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魔怔的想法一旦萌生就再也按捺不住了,顾彦棠想,也许错过了这一次,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呢。
他小心翼翼地吻了一下温殊的嘴唇,轻轻碰触了一下,然后又迅速分开。
才不过短短的一两秒钟,在顾彦棠心里的时间却有一两个小时那么长,因为他整颗心狂跳不止,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
吻他的瞬间,顾彦棠就感觉到温殊的眼皮跳动了一下,于是怀着忐忑的做好被他暴打的心情等待着……
但是等待了半天,结果温殊并没有醒。
顾彦棠回味着这个吻,闭上了眼睛。果然是和预想中一样的柔软啊,难道他涂了唇膏吗?为什么他觉得有一股樱桃的味道呢。
急性阑尾炎手术完了之后,还要在医院观察几天时间。
温殊找单位请了两天的假,顾彦棠高兴坏了,只要能和温殊在一起,让他干什么都高兴。
哪怕他有三四天时间不能喝水不能吃饭,即使自己又饿又渴,看着温殊吃饭他也不觉得自己受到虐待,还监督他要吃好吃饱,千万不能亏待了自己。
温殊则充分展示了自己腹黑的那一面,在顾彦棠的全程注视下,硬是把一盒白粥配榨菜,吃出了满汉全席的感觉。
谁叫这孩子简直一对眼珠子好像要粘到了他身上,任他脾气再好,都被看得快要发毛了。再加上温殊这两天过得着实不轻松,甚至可以说简直比上班还要累。
顾彦棠这几天没法吃饭,也没法洗澡,可是不洗澡衣服却要洗。
温殊挽着袖子,用盆端着顾彦棠的衣服来到盥洗室,环顾四周,基本做这工作的不是护工就是病人家属。而且无一例外,都是女的!
温殊心里有点气,可是这事归根结底还是要怪自己,自己当年那是做了什么孽啊,为什么要给他寄东西啊!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做了好事,现在却好像有一种越来越欠着这臭小孩的感觉。
想到如此,温殊把他的衣服在水里狠狠地蹂|躏了两把。
十九岁的年轻人,到底是身体素质好,四天过后,医生就通知可以出院了。
温殊去收费处结清了所有的费用,顾彦棠已经收拾好东西等他了。
顾彦棠要看医院的收费清单,说是要把钱还给他。
温殊摇摇头,拒绝道:“反正是医保卡的钱,我平时也用不着。”
“不行”,顾彦棠固执地抓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
看这孩子倔强得像头牛似的,温殊又一次确认道:“真要还钱?”
“嗯”。
“那先上车,我送你回学校。”
见小孩儿还是在那将信将疑地站着不动,温殊对他微微一笑:“你还担心我骗你啊?”
顾彦棠没办法了,果然对他的笑容根本就抵抗不了啊。
开车的时候,温殊从车里的镜子看了一眼后面的顾彦棠,和他不紧不慢地聊着天:“听说你做了挺多份兼职?”
“嗯。”
“每个月能挣多少?”
“没具体算过。”
“做那么多兼职,又有那么多课要上,不累?”
“不累。”
温殊语重心长道:“我觉得吧,你这病虽然是个急性病,但是十有八|九是累出来的。人的身体可比机器更灵敏呢,哪一点地方出了问题,再多的钱都补不回来。”
顾彦棠从他的话里听出点味道了,温殊这是在关心着他。
“……”他心里起了涟漪,嘴唇无意识地张了张,想说句话来回应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温殊继续说道:“你不能仗着自己年轻,为了赚钱就不要命了,将来还不知道怎么后悔呢。再说啦,大学再开放也毕竟是学校来的,好好念书是第一位的。”
对于这一点,顾彦棠不同意了,反驳道:“我可是拿了一等奖学金的人啊。”
温殊点了头:“这我知道,那是因为你聪明,可是把那些做兼职的时间拿来看看书不好吗?”
“好。”
“不想看书,也可以去锻炼锻炼身体啊,打球游泳都行啊。”
“嗯。”
温殊算是听出来了,顾彦棠根本就是在敷衍他,心里有点恼。于是温殊有点发狠地问道:“你到底做了几份兼职?”
