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红衣服的小帅哥突然侧过脸吻了那个白衣服的小帅哥。两个人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圣马可广场前面旁若无人地接了一个吻。
温殊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更让他觉得特别难得的是他们俩身边那一堆年轻人中有男孩儿也有女孩儿,一看就是他们俩的朋友。没有一个人因为他和他是同性情侣并且展现出亲密的举动而投来异样的目光。
温殊忽然就想到了有关自己这段长达五年的恋爱中很多令人心酸的细节。
因为同性情侣身份比较尴尬,又不能出柜,谈起恋爱要格外地小心。不敢在寝室里打电话接电话,不敢在校园里手牵手散步,就连看场电影,都要绕过大半个城市,去大学生去的少的影院看。
所以温殊即使谈了五年的恋爱,知道内情的人除了元安就只有当事人而已,连他唯一的亲人温胜利都不知道。
温殊重新拿起手中的相机,装作记录风景,小心翼翼地把这一对颜值爆表的小帅哥以及他们可爱的朋友们照了下来。
那一刻温殊在心里真心感谢着硬要把他拉出来的元安,原来世界这么大,有这么多美好的事情,真的值得好好来看看!
接下来的行程,温殊的心结放下了不少,就更能沉醉于意大利的美景了。在世界闻名的比萨斜塔面前,不论哪国人民都非常热衷于拍傻傻的推掉斜塔的游客照,温殊和元安自然也不能免俗。
挑了个游客较少的位置,又选好了角度,温殊很快帮元安拍好了。然而轮到了温殊,却怎么也调整不好手推斜塔的角度。
正在两个人正在专心地研究怎么照相时,一个穿着红色T恤的小帅哥,正好骑着自行车经过。在经过温殊身边的时候,他忽然出其不意地伸出手和温殊准备推斜塔的手掌来了个击掌。
正沉迷于照相的温殊都惊呆了,然后发现这个伸手和他击掌并对他露出灿烂笑容的小帅哥是个黄种人,看起来还像是个中国人。
他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还有一对尖尖的小虎牙,狭长的眼睛弯成月牙一样十分好看。温殊正要问他是不是中国人,小帅哥明显是被前面等他的同伴催促了,他对着温殊挥了挥手,留了一个骑行的背影给温殊。
刚才他与自己击掌的那一刻正好被元安用镜头记录了下来。温殊把照片放大一言不发地察看那个年轻小朋友的脸。
元安忍不住问道:“你认识这个人吗?他看起来像中国人。”
温殊摇了摇头。
元安又问道:“真的不认识吗?你看他的眼神,好像你和他很熟悉。”
温殊知道他在说什么。温殊这个人算不上高冷,但绝不是在路上随随便便地找个人就能聊起来那种,更何况这还是在异国他乡。所以他刚才的表现让元安感到奇怪了。
温殊在去火车站的公车上还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这个年轻弟弟明明才十六七岁左右,可是温殊却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却有一种和他认识了很久很久的感觉!
温殊这短短的二十三年人生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神奇的情况呢!
在火车站,温殊和元安买了两张去五渔村海边的火车票。火车站人来人往的,什么肤色的人都有,身为刑警的元安职业病犯了,用眼神一再提醒温殊要照看好他的背包,提醒他一定要把包放在身前。
果然,在火车到站的那一刻,旅客们都在急着上车,忽然一个棕色皮肤的女人失声尖叫起来!
温殊寻声望去,女人对着尖叫的对象正是那个在比萨斜塔前面和他击掌的少年。
此时,他一只手紧紧地抓着那个女人的胳膊,他用不算太流利的英语口语在和其他人结结巴巴地解释着,说这个女人在大家挤着上车的时候正在翻旁边老爷爷的包。
那女人一边尖叫一边矢口否认,不时口出恶言,温殊这时主动站了出来,向那少年走过来寻问情况。
那小朋友看见他眼前一亮,明显也是认出了他。
温殊用中文问道:“是中国人吗?”
少年点了点头,随即用中文说明了情况。
然后温殊让元安找来了列车上的乘警,利用自己还算流利的英文说明了情况,帮这个小朋友解决了麻烦,因为这女小偷不仅不承认自己所作所为,还倒打一耙冤枉他非礼。
不过好歹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并且还有摄像头监控,她狡辩不了。
终于解决了麻烦,小朋友舒了一口气,坐到了温殊的身边。
温殊像查户口一样,开始向他问问题。“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T城人,叫顾彦棠。”
“你多大了?”
“十五,也可以说十六吧。”
“这么小?”温殊有点诧异道。
顾彦棠立刻一脸不悦地回击道:“哥哥你看着也不大啊?是大学生吧?”
