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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运时间(近代现代)——卡比丘

时间:2020-09-17 09:38:18  作者:卡比丘
  “他姓蒋。”李司长神神秘秘地暗示。
  陶思稚没搞懂他的意思,李筱和赵浩却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陶思稚不甘落于人后,也马上装出听懂了的样子,还“噢”了一声。
  “不过……”李筱忽然小声质疑,“奖品不至于内定吧,车也不是很贵。”
  “我也觉得公司没这么抠门”赵浩附和。
  李司长“啧”了一声:“不是抠不抠门的问题,主要是想展现一种太子就是真命天子的感觉。”
  李筱和赵浩都将信将疑,但没反驳,几人安静下来。
  陶思稚看着台上,他觉得自己对这个话题有点发言权,就打破了沉默,告诉大家:“应该不是内定,他的运气一直很好,以前在游戏里每次抽卡,他都能抽到最好的卡。”
  “……”
  三人齐齐看向他,过了一会儿,李司长开了口,用一种稍显奇怪的语气问:“你怎么知道?你们认识啊?”
  “我们是高中室友。”陶思稚告诉他们。
  气氛突然凝固了。
  没人说话,陶思稚可以专心地看年会舞台右边的那块直播舞台的LED显示屏了,屏幕上蒋舸在说话,音响里传出他的声音。
  蒋舸的嘴唇张合着,拿着话筒的手骨节凸起,又再说了几句,结束了谢词,微笑着把话筒还给主持人,在不知为何很响亮的掌声里下台了。
  这个时候,陶思稚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高二那年,学校的迎新晚会。因为那天晚上的蒋舸也和今天一样,轻轻松松地抽中了陶思稚超级想要的特等奖奖券(每周三交由名师批改的上年度明德中学全年全科模拟考试所有试卷,以及各类教辅书籍共计五套三十九本)。
  只是当时蒋舸并不像现在这么彬彬有礼,他勉勉强强地走上台,领完奖票就直接下台了,完全忘了那些在观众席等待获奖者幸运传递的观众。
  说句实话,现在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蒋舸让陶思稚感到很陌生,因此在蒋舸走下台后,陶思稚简单地回忆了一些高中时期的事。
  众人皆知,时间会在回忆时变快。陶思稚还没想什么,年会就结束了。
  散场的音乐响起,宴会厅里的人的人一桌桌站起来,成群结队往门口涌。陶思手和赵浩一起走出去,不多时便被人群冲散了。
  陶思稚前后都是人,胳膊和背都被抵紧了。空气中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不同的声音,陶思稚感到懆急、畏惧,随着人流向前。
  走了一两分钟,人群终于散开了些,他碰到了蒋舸。
  蒋舸手里提着年会的袋子,和陶思稚一样,也是一个人。他先是沉默地和陶思稚一起走,  到酒店大堂的时候,他才问陶思稚:“你回哪里?”
  “园区,”陶思稚说,“宿舍。”
  蒋舸便说:“我也回园区,我带你回去吧。”
  陶思稚停下脚步,对蒋舸说:“我走回去。”
  但是走到酒店大门口,陶思稚发现外面下雨了。
  室外黑漆漆的,有很轻的雨声,冷风从玻璃门的缝隙吹在他的脸上和手上,他打了个寒颤。
  他怕冷,没马上走出去,站在门童身边着看,见到几台接高管的轿车开到门口又开走,留下轮胎的水印。蒋舸也一直站在他身边,陪他看外面。
  “我送你回去吧。”站了一会儿,蒋舸开口说。
  陶思稚没办法凭空变出一把伞,最后跟蒋舸走了。
  车发动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陶思稚有一些不安,手不知该往哪里摆,不由得伸进了口袋,左手捏住了口袋里的奖券,一直用食指的指腹摩擦奖券的一个尖角。
  驶上地面,开进雨里之后,蒋舸问陶思稚:“你在干什么?”
  他一边开车,一边把右手探进了陶思稚的口袋,抓住了陶思稚的指尖和那张被指腹磨钝了一个角的奖券,把奖券从陶思稚手里抽了出来,拿着低头看了一眼,突然笑了笑,说:“真可惜,你又没抽中。”
  陶思稚盯着蒋舸,不说话。蒋舸没把奖券还他,看着路,安静了一小会儿,对陶思稚说:“陶思稚,我把奖品送你好不好?”
  蒋舸车里没有音乐,安静得很怪异。陶思稚说“不要”,蒋舸好像没听见一样,轻松地说:“你肯定想好怎么处理奖品了吧。”
  陶思稚否认了:“我没有。”
  然而蒋舸还是像没听见,说:“你准备怎么处理?”
