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满朝文武百官及后宫、太子的满满敌意中,卫楠这个曾经的“护国公世子”重回皇宫,被周宪封为“明王”,意为“失落民间的明珠”,足可见周宪对他的喜爱。
回宫后,卫楠面临的就是腥风血雨的斗争,明枪暗箭,九死一生。
卫楠回京有着明确的计划,就是要动摇周皇室的根本,将周皇室从里到外彻底摧毁,然后才是他个人的复仇。卫楠知道,周皇室的根本不在太子一党,也不是镇守四方的地方军,而是在京城中裴冲率领的三十万皇属军。
皇属军原是周宪当护国公时一手建立起来的一只铁军,是保护大齐的守护神。可是周宪生了篡位之心后,这只原本该是保家卫国的皇属军,变成了撕碎大齐的一条狼。
裴冲是个很聪明的人,他是周宪还是护国公时的副将,从小受周宪恩惠,长大后也是一心要为周宪守江山,对周宪忠心耿耿,哪怕曾经英明神武的护国公已经变成了昏庸无能、只知道炼丹的老朽。
太子/党一早就想拉拢他,想借着早年皇后与裴冲曾联手收拾过卫楠的娘亲的过往拉拢裴冲。可是裴冲是个老狐狸,他心中除了周宪,没有永远的盟友。
太子/党想要拉拢他为自己铲除异己,裴冲怎么肯为他所用,所以基本不在朝堂上发表任何见解,低调得简直像个隐形人,个人生活上又自律得像个苦行僧,总之太子一党对皇属军就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简直一点办法也没有。
裴冲是周宪的一条猎犬,守着周宪的京城哪里也不去,哪管山河破碎诸侯割据,民间盗匪四起。他虽然也派了皇属军四处镇压叛军,可自己从来不离开京城,生怕叛军打进京,把他的主子周宪给伤害了。
卫楠刚回朝堂,完全没有根基,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是他的人,太子/党更是将他视作回来争夺皇储的死敌处处针对,好几次卫楠被太子/党设计陷害,都凭借着他过人的聪慧化解了。
卫楠要做的第一步,便是让太子/党不再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第二步,激化太子/党与裴冲之间的矛盾,自己在中间坐收渔翁之利;第三步,将皇属军兵权弄到手,将皇属军送到谢策手中。这便是他与谢策的两年之约。
收拾完裴冲和皇属军,周王朝也基本完蛋了,届时才是卫楠解决私人恩怨的时候,他会把太子/党和周宪一起全部送进地狱。
太子四十岁,足足比卫楠大一轮,是皇后的嫡亲儿子,从小骄纵,自然是没将这个从小被自己欺负的弟弟放在眼里。他和皇后就想捡明王做错事的时候好好收拾他一番,谁知道明王竟然一直谨小慎微,克己周到,做得滴水不漏,太子一党根本抓不到他一丁点的毛病。
太子沉不住气,他好几次找茬故意与明王正面交锋,谁知那明王根本不接招,不论是出言讽刺还是明着打压,明王都毫不在意,甚至连被欺负的感觉都不曾有。要打要骂由着太子来,即便是被罚跪,他竟然也能跪得云淡风轻。
但明王又没有真正犯错,都是太子借题发挥,不能用这些借口对明王下死手。几次交锋下来,他发现这明王不是个善茬,简直是团揉不烂的棉花,比裴冲还难对付。
既然不能明着来,只能来暗的了。太子决定直接下手杀了这个毫无根基的明王,他几次派杀手去刺杀卫楠,但派出去的杀手没有一个回来的,连尸首都找不到。