温殊并未回答他,而是又问道:“你那么小你父母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国啊,万一丢了怎么办?”
少年答道:“我爸和我哥坐了上一趟列车,我因为去买蛋糕了没有赶上。”
“在比萨斜塔前面招呼你的是你哥吧?”
“那是我堂哥,哥哥你记忆力真好!”少年笑道,露出了小虎牙。稚嫩又充满胶原蛋白的脸上笑出一道猫纹。
后来这个小少年缠着温殊问东又问西,然后又跟着他一起游玩了罗马和弗洛伦萨。在弗洛伦萨到处是雕像,充满了文艺复兴气息的街道里,温殊给三个人一人买了一个冰淇淋。
不知是天气热的原因还是意大利的冰淇淋特别容易化,在温殊手中的冰淇淋球快要融化滴下来时,顾彦棠忽然出其不意地伸过头来吃了一口温殊的冰淇淋。
他吃完舔了舔嘴唇,笑着肯定道:“还是芒果味儿的好吃。”
温殊愣了一下,元安则见状开始自觉地眼神开始飘忽移往别处。
温殊最后又多给顾彦棠买了一个芒果味儿的冰淇淋,并好心地提醒他别人的冰淇淋不能乱吃。
最后,在他们一行人结束了意大利的旅程准备前往瑞士的因特拉肯时,顾彦棠才最终在父亲和堂哥的接送下和他们恋恋不舍地分开了。
后来温殊还隔三差五地收到了顾彦棠发来的一些奇奇怪怪的短信。温殊猜他可能最近是看了刘慈欣的《三体》,老是问他这样的问题,比如关于宇宙的真相是什么?问他有没有外星人?黑暗森林法则是不是真的……
这让学法学专业的温殊怎么回答嘛,所以他就真的没有回答。
温殊结束了欧洲的旅行,回到T城,升入了研三,开始忙着写论文和找工作的事情,他同时也感谢这些生活学习上的忙,让他终于从情伤中走出来了。
毕竟不管人生有没有爱情,生活总得向前。
T城开始入冬的某一天,他正在冥思苦想地对着电脑改硕士毕业论文的初稿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
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请问你是温殊吗?你还记得有个叫顾彦棠的男孩儿吗?”
“记得。”温殊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稚嫩又帅气的面庞来。
“我是顾彦棠的堂哥,听说你是硕士呢?真厉害。你能考虑下做他的家教吗?价钱什么都好谈。”
温殊打断了他,礼貌地拒绝道:“我没有上网留信息要做兼职啊,而且我也不是师范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另外我也没有时间。”
温殊正要挂断电话的瞬间,电话那边的男生着急地说道:“我说实话吧,我弟弟智商非常高,考试几乎没出过年级前三名,他什么功课都不需要辅导。”
他这么一讲,温殊更觉得奇怪了,不解地问道:“那你还找我做家教?”
电话那头明显犹豫了片刻,但是最终还是说道:“但是他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周期性反复,病情非常复杂。”
温殊无法解释,为什么听到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弟弟得病了,心里却很难过。他沉声说道:“我是学法律的,不是学心理学的,找我也帮不上忙。”
“顾彦棠的爸爸想见你一面,也许你没有办法相信,你对顾彦棠来说是个比他爸爸,比我更重要的人。”
???温殊:“……”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到吧,竟然还有?
第93章 番外六
第二天中午,温殊如约来到了一家装修考究的咖啡厅,等待他的是一个看起来高大又儒雅的中年男士。
顾彦棠的父亲大概四十多岁,没有啤酒肚,看起来不太像个商人,倒像是个知识分子。他彬彬有礼地介绍着自己,然后又介绍着宝贝儿子的病情。
“小棠从小到大很聪明也很活泼,读书成绩也特别好,我和他妈妈做生意很忙,除了为他提供丰富的物质帮助外,几乎没有为他操什么心。每一次去学校开家长会,都无一例外的是被其他家长羡慕的那种。”
顾彦棠的父亲说到这里看了一脸温殊,温殊喝了一口咖啡,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直到他满十五岁不久后,随着他身体的急速发育,他一下子长得很高,变得像个大人了。但是与此同时,他的心理却没有发育好。然后我和他妈妈忽然发现他去年一整个冬天,好像没怎么说过话。”
“一整个冬天没有说话,你们才发现吗?”温殊不解地问道。
“是啊,我们的工作太忙,成天早出晚归的,平日里只有保姆照管他的生活,偶尔他的堂哥会来找他一起打游戏。还是他堂哥发现的,他说小棠好像不太开心,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后来我就带他去了医院,心理医生说有可能是抑郁症,但也不能确定。他吃了几天药,有天假期忽然心情很好,去约了朋友打篮球,然后又去玩滑板,回来之后又开始没日没夜地打游戏。我和他妈妈看到很高兴,以为他抑郁症好了。”
“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他高兴兴奋起来可以熬夜通宵做试卷,或者整夜打游戏,完全不用睡觉。可是不久之后就会再一次陷入消极的情绪之中,直到我有一天发现他在电脑上留下了搜索怎么结束生命的浏览记录时,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听到这里,温殊皱着眉头问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病?”
