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了王府名下的布庄,刚刚目睹一切的布庄掌柜都吓破了胆,立刻恭恭敬敬弓腰在门口迎接。
入布庄之前,冉清谷想到什么,扭头跟纯儿说:“我待会儿写个名单,你拿给王妃,就说王府的账目漏洞太大,我不知道怎么处理,求母亲相助。”
纯儿欢喜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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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这是哪儿不知道怎么处理啊?”王妃看着那些名单淡淡笑了。
苏嬷嬷拿起名单:“世子妃可是做了什么让王妃开心的事情吗?”
王妃将手放到金鼎云纹熏炉上熏了熏,丫鬟连忙拿来牛母乳给王妃擦手。
“她这两三天的工夫就收拾整顿了王府名下那些上不得台面陈旧问题,那些掌柜与账房采买等人被送官后,他们的位置就空了出来,这空出来的位置自然要人去填。”
“奴婢知道了,世子妃送去见官的都是刘侧妃安插的人,或多多少少与侧妃有关系的,而世子妃将名单送来,是想让用我们的人将这些人顶替掉。”
王妃笑了笑:“她可真是有远见,她深知自己在京都根基不稳,无可用之人,只能找我。因为她知道,我所筹谋的一切都是为了世子,也是为了她的将来。”
苏嬷嬷给王妃按摩手:“世子妃倒十分聪明,说到底,还是王妃洪福齐天。”
王妃笑了笑:“世子妃确实有点手段,这才几天,将刘侧妃栽下的萝卜给拔了一半,只是这些坑,我们得用可靠的萝卜栽下去。你去物色一下……”
苏嬷嬷连连点头:“是。”
王妃看向纯儿:“世子妃这些日子肃清外府辛苦了,晚上让她来醉风阁陪我吃顿饭。”
纯儿行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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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苏喜慌张跑进满月阁,因脚下不察,差点跌倒。
刘侧妃慢悠悠的用餐,喝粥,抬眉,微蹙:“你慌什么?”
苏喜上气不接下气:“母亲,您怎么还有心情吃得下饭?那白毓将大部分我们提拔安插的人,给送去大理寺了。”
刘侧妃冷嗤:“我不吃饭,难道要我饿死吗?”
苏喜在刘侧妃身旁坐下:“母亲,会不会查到我的头上?我怕……”
刘侧妃狠狠剜了她一眼:“怕什么?没用的东西,你最多是识人不清,王爷真会为了这点毛利跟太傅闹翻?”
这么一说,苏喜稍稍放下心来。
刘侧妃话语一转:“先前没看出来,这个白毓,倒有几分本事,才掌权几天?将我们的人七七八八全给挖出来了。”
苏喜不满撇撇嘴:“背后还不是有王妃指点。”
刘侧妃冷笑:“跟简醉欢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她什么脾性斤两,我不晓得?倒是这个白毓,确实有手段……”
她拿勺子的手顿了顿,思忖说:“不对!”
苏喜被吓了一跳:“什么不对?母亲,是不是王妃要拿我们下手?”
刘侧妃放下碗筷:“白毓不对劲,她有这手段,怎么会让她母亲被她父亲赶到宅子里五六年之久?又怎么会让那没头没面的小妾在白国公府作威作福?”
白毓的手段,让她一个名门出生嫁入皇室的女人吃了哑巴亏,又怎么对付不了区区一个小妾?
怕是对付白国公那软骨头都绰绰有余。
想到什么,刘侧妃吩咐才嬷嬷:“去,差人去北城调查下白毓,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得放过。”
才嬷嬷:“是。”
第9章 世子妃是在等本世子吗
晌午,醉风阁。
丫鬟们在桌前备菜,王妃夹起菜放到冉清谷碗里:“这几日辛苦了,多吃点。”
冉清谷端庄回着:“谢母亲。”
一个丫鬟走了进来,面带笑意:“王妃,世子来了。”
简醉欢佯装生气,嗔道:“平日里找他不见影子,如今不找他,他倒来了。今天可没备他碗筷,赶出去吧。”
商容与大步迈进屋里:“母妃,没备我的饭菜不要紧,我可以等世子妃吃完了,让她给我做。”
王妃嗔怪笑着:“你又欺负她。她这些天处理府内外事物,很累,你可别折腾她了。”
丫鬟拉开椅子,商容与坐下,歪头看向冉清谷:“母妃,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明明是世子妃折腾我好不好,三天给大理寺送来五十多号人……搞得我连晚饭都没吃。做顿饭,也不算委屈了世子妃,世子妃,你说呢。”
冉清谷恭敬说:“伺候夫君是毓儿的职责。”
商容与笑了:“那你可得好好伺候。”
苏嬷嬷拿了一副新碗筷出来,笑容满面:“好了,世子,来王妃这儿,怎么会让你饿肚子。嬷嬷已经吩咐厨子,做了你最爱吃的小天鸡鹿酥与鹅肉八仙盘,王妃都备着呢,天天盼着你来。”
王妃嗔怪:“盼他来给母妃找气受吗?”
