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休息一天,后天进行第二轮比赛。”他把大家召集到一起,用手指着名单上圈出来的人,“明天就去打探一下这些人的牌路风格,刚好一人一个,能收集到多少信息算多少。”
沈辙辕数了数人数,指着自己说:“我也要吗?”
谢嘉杭这才发现把西凉皇子也算了进去,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说:“那就我……”
“没关系。”西凉皇子拉住他的手,浅棕色的眼睛认真凝视着他,“我很乐意为你效劳。”
“……”
谢嘉杭趁此机会观察了一下其他人的表情。
杨恭谨翻白眼,殷正期无辜地眨眼睛,黄舒欣然,邵斤琦狂喜,鲁欣妤微笑,杨淑慧撇嘴,李睿望天,梁起放空,何屠户吃惊,小丫鬟泫然欲泣,萧氏姐妹一个托左腮一个托右腮。
谁押了韩修,谁押了沈辙辕,一目了然。
……
不对。
难道重点不是他们每个人都下了注吗?!
居然都想发他的断袖财,真是交友不慎!
全国赛备赛期间韩修忙得脚不沾地,各种上奏批复个没完,好不容易挤出时间想去看看谢嘉杭的训练情况,弟弟鄄城王的加急信又递了过来。
就连谢嘉杭深夜给他呈举报信,他也还没从公事公办的状态转换出来,只是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淡淡说了句:“有劳。”
好像还是第一次因为几天见不到一个人就如此思念。潘锋每天都会汇报谢嘉杭的动向,许昌代表队的消息也不断传进宫里,他原以为听听这些就可以聊慰相思,却没想到想见那个人的心情只会越积越多,越听越迫切。
全国赛第一轮结束当天,韩修终于有了空闲,敲敲桌面唤来宦官,“备马车,去黄家的新庄子。”
正要起身,老官员急匆匆走过来:“陛下!”
……很好,起都不用起来了。
“陛下,凉徐豫三州代表队写了十五封投诉信投诉谢公子!”
韩修眯起眼睛:“怎么回事?”
谢嘉杭也很想知道怎么回事。
徐州队队长是个秀丽少年,完全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直冲到谢嘉杭面前:“谢公子,看看你的人对我的队员做了什么好事!”
邵斤琦和杨恭谨站在堂下,一个吹着口哨望着远方辽阔的苍天,另一个双手抱胸望着远方青黄的山脊,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演绎到了极致。
邵斤琦要调查的人来许昌比赛还带了新婚妻子。对这种年纪的女人,邵公子出马一个顶俩,不到一个时辰就把她治得服服帖帖,要不是人家丈夫忘带了东西回房来拿,别说牌路风格优势弱点,就连底裤的颜色恐怕都要被邵公子知道了。
另一个人平时就有去相公馆的爱好,杨恭谨只随意眉勾目挑,就被他迫不及待带回了房间。杨恭谨一边半推半就,一边把他的信息问得清清楚楚,问题一问完,立刻翻脸无情卡上衣服就要走,对方跟他拉拉扯扯还被他当作流.氓痛揍一顿。
谢嘉杭:“……”
他只是让队员们去打探一下对手情报而已啊!
可看看这些不靠谱的家伙都在干什么啊?
豫州和凉州的人都在场,他并不想当众斥责自己的队员,但碍于三位队长侵略如火的目光,只好做做样子,“让你们了解对手,你们干嘛色.诱人家啊?看看,”指着徐州那位哭哭啼啼的新婚妻子和她面色铁青头顶发绿的丈夫,“邵公子,你勾.引有夫之妇干嘛?”
邵斤琦振振有词:“我从这男人嘴里撬不出什么来,只好曲线救国。”
“……”好家伙,底裤颜色都给你曲线救出来了。
谢嘉杭又指了指那个动手动脚被揍成猪头的男人,“杨公子,你对人家下的手也太重了吧。”
杨恭谨理所当然:“可是他见色起意要强.暴我,我难道不算正当防卫吗?”
“……”竟无法反驳。
少年气愤道:“谢公子,他们根本一点反省之意都没有,真是岂有此理!”
谢嘉杭赔笑,赶紧转移话题:“那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豫州队队长三四十岁,背后一把重剑,扎个高高的马尾,说话之前先拱了拱手,颇有游侠之风:“这位大哥手提一把杀猪刀直接闯进我们的训练室,把队员们都吓哭了。”
何屠户不是谢嘉杭能置喙之人,他随口敷衍道:“真的不好意思,这是我岳母的亲哥,给我个面子。下一个。”
下一个是黄少爷,“这位少爷直接把钱砸在我们队员的脸上。”
谢嘉杭瞪大眼睛:“黄少爷,你不是向来最讨厌别人搞旁门左道的吗?”
