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了一下衣袍,轻轻的推开门,走进屋里。
屋里挂满了红色帷幕,宫里派来的嬷嬷候在一边,看着驸马进来后,就将一开始放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她将花生还有枣子这些坚果交到高杉手里,高杉拿好后,慢慢走到殷希面前。
殷希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微微抬起的头,眼睛在灯火的照射下宛如流转的星辰,醉了高杉的心。淡淡的妆容离得近时才显得这般的美,微红的粉铺在她的脸颊处,显得还有一份娇俏,可能是天气热还有衣服厚重的原因,她的鼻尖还有一丝薄汗。红唇微微抿着,勾起的弧度让高杉想要一饮芳泽。
见驸马看着长公主发呆,长公主也是一脸笑意的看着驸马,嬷嬷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提醒一下两位新人。
“还请驸马‘撒帐’。”
高杉回过神,看了一眼满脸严肃的嬷嬷,将手中的果子往殷希的帐内抛撒着,果子落在帷帘上,有些落在殷希身旁。
嬷嬷嘴里念叨着,几乎都是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话。
两个吃过端上来的生饺子后,嬷嬷就带着一众下人下去了,留着殷希和高杉在这满是红蜡的灯火中对望着。
高杉端过桌上放着的合卺酒,将杯子递到殷希面前,殷希接过。慢慢靠近过去,两人的手互相穿过,仰着头,一饮而尽。
高杉毕竟在前厅应酬了一段时间,喝过酒后脸有些红润,她以为自己会醉,结果大脑却意外的清醒,甚至比以前还能清晰的听清身边的每一处动静。
殷希动了动有些僵硬的颈脖,头上的凤冠很重,从早上到夜晚,也让殷希有些吃不消。
见她的小动作,高杉了然,走到她身边,帮她解下这复杂的头饰。
“驸马和本宫聊聊天吧。”看着眼前的高山,他身上带着点淡淡的酒香,笨拙的却也很轻柔的解着自己头上的装饰品,然后放在旁边的桌上。
低下头看着殷希的眼睛,明明是一双杏眸,却怎么有着如此深邃的眼窝和眼神。伸手碰了碰殷希的脸颊,见她不闪躲,摸着她的眼角,笑着说道。
“公主想说些什么?”
“驸马可是真心愿娶我?”
“自然。”
“为何?驸马知道娶我代表什么吗?”
看着这人儿的笑意,高杉反而没有平常的冷漠和面无表情,她也勾起唇角,回答道。
“公主相信我吗?”
殷希似乎在思考高山这句话的含义,却又像是出了一会儿神。
“你不爱朝廷的纷争险恶。”
“可我爱公主。”高杉说出这句话,不仅自己一惊,连殷希都有一时间出神。这么久以来,高杉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爱殷希,她知道自己想要陪伴她,想要她安好,所以在殷希说出她心悦自己时,她比谁都要高兴和幸福。
她知道自己真的可能爱上和自己有着同样性别的人,不在于她是男是女,不在于她的身世,只在于她是殷希,她是那个让自己心生悸动的人。
殷希看着自己的驸马,没想到这个平时呆板,木纳的人也会说爱吗?
“所以,公主放心,我会一直陪着公主,也会努力适应朝廷。”
看着她眼里的认真,说不出的坚决,突然就想起那次在华诗宴上,他醉酒后奏曲时眼里的神情,和现在一模一样,都是那般的专注和执着。
“你不用刻意的逼自己,做你自己就好。”
想着他偶尔坐在酒楼时,望着天空的样子,单纯的看着天上的云,殷希便知道,她的驸马也有着想要平淡生活的想法。可他也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的反应灵敏,领悟的也很快。因此,即使他并未真正接触过朝廷的事物,也有不少官员有着想要拉拢培养他的念头,却都被殷希和殷洛暗中拦住了。
殷希很早就知道会有一个人来到她的身边,帮助她治理郝国,所以,她选择嫁给高山。看着如今这个人眼底的认真,殷希突然想着,不去逼他在短时间内有多大的进步,或者拥有多强硬的手段。偶尔,她也想要她的驸马眼底有着现在的清澈,就这样,只属于自己的清澈和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出现
第33章 chapter33
站起身子,殷希解开高杉身上厚重的服饰,郝国皇室的服饰很是厚实,里三层外三层的穿在身上,在这夏季初到的日子也让人很是难受。
高杉并不比殷希高多少,因为练武的缘故,她最近还长高了一点,殷希刚好到达她的眉间。因此,殷希离她近的时候,她就能够清楚的看着殷希的容颜,包括她细嫩的皮肤。
嗅着她身上从来未曾变过的味道,高杉有些沉醉,缓慢的底下身子,想要亲吻她的面颊。
殷希有一瞬间的僵硬,却也很快就松懈了下来。高杉感觉到了,却见殷希并没有推开自己,而且表情也没有变化,便又壮着胆子,凑近过去。
“驸马,东西送来了。”外面响起声音,高杉立即站直身子,听这声音应该是刚才那个侍女。
见殷希盯着门的位置,又盯向自己,高杉走到门前将门打开,见那小侍女端着盘子,里面放着些小糕点,还有一些菜式。伸手端了过来,习惯的小声道了声‘多谢’,惹得这侍女有些震惊的看着她,还没等这个侍女说什么,高杉就将门一关,进去了。
见高杉将东西放置在桌上,习惯的将一切布置好后,就拉着自己,坐了下来。
殷希从早上开始就没有进食,腹中饥饿却也只能忍着。见他还从衣服拿出一小瓶酸梅汤,因为殷希喜欢这个味道,可她肠胃并不是太好,御医多次劝解她最好不要饮用这项饮品,于是殷冉也就将酸梅汤在殷希的御膳中里剔除了。
到了一小杯,知道她偶尔嘴馋这个味道,确定并不是冰镇的,才将杯子放她面前,然后把菜布置好。
“不可贪杯。公主快点吃吧,这菜凉了,对胃也不好。”
这么久以来,两人也是互相熟悉,见他把菜布置好后,就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自己,殷希心底多少是感动的。
夹起一块玫瑰糕,咬了一口,然后将它递到高杉面前,高杉先是一愣,看着她一直举着的手,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才靠近过去,咬了一口。
“好吃吗?”