苏嬷嬷将碗筷放下,看到商容与华服袖子上撕破了一块,提醒商容与:“世子,你的衣服破了。”
商容与脱口而出:“一件衣服而已,破了就扔……”
他顿住,将外衣脱下来,递给冉清谷:“劳烦世子妃了。”
冉清谷怔愣片刻,伸手接了过来。
一个平日里极尽奢侈安于享乐的王世子会穿破衣服?
他不信。
也许那日春宴察觉到什么,是否因为他那日没穿厚垫子,让世子起了疑心。
他一定在试探他。
毕竟大溯女儿未出阁时,女工是必学的。
周遭的下人们也呼吸一窒。
世子什么时候穿过破衣服?基本连旧衣服都不穿的……
世子妃果然得罪狠了世子,世子在故意为难她。
可怜的世子妃,谁不得罪,偏偏得罪世子。
下午回去,一介男儿身,从未学过女工的冉清谷犯了愁。
这衣服要怎么补?
他对着那衣服发呆。
纯儿端来一杯茶水说:“世子妃在看什么书?这么入迷?”
她瞥了过去,发现冉清谷在看一些女工类的书,手上穿针引线,在一块手帕上学得有模有样。
纯儿笑了:“世子妃,这个间隙太大,会导致缝合得不牢也不美观,最好间隙小一点,密一点,每一针之间的间距要一样……”
冉清谷抬头问:“你会?”
纯儿笑:“这种粗活,奴婢从小学到大。世子妃以前在闺阁中没学过吗?”
冉清谷微笑敷衍:“学过一点,因太笨,学不会,我母亲太溺爱于我,也就作罢。毕竟她不得宠,也从未想过我会嫁入贵胄之家。”
他看向纯儿:“要不,你教教我?”
纯儿看向旁边世子的衣物,想到世子何曾穿过破衣服?
但她又一想,世子穿不穿有什么打紧的?重要的是,世子妃这个妻子为丈夫缝衣服。
尽管世子不穿,但世子妃可以装作不知道,届时又多了一个接触世子的机会。
果然还是世子妃高,都学会争宠了。
她点头:“好。”
跟着纯儿学了一两个时辰,冉清谷的手指被针扎了满是针眼,血珠子沾了不少手帕布料,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起码能缝一件像样的衣服。
纯儿暗暗咋舌:“世子妃怎么会学不会呢?这才两个时辰不到,世子妃做出来的针脚,比我这个做了十多年的都好。”
冉清谷:“你别恭维我了。”
纯儿满是钦佩:“真的,世子妃,你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人。我觉得就好像没有你办不成的事。”
最聪明的“女人”冉清谷:“……好吧。”
他拿起商容与的衣服开始小心翼翼缝了起来。
想到什么,他吩咐说:“今天你教我女工的事情,千万别告诉世子。”
看到纯儿眼中满是不解,他跟了句:“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很笨。”
难得这位主子要争宠。
纯儿开心坏了,连连点头:“世子妃放心,纯儿谁都不会说。”
冉清谷点点头:“谢了。”
纯儿:“世子妃为世子做的,世子一定会明白的。”
冉清谷笑而不语。他倒是希望世子一辈子都不要明白。
折腾到半夜,他终于将商容与的衣服缝好了。
虽然他知道商容与不会穿,但他也尽心尽力。
他不能让他看出破绽。
商容与晚上来到沉鱼阁时,见纯儿端着补汤前往冉清谷住处。
见到他,纯儿连忙行礼:“世子。”
商容与看着那补汤:“这么晚了,还没睡?这给世子妃的?”