太子又不能动用玄衣白菊,玄衣白菊只听命周宪和裴冲的调遣,需要他们二人信物合二为一才能调动。而且玄衣白菊本就人少,只有三十二人,上次去偷袭朝天山,又被卫楠杀了十二人,现在只有二十人。周宪和裴冲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根本不可能借给任何人用。
太子怎么都对付不了明王,气得脑子一热,便走了一步昏棋:邀请明王外出游湖,派杀手围杀明王。
作者有话要说:
楠哥哥过往太惨了,还好有策儿对他好。
第34章 交锋
他本想把卫楠骗到船上,自己再找个肚子疼的借口不上船。谁知卫楠一听太子肚子疼,也紧张起来,连忙说太子有恙,自己怎可独自离开,死活陪太子去看病。
太子没办法,说自己只是突然想如厕而已,卫楠哈哈一笑,道:“太子如厕,臣弟也当陪着。这大好的风光,臣弟可不敢先太子观赏。”
话都说成这样了,没尿也得尿!太子只得硬着头皮去尿了一泡,随着卫楠上船了。
两人虚情假意地客套着,演技一个比一个强。为了渲染自己在京中无依无靠的形象,卫楠连个随从都没带,穿着亲王制服却连个配饰都没有,跟盛装的太子一比,无比寒酸。
船行至湖中央,突然从湖里冒出几个刺客,他们向坐在船外侧的卫楠攻去,卫楠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又没有个随从替他挡着,狼狈逃避间不幸被刺客一剑刺中肩膀,翻身就掉入湖中不见了。
太子连忙扒在船舷边死死盯着湖面,直到他眼睛都发酸了,湖水涟漪都止息了,都没见卫楠浮出水面。
太子手一挥,那些杀手便纵身跃入湖中搜寻卫楠去了。
谁知道杀手们下水后竟然也消失了,只剩下一圈圈波浪和不停冒出的气泡。太子和他的随从在船上等了半天也没见一个人上来,却只看见一股股鲜红从湖底晕染上来,湖水很快被血染红了。看这血量,太子眼里的光迅速破灭,他低估卫楠了。
这湖太深了,湖水又不甚清澈,在船上根本看不清湖底的情况。
太子害怕了,若是卫楠此刻悄悄摸上船神不知鬼不觉将他杀了,再推到杀手身上,只怕皇后和国舅也不敢随便查。因为那些杀手根本经不起细查,一查便发现是太子自己的杰作。
“殿下,奴才带您离开!”太子贴身护卫见势不对,立即拼命划桨,想先离开这危险的地方。
一股大力从桨下端传来,那护卫握得紧,一个不察便被拉下水了。这护卫精通水性武功高强,落入水中却连挣扎都没有,像个秤砣一样直直地沉下去了,只给惊恐不已的太子冒了个泡。
船身突然摇晃起来,太子汗毛倒竖,惊吓过度,一脚没踩稳,便惊叫着掉入了湖中。他仓惶中呛了几口血水,一身华服成了他的索命符,他被繁重的服饰缠得根本游不动。眼看太子就要葬身湖中,突然有人从船上一把将他捞起丢在了船上。
太子浑身湿透了,被血水呛得咳嗽不已,他吐两口血水,抬头就见卫楠也一身湿漉漉地正坐在他面前。
卫楠一边拧着自己衣服上的水,一边还云淡风轻地笑着对太子道:“还好臣弟上来得及时。那些杀手真不好对付,有两个跑掉了,还把太子拉下水了。都怪臣弟无能,太子没事吧?”
卫楠嘴里说着自己“无能”的话,脸上却没有半点愧疚之情。太子久经宫廷争斗,瞬间就冷静下来,试探着道:“明王是说,他们是冲着孤来的?”
卫楠道:“臣弟猜想是如此,如今天下异心之人甚多,太子是大周的未来,他们自然是冲太子。难道还能冲我这身无长物的闲散王爷吗?”
现在形势很明朗,若是卫楠起了要杀他之心,刚才不救他就行了,再把刺杀太子的罪名按到湖底那些尸体身上,简直完美!