顾彦棠的父亲看着他回答道:“躁狂症,双相情感障碍,比单纯的抑郁症更难治。他们的抑郁和躁狂是交替发作的,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小棠来说,他在春夏多是躁狂期,在秋冬多是抑郁期。”
温殊问道:“现在是深冬了,所以他现在是抑郁了吗?”随即他想了想又问道:“找我到底能有什么作用呢?”
顾爸爸解释道:“他这段时间抑郁状态特别严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句话也不说,一让他出去走走就发火,更别提上学了。”
温殊喃喃道:“这样听起来他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他不配合治疗,也不肯吃药,我和他妈妈现在哪儿都不敢去了,每天只敢提心吊胆地待在家里,特别害怕他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温殊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好用充满遗憾的眼神抱歉地看着他。
顾爸爸继续说道:“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和他妈妈趁着他吃了安眠药熟睡的时候,偷看了那个他视若珍宝成天带着的日记本,没想到还真地发现内有乾坤。”
温殊敏锐地感觉到这个重大发现一定和自己有关,有点紧张地期待着他下面的发言。
顾爸爸看着温殊,略带尴尬地露出了带有几分暧昧的笑容。
然后他接着说道:“他这本日记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一本他创作的小说。小说的主角是你和他。书里面你们和现在都不太一样,但是一看就知道你还是你,他还是他,你们在他的创作里是一对经历了悲欢喜乐,最终成为眷属的一对情侣。”
“情侣?”温殊立即被刚喝下去的咖啡呛了一口,弄得面前铺了桌布的咖啡桌一片狼藉。
“温殊同学,据我所知,你似乎是喜欢男性的。”顾彦棠的父亲又直白道。
“这你也知道?”温殊有点大惊失色,这件事毕竟他亲爸都还不知道呢。
顾爸爸承认道:“确实用了某些手段,毕竟是我儿子选中的人啊,总得调查清楚。我和他妈妈都对你感到很满意——”
“满意什么啊,你们就满意?”温殊越发觉得他说的越来越不靠谱了。
顾爸爸回答道:“满意你的为人,满意你的学历,现在这样和你接触下来,对你的相貌和谈吐也挺满意的。”
温殊一本正经地教育道:“有你们这么当父母的吗?我和你儿子不过有一面之缘而已,充其量只不过比陌生人的关系稍微好点,再说他才不过十六岁,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们作为孩子的父母,就这么由着他瞎闹。”
顾爸爸被晚辈毫不客气的教育了,脸上似乎有点挂不住。
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回应道:“也许你说得对,但是这已经是我和他的主治大夫讨论出来的最佳治疗方案了。沈医生说要从他最喜欢的最感兴趣的事情入手,而我们所知道他现在最喜欢的事情好像就只有你。”
温殊:“……”温殊看到他眼中悻悻的眼神,觉得自己刚才的话颇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有点后悔刚才脱口而出的言语了。
于是温殊主动提道:“我能怎么帮忙呢?在不影响我课业的情况下,可以按心理医生要求的来。”
顾爸爸的眼中立刻闪过惊喜,他一笑起来的样子和顾彦棠有六七分相像。
他立即感谢道:“那太好了,你可以从回他的短信开始,聊些他感兴趣的话题,然后给他灌输一些比较积极阳光的人生观。接下来你可以每个星期周末到我家来一趟,和他当面聊聊天吗?”
见温殊的眉头又皱起,露出了为难的表情,顾爸爸立即又保证道:“你放心,每一次见面我会让司机提前去接你,而且会按照最高级别的心理咨询师的时薪给你支付工资的,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温殊摇了摇头,拒绝道:“那倒不必,我不需要你给钱,我也不缺钱花。我只是在想,我和你儿子差八岁呢,有不小的代沟呢,估计聊不到一块儿去,会冷场。而且估计作用不大。”
“不不不,”顾爸爸起身一脸虔诚地抓住了温殊的手,真诚地感谢道:“你愿意来试一试我们已经很开心了。你不知道当我们装作不经意间提到你会来家里做客后,已经一个月没有和我说话的小棠忽然和我说了一句话,不不不,是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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