“嗯,很甜。”不得不说,这个味道甜中还带着玫瑰花香,虽然口感很好,可高杉觉得对于自己而言还是有些甜腻了。
“本宫发现,偶尔,这些小糕点还没有驸马甜。”
见殷希眼里浓浓的笑意,还有一丝宠溺,见她又伸过来的手,高杉也凑了过去,一口含住了她递来的东西。
没想到一向喜欢清淡口味的人儿,也会偏爱于甜食。
这么多年来,除了殷洛,殷希还没有这样‘伺候’过一个人,但看着高杉一闪而过的满足和欣喜,殷希也就随着心,这样做了。两人就这样一人一口,慢慢的品尝着。周围除了蝉虫的叫声,一片静谧。
夜深人静,外面二更的锣声响了起来,见着天色不早,殷希派人上来收拾了东西,高杉起身出了门,殷希没问她去做什么。过了一会儿,高杉端着一盆热水就进来了。
“公主先洗漱吧,这样休息也不舒服。”
殷希点头,起身走过去,刚准备叫她也洗个澡换身衣服,结果高杉又出门了。
将脸上画的妆容洗掉,换了身中衣,高杉又从外进来,手里还是端着一盆热水。
殷希的皮肤很好,画上妆容很紧致,卸掉妆容后虽然没有粉底铺的有颜色,但依旧白皙干净。
见他将水盆放着床边,将袖子挽了起来,看着自己。
“泡个脚吧,睡着会舒适点。”
勾起唇角,没想到这人这般细腻。
坐在床沿,脱掉鞋袜,就见他这人自动蹲了下去,抬起自己的脚放在了水里。
“应该不烫吧,夏季气温虽高,可有时贪凉,对身体也是不好的。”
高杉一边说着,一边捧起水从上淋了下来,还按着她脚底的穴位,有些微疼,可心里却格外温暖。
差不多一刻钟后,高杉取了根棉帕替她擦干水后,端着水又准备下去了。
“交给下人做吧,驸马也快些洗漱,天色不早了。”
见殷希说完后就坐进了床帷里面,高杉压下这有些燥意的心,还是端着木盆出去了。
水淋在身上,消除了夏季的闷热和烦躁,高杉靠在木桶边,想着事情。
虽然她很想和殷希一直这样亲密的接触,可是这样必然会很快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这么久以来,殷希并没有很明确的告诉自己她对自己的感情,高杉知道殷希对自己的情感并不同于其他人,殷洛和她说过,她自己也能感受的到。可是,高杉并不知道她能不能够原谅自己欺骗她,并隐瞒身份的事情,会不会在知道她是女人的身份后,厌恶和抛弃她。
越想高杉也就越担忧,将脸浸泡在水里,想要自己冷静下来。
外面的脚步声让高杉立刻坐直身子,一把拉下挂在帘幕上的衣服,见窗外走来一个身影,看模样应该是侍女。跨出木桶,将衣服穿好。
“驸马,长公主让奴婢来问您为何还不回屋,澡泡久了对身体不好。”
那奴婢站在门外,隔着门传话,高杉打开门,见是一个小姑娘。
“麻烦你了,我现在便回去。”
那丫鬟摇头,看着高杉离开的影子,想着刚才青莲说的,长公主的驸马很是平易近人,竟然会向她们这些下人道谢。刚才一见,却也如此,果然公主的眼光很是好呢。
推开房门,殷希依旧坐在床上,手上拿着一封折子,眉头紧锁。见高杉进来,将折子放在枕头下面,看着他穿着中衣,还是得感叹这人的身子骨还是瘦了点。
“早点休息吧,公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做也不迟。”
见她眼底有着怠倦,一日的忙碌让她的精神显得并不是很好,高杉将灯火调的暗一点,才慢慢靠近床纬。
缓缓将纱帐放了下来,掀起薄被靠了过去。
其实殷希还是有些紧张,她玩弄朝廷权政时尚且能够应对自如,即使洛儿时常打趣她情感薄弱,日后结婚必然害羞,殷希有反驳,可到了现在,多少还是有点紧张和不自然。
高杉没有靠近,而是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拍着。
“早些睡吧。”
用指腹稍微用点力的揉着她的眉头还有太阳穴的位置,帮她消除一日的疲劳。
殷希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忽而低笑,然后闭上眼睛,渐渐的睡了过去。
见她呼吸平稳,高杉才将手收了回来,起身灭了灯,才重新躺在心上人儿的身侧。
看着殷希恬静的面容,没有应付朝政时的严肃和官方的笑容,而是带着一个年芳二十的妙龄女子的安恬,还有与她样貌相符的柔和。高杉伸手碰了碰她的面颊,一直想要亲上去的悸动绕的她心跳的更快,想要靠上去,却见殷希稍稍动了一下,又安静了下来,暗叹一声自己没骨气,稍微挪开了一点位置,闭上眼睛,休息了。
等她睡着后,殷希才睁开眼睛,看着她睡着的模样,反而像个孩子,还微微张开嘴。
