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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里的虾很不错，你可以试试。”
程伊川点点头，并没有动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态度拘谨又想要亲近，喝水的档口还悄悄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哪知道正好对上程毅的视线，程伊川像是被吓到的猫，探出的爪子又缩了回去。
程毅一直在观察他，自然没有错过他的眼神，心下一笑，脸上带了点调侃。
“怎么了，这才几天没见大伯，就不认识了？”
程伊川轻轻的抿住唇，缓缓摇头。
程毅习惯他沉默寡言，这个侄子他从小看到大，对方的性子他清楚得很，父母还在的时候，在学校就不怎么说话，比较高冷，父母死了，就更没有人和他说话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愿意说话，还是真的不善言辞。
程毅像一个担心侄子在外过得不好的大伯，对程伊川嘘寒问暖，说了好些话，程毅突然感叹了一句。
“要是大哥还在就好了。”
他温和的目光停驻在程伊川身上，随着说出的话，带上一些怜惜和心疼。
“如果大哥还在，也不至于让你不得不寄人篱下，还是在江家……”
提到江家，程毅的话头忽然止住了，在程伊川疑惑的眼神下，咳嗽几声，便说起其他事情。
程伊川焦急的打断他，“江家怎么了？！”
程毅脸上温和的表情不再，眉头紧皱，“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我不小了，大伯，我不想活得像个傻子。”
“可是你现在……小川，你太着急了。”
程伊川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随即低下头，盯着碗里的那只莹白如玉的虾，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大伯，对不起，我的确太着急了。”
程毅抬手想摸他的脑袋，却被躲过了，他动作一顿，像是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收回手，只以为是程伊川还在气头上，才拒绝他。
“小川，你放心吧，现在还有大伯顶着，你只需要保护好你自己就行。”
“我年纪也大了，每次看到你爸妈的照片，我都能一夜睡不着……多想让你就在我身边长大。”
听了他的话，程伊川面露悲伤，程毅看在眼中，他叹了口气，“可惜，江帆势大，大伯斗不过他，只能委屈你了。”
程伊川低下头，看似正沉浸在悲愤中，桌下的手却把从书包里探出头的小猫给按回去。
小猫也许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只是眷恋的蹭了蹭他的手指，便缩了回去。
“听说你最近养了一只猫？”程毅冷不丁问道。
程伊川悄然收回手，应了一声。
程毅笑着问他:“长什么样，有带过来吗？”
“一只小白猫，只是看它可怜，偶尔喂一点东西，我不敢把它带回江家。”程伊川说道。
程毅:“实在喜欢，下回带过来，让大伯带回去吧，正好小蕊也喜欢猫吧。”
随着他的话，程伊川从进这个包间来第一次看向坐在程毅身边的女生。
元蕊被两个人看着，准确的说是看到了程伊川，脸上浮现一抹胭脂般的红色，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头对程伊川笑得很开朗的样子。
程毅看到她这个样子，拍腿取笑道:“小蕊，不是你听见我要去见小川，才硬要跟来的吗，怎么现在又不说话了？”
“你们俩也有很久没见面了吧，小时候感情这么好，现在还记得吗？”
元蕊羞怯的搅着手指，感受到男主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激动得心脏蹦蹦跳。
她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没看到程伊川逐渐变冷的目光。
这副画面落到程毅眼中，他会心一笑，“唉，我就不在这儿碍着你们了，你们年轻人多聊聊，我出去一趟吧。”
元蕊被他打趣得羞红了脸，“大伯！”
程毅大笑着起身出去。
程伊川把碗里的虾子剥壳放到一边，也不理元蕊，又夹起其他菜慢慢的吃。
元蕊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和他打好关系，当然不会让这种太过奇怪安静的氛围延续下去。
于是她先开口道:“程……伊川，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呀。”
程伊川态度淡淡:“还好。”
元蕊却仿佛从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态度里品出点其他味道，愤愤地说道:“伊川，你不用这么委曲求全，这里没有江家人，你不用怕！”