  陶思稚一开始憋着不说话,后来还是没有忍住,和蒋舸分享了他的想法:“放在二手车平台卖掉。”
  蒋舸低声地笑了,他抬手好像想摸陶思稚的脸,陶思稚躲开了,他就不笑了。
  酒店离园区宿舍车程不过十分钟,他们很快就到了。
  蒋舸的车不能进宿舍区,就停在了一旁。陶思稚跟他要刚才拿走的奖券,他不太愿意,但还是给了,让陶思稚坐着,他开门撑着伞过来,接陶思稚下车。
  陶思稚走下来,雨已经小了很多,冰冷的空气贴着他的脸,渗进他的衣领,他冻得抿紧嘴唇。
  “我送你。”蒋舸替他关上车门,说。
  陶思稚又想拒绝:“进去要登记,有点麻烦,”
  “不麻烦。”蒋舸说。
  他搂了搂陶思稚的肩膀,撑着伞,在门岗登了记,陪陶思稚走进去。
  一月份的雨夜,空气又湿又冷。蒋舸羊绒大衣的衣领蹭到了陶思稚的脸,他比陶思稚高很多,身上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雨打在伞面上,打在水泥路旁的积水、打在黑色的树叶上,掩盖他们呼吸的声音。
  陶思稚贴着蒋舸走,蒋舸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渐渐往下了一些,抱住他的手臂,就好像抱住了他。
  走了大约十五分钟,他们来到了陶思稚的宿舍楼,蒋舸收了伞,放在门口的伞架上,自然地陪陶思稚上楼。
  陶思稚住在9楼,楼里暖气很足,电梯向上的时候,他觉得有点热了,把外套脱了下来,挽在手上。
  蒋舸看着他,他也看了蒋舸一眼。
  进入走廊,蒋舸还是走在他身边,没有要走的意思。
  终于到了陶思稚门前,陶思稚拿出钥匙要开门,抬头对蒋舸说:“再见。”
  蒋舸没回应他的再见,凑近了他,想亲他的额头,他躲开了一点,学着他哥教他的语气,对蒋舸说“不要了”。
  他哥对他强调了很多次,普通朋友不会接吻上床,陶思稚知道蒋舸和他做的都是不对的了。
  但尽管他说了不要,蒋舸还是靠了过来。
  陶思稚觉得愧对哥哥的教诲,因为蒋舸还是亲到了他的额头;又觉得自己有一点进步,因为他没允许蒋舸进他的房间。
 
 
第3章 
  回到房间以后,陶思稚把沾到雨水的衣服脱掉了,放在洗衣篮里,然后去浴室冲了澡。
  他非常喜欢公司宿舍的浴室,灯光温暖,沐浴空间不大,花洒出水的水量适宜,水温可以稳定在38摄氏度。他很快地洗完了澡,擦干身体,换上睡衣。
  走出浴室,陶思稚的手机响了,他哥哥给他打了电话。
  他接起来,听见哥哥在那头问他:“年会怎么样?”
  “特等奖是一辆昂贵的车,”陶思稚如实告诉他哥,“不过我没有中。”
  他哥笑了:“那你觉得你会中啊。”
  陶思稚觉得他哥在嘲笑他,就不说话了。他不喜欢别人笑他运气差。
  电话两端沉默了几秒钟,他哥突然清了清嗓子,说:“今晚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陶思稚有点奇怪地反问:“什么?”
  他哥停顿片刻,说:“你是不是碰到蒋舸了。”
  陶思稚说“嗯”,他哥问:“怎么样,你们聊什么了吗?”
  “没有,”陶思稚说,又问他哥,“我为什么要和蒋舸聊天?”
  他哥安静了,过了一会儿,说:“算了,你早点睡吧。”
  挂下电话,陶思稚在书桌前坐下来,打开了电脑,打开云文档里的日记表格,先写“今天碰到了蒋舸”,然后把这句话删掉,替换成“参加年会”,保存起来了。
  睡前,不知怎么回事,陶思稚想起了和他哥的电话。
  自从陶思稚高中毕业后,他哥对他提起过二十四次蒋舸,第一年最多,足有十三次,而后逐年递减。
  陶思远说到蒋舸时,态度总是很奇怪,有时候陶思稚觉得他哥很讨厌蒋舸,有时候又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在二十四次关于蒋舸的谈话里,让陶思稚印象最深的一次,发生在他上大学前的暑假的一个夜里。
  当时,他和他哥坐在一起看电视,他哥突然开口问他:“你到底是怎么想到偷用蒋舸的手给你抽卡的。”
  提问的时候,陶思远并没有看陶思稚,而是盯着电视机。
  房间里没有开灯,电视的光源投射在陶思远的脸上,把他小麦色的皮肤照得惨白,和他第一次听到陶思稚小学同学给陶思稚起的绰号时的脸色很像。
  “不是我想到的,”陶思稚纠正他,“是他的手自己放在那里。”
  陶思远看了他一眼:“说点我能听懂的。”
  陶思稚只好从头说起。
  在陶思稚的高中住宿生活开始前的暑假,他的行为干预师建议他下载几个手机模拟社交游戏,在游戏中学习对话和交流,作为在现实社会与真人交流的缓冲。
