墙上,就像手术刀直直刺入他的心脏,他手指操纵着刀片,将鲜红的血液灌入他的身体,他的心脏开始试图苏醒,他似乎触到了一点鲜活。
两人对视间,周遭只有管道里水细流的声音,沉默的气氛在旁人是看不懂的凝重。
这孩子也忒没眼力见!
林赟吐槽着,难得福至心灵,这样下去不行。
想着,林赟双手一拍,大喝:“好!”边还拉了拉关瞿。
关瞿盯着那颗格格不入的红心看得脸都皱巴到了一起,被林赟一拉有些愣神,顿了几秒,终于迟钝地发觉到形势诡异。
“咳”,尽管那颗红心时刻挑衅着他的审美,为了时清的生命安全,关瞿逼着自己昧心,睁眼说瞎话,“刚刚我就觉得,泽衍的画好是好,但是太好太精致了,时清这一笔添得好啊!”
“看这红色,多么亮眼,红与黑的对比,多么强烈,看这爱心,粗糙中带着鲜活,随意中带着俏皮……”亏心的话说着,关瞿已然麻木,“这一笔,就是锦上添花画龙点睛,就是维纳斯的断臂!”
林赟已然目瞪口呆,论拍马屁还是这些老江湖行。
关瞿林赟很好地活跃了气氛,在另一个世界交流的陆泽衍跟时清理智回神。
“嗯。”能说什么呢?陆泽衍点头,“关哥说得对。”
是人都看出了陆泽衍的言不由衷,偏偏时清看不出!
“泽衍哥觉得怎么样?”
这倒霉孩子,怎么能这么没眼力见呢?读书真能把人读傻了不成?
林赟心头嘀咕着,企图再打个哈哈把话题带过,还没开口,就被时清坚定的不长眼跟陆泽衍酝酿的暴风雨堵了回去。
一、二、三……
想象中的暴风雨没有来临。
紧绷的画面突然放松。
陆泽衍生生把风雨咽了回去。
他盯着那红色又看了许久。
突兀地,展开一抹笑意。
雨霁初晴。
“画龙点睛。”认真的,因为这红色,鲜活了生命,画的生命,以及,他的生命。
时清终于满意,回一一笑,点头,“喜欢就好。”
两人无声间完成一场对峙,以时清的全面胜利终结,观战的关瞿与林赟全然无知,只看出气氛诡变,前一秒冰封,后一秒雪融,前一秒狂风大作,后一秒艳阳高悬。
真是,难解。
就此,画也画完了,问题却没解决。
填上一个小缺陷后时清又给关瞿制造了一个大缺陷,关瞿盯着那副画,心里猫抓一样难受,不过这一次,可不能擦掉了。
陆泽衍三人退出卫生间,将空间还给关瞿,关瞿笑脸送客,回头一看那画又开始拧眉头。
外面,林赟十分兴奋地问东问西,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陆哥,你会下棋吗?”
“会一点。”
“武术呢?耍刀剑什么的。”
“会一点。”
“射击?”
“会一点。”
林赟跟在陆泽衍身边屁颠屁颠儿,每问一样表情就兴奋几分,短短几分钟,他已经彻底跪倒在陆泽衍的西装裤下,顶礼膜拜,时清跟在后面听着,内心的小人儿嘚瑟得不行。
“最后一个问题,”林赟咽了咽口水,“你用过替身吗?”
“当然,”陆泽衍笑。
“我就说……”还没待林赟缓过气,就听到陆泽衍补充,“光替还是有必要的。”
光替?
林赟气缓到一半,卡在胸口半分钟才顺下去,算是彻底服气,举起大拇指真诚夸赞,“影帝,名不虚传。”
时清与有荣焉。
膜拜完了林赟才后知后觉感慨,“陆哥你这么厉害,时清也是大学霸,哦不,大学神一枚,普普通通的我,到底是怎么跟你们走到一起的?”
“不普通。”
挫败感来得猝不及防,又走得奔逸绝尘,才得了时清这么一句,瞬间便了无踪影,他却不知,时清没说完的后一句是,“你特别有自知之明。”
“真的?其实我也这么觉得,我就觉得我一定不是普通人,普通人哪有我这么帅气,哪有我这样的运气,我一定是天选之子,只待历劫归去立即修成正果……”
林赟成功打消了陆泽衍说话的念头,一想到自己脸黑的种种经历,非酋吞下了到嘴边的安慰,连敷衍他都不想!
一头一人忙碌,一头三人热闹,时间过得飞快,等关瞿干完活已经七点,太阳屁股都看不见了。
看见关瞿结束战斗后容光焕发没有一点不舒畅的脸,时清心头咯噔一下,第一时间跑到卫生间。
却见那黑与红的画像依旧,那黑依旧精致,那红依旧随意粗糙,是老样子没错。
看懂了时清怀疑的眼神,关瞿不自然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不知是自欺欺人有了效果,还是怎样,在与那断臂的维纳斯相处一个多小时后,关瞿是真的瞧出了些诡异的和谐美感,越看越顺眼!
残缺也是种美,古人诚不欺我。
你看,古人说物极必反,说明脱敏治疗还是有道理的。
时清看看墙上的桃心看看关瞿,若有所思。
可怜他们劳累了一天,节目组没太过分,给他们准备了颇为丰盛的晚餐——烤乳猪,饿狠了的几人吃得干干净净。
酒足饭饱后,林赟自觉收拾残局。
林赟收拾好出来,就见大家在客厅围坐了一圈,茶几上茶水瓜果一应俱全,跟小型茶话会一样,主持人自然是他们的导演。
“节目组对我们这么棒?”林赟盯着桌上的瓜果零食两眼放光。
“泽衍带的。”关瞿打开第二个冰淇淋,心情很是舒畅。
面对自己心心念念了五年的小冰淇淋,时清简直想全塞进肚子里,若不是没有冰箱不行,塞不了的他都想打包揣兜里。
可惜,他只能想想,别说全部,他想多吃一个都得遮遮掩掩小心翼翼。
趁着陆泽衍不注意,时清把自己撕下的包装纸默默挪到林赟跟前,然后,舔舔唇,悄悄伸手,意图不动声色地再拿一个。
罪恶的手指离罪恶的源泉只有三厘米时,可怕又熟悉的一幕出现,仿若历史重演。
一只修长的手快他一步拿下了罪恶的源头!
分明的骨节,有些黝黑的皮肤,小拇指第二指节外侧小小的痣,无一不在告诉他那只手的主人的名字。
除了陆泽衍还能有谁?
那只手目的明确,就直奔着时清盯上的目标去。
时清想起“同居”时被那只手从身上搜刮出的冰淇淋,想起一个冰淇淋练一个小时琴的恐惧,悻悻收回手,不敢看陆泽衍,也不敢再下手。
“陆哥你这冰淇淋哪儿买的,怪好吃的,这么小一个,很适合小孩吃嘛哈哈哈哈……回头我也买点,我家小侄儿就爱吃这玩意儿,打开一个有些浪费,吃完又多了容易拉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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