在吧啦吧啦细数完自己的打工经历之后,顾彦棠也惊觉自己竟然在两年不到的时间里做了那么多的事。
在知晓了他与众不同的学生生活之后,温殊实在觉得难以接受。
他把车靠边停在路边,口气生硬道:“给我全都辞退了,听到没?你还要不要命了?”语气是命令似的,一点也不温柔,但是顾彦棠知道他是真关心自己。
然而温殊第一次在顾彦棠脸上看到了为难的神色。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做不到。”
温殊也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口气有点太严厉了,自己毕竟不是他的父母,甚至不算亲戚,至多算个忘年交,于是补充道:“你钱不够我可以借你钱啊,就和贷款一样,你以后毕业了,可以还我。你要过意不去的话,可以还我利息。”
顾彦棠摇头道:“你不明白。”
温殊承认自己在听顾彦棠说这话的时候,看到了几分少年老成的味道,那恰恰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少年人就应该有少年人的样子。
温殊:“那你能少做两份兼职吗?钱有那么重要吗?”
顾彦棠摇摇头,然后把自己的行李从车上拿了下来,默默朝最近的公车站走去。
“哎,你干吗?我送你回去,你伤都还没好呢。”温殊其实也有点生气了,觉得自己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但是一想到他才刚手术,万一运动过量,伤口又裂开怎么办。
顾彦棠停下来,说了句:“除非你把医院缴费单给我。”
温殊听罢一愣,反应过来迅速从兜里掏出那张缴费单,扔到他的脸上:“给你,3124块钱,少一分我跟你急!”
顾彦棠捡起那张纸,又重新上了车。
温殊再把顾彦棠送回学校的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到了学校,顾彦棠没有下车,而是开口问道:“温殊,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温殊心想,你才知道啊,我被你气到想打你一顿。嘴上却没出声。
顾彦棠自己又开口道:“温殊,我想回答你刚才那个问题。你说钱那么重要吗?至少在我的人生经历来看,我觉得钱确实很重要。肚子饿的时候,钱可以买到食物,生病的时候,有钱才能看病。甚至没有钱,根本上不了大学。我也想有一天我能觉得钱不重要,因为在我看来,只有有钱的人才有资格讲钱不重要。”
说完,顾彦棠提着一点不多的行李默默离开了。
温殊一个人坐在车上,回想了好久他刚才听到的话。
温殊对他说的那些话,确实是出于好心。但是设身处地地换位思考一下,确实有点不是当事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
温殊有点明白了,他伤了小朋友的自尊心了。
自己不能因为他平时总是一副赶都赶不走的养熟了小狗的样子,总是想方设法地粘着自己,就真的以为他是一条狗。
尽管他比自己小那么多,可是人家也是有尊严的。
以爱之名带来的伤害才是最严重的,温殊觉得温胜利伤害了自己,正是这个原因。而现在,自己却也正以这样的名义伤害着别人。
这样说来,他差顾彦棠一句对不起。
今天晚上,瑞先生的晚间聊天如约而至。当熟悉的信息提示音响起,温殊才想起已经好几天没有和瑞先生聊天了。
瑞先生一上来就先到了歉:“对不起啊,我这几天工作太忙了,加班经常到两点。”
温和的弦:“没事儿,反正我这几天也没有空。”
瑞先生:“那你在忙什么?”
温和的弦:“一个小朋友生病了。”
瑞先生:“你有孩子啊?”
温和的弦:“不是,一个快十九岁的小朋友。”
瑞先生:“那还小朋友,人家国外十八岁都可以结婚了。”
温殊想了想,决定向瑞先生咨询意见:“我觉得他可能喜欢我,因为他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偷偷亲了我。但是我又不能确定他是直的,还是弯的?”
!!!顾彦棠在学校宿舍里按捺不住心脏的狂跳,他的心里在拼命尖叫:他知道了,他知道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去冲了个冷水脸,稍微冷静了下来,然后用颤抖的双手打字回复道:“这也太扯了,都已经亲你了,怎么可能还是直的?”
温和的弦:“他这个年纪,还没有什么定性呢,万一人家喜欢的是女孩子,害了他多不好。这条路不好走,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彦棠这回不管不顾了,一定得问出个答案,他直接问道:“那你喜欢他吗?”
正在他度分如年地等待判决时,温殊忽然打了语音电话过来。
顾彦棠吓得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语音通话键还在亮着,顾彦棠打开电脑,在线查询怎么使用变声器。
还没来得及查好,温和的弦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
他发了一条语音过来:“本来想听下你声音的,你怎么不接语音啊?”
瑞先生:“我这两天加班上火了,失声了。”
温和的弦:“这么不巧啊,瑞先生,今天挺晚的了,晚安吧。”
顾彦棠:!??,晚安,晚什么安?你是不是忘记了说什么重要的事儿啊,你要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呀?