黄舒一脸无辜,“一开始我问什么他们都不说,我拿钱砸他们的脸之后,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把豫州队也搪塞了过去,最后只剩下凉州队了。
凉州队队长这张面孔谢嘉杭熟悉得不能更熟,便免去礼节直接问:“陆队长又为何投诉?”
陆远还没来得及开口,站在被告席的沈辙辕就语含威胁:“陆队长,有些话我奉劝你想清楚了再说。”
陆远:“……”
妈的,反正控诉这土匪的话全都写在交给皇帝的信上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在这里暂且放他一马!
第42章 锋芒毕露3
陆远被西凉皇子捏着命门,干脆窝在角落当起了鹌鹑。
但徐州少年和豫州游侠可没有这么好打发,谢嘉杭耐着性子跟他们打太极,使出读研时学到的全部话术把皮球踢得有来有回。
正在双方都不愿让步不依不饶之时,庄子外响起一个尖利的嗓音:“陛下驾到——”
谢嘉杭滔滔不绝的社交辞令一顿。
韩修怎么来了?
三州队长都面露欣喜之色。投诉信上达天听,竟然惊动皇帝亲自驾临,谢嘉杭还有什么争辩的余地?
少年看见韩修,更是恨不得扑上去:“表哥,你一定要为我们徐州秉公处理此事!”
谢嘉杭撇撇嘴,怪不得气焰嚣张,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一州队长,原来也是皇亲国戚,有后台的。
少年如此殷切,韩修却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径直走到谢嘉杭身边,伸手贴了贴他的脸颊:“每天训练累不累?”
他掌心的温度令谢嘉杭想起湖心岛那个夜晚,酥麻之感从被触碰的脸颊直直传到心尖。
不好当众驳韩修的面子,谢嘉杭只好不闪不避任由他对自己的脸上下其手,嘴里凛然正气地说:“谢陛下关心,臣一定全力以赴,为大魏竭智尽忠!”
韩修满意地笑了笑,转身对台下众人说:“你们写来的信朕全都看了。房间里冷,把信烧了取取暖各位不介意吧?”
“……”
这是什么意思?
谢嘉杭的后台……是皇帝本人?
三州之人望着火盆里熊熊燃烧的投诉信,都惊掉了下巴。
少年脸上的表情最为夸张,但好歹是在一群皇亲国戚中摸爬滚打长大的,立刻换上和善的笑容:“不好意思啊谢公子,这点小事居然占用了你这么长时间。”
还以为是昌平公主那种跋扈不讲理的皇族,想不到这家伙挺明事理的嘛!
谢嘉杭心领神会,趁机和三位队长都客套了一番,维持住表面的和谐。
一边客套,他一边观察许昌众人。
杨恭谨嘴角上扬,殷正期看着沈辙辕无辜地眨眼睛,黄舒冷笑,邵斤琦痴呆,鲁欣妤噘嘴,杨淑慧得意,李睿放空,梁起望天,何屠户平静,小丫鬟嘴角咧到了耳根,萧氏姐妹一个托右腮一个托左腮。
“……”好家伙,果然谁押了沈辙辕谁押了韩修一目了然。
黄少爷不愧是首富家公子,知道不能把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否则篮子翻了就全部鸡飞蛋打。
他私下教导芙荻:“韩修赔率又提高了,虽然本少爷觉得还是西凉皇子靠谱,但是陛下这种偶尔会暴涨的也不能放过。你把所有的钱都投给他了?”
芙荻点点头,“可是最近陛下行情很好啊,奴婢小赚了一点……”
“笨蛋,他太不稳定了,要是又像上次那样暴跌怎么办?”
芙荻想起自己差点破产,心有余悸,“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黄舒说:“先把你赚到的钱投给沈辙辕,我算过了,比例要这样投才最划得来……你钱不够我再借你一点,你看,这样一下子多了两个点……”
芙荻对他复杂的算法一窍不通,跟着脑袋一点一点,充满崇拜:“黄少爷懂得真多。”
“那当然,本少爷岂是徒有虚名?”
有了小丫鬟的彩虹屁,黄舒空前地膨胀起来。只知道打牌的败家子对投资一道颇具天赋,越捣鼓越来劲,金钱爱情眼看就要双丰收,俨然成了最大的赢家。
所有人股海浮沉,就谢嘉杭一个人置身事外怎么行?
他也想掺一脚,被所有人严词拒绝,黄舒的反对最激烈:“你想要哪个人崩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不能让你这操盘手进来破坏平衡!”
