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白行歌冷着脸,好半响后才回答:“没有。”
其实那几日后他独自冷静思考了许久,觉得此事也不能全怪谢璟深,更何况他看起来好像对被控制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毫无记忆。
此事说来还得怪他自己,原本只是想好好警告警告谢璟深让他知道自己可不好招惹,没曾想把自己也给坑了。
他面无表情地想着,那什么迷魂符他这辈子绝对不会再用第二次。
在白行歌把穆昭阳身上铐链的咒术给撤走后,谢璟深一使力就直接将坚硬的铁链子给扯断了。
穆昭阳从角落找到了自己被脱下来的衣服,倒是白行歌无意间在他转身时见到他后背上的一道疤痕,顿了顿问:“昭阳,你后背那道伤……”
他是想起了叶浅月说的,自家儿子失踪的事。
穆昭阳还没来得及回答,谢璟深就先一步说:“不是昭阳。”
白行歌回头朝他看去,对上了他异常坚定的目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昭阳绝不会是叶浅月失散的儿子。”
他面色冷淡地看向穆昭阳,微微仰头道:“他可是我亲眼看着从他娘亲的肚子里出生的。”
白行歌:“……”那会儿谢璟深才几岁?竟然被允许进入产房?
谢璟深却没有对此事多做解释,并补充道:“而且论年纪,昭阳比叶浅月失散的儿子应该还要再年长上些许,你还不如怀疑你身边的侍童。”
白行歌张了张嘴,没能为阿竹辩解什么。
他发现自己对阿竹的出生了解并不深,他并非没有询问过,但阿竹在被带入宫里之前似乎一直在人贩子手中辗转,过的日子非常苦,是正好遇上了出宫的老太监,因为心疼他就把他接近了皇宫。
白行歌轻叹:“我们先回去吧。”
上去又是一件体力活,白行歌光是走下来就花费了不少力气,想到要走回去就头疼。
谢璟深不晓得想到了什么,站在他边上低笑了一声,问:“要我背你吗?”
这句话无疑又触碰到了白行歌的炸点,他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冷声回答:“不必。”
说完,就倔强地越过他自己往上走去。
原来谢璟深也不是什么事都记不得。
白行歌的倔强并没能坚持多久,毕竟他体虚是事实,更别说还有寒冰蛊在他体内作祟,没多久就撑不住了。
最后还是谢璟深瞥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苍白得吓人,才不经他同意又把他扛到了背上,还用着带有几分调侃的语气说:“按你这个速度,等我们回到地面,我的人都没了。”
原本还想再挣扎一下的白行歌:“……”
算了,免费劳工谁不要?再说,这是谢璟深自愿的,他还没逼迫他。而且,正好可以趁此机会看看,是不是只要谢璟深帮他,就可以缓解身上的死气。
抱着这样的想法,白行歌心安理得地趴在谢璟深背上,同时也驱逐了身上令他越发难以忍受的寒气,甚至迷迷糊糊的差点又舒服得睡了过去。
他原本就是从睡梦中突然被人吵醒。
说来,他还不知道那闯入他房里的少年是谁?
“昭阳,你方才说的将你捉走的人,他脸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记?”顿了顿,他又道,“比如黑色的,很像是蝎子的印记。”
跟在他们身后的穆昭阳努力回向着,最后皱眉摇了摇头:“虽然他后来确实摘下了面具,但我并没在他脸上见到什么印记。”
白行歌想,那就不是公仪临了。
璇玑阁内部的情况如白行歌所料,当他们从那个破窟窿又回到地面,再想去查探外边人的情况时,发现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这其中有着例外。除了那只是个活人傀儡的侍女婉儿之外,作为阁主夫人的岳静茹也还醒着。
她显然也已经察觉到了白行歌和谢璟深并不在受控的人员之内,所以再见到他们时脸上并没有露出过多的意外之色,甚至看起来还有些可惜。
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少年,白行歌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就是那个凿开了墙,将他吵醒的人。除此之外,也还有好几位穿着璇玑阁服饰,并且清醒着的护卫。
白行歌大概了解了情况,也对那名少年的身份有了猜测。
这应该就是岳静茹找来假扮成陈子清的少年,而且瞧他这木讷且寡言的模样,恐怕实际上也不是真人,而是同样被控制的傀儡。
如此一来,就能够解释为何他和陈之奉的父子鉴定能够成功了。作为被控制的傀儡,只要岳静茹想,她就能够在他身上注入陈之奉的血液,再利用术法让他体内产生出与陈之奉相近的鲜血,从而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其实我要的只是飞月楼罢了,不如就请白公子与谢公子高抬贵手,当作没看见今日阁中所发生的事可好?”岳静茹和颜悦色地问道。
“只要两位公子愿意答应小女子的要求,你们就能够领着飞月楼的人离开。江湖规矩,自家事由不得外人插手。两位公子不过是飞月楼来的人,璇玑阁的内部纷争,应该还容不得你们帮忙定夺?”