程伊川正在剥虾壳，闻言，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元蕊，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和程毅的感情这么好了。”
元蕊一怔，对上他穿透性的目光，心慌意乱地碰了碰茶杯，又不小心把茶杯碰倒了，滚烫的茶水扑撒在她的裙摆上。
“啊——好痛！”
程伊川冷眼看着她一个人手忙脚乱的那纸擦着被烫到的地方。
元蕊咬着唇，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一点怜惜的表情。
可是没有，哪怕她看得再仔细，都没发现程伊川脸上有一点除了漠然之外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男主和元蕊从小就认识，还是青梅竹马吗？
青梅都快被烫熟了，竹马怎么连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元蕊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期待上的误差让她丢不下脸，“抱歉，我去卫生间一趟。”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了出去。
程伊川丢下手里剥壳到一半的虾，脸色骤然间变得很可怕，元蕊有病他是知道的，以前只有两个人格，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一个。
上一次见面是中秋那一次，程毅没道理在这几个月间对元蕊做什么，这个故作开朗心怀不轨的人格怎么看怎么来得蹊跷。
本以为只是敷衍一下程毅，没想到元蕊又出了问题。
程伊川心情越发不妙，最近在江野身边，他都快忘了这些操心的事了，一遇到，就开始想念江野。
也不知道江野是和他那个兄弟去干什么，竟然丢下他一个人来这里，程伊川想着想着，心里一点小幽怨。
江野不知道他才分开不到两个小时，就开始想自己，但他走到半路，突然打了几个喷嚏。
“是不是有人想请我吃饭？”
卓远:“我请你行了吧，呵，做作的男人。”
江野:“……”
第21章 交流养猪心得
江野一巴掌给卓远呼过去，卓远身姿灵敏的躲开了，贱笑道:“诶，你打不着！”
江野心想，他不跟智障计较，转身看了看四周，发现越走越没有人烟，偶尔黑黝黝的巷口里窜出来一条流浪狗，冷不丁吓人一跳。
“……你确定你没走错？”江野用怀疑的眼神扫视着卓远。
卓远跟着他的视线看了看，摸摸下巴:“没错啊，就是这里。”
听到他的话，江野停下脚步，看个煞笔一样的看着他，问道:“你约女朋友约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脑子没问题吧。”
卓远啧了一声:“你懂什么，这叫做氛围，其他地方闹闹喳喳的，那不是影响我谈恋爱吗？！”
有理有据，江野无话可说。
他没好气的问道:“到了没啊。”
卓远越过他的肩膀，眼睛一亮，喊道:“袁曼！”
江野看过去，前面路口站着一个短发带卷的女生，穿着一身普通的衬衫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很利落干净，应该是个家境一般，但修养很好的女孩。
这样的人还能绿了卓远？
考虑到卓远的智商，江野对此表示深深地怀疑。
袁曼也看到了他们，远远的朝他们挥挥手。
卓远像是完全忘了自己被绿了的事情，看到她招手，就哈巴狗似的跑了过去。
袁曼看到卓远跑过来，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点，让人看了有点不详的预感，江野警惕的看了看周围。
然后就听见卓远一声惨叫。
江野紧张的看过去，看清楚两人的状态以后，松口气毫不同情的笑了。
袁曼揪住卓远的耳朵，脸上还维持着完美的笑容，咬牙切齿的说道:“听说我绿了你，请问我是怎么绿的，和谁绿的，嗯？”
没听明白的时候，卓远下意识说道:“我错了！”听明白袁曼说的话以后，整个人委屈得不行，“我明明就看见了，你个那个谁在一起！”
袁曼:“谁？”
“就那个隔壁学校的，高三的那个叫司凌的！”
袁曼一想，无语道:“卓远，你长了眼睛都不看的吗，你不觉得我和他有点像啊。”
闻言，卓远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不能因为你俩夫妻相就绿我啊。”
袁曼:=_=
江野:“哈哈哈。”
江野看不下去了，提醒道:“他们可能是兄妹。”
卓远:“啊？”
袁曼松开他，又给他揉了揉通红的耳朵，“我和司凌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你一天到晚的想什么呢。”
卓远花了一分钟的时间理清关系，顿时惊了，“兄妹？！”想了想那天看到两人坐在一起和谐的场景，是还挺像兄妹的。
所以……他那天是和大舅子打了一架，大舅子把他腿打折了，而他打折了大舅子的手臂！
