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阎了然道:“你怕你再留在这里,会影响其他同学?”
人头拖把用力点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快哭了,“一开始,我还能麻痹自己对他们有用,我身上的消毒液能给教室消毒,我的头能把教室地板拖的比其它班更干净,让他们待的舒适。可现在……我的存在成了他们的负担了……我身上的消毒液味道,说不定很快就会害了他们。”
人头拖把一直低着头,安阎看不到她的眼睛,但能看到她脸上的泪痕。
安阎:“你舍得吗?”
人头拖把用力摇头,又拼命点头,“我……能和他们多待这么多天,我已经很满足了。”
“如果你的要求是发自内心的……”安阎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满足你。”
人头拖把扭头瞥了眼身后读着英语课文的学生们,转过头看向安阎时,露出了一双发红带泪的眼睛,“安老师,你可以再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安阎温和道:“你说。”
人头拖把红着眼睛说道:“假如……假如我在旧教学楼待一段时间后,有了好转,你可以来旧教学楼找我,把我再带回高二八班吗?”
“好,只要我在,高二八班的教室门随时为你敞开。”安阎保证道,“就算我不在学校工作了,只要你联系我,我也会过来想办法帮你。”
“不用那么麻烦的,我只想陪着他们这一届的高二八班,等他们高三毕业,我就不会再来新教学楼了。”人头拖把安心地笑了,笑着笑着,甜甜的笑容莫名变的发苦,“只是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看着他们毕业……”
安阎:“什么都会有的。你回你的座位吧,等早读课下了,我去水房等你。”
看着人头拖把坐回原位,安阎把还坐在教室里的徐伟泽叫到了讲台。
徐伟泽以为安阎真的找他背课文,刚站稳就开始背了。
他背得太认真,安阎没好意思打断。
安阎全部听完,又把徐伟泽夸了一遍以后,才开口才问了他关于笔仙的事,“徐伟泽,是谁告诉你用那支圆珠笔可以请到笔仙?”
徐伟泽想了想说道:“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周围人有点多,七嘴八舌的,我不太记得是谁说的了。”
“你是真的忘了,还是在骗我?”安阎牵起嘴角笑了一声,“跟老师说实话,我不会把那个人怎么样的。我连你们三个玩笔仙游戏的都没收拾,更不可能找他算账。”
“我没有骗你。”徐伟泽急切道:“安老师,我说的是实话。”
安阎意味深长道:“那你好好想想吧,要是想起什么了,记得来告诉我。”
徐伟泽点头道:“好,我想起来了一定告诉你。”
安阎:“嗯,你回去继续读课文吧。”
徐伟泽转身走了。
距离早读课下还有二十分钟,安阎从走廊到教室走了几个来回,把高二八班每个学生、每个物件都打量了几遍,没有发现哪个学生、哪个物品可疑。
下课铃响后,安阎先去水房等到了人头拖把,等她变会普通的黑色拖把后,拎着拖把,拿着一瓶消毒液出了水房门,离开新教学楼向旧教学楼走去。
昨天晚上经过旧教学楼的时候,教学楼楼门是锁着的,安阎以为他要把拖把从窗户送进去了。
等到了旧教学楼大门口,安阎发现他想多了,旧教学楼的楼门被人打开了。
安阎进了大门,向一楼的楼梯口走去。
高一八班在旧教学楼的三楼,安阎要把人头拖把送到三楼高一八班的水房。
旧教学楼的光线没有新教学楼好,即使是早上,走廊里也是暗的。整个一楼,只有走廊深处的某间教室的门口是亮着的。
有欢快的歌声从那间教室里传出,好像是有人在唱歌,婉转动听。
难道是玉安高中的音乐老师来这里练歌?
楼梯口就在眼前,安阎又像走廊深处的教室看了一眼,决定先去三楼,等下来的时候才去教室看看。
三楼的光线比一楼好一点,安阎先找到高一八班的教室,把拖把和消毒液送进了旁边水房的门。
这一次,安阎只向水槽里滴了一小瓶盖的消毒液,人头拖把就变回人形了。
安阎拿出他的备用手机递给人头拖把,“你是拖把的时候能用电话吗?我设置好了快速拨号,你能按数字一就行。”
“可以的。”人头拖把一脸感激地接过手机,“安老师,我真的什么时候都能给你打电话吗?真的还能再回到高二八班吗?”
安阎:“嗯,只要你需要我帮忙,就可以给我打电话。”
看着人头拖把开心地把手机藏在她的头发里,安阎担心道:“手机会掉出来的吧?”