太子的脸一阵抽搐,卫楠此时处于绝对优势,太子必须要给自己找个合理的脱身理由。
保命要紧,太子犹疑着顺着卫楠的话道:“这些乱臣贼子真是该死,不过幸好明王在,今日孤才不至于蒙难。不知道明王这一身功夫是哪里来的?”
卫楠拧着衣服上的水,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道:“臣弟流落民间多年,拜过武道高手为师,略懂些功夫。高手打不过,对付这些小毛贼还是可以的。”
太子精心培养的精英杀手,在明王口中竟是“小毛贼”,这不是啪啪打太子的脸吗?
但此情此景,别说打脸了,就是打屁股太子也得忍着。他一脸吃了苍蝇似的憋着不吭声。
“太子殿下,这是臣弟刚才在一个杀手身上摸下来的锦囊,应该是杀手头子的,可以顺着这个线索找到这些人的来历。”卫楠伸手将一个湿漉漉得锦囊从怀中摸了出来,大方地递给太子。
太子的脸“刷”地白了,这锦囊正是他的信物。他惊讶地看着卫楠,不明白这人是傻还是另有所图?
“那……那明王可以查……”太子咽了口唾沫,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个锦囊,艰难地道。
“他们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还是太子殿下自己去查比较好。臣弟可不想卷入这些恩怨,我只想当个闲散王爷。太子殿下可不要责怪臣弟太懒啊!”
卫楠没骨头似的倚靠在栏杆上,毫不讲究地从衣袍下摆撕下一条布紧紧地将胳膊上的伤缚住,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一脸菜色的太子。
卫楠主动示好,太子没理由不接着。他手略微颤抖从卫楠手中接过那要命的锦囊,收入怀中揣好,识趣地说道:“好……孤定当成全贤弟。今日多亏了贤弟了,若非如此,孤焉有命在。”
就那样,卫楠将一场刺杀变成了救驾。虽然瞒不过明眼人,但至少糊弄住了大多数不明就里之人。
太子遇刺、明王救驾之事传开,朝野一时议论纷纷。
太子杀人不成,还差点被反杀,回去后生了一场病。从此宫内从皇后到太子再到下面的人,没人敢轻易找卫楠的麻烦。
太子知道卫楠是块他啃不下的硬骨头,不敢再贸然对他下手。
那件事发生后,太子便借着报答卫楠救命之恩的借口,派了两个武功高强的贴身护卫跟随他,名曰:保护明王的人身安全。
那两个护卫并不能从卫楠这里探得什么消息,因为卫楠以各种理由,找各种借口,一年时间内就把明王府里的下人换了个干净。
两个护卫只好把自己看到的报给太子:明王整日在王府看书习武,除此之外最出格的,就是请了京城当红的戏班子来唱过一次堂会。
太子那根至卫楠回宫后就紧绷的弦稍微放松了一些。卫楠虽然心机深重武艺高强,但从他的步步退让的表现来看,他似乎没想与自己为敌。
周宪这个神助攻又干了一件事,让太子彻底对卫楠失去警惕心。
周宪知道太子铁定容不下卫楠这个曾经的世子,所以想趁着自己还在,给卫楠铺条能活命的路。他便提议让卫楠去兵部历练一番。这个提议一出,太子一党还没闹呢,卫楠首先就反对了。他对周宪说,自己无意于朝堂,只愿做个不管事的闲散王爷。
这一下把周宪气得不轻,颤颤巍巍指着卫楠大骂“没出息的东西!”周宪骂得越凶,太子越是放心。卫楠不愿入朝堂,等于断绝了所有结党的可能。卫楠在京中没有任何根基,无根之萍如何能与自己争权?