“……”
谢嘉杭本就心怀鬼胎,无言以对:还以为古代人很好糊弄,没想到这小子是炒股天才?
鲁欣妤和邵斤琦没有黄少爷那么稳扎稳打,这两人都坚定地站在西凉皇子那边,一跌再跌,这样下去可不行。
大小姐说干就要干,当晚就冲到谢嘉杭房间找人:“谢嘉杭,西凉皇子在哪里?”
“啊?”谢嘉杭和含羞草一起抬头,“他下午被西凉使团的人叫走了,晚饭都没吃,现在还没回来。”
“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鲁欣妤的家当都系于皇子一身,秀眉微蹙,十分担忧。
谢嘉杭低头继续翻书:“他能出什么事?可能是西凉有什么消息传来吧,许昌治安这么好……”
鲁欣妤一把抽掉他手里的书:“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他?”
谢嘉杭莫名其妙:“都是成年人,他有自己的事要做不是很正常吗?”
他迟钝的模样让鲁欣妤看得窝火,“他有事你问都不问,他那么喜欢你,又和你朝夕相处,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谢嘉杭不能理解:“别人喜欢我我就要有感觉的话,我要是万人迷,岂不是累死了?”
“……”
鲁欣妤把手里的书啪地一声摔在桌面上,活页纸的绳结断开,纸张哗啦啦散落开来。
“这是……”
她低头一看,密密麻麻的都是沈辙辕的手迹。西凉使团和凉州队多次切磋,十分了解他们的套路,不论排名高还是低,谢嘉杭嘱咐和没有嘱咐要调查的所有人全都被他悉心登记在册。
谢嘉杭看着她阴沉下来的脸色,心头莫名产生一种负罪感,连忙解释道:“他帮我们这么多,我下午已经当着许昌队所有人的面谢过……”
话音未落,就被鲁欣妤打断:“谢嘉杭,被人偏爱有恃无恐,我看你就是有点混蛋!”
她气冲冲转身走了,临出门还对着无辜的门框踹了一脚。
邵斤琦全程旁观,拍拍谢嘉杭肩膀:“不好意思啊哥们,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的。”
谢嘉杭:“……”
“再加上她亏损得太多,心情不好,说话过分了点,我替她向你道歉。”
谢嘉杭苦笑:“我看她发那么大火没那么简单吧。晚上我们都在一起吃饭,所有人都看见沈辙辕被西凉使者叫走,那时候她在哪里?”
邵斤琦一愣。
谢嘉杭又提醒道:“我记得萧岚雨萧疏云也说要先走,没留下来用膳对吧?芙荻看见她们和欣妤在一起。”
邵斤琦彻底愣住。
谢嘉杭叹口气,心想好家伙,邵斤琦后院起火烧到他这里来了。他弯腰把散开的纸一张一张捡起来重新排好,鲁欣妤摔的那一下用了点力气,古代的纸质又比较脆弱,最下面的几页绽开大小不一的裂口。
古代没有透明胶,邵斤琦帮他找了些浆糊粘起来。白色浆糊将裂缝两边的字迹弄得模糊不清,勉强才可辨认。
邵斤琦依旧有话想对他说,可是鲁欣妤先搞这么一出,气氛都僵了,那些请求的话哪里还说得出口?
明天就是全国赛决赛,邵斤琦知道不能影响他,便只说:“你好好休息。”
他悻悻地要走,谢嘉杭却突然叫住他:“等一下。”
邵斤琦诧异地回头。
谢嘉杭对他了然地一笑:“如果我拿到全国赛冠军,就把你们都讨来给许昌队打杂……不,那时候应该改称魏国战队了吧?”他掰着手指数,“良田千亩,一栋豪宅,还有加官进爵,其实没有一个是我想要的,你们才是我在乎的。也就牌王的称号我比较喜欢……不行,豪宅我还是要吧,不然出了宫没地方住……”
邵斤琦本来还有点感动,听到后面哭笑不得:“你要是能让我和欣妤离开后宫,邵家鲁家名下的房产不是随你挑?还有杨淑慧,我都吓了一跳,那丫头的爹居然是北地的土皇帝……”
深夜。
谢嘉杭熄灯睡下,伸出手唤一声:“含羞草?”
小猫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跳上床,而是用小爪子挠挠门,疑惑地叫一声:“咪呜?”
新主人怎么还不回来?
沈辙辕一夜未归,连个口信都没让人捎来。
他在的时候,谢嘉杭总觉得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太逼仄,一下子宽敞下来反而嫌太冷清,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的不得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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