人头拖把说道:“不会,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安阎:“安全就好。”
安阎和人头拖把约好送消毒液的时间后就下了楼,去了一楼走廊深处的教室。
却发现,那间教室的门被锁上了。
透过走廊的窗户往进看,安阎看到教室里有近一面墙大小的镜子。
根据教室内的其它摆设可以看出,这是一间舞蹈教室。
第060章
三楼高一八班的教室满是灰尘,这间舞蹈教室就要干净多了,地面和镜子都几乎没有灰尘的痕迹,特别干净。可见在旧教学楼废弃后,还有人经常来打扫、使用这间舞蹈教室。
至于和周遭格格不入的舞蹈教室是否和那首儿歌有关,安阎暂时还没什么线索。
回到新教学楼后,安阎先给人头拖把开了三天的病假假条,给班长徐伟泽留了一张,剩下的全收起来了。
等安阎打听清楚高二八班班主任住院的地方,第一节 课正好下了。
早上第二节 课是高二八班的英语课,这节课安阎写板书写的很少,不是站在讲台上面向学生一边讲一边观察他们的表情,就是在过道里来回走动,目光基本黏在了这些学生的脸上,就怕错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反应。
这次经过过道的时候,安阎看得太专注,不小心把右后方桌沿附近的笔碰掉了。
“啪——”
安阎转身说抱歉的时候,正好看到笔的主人,文艺委员肖蔷伸手捡笔。纤细的手腕从长袖里露出,靠近关节的部分缠了好几根红色的头绳,每一根的样式都不一样。
“没关系。”肖蔷捡起笔坐直了,黑色的长发瀑布似的铺了一背。
过了几秒后,肖蔷从手腕上解下一根红头绳,随意的把长发拢到脖子后面绑好了,低头专心地记笔记。
就在肖蔷绑头发的时候,发梢上的清冷味道随着头发的甩动钻进了安阎的鼻子,味道和小卖部老板提过的消毒水味道毫不沾边,更像是香水。
就算味道不同,和其他身上没有红头绳的女生相比,肖蔷已足够可疑了。
于是,在剩下的十几分钟里,肖蔷成了安阎的重点观察对象。
整堂课中,除了肖蔷,安阎没有发现第二个可能去小卖部买过一块钱红头绳的女生,也没有发现谁可能是笔仙提到的高二八班的另一个鬼。
下课后,安阎离开教室回了办公室。他刚在办公桌前坐下,肖蔷就敲了办公室的门,来找他了。
肖蔷:“报告。”
安阎看向门口,“进来。”
肖蔷走到安阎的办公桌前说道:“安老师,过几天就要选在校庆上表演的节目了,咱们班的舞蹈还不太行,只利用课余时间排练节目不够用,我们可以利用晚自习排练吗?”
安阎说道:“你们每晚打算练多久?会影响学习吗?”
肖蔷认真道:“计划是从晚自习上开始练,练到放学,要是前两天练习效果好,第三天开始就会少练习一点。最近作业不多,我们用下午自习课就能写完。要是不够用,还有下午吃饭后的一点时间可以写作业。”
肖蔷不提,安阎都忘了他们下午还有自习课了,“每天下午都有两节自习课,你们为什么不下午排练?”
肖蔷解释道:“我们练舞要用舞蹈教室,下午所有舞蹈教室都有班级在用,我们就只能晚上排练了。”
安阎记挂着旧教学楼一楼的舞蹈教室,问道:“你们在哪个舞蹈教室排练?”
肖蔷:“旧教学楼一楼的舞蹈教室。”
这就巧了,安阎微微蹙眉,“没有其它舞蹈教室可以用了吗?”
“没有了。”肖蔷说道,“所有舞蹈教室从下午到晚自习都有人使用,我们能有旧教学楼的舞蹈教室用已经很好了,有几个班只能用旧教学楼的空教室,还有带着手机在学校的空地上排练的。”
安阎疑惑道:“那这几天旧教学楼的人肯定很多了?”