至此,太子对卫楠的疑虑全部放下,甚至连那俩啥都没打听出来的守卫也撤回来了。
卫楠达到了目的,便开始第二步计划:离间太子一党与裴冲的关系。太子一党的国舅范霄九与裴冲互相之间看不惯已经很多年了,卫楠虽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恩怨,但那不重要,他只需要在他们紧张的关系上再添一把火,让他们之间的仇恨烧起来就行。
朝堂是太子一党的天下,裴冲便一向龟缩在皇属军营,很少上朝,这些年来两方倒也相安无事。
但明王回宫后,太子一党与裴冲之间却摩擦不断。
先是范霄九的儿子范贺带着一帮世家子弟打猎时,追着一只猎物就进了皇属军所在营地。皇属军巡逻的将他们当成了前来刺探军情的探子拿下了。
这几个世家公子一向在京城内蛮横惯了,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当即与皇属军起了冲突。皇属军都是训练有素的精英,将这些世家子弟一顿臭揍,打得鼻青脸肿地关起来了。
裴冲过来看过这些被关押起来的少爷,黑着脸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手下人把他们安全送回去。
此事是这些世家子弟理亏,裴冲认为只要将他们送回去不加责罚,已经是给范霄九面子了,范霄九也不敢说什么。可是偏偏那范贺在快到自己家门口时,突然倒地而亡。
他在皇属军营地内挨了两脚,当时都好好的,快到家了却身亡了。范霄九伤心欲绝,让人细细探查范贺的死亡原因,结果还真邪门了,他全身上下除了胸口两个脚印,再也找不到别的伤痕,也没有中毒迹象。
范霄九一怒之下就要去找裴冲理论,要他给自己一个交代。裴冲却说是范贺擅闯军营重地在先,自己已经手下留情了。
他们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一个是权倾朝野的权臣,谁也不服气谁。眼看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周宪不知为何就是不管,跟没看见一样。两人在下面争论不休,周宪就在上面打瞌睡。
范贺的事情还没完呢,皇属军中又出事了。
与范贺当天一同误闯皇属军军营的一个叫刘贤的世家子弟,打听到那个脚踹范贺的千夫长的名字,还找到了他的家。刘贤找了一帮地痞流氓冲进那千夫长家里,把他一家老小五口人给灭了口。
那千夫长得到消息,冲进裴冲的营帐让他为自己做主,裴冲却让他忍耐。那千夫长一家老小都没了,如何能听得这句话,道:“将军怕连累皇属军,末将不怕!”当即抽出刀就要去为家人复仇。
裴冲最器重这人,当然不能让他出事,当即逼迫京兆尹彻查杀人凶手。京兆尹很快就查到了刘贤身上。
刘贤逃到范霄九府上求庇护,刚经历失子之痛的范霄九便强硬地护住为他儿报仇的刘贤。京兆尹不敢去拿人,又扛不住裴冲的逼迫,竟然一脖子吊死在衙门口了。
至此,国舅和裴冲两人的矛盾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皇属军与太子/党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后来,西凉候病逝,范霄九在朝上请皇帝下旨把西凉候属地收回来重新分派,周宪问道:“他不是还有个女儿吗?曹靖秋那丫头若是婚配了,将西凉候爵位传给她夫婿吧。”
范霄九道:“曹靖秋不曾婚配,且此女野心大,臣担心她袭了西凉候爵位会跟东梁王一般造反,请皇上下旨收回西凉候印信及封地。”
事情结果可想而知,曹靖秋一枪挑了周宪来使,归顺前朝太子,直接起兵造反了。
范霄九本是个没什么远见的武夫,又干了一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气得想要立即跟曹靖秋大干一场,但他又没有兵,只得逼迫皇属军去平叛。
裴冲的皇属军自东梁王起兵造反以来一直就在四处灭火,手下将领及兵力被分派各处。此刻裴冲若是再分出一部分去对付曹靖秋,京畿重地便会守备薄弱。
不但如此,守卫在京城的皇属军几乎已经没有将领可派了。总不能真让兵部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去带兵吧?
裴冲抽不出人手去镇压谢策和曹靖秋,短短一年多,便让谢策势力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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