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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亦初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他，只是抬头看了罗臻一眼，抬腿向他走了过去。
身后的程浩轰然半跪在地，包围着他的人一下子拥上前去将他控制起来。
其实，不用人上，他也已经没了反抗的念头。
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眼神空洞没有一点光芒，任由罗臻的人将他双手缚后，压在地上。
看着顾亦初一系列的举动，罗臻缓缓勾起嘴角。
原来被激怒的怒火也平息下来，看着顾亦初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在离他一米多远的距离站定。
罗臻微眯起眼睛，笑道: ”怎么不继续走了?你不怕我杀了他?”
”如果我求你，你会放过他吗?”
顾亦初的声音很小，一阵风飘过,气音都似乎会被吞没，声线被拉的很长，像是压抑在心口良久才吐露出的声音。
那么沙哑，好似刚刚喊破了嗓子。
他身体那么纤细，在这黑夜里似乎一不小心就会倒去，罗臻看了他良久，面色慢慢阴沉了下去。
”你是在和我谈条件吗?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
顾亦初苦笑一声，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只是低低地问。
”少爷，你其实是不是早就知道程浩要来，所以利用我来引出他?“
他的语气太过脆弱，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苍白如雪，但是他强撑着身体定定地看着罗臻，就为了寻求一个答案。
天色越来越暗，就连月亮都不知不觉被云遮蔽，树叶相互摩擦，发出沙沙地响声。
寒气渐渐加重，湿冷风息从地面上逐渐铺开，带着孤冷与冰凉好不留情的裹走仅存不多的体温。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你还在期待什么？”
罗臻略带嘲讯地反问他，没有回答，但答案已经不明而喻。
是啊，他还在期待什么呢?
他以为自己的心早就麻木到冷漠，他以为他已经足够坚强，却没想到少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突破了层层堡垒，刺痛到他最痛苦的地方。
不是说，心死了就不会痛了吗?
那他为什么还会流泪?
被自己的至亲朋友绑架，他没有流泪；听到程浩说他的悲惨过去，他也没有流泪;现在却因为罗臻短短的一句话，他就像失去了所有控制般，泪水一滴一滴从脸颊滑下。
风渐渐吹来，泪滴在空中留下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顾亦初慢慢看向远方，看着一望无际，遇不可及的深处。
树叶飘旋着坠落，细沙星星点点地被吹起。
那遥远的一方，似乎还能看到川流不息的人游荡在街头，喧嚣而又热闹。
只是,
再也回不去了。
“刷-”
周围人根本没反应过来，他们没想到顾亦初会突然举枪对着罗臻!
罗臻身后的人急忙调转枪头指向顾亦初，一时间就连空气都被凝固，黑云如墨一般涌来，气氛更加剑拔弩张。
没人会想到，程浩也惊讶地看着顾亦初，罗臻更是目疵欲裂。
他预算过很多种突发情况，但是千算万算没想到，顾亦初，竟敢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他!
一刹那，罗臻身上爆发的怒气威压直让空气的临界值下降到最低点，他双目赤红，额角的青筋爆出，脸色是无比的狰狞恐怖。
他的手下全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在当场，他们跟随罗臻良久，这么多年顾亦初对罗臻的付出都有目共睹，他们从没想过有天一日，顾亦初会拿枪对着罗臻。
所有人都眉头紧锁，脸色凝重，气氛越来越压抑，只有顾亦初轻轻笑了起来。
在黑夜里，笑得很释然。
”放他走吧。”
顾亦初冲罗臻说道，他的脸上还留有泪痕。
只是声音像是失去了全部生机，淡淡地，毫无任何起伏。
罗臻的手掌握紧又松开，半晌，阴狠地说道: “为了他，你竟然敢对我下手? !”
“都是少爷教的好，我的枪法可是你手把手教的呢。”
顾亦初轻轻扬起浅笑，绝美的客貌散发的光亮像是照亮了整片黑暗。
只是这笑容太过凄惨，太过苦望，那么美，又那么悲伤。
让人心痛，让人怜悯，却又不忍移开目光。
就像是昙花凋零前最后的光华，过了此刻，便会枯萎凋谢，用倾酒一地的温柔，归于尘埃。
罗臻看着顾亦初凄惨的笑容，心实一痛，但转瞬就被背叛的怒火替代。
顾亦初的身手不行，但是枪法很好，当初两人训练的时候，是罗臻每天握着他的手教他如何稳手，如何打活靶。
可是现在，他教的人却为了另一个人要对自己开枪!