肖蔷说道:“前几天下午人还挺多的,最近就不知道了。”
安阎觉得他们在旧教学楼练舞不太安全,说道:“你们排练节目的时候方便让我看吗?方便的话,我这几晚抽时间过去看看。”
肖蔷点头道:“方便的,老师你想什么时候过来看都可以。”
安阎说道:“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肖蔷礼貌道,“安老师,我先回教室了。”
安阎还是觉得让他们去旧教学楼不好,说道:“我下午再帮你们看看吧,如果有其它舞蹈教室可以用,你们就别去旧教学楼排练了。”
“好的,谢谢老师。”肖蔷的反应很平淡,向安阎道谢后就离开了。
玉安高中的老师上下班都要打卡,就算安阎上午再没课了,他也不能离开玉安高中,只能等中午放学后再去。第四节 课教师食堂就开放了,安阎先去食堂吃了饭。吃饭完的时候正好到了下班时间,他先打了卡,去门口的商店买了一箱酸奶,又买了点水果和鲜花,坐出租车赶往高二八班班主任张老师所住的医院。
去了医院后安阎才知道,张老师的病不算很重,手术也很成功。可自手术结束那天起,张老师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无法苏醒。
在医院陪着张老师的是他刚退休的妈妈林阿姨,安阎把带来的东西交给林阿姨,握着圆珠笔坐在病床旁边和林阿姨聊天。
为了给笔仙多争取点看望张老师的时间,安阎放低声音和林阿姨聊了二十几分钟,直到同病房的其他人要午睡了,安阎不好意思打扰他们,才准备离开。
临走前,安阎悄悄问笔仙要不要把圆珠笔留在这里。
笔仙在安阎的手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两个字,“不用。”
等安阎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笔仙在他办公桌的白纸上写了这样一段话,“只有待在玉安高中,我才能长久地陪着他。如果留在医院,我大概明天就会消失了。我想更久的陪着他,越久越好。”
想起早上被他送到水房的人头拖把,安阎问笔仙,“我下午还要去旧教学楼一趟,如果待在旧教学楼对你更好,我可以把你留在那里。”
笔仙写道:“谢谢,不用了。我想留在你身边等他的消息。”
笔仙不写,安阎也知道她写的“他”是张老师。
下午,安阎联系到了学校高二年级的音乐老师,给高二八班争取到了一间新教学楼的舞蹈教室,可惜只能在前两节晚自习使用,等第三节 晚自习课上了,就不行了。
上自习课的时候,安阎把肖蔷叫出来,站在走廊上给她说了这件事。
肖蔷感谢道:“谢谢安老师,如果最近每晚都能练习两节晚自习的话,应该也够用了。我一会去联系其它排练场地有问题的班级,告诉他们旧教学楼舞蹈教室可以在晚上使用了。”
安阎出言阻止,“不用了,旧教学楼的舞蹈教室已经有班级在用了。”
肖蔷抬手挠了挠头发,“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不跟他们说了。”
注意到她右手手腕上的红头绳少了几根,安阎努力找了个角度问道:“你手腕上的红头绳挺好看的,是在哪里买的?我给我妹妹也买几根。”
“安老师,你是第一个夸我的红头绳好看的人。”肖蔷忍不住笑了,抬起手腕露出全部红头绳,“这些红头绳是我为了咱们班这次的节目从网店买的,今早刚从家里拿过来。他们都嫌弃红头绳丑,不愿意戴。我费了好大劲,才把红头绳给她们一个个塞过去了。”
怪不得她手腕上的红头绳少了几根,安阎问道:“买了这么多,是用班费买的吗?不是的话,我先把钱给你。”
肖蔷说道:“是我自己花钱买的。买的时候正好赶上促销活动,一根红头绳就一块钱,全部加起来也没多少。还是等我们把服装定了后,再一起报账吧,那样更方便。”
所有红头绳都是一块钱一根的!?
真有这么巧吗?
安阎说道:“也行,那就等你们定了衣服再说。我要说的就这些,你回去上自习吧。”
看着肖蔷进门在位置上坐好了,安阎背过身拿出手机,打开某宝搜索红头绳,按销量排列后,还真的在前面找到了一块钱一根的红头绳,买十根以上包邮。
安阎点开详情一根根看过去,每一根都能在肖蔷的手腕上找到对应的款式。
难道她的红头绳真不是从小卖部买的?
那买走小卖部红头绳的人到底是谁?
安阎隐约觉得他走进了个死胡同,而直觉告诉他,路就藏在这条死胡同中。
忙完这件事,安阎买光了小卖部所有五块钱的消毒液送到旧教学楼三楼的水房。一进门,就看到人头拖把拿着他给的手机委屈巴巴地蹲在水槽旁边。
安阎疑惑道:“怎么了?”
人头拖把把手机递给安阎,“手机没电了。”
安阎:“……我确定我早上给你手机的时候,手机还有百分之九十五的电。”
人头拖把脸一红,不好意思道:“我用你的手机登录了我的扣扣,班里的同学都发消息问我身体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我太想他们了,就和他们多聊了几句。聊着聊着,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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