白行歌没有说话,主要是因为对这些规矩并不了解。
谢璟深则沉着地开口说:“飞月楼确实插不了手,但天行教可以。”
天行教这三个字,以及它所附带的令牌,在江湖中几乎是个万能令。几乎所有的正道门派势力都与他有关系,饶是万年不出山不问江湖事的璇玑阁,也同样与天行教有着合作关系。
岳静茹知道谢璟深是要管到底了,便同情地看着他们说:“若你们今日在此将我杀死,你们绝对会后悔的。”
“你们以为陈之熙就当真是什么好货色吗?”
谢璟深道:“先不管陈之熙如何,你伤害了我们飞月楼人的账,必须先清算。”
岳静茹轻笑了一声,眸光微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落,周围看似平静的墙道忽然发出了怪异的响声。白行歌很快就被穆昭阳与谢璟深给护了起来,与此同时,藏于建筑墙道之下的机关也被人开启。
岳静茹下令启动了机关后就领着人转身离开,留下他们三人再次受困于机关阵当中。
穆昭阳和谢璟深虽然能将他护住,但难以带他彻底脱离。
正当白行歌思索着要不要把小鸟精招请过来帮个忙时,机关阵尽头的另一方,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公子?!”
出现的人是阿竹,白行歌见到他还醒着的时候,比对方见到自己受困在机关阵当中还要意外。
阿竹竟然没有受到杀阵的影响?只不过,这是为何?
危急关头也不容白行歌有多想的时间,只能先将眼前的麻烦解决:“阿竹,能想办法把这个机关阵给停了吗?”
“我试试。”见到白行歌又处于受伤边缘,阿竹看起来比他还要慌张,匆匆忙忙就跑去找开关了。
倒是穆昭阳和谢璟深对阿竹并没抱有太大的希望:“这可是璇玑阁的机关阵,哪怕阿竹没有受困于阵中,但璇玑阁的机关是出了名的开得容易关得难,哪有那么容易就能……”
岂料穆昭阳连抱怨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发现周围机关阵里的众多机关当中,蓦地停下了几个。
虽然那几个机关点与庞大的机关阵相较不算什么,但这样的空档足以让谢璟深带着白行歌从阵中逃脱,至于穆昭阳,则是靠着自己逃了出来。
过了好一阵子,白行歌才见到阿竹一脸纳闷地走来,有些丧气地说:“抱歉公子,是阿竹能力不足,我只能摸索到几个……”
白行歌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抬头挺胸,脸上露出了近日来的第一抹让人感到无比亲切的笑容:“不会,阿竹做得特别好。”
阿竹害羞地笑了笑,穆昭阳则是好奇道:“你怎么对璇玑阁的机关如此了解?哪怕那些关闭口非常显眼,也得花上一段时间才能找着吧?”
阿竹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无辜:“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我脑子转得够快?实不相瞒,这几日随着公子在璇玑阁内转悠了那么久,大概是因为闲得慌,在路过每个地方时,我都会下意识观察他们阁内的设计,然后猜测若他们想要设下机关的话,会以什么样的方式。”
白行歌想起阿竹确实从小便是如此,虽然偶尔看起来傻乎乎的似是很好欺负,但实际上脑子却特别灵活。他想,若阿竹当初没被人卖走,而是能成功进入璇玑阁成为弟子,应该会有不错的造诣才是。
回答了穆昭阳的问题后,阿竹又朝白行歌问:“公子,璇玑阁这是怎么回事?我本来在房里休息,是影一和小六突然跑到我房里将我叫醒,可是他们俩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就倒下了。”
“我这一路走过来,发现路上昏迷了不少人。”
白行歌神情严肃道:“岳静茹想要摄走这些人的魂魄,然后利用剩下的躯壳来制成傀儡。若我没猜错,他们体内被种下的蛊虫,恐怕也是将他们制成傀儡的关键之物。”
只不过飞月楼人体内的虫子已经被他给诱出,虽然受到杀阵的影响,但只要岳静茹愿意将他们的灵魂归还,他们确实可以直接带着人离开。
但白行歌那日取走他们体内的蛊虫时,从虫子身上的咒术里察觉到了一丝圣物相关的气息,这更加笃定了他能够在璇玑阁找到圣莲碎片的想法,他不想就这般放弃。
穆昭阳忽然道:“行歌,既然你说那人是利用了我身上的灵气来启动的阵法,那,你只要从我身上把阵法给停止不就好了吗?”