她知道刚才这人想干嘛,却见他靠了过来又收了回去,想着他有时习惯的退缩和不敢表达,靠上前,亲着他的额头,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外面的夜色依旧清澈透亮,宛若明镜,在这黑夜中很是漂亮。一双眼睛望着西边的星空,那两颗一紫一红的星子靠的愈发的近,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听见后面靠近的声音,低着头,叹了口气。
“没想到您真的还活着。”范蒿看着前面的老人,这个失踪了二十多年,人们以为已经亡故的老人,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没想到你也年过半百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老人转过头,看着这个已经有了花白头发的男人。二十多年前,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翩翩公子,如今,也是过了知天命的年纪。
见老人满头白发,一件破布衣服挂在身上,裤子破的洞能够清楚的看见他腿上的疤痕和茧子。当年那风华绝代的帝师的师弟,百姓人人称道的天师,也变得这般模样。可他眼底的一丝混浊下,却依旧藏着看破乾坤的深邃,范蒿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离开二十多年,如今,这般模样出现在京城里。
“焦天师,这二十多年来,您究竟去了哪里?”范蒿好奇,自从沐长风帝师逝去以后,殷焦就不见了,皇帝派人多次寻找过他,却没有找到。于是,才封了原帝师的弟子,现在的焦天敖当了国师。
殷焦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缓慢却步伐稳健的绕过范蒿,范蒿以为他要走,连忙转过身子去追,却见他只是捡起后面掉落的,自己身上的护身符,有些破旧,却保养的很好。
替他挂在腰间,不在意这人要闪躲恭谦的动作,指腹摩擦着上面绣的字,这么多年,所有人都忘却不了当年的事情啊。
“仓素,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吗?”
见他打了个结,拉了拉,确定不会掉下后,才抬头看着自己。
范蒿明白殷焦已经知道自己找他的目的,今日在京城大街上无意的一瞥,当看见这个失踪了二十多年的人时,他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
这位当年比帝师还要通天意,知天命的人,世人流传他比帝师还明白郝国的命运,帝师也对他很是夸赞,却很尊重他不参与朝廷的决定。加之帝师与国师本是与先皇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先皇更是给了他国姓的殊荣,待他不比帝师少三分,可他却在后来消失了。
如今,看着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范蒿很是高兴,一是为了殷希,毕竟他们把所有的寄托都落在了她身上,而只要这个老人再一次出现,那么,殷希将得到一个天大的助力。另一方面,也有他自己的原因,有关他母亲前二公主和父亲的死,他知道这些事情与一个人有关,所以他需要殷焦能够给自己一个答案。
“焦天师,您是看着仓素长大的,也明白仓素本是执着之人。所以,还望您能帮助我。”
“唉,世间凡事千千万万,多少数不清的往事,你为何还要执着那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的事情?”
殷焦说的虚幻,连带着他的眼神都很模糊,像是说给范蒿听,也像是说给自己。
“那天师回来又是为了什么?二十多年来您从未现身在这世间,今日却来见长公主的婚礼,您是为了谁呢?那个孩子,还是焦天敖?”
范蒿自然是注意到了今日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轿銮的位置,开始他以为殷焦看的是殷希。结果他发现,殷焦的视线更像是看着长公主的驸马,高山。可他不明白,这个叫高山的孩子究竟和殷焦有什么关系?想了想,还没从他的眼里读出点什么,殷焦的视线又越到了宫门的位置,这次他很清楚的知道,殷焦看的人,正是焦天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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