  陶思稚搜索医生指定的游戏时,发现了一个叫做《流星蔷薇园》的游戏,画面的格局很合理,色调也让他感到舒适,于是情不自禁地下载了,并很快就与此游戏陷入爱河。
  陶思稚非常热衷于收集游戏里的卡片,每天都积极地做着任务,集钻抽卡。
  他还在网络上找到了《流星蔷薇园》游戏玩家的论坛,开了一个帖子,记录自己每一次抽卡的卡面,不过他的运气很糟糕,抽卡重复率很高,好卡从来抽不到,发帖的用词也大多是模仿别的玩家,所以没有收到过多少回复。
  偶尔有误入记录帖、怜惜他的手气的玩家,会给他提一些转运建议,例如“楼主,你要不要试试摆阵抽卡?”、“我上次听音乐抽卡,抽到了SSR”、“据说朗诵诗歌抽卡有用”、“建议坐公交去寺庙边上抽卡”。
  陶思稚逐一尝试,都以失败告终,觉得有点烦恼。
  这是陶思稚没有经过蒋舸许可,就用蒋舸的手抽卡的大前提。
  然后要说蒋舸。
  蒋舸是在高二下学期开始几周后,4月9日那天突然转学进入明德中学的。
  当时高二年级的宿舍楼里,只剩陶思稚的寝室还有一张空床位,就在陶思稚的旁边。
  陶思稚周末回来,看见隔壁床被蒋舸占据,心中颇有微词,他不习惯有人睡在隔壁的床上,非常希望蒋舸能睡到地上去。
  不过回寝室前,在小卖部买今天的鲜奶时,陶思稚听到了身后的同学说新转来的学生有暴力倾向,因为打架斗殴被上一所学校开除的传闻。
  回寝室后,他发现蒋舸很高大,站在他边上,阴影能把他整个人盖住,他走进寝室,蒋舸也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主动问好,看起来不是什么友善的人,所以陶思稚很圆滑的没有当着蒋舸的面提出来。
  当天下午,陶思稚紧急到网上收集了一些关于“人每天晚上睡在地上会有什么好处”的资料,做成了一本睡觉养生手册,到文印室打出来,放到了蒋舸床上。
  下晚自习回来,陶思稚在自己的垃圾桶里发现了养生手册。
  陶思稚讲述到这里,被他哥打断了。
  他哥说:“我看不出养生手册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这是一件完整的事,”陶思稚说,“如果有遗漏,解释就不完整了。”
  接着,陶思稚告诉了他哥,高二下学期,4月17日晚,学校的高三动员晚会的具体情况,以及回到寝室后,蒋舸那些不妥当、不自重的言辞,对陶思稚产生的诱惑。
  从21点45分开始,蒋舸表达了对奖品的不满,再向他的其他两个室友,张东匀、周礼炫耀了自己的抽奖运气,最后细数了自己抽到过的奖。
  根据陶思稚统计,整段对话持续了整整12分钟,直接导致那天晚上,陶思稚玩游戏时,脑海里全都是蒋舸的声音:“我抽奖运气是不错。”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当晚积满连抽的钻石后,抽卡之前,陶思稚忽然抬头看了一眼,恰好看到蒋舸的手搭在栏杆上。
  蒋舸的睡相很差,在睡觉的时候,左手会搭在两张床中间的栏杆上,手指有时候还会碰到陶思稚的额头。
  陶思稚原本因此十分忧郁,但在这一刻,他意识到,可能这就是他的好运气,一直自己待在那里,等他靠近。
  而陶思稚要做的只是拿着手机凑过去,请蒋舸的手指替他点一下,非常隐蔽、简单。
  “隐蔽你怎么会被抓到。”陶思远再次打断陶思稚。
  这个问题不够客观,陶思稚不想回答,以沉默抗议。
  过了一会儿,陶思远让步了,换了一个问题:“你第几次被抓到的?”
  “第8次,”陶思稚回答,“4月29日这天。张东匀和周礼都回家了,只有我和他在寝室里。”
  “发现之后他什么反应?”陶思远突然沉默了,过了几秒,他转向陶思稚,声音变得很高,就像在吼陶思稚一样,大声地问,“蒋舸是不是用这个威胁你?对你做那些事?”
  “没有,”陶思稚赶紧否认,又补充,“那些是后来做的。”
  “第一次是在蒋舸家里,”陶思稚说,“吃完晚饭之后,阿姨出去了。”
  陶思远又忽然不说话了。
  陶思稚觉得他很奇怪,就看着他。
  陶思远的表情远超过了陶思稚能看懂的复杂,过了很久,陶思远对陶思稚说:“对不起。”
  他说:“哥哥如果没做蒋太太的投资顾问就好了。”
  陶思稚看到陶思远哭了,陶思远比他大十一岁,马上就要三十而立的年纪,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陶思远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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