白行歌无奈道:“阵法已经启动,如今你已暂时没有用处了。你以为那人为何会就这样放着你直接离开?他是料到我是时候找上门了,只不过没能成功研究出将你炼制成药罐子的正确方式,为了不与我正面交锋,才先暂时舍下你离开。”
“看样子,那人与岳静茹应该只是合作关系。我对岳静茹的身份比较疑惑,她所使用的蛊术手段,包括傀儡一事,都与我们先前在南桥镇遇见的一个,来自五邪教的人非常相似。”
穆昭阳惊奇于他们在南桥镇遇见的事,只是突然察觉到有一道微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回头才发现是谢璟深的目光。
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穆昭阳:“……?”
他是哪里又招惹他亲哥了?
作者有话要说:#日六的第六天#
谢璟深:行歌?叫得真亲热。
穆昭阳:………………
#有的人吃起醋来连自家弟弟都不放过#
第四十五章
白行歌他们最先来到的, 是璇玑阁阁主陈之奉的居处。
他们不知晓岳静茹的去处,只能寄希望从陈之奉身上获得些许线索。
他们来到那日陈之奉与岳静茹一同迎接谢璟深的大厅时,发现他正独自端坐在主座上, 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即使他们几人浩浩荡荡地闯了进来,他却也没有任何反应, 像是看不见他们,又或是对他们没有任何兴趣。
现在大概只有岳静茹说的话,他才会有所回应了。
阿竹用着感慨的语气问:“公子,按这位阁主的蛊毒情况, 还有没有办法能够解除啊?”
阿竹从白行歌那里大概听说过陈之奉与叶浅月的事,他原以为陈之奉当真是喜新厌旧的渣男,但倘若他其实是因为受到岳静茹蛊毒的影响从而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与行动, 那是否表示他并没有因为岳静茹而抛弃叶浅月?
白行歌看了陈之奉一眼,心里也有些疑惑:“没想到陈阁主竟也没有受到杀阵的影响。”他突然有些好奇, 这个阵法是根据什么条件来选择对象的?
他走到陈之奉身边打量着他,椅子上的人迎上他的视线,也仍然没有什么反应。从他呆滞的眼神来看,白行歌仿佛能透过他的躯壳看穿他心灰意冷的灵魂, 像是已然放弃自己的人生,从原本的被控制, 到彻底将自己的意识封锁。
他沉吟了片刻,回道:“我试试吧。”
情蛊,倒也不难解。主要是陈之奉体内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蛊毒混合在一起,他还得把它们一个一个挑出来处理。不过璇玑阁内部的路道错综复杂,方才他们一路走来才发现岳静茹在离开时已将璇玑阁内部的机关启动为防御状态。这就意味着他们无法再像最开始进来的时候那般随心所欲行动,只希望将陈之奉身上的蛊毒清除后,可以从他身上获得找到岳静茹所在之处的信息。
阵法运作需要时间, 白行歌稍微推算了一下,觉得应该赶得上。
谢璟深看了眼面露痛苦之色的陈之奉,心中难得也有些许感慨。
可惜叶浅月已经死了,不知陈之奉恢复神智知道这个消息时,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白行歌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处理好陈之奉身上的问题,他身上的情蛊被种在十分贴近心脏的地方,而且种在他身体里多时,在白行歌看来想要在不伤害到陈之奉的情况下将其引出,有着极大的难度。不过他就爱挑战特别艰难的事,所以特别不服气地坐在那里与那虫子斗了半天,终于逼得陈之奉将它给咳了出来。
这蛊虫估计是岳静茹费心养了好一段时间的,应该是一个坛子内出来的虫王,即使离开了寄生的身体,它依然活蹦乱跳,甚至试图逃离。
穆昭阳对这些东西特别反感,见到虫子第一时间跳到了椅子上,倒是谢璟深动作较快,在那虫子飞奔着离开之前抽走了穆昭阳手里的剑,将那足足有一根手指头粗与成年人一个手臂长的虫子给砍成了好几段,直到它身体自主爆开,彻底断了气息。
白行歌见状跟着起身,脑袋却忽然一阵晕眩,用手撑住了椅子的把手才没摔回去。
要不是为了那个碎片……
刚用力把虫子吐出来的陈之奉状态也好不到哪儿,整个人面黄削瘦的,仿佛大风一刮就会倒地,比他还要虚弱。
谢璟深却是第一时间走到白行歌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臂,白行歌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扶住自己。
他一抬头,就看见谢璟深那张与动作完全不符的冷淡表情,什么话顿时也不想说了。
说来,有件事他这几日一直觉得有些疑惑。
他怀疑着只要谢璟深帮他,替他挡灾,助他渡过一切灾厄,待他好一些,就能蹭到天佑之气的祝福,从而延缓身上的死气。那与之相对的,在谢璟深做出一些伤害他,或者有着伤害他的念头,乃至惹他生气的事情,死气应该也会得到剧增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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