就好像控制了十年的人偶挣脱了束缚的丝线，不仅划伤了他的主人，还妄图逃脱掌控。
”你真的很让我刮目相看，是什么时候你开始有了别的心思，还是说你和他早就串通一气了?”
罗臻不怒反笑，他转头凶狠地看了眼被雇佣兵架着的程浩，冷声: “杀了他!
手下接到命令，瞬间举枪对准程浩。
”砰一"
一颗子弹打在罗臻左脚脚边，顾亦初举着的枪冒出缕缕白烟。
举枪的人对准程浩的头不敢动作，他们惊讶地看向顾亦初，都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们在黑暗中行走，见惯了权谋，背叛，杀戮，人的七情六欲，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在他们看来还不如一泡屎。
但是他们都被顾亦初的真诚打动，他们以为，这个世界上谁都可能会伤害罗臻，只有顾亦初不会。
可是现在.....
”你为了他，真的，会对我开枪? !”
罗臻第一次在手下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一直以来他都非常冷静沉着，遇到什么事都坐怀不乱，气定神闲地掌控各个局面，即使是他初登万凌受尽排挤和猜疑，他也从来没有如此失控过。
罗臻不可思议地看着顾亦初漂亮的双眼，失去了所有的冷静。
他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心如刀绞的滋味。
顾亦初听到罗臻的话，无奈地笑了起来。
他的少爷，还真是不懂他呢。
他是为了程浩没错，但更多的也是为了自己。
看看自己到底能做到哪一步，看看他的心到底还会不会痛。
他可以忍受罗臻不爱他，无视他，欺凌他，但是他不能决容忍罗臻利用他。
利用他伤害了程浩一次又一次，也把自己痛苦了一次又一次。
罗臻可以活的毫无愧疚，活的潇洒洒脱，但是自己却每分每秒都在煎熬中生不如死。
顾亦初看着眼前怒不可遏的罗臻，目光柔和。
他现在的心很平静，在开枪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经死了。
”少爷，放他走。”
顾亦初一字一顿地说着，手臂还是一动不动地举着枪。
只是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的胳膊在细细颤抖
罗臻盯了他些时，最后冷冷地说道:“放人。”
压着程浩的人松开了对他的桎梏，站向一旁。
程浩站起身来，呆呆地看着顾亦初，嘴唇嗫嚅了良久，才吞吐出了两个字。
”亦初 ....”
顾亦初没有看他，仍然和罗臻对峙，像是根本没听到。
也像是不想去听。
程浩噤了声，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调转身子离去。
他做到这个地步，自己也已经无话可说了。
亦初，真的，对不起。
程浩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感觉程浩走得足够远，脱离了罗臻的掌控，顾亦初才松了一口气。
他平静地看着罗臻，然后将举枪的手臂垂下。
小虐怡情，大虐上身。
咳咳前方高能，要虐啦~~~
别怪我，剧情走向就是这样，虐完亦初就带球跑了。
很感谢宝贝们的支持啊，太子很高兴呢。
大家晚安拉，明天四六级族过哦，么么哒。
第七十八章 谁比谁狠?
罗臻的人走上前去要去缴顾亦初的枪，被罗臻抬手拦下。
他慢慢走到顾亦初的面前，打量着他。
顾亦初平静地与他对视，没有一丝怯懦和害怕，杏眼里眼波冷清，只剩下一片淡然。
似乎对即将到来的一切都不会在乎。
罗臻轻笑一声，他伸过手握住顾亦初拿枪的手腕，慢慢将人拽了过来。
顾亦初没有动，任由他动作。
罗臻握着他纤细的手腕，用他的手扶向自己的脸颊，略带可惜地说: “就是这只手吗。真是可惜了..”
”咔嚓一”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突然响起，四周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罗臻眼里满是笑意，但是却死死钳住顾亦初的手腕。
罗臻竟然徒手直接捏断了顾亦初的手骨!