纯儿支支吾吾:“世子妃还没休息,纯儿就吩咐厨下为世子妃做点宵夜。”
商容与诧异:“还没睡?”
桃子在一旁愤岔:“如果不是为了给世子缝衣服,我家小姐早睡了。”
今天下午她的少爷在学女工,嫌弃她聒噪,就把她赶了出去,只留下纯儿。
她朝着屋子里看一眼,她家少爷跟纯儿学女工。
再看一眼,扎破手指头了。
再再看一眼,双手都缠着纱布。
她越想越气愤。
成王世子是有毛病吗?她家少爷什么时候学过女工?
不穿的衣服也让她家少爷缝?故意折腾她家少爷。
真是坏的透顶。
好想抽他一顿。
纯儿一手肘拐在桃子的手肘处。
她答应过世子妃不告诉世子的。
桃子今天被赶了出去,纯儿独占少爷闺房,她都快气疯了。现下又被纯儿拐了一手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拐我干什么?欺负我家小姐还不让说了,我家小姐明明不会缝衣服,学了一下午,手上都是血珠,世子倒好,明明不会穿的衣物,却偏偏折腾我家小姐。”
纯儿低声:“世子妃不让说得,怕世子说她笨。”
桃子呵呵了声。
这傻逼,竟然不懂她家少爷的用意。
其实她也不怎么懂。
她只懂不能让她家少爷受委屈。
商容与没想到白毓会为他做这么多。
他刚刚还在纳闷为什么世子妃不会缝衣服,也不告诉他一声?
不过一身衣服而已,现在被纯儿这样一说,心里莫名的开心。
又是学习缝衣服,又是怕他觉得她笨……
她心里莫非早就对他芳心暗许了?
他看向纯儿手里的补汤:“给我吧,我给世子妃送去。”
桃子想要阻拦,被纯儿一脚踹在腿上,踉跄跌到了一边。
纯儿将补汤递给商容与:“那奴婢就不打扰世子与世子妃了。”
将汤递给商容与后,纯儿将桃子拖走了。
桃子:“我家小姐……”
纯儿:“闭嘴,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商容与端着汤快步走到冉清谷的闺房,他敲了两声门,没人应答。
门没锁,他推门而入。
他一眼就看到屏风后若隐若现曼妙的身影,以及屋子里水雾热气……
她在洗澡……
她是故意的吗?
商容与:“世子妃是在等本世子吗?”
第10章 来葵水了
绘着山水画的八扇屏风后,青烟寥寥,那人皙白消瘦的背部若有若现,朦胧烛光描摹出细致却不真切的轮廓。
商容与目光恨不得穿透那扇屏风,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尽情的看。
他虽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从没真的让谁近身伺候。
国色天香的美女见得多了,他自认为自己坐怀不乱,没什么人能乱了他的心性。
现如今,他终于明白不是柳下惠坐怀不乱,而是他没遇到让他乱的那个人。
冉清谷听到声音整个人一窒,哑然失声:“世……世子?”
他太累太困,竟然没把门关上?
商容与怎么会这么晚来他这里?
桃子呢?不是应该守在他房间门外吗?
他混沌的脑子突然被吓得清醒了。
他的衣服搭在屏风上,要拿衣服,必定要站起来……
一站起来,那屏风遮挡不住他的上半身。
意味着,他离死不远了。
商容与将补汤放到桌子上,随手拿起桌子上缝补好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看了看,失声笑:“是我,世子妃好像很害怕?”
冉清谷往水下潜了潜:“这么晚了,世子为什么会来这里?”
商容与抱着手臂看向屏风方向:“丈夫夜半三更进妻子的房间,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睡觉。”
冉清谷:“……”
商容与往屏风方向走了一步,微笑:“本世子想了想,这是赐婚,和离怕是不成了,本世子愿意将就,不若今晚便圆房如何?”
冉清谷连忙喊住:“不行。”
商容与已经走了进去,他顿住:“为何?”
其实不是他顿住,而是他看到了惊慌失措的世子妃,愣住了。
世子妃整个人缩在浴盆的角落里,捂着胸对着盆壁,整个背部对着他,白皙一片,水面上飘着的那些花瓣若隐若现朦朦胧胧遮盖住水底下的身体,几片湿润的花瓣黏在她的背部……
就……真的很想过去一片片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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