顾彦棠当天晚上很难得的辗转反侧失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甜不甜?
如果甜的话,就来个收藏和评论呗!
第10章 第十章
顾彦棠从医院回学校那天是星期三,很快就到了周五。这两天,俩人没有联系。
顾彦棠因为没有研究好语音变声器怎么可以不延迟,还能让声音保持比较自然,所以他也没敢用瑞先生的身份去骚扰温殊。
周五这天,温殊上完洗手间出来,照了下镜子,发现这两天为了一个破坏环境法的污染案熬了两天夜,黑眼圈都跑出来了。
温殊又细看了一下,到底是二十七岁的人了啊,这个月二十号就是他的生日。以前再怎么熬夜都不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的,现在就只能庆幸还没有皱纹。
温殊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嘴唇,想起那天晚上在医院顾彦棠的偷袭,眼神恍惚,脸上竟有一丝红晕。
嘴唇被碰触的那一霎那,他就醒了。他本来就是个睡觉很轻的人,所以才会有那一瞬间皱眉的反应。
当时的脑海中有上亿个神经元在拼命计算权衡,也算不出应该给个什么反应比较恰当。
他最后只好选择当个把头躲在沙子里的鸵鸟。他承认自己对于顾彦棠是有点喜欢,喜欢他什么呢?
外貌协会吗?有一点。温殊的前任那也是他们系里出了名好看的男生。
但这只是前提,更多的吸引力是他觉得顾彦棠身上那有种欲罢不能的神秘感。
可能一个人的性格是和他的人生经历有关的,顾彦棠满嘴的甜言蜜语,好像很世故很会说话,但一句真心话也不会透露。
可是骨子里却又透露着一种只有少年人身上才有的纯情。
特别是他看向自己的时候,那种眼神骗不了人,温殊是特别相信感觉的人。
可是,他拿不准顾彦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温殊当然也不可能让自己陷得太深。
但是这一个吻,让温殊确信自己至少不用担心,顾彦棠对自己那种掏心掏肺的好是因为感恩。自己也不用承受要把直的掰弯那种巨大的风险和压力。
下班后回家,几乎毫无意外地,温殊到家,已经看见顾彦棠在他家门口等候着他了。
俩人见面都不意外,温殊开了门,问他手上拿着什么。
顾彦棠熟门熟路地去厨房找了个洗菜盆,把袋子里的干笋拿出来用水泡着。
“这个笋是何浩林家里寄来的,听说特别好吃,泡一晚上,明天吃。”
“何浩林,是上次送你看医生的那个室友吧?”
“对呀,我们宿舍我们关系最好。”
“你说,为什么他家是本市的,还要寄给他?回家拿不就行了吗?”温殊抬头看着这个比他高出半个头男生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观看他的反应。
顾彦棠听罢,头微微一偏,看了他一眼,随即面不改色地解释道:“他家确实是市内的,但这个是他老家寄来的,他爷爷奶奶寄的。”
“哦,那你帮我谢谢他爷爷奶奶。”温殊想,说谎就是这样,说了一个谎,你就要撒无数的谎来圆。而且你还一定要保证每一个都记住。
但是即使知道他骗了自己,温殊也并没有像个多疑的女生一样,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大概就是想找个借口来接近自己罢了,温殊想。怕被拒绝,想利用同情给自己加分。
今天顾彦棠做了板栗烧鸡,温殊最爱的菜。黄橙橙的板栗又粉又糯,三黄鸡肉也又嫩又入味,因为有了板栗的加持,完全没有油腻感。这味道,简直比给温殊做了二十年饭的温胜利做得还好吃。
温殊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爱吃这个,顾彦棠说他说过,但是他自己却完全没有印象。
温殊破例吃了三大碗饭,超越了这些年来饭量的极限。
吃完之后,温殊有点过意不去,做了个样子要去洗碗,顾彦棠想起上次温殊洗完碗之后,厨房的惨状,笑笑:“我来,你去看会儿电视吧。”
在厨房叮呤咣啷的背景音中,温殊看了一会科教频道的动物世界。
在顾彦棠洗完碗,擦干手,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非洲草原上两只狮子正在做着少儿不宜的事情。再看温殊,四目相对下,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顾彦棠看起来带着几分羞涩地摸了摸鼻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温殊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交给他:“以后来早了直接进来吧,免得在外面等着。谁叫你又不爱打电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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