‘唔啊一一”伴随着断裂声顾亦初惨叫了一声，手中的枪瞬间掉落在地上。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都为罗臻的残忍唏嘘
也为他的力量暗叹不已，
虽然早知道他可是从暗道修罗场里走出来的人，但是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手段还是让人心惊。
罗臻松了手，顾亦初再也支持不住摔在地上。
他痛苦地握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处留有鲜明的青惊红痕，那只手呈一种扭曲的姿势垂下
再没了动弹的可能。
”唔....” 顾亦初将所有痛哼都咬在嘴边，他的脸苍白无比，在微微透出的月光映射下竟是透明一般的色泽。
这种极致的痛苦是非常人能忍受的，但他倔强地死死咬住嘴唇，直把脆弱的唇瓣咬的鲜血淋漓。
一丝血从嘴角流下，鲜红的颜色使得他的面客在夜色里增添了一抹妖艳。
罗臻在他面前蹲下，注视着他脆弱却更显精致的脸庞，问道。
”你明知道会惹怒我，却还是选择了去维护他，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背叛我。”
他有些阴郁地想着，是不是这段时间他对他宠的过了头，才会让他如此放肆。
聂云琛说得没错，像他们这种贱人就不能给他们自由，就该锁在自己身边，撕碎他们的翅膀，关在囚笼里只能祈求自己垂怜。
他就不该一时心软放他出去，让他有了异心，可以做诱饵的人很多，自己就不该让他去。
罗臻捏着顾亦初下颚的力量越来越大，直到最后顾亦初的下颚被捏得通红。
顾亦初对着罗臻谈淡地笑了起来: “少爷，他给我的，你永远也给不了我..."
程浩在他最痛苦的时候给了他温暖和陪伴，他在黑暗中忙无目的，失魂落魄地走了十年。
一度心灰意冷，一度崩溃绝望，若不是程浩这个唯一的朋友可以给他一丝丝的快乐，他真的就觉得自己活着不如死去。
顾亦初也想过，如果，他先碰上了程浩，而不是罗臻，那他就不会爱上这个无情冷血的人，也不会活的这么痛苦。
十年的光阴，就算是铁也该磨成粉了，他有时候想，是不是罗臻真的没有心，才会一次又一次折磨侮辱他，践踏他的感情。
又或者...
自己是真的就没资格呢?
况且，他并不是完全为了程浩而开枪。他是为了自己。
他只是想看看，他可以做到哪一步。
罗臻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顾亦初脸上，直把他的脸打偏过去。
那声音非常清晰，可以看出暴怒的罗臻根本设手下留情。
鲜明的掌印印在顾亦初脸颊上，看起来非常触目惊心。
那一巴掌扇过来之后，顾亦初竟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是右耳突然一阵轰鸣，然后各种刺耳的声音交织，摩擦，像是要将神经撕裂，鼓膜轰隆隆地震动着，顾亦初仿佛都能听见拉扯地声音。
突然地，一切变得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世界里一片寂静，顾亦初茫然地仰起头，摸向自己的右耳，推开手掌，却看到了满手的鲜血。
恍然间，他想起了李毅的话，那一字一句敲打在心尖，最后只能化成一丝苦笑。
李叔，我到底还是太傻了...
”你以为那个男人可以选得了吗?”罗臻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顾亦初，就像是看蝼蚁一般。
顾亦初听得不是很清楚，他的右耳完全失去了听力，只有左耳才勉强的捕捉罗臻的字眼。
随着罗臻拍了拍手，有两个人从远处黑夜里慢慢走了出来。
夜色太过浓重，只能看清两人的轮廓，其中一人似乎还扛着一个人。
等到走近，顾亦初才发现，其中一人是许久未见的周凯，而另一人他不认识，但是那人却扛着刚才逃走的程浩!
顾亦初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嘴张开，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最后只能无力地闭上。
他的少爷，早就算计好了!
是他太傻了，罗臻向来运筹帷幄，他将自己放出来做诱饵，其实根本就从没相信过他。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面露痛苦。
是不是就这样死了的好....
不，他突然清醒过来，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里面的孩子似乎感到不舒服在不停的闹腾着。
他有些疯狂地摸向自己的肚子，在心里慢慢告诉自己。
他还有孩子，还有孩子，他不能放弃，不可以放弃...
没事的..会没事的，他的孩子会平安降生的...
他不可以死...
不可以死.....
李毅早就说过顾亦初的精神有问题，那是十年里，甚至更早在孤儿院的时候就因极度紧张，压抑，悲观带来的精神问题。
他的抑郁症很重，敏感脆弱，自杀倾向很明显。
那时候是对罗臻的爱支持他活着，但是现在，他的爱终于死了，他自己也到了生命的尽头....
似乎活着对他来说就像是一种负担，他的父母抛弃了他，他的朋友为他而受尽屈辱，他爱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推向痛苦的深渊...
他为什么还要活着?
他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
顾亦初的面容狰狞可怖起来，看起来很疯狂，他抱着肚子，口齿不清地喃喃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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