卓远整个人都凌乱了。
江野一看，反而松口气，看样子的确是误会，解除了就好，那卓远就不会想着女主了，安全了。
江野拍拍卓远的肩膀，“那你们好好聊聊吧，我去一边等你们。”
袁曼出声叫住他，“这个到不用，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卓远利落的拿出手机，“我现在就订位置。”
“不用了，”袁曼拦住他，她笑得有些异样，“地方已经找好了，这回我们请你们吧。”
“你们？”卓远和江野对视一眼，直到被袁曼领到餐馆坐下了，他们才意识到袁曼他哥，司凌也来了。
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司凌还穿着一件短袖，露出左手臂上的纹身，正坐在卡座里，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看起来像个黑涩会大哥。
走近了，江野看清他的脸，才发现司凌长了一张T台男模的脸，棱角分明，不笑时显得很凌厉。
看见他们走过来，司凌单眼皮一挑，把几个人看了遍，最后目光定在卓远身上。
卓远被他看得腿打颤，勉强笑了笑简直恨不得躲到江野身后去。
四个人面对面坐着，谁也没先开口。
菜早就上齐了，但谁也没胃口吃，司凌看了袁曼一眼，袁厚立马咳了一声，对对面的卓远说道，“卓远，我有事想跟你说。”
卓远对着司凌讪笑:“呵呵，大舅子，上回的事——”
“你叫我什么？”
卓远被打断，说话反而顺起来了，睁着那双无辜的眼睛，毫无心里负担的喊道:“大舅子啊。”
司凌笑了，“我记忆错乱了？是谁那天还喊我小白脸来着。”
卓远嬉皮笑脸的说道:“这我不是正想跟你道歉吗，以后都是一家人。”
司凌神色莫测的看了他一眼。
袁曼在她哥说话的时候，也不敢插嘴，等两人说完的档口，她说道:“卓远，我们分手吧。”
本以为在见家长的江野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卓远更是连筷子都掉地上了，哭着脸:“为什么啊……”
袁曼:“你别哭，我们就是不合适啊。”
卓远像个小媳妇一样不依不饶的抹起眼泪来。
他好像真的哭了，司凌盯着看了他好几眼。
江野不忍直视，但这种事情他也插不上话，但是看到袁曼旁边的司凌，他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一点原因，连忙邀着司凌去外面聊天，把里面的空间留给这两人。
外面就真的是外面，江野站在阶梯上，靠着门口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发呆。
旁边突然递过来一支烟，司凌:“抽吗？”
江野以前偶尔抽一根，但他现在一来还是个学生，二来家里还在养孩子，所以他只是接过来，却没有点燃。
司凌看了，反应过来，“啊，忘了你还是个学生，不抽也好。”
说完，这位自己还是高三学生的人，熟练的掏出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吐出去，显然是个老烟木仓。
江野觉得这人不像是他长相那样难以接近，卓远虽然花了点，但在谈恋爱的时候对女朋友可谓是说要什么就是什么。
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不过他也能理解司凌的想法，哪个哥哥能容忍外面的猪来拱家里辛辛苦苦养的小白菜呢。
于是江野也没劝说什么，司凌反倒是好奇了，“你怎么不为你的好兄弟劝一劝我，说一说他的好话，说不定我还能劝劝小曼呢。”
江野转了转指尖的烟，“你都说了，我是他兄弟，那我说话肯定也是向着他的，你肯定也没有听的兴趣。”
“你听不进去，那我也没有说的必要。”
“你说得对。”
司凌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我叫司凌，隔壁三中的。”
江野:“我叫江野，你肯定也听说过我。”
“你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司凌吐了一个烟圈。
江野叹了口气，“最近在搞养殖，钱不好赚啊。”
司凌听说他家里很有钱，还以为他以后直接继承家里的公司，怎么出来搞什么养殖，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你养什么啊。”
江野认真道:“养猪。”
司凌惊讶的看着他，到没有什么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还说道:“巧了，我也在养。”
江野也没想到竟然有人和他一样，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像见了老乡一样，他看司凌的眼神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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