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白想着她的身体不好,又想着长公主拜托自己照顾高杉多休息,本想着劝劝,高杉却已经往门外跨去。
“少爷,长公主让你多注意休息。”小步追上前,又想着前几日她虚弱的模样,还是有些不放心。
“无碍,闷在房间里也难受。”高杉心里总挂牵着上次在街上隐隐看着熟悉的身影,只想在去上次的街道上,看能不能寻得到。
“哎……”高杉转过身,将早晨希给自己的糕点塞了一块在牙白嘴里,看着她惊讶的模样,笑着往前走。牙白吐了糕点,努努唇,看着高杉如平常的步子,大步追了上去。
西边的街上,茶廊和茶楼随处可见,酒肆尚未开张,却围了不少酒徒爬扶在门口等着。叫嚣的走卒,敲着锣鼓的士卫,还有来去宛如流水的车马。高杉一一扫视着,看着衣着褴褛的乞丐和流浪汉,希冀能找到那个熟悉的人。
“听说这几天,朝廷里面不太平啊。”坐在不远处的锦衣男子对着旁边的友人悠悠说道,高杉顿下步子,也停在不远处的围栏处,听着对话。
“是啊,陛下昏迷不醒,长公主多日在朝堂上一言不发,一字王和怀王又相互争执,我听说啊,安南也不安生着呢……”那男子显然要低调一些,说道后面,高杉甚至听不清他们还在说什么,想来这么二十来天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听说长公主现在与一字王似同水火,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我听鲁丞郎说,公主上次还在朝廷上公然发怒斥责一字王,并夺了一字王统领的一部分军权,现在一字王见着长公主,也还带着情绪。”
“唉,算了,朝廷之事,我等还是莫深讨论了。”
高杉皱眉,然后信步离开,牙白跟在后面,也不知道少爷在想什么。
“牙白,这几日,府上可有什么人来访吗?”虽然她知道殷希处理朝廷之事很优秀,对付自己的皇叔也有自己的想法,可她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太对劲,包括上次刺杀的事情。她想过可能这样做的人,一个是殷阳,一个是殷冉,可是,她很快就否定了。一来殷阳并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刺杀皇女,毕竟他的野心和城府,怎么会在自己羽翼未丰满的情况选择动手。二来殷冉更不可能选择杀希,首先,他不会杀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皇女,除非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其次,他会让自己去找他想要的东西,但这东西在希手上,那么,他没必要动手。可是,会知道狩猎场地形,甚至知道希会去的狩猎地点,那一定是参与了这次布置的人,并且,他的身份,绝对不低。然而,刚才那两个员外的对话也让她意外,希竟然会先一步与殷阳对峙起来,究竟是什么原因?希不会为了那么一点兵权去大动干戈,难不成,在引出这次动手的人?
“有,卢光禄和范左相来访过。前天上午方侍郎来访,方侍郎走后,潘中丞也来了,似乎呆的要久一些。昨天大将军和高中郎将来访过,便没有其他人了。”牙白尽量想着这几日前来拜访过得人,有些她并不认识,是其他的侍女告诉她的。
方时和潘禅?他们来府上干什么?高杉和这两人不熟,可她觉得这二人并不简单,特别是方时,这匹寒门里的黑马,可她觉得这人的气质与一般人并不同,特别是他看人的眼神,到像是猎鹰在寻找猎物。
“哦,对了,姑苏公子也来过府上,来探望少爷你。可当时你没醒,长公主便推迟了,但当时姑苏公子似乎有事要与少爷说。”
高杉偏过头看了一眼牙白,然后又转过头。姑苏这人没事找自己干嘛?难不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说?有时间便去找他吧。
高杉心中有事,走的也心不在焉,早已忘了要出来寻人的初衷,然而一直在思索着有关殷希的事情。
就这样一直快要走到城门口,城门站满的羽林军倒是让高杉不解,什么时候防守这般严密了。
城门的守卫身穿铠甲,配备刀剑,一副防守严备的架势,高杉费解。走上前,看着一个统领装扮的人,才发现这些人都很陌生。
“你们是新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高杉掌管羽林军也有段时间了,城门的士兵都是自己认识的,还有不少关系好的,然而,这些人自己却从未见过。
“你是何人?走开,不要妨碍公务。”这统领极不耐烦,甩手就要挥开她。
响动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站在城门上的楼阁处的姜眴发现高杉来了,连忙冲了下去,对着高杉打了招呼。
这统领知高杉是中郎将,并没有多少敬畏,只是低着头行了礼,高杉还看见他没隐藏住的,打探和意味不明的目光。
姜眴带着高杉进了门楼,里面站了不少人,都是自己的部队。两人与其他人闲谈了几句,姜眴就带着她进了一个小隔间,坐下休息。
“山,身体好些了没?”姜眴与高杉关系好,也因为她的原因,担任了现在的城门校尉。
“无碍。”高杉看着窗外楼下的人,发现那统领也抬头与自己对视,神色古怪,然后低下头,忙着监管进出的百姓。
“怎么回事,这些人我怎么没见过?而且,什么时候,城门的监管这么严密了?”
高杉看着姜眴,见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后,关好门窗才坐在她身边,低身说道。
“他们不是羽林军的人,而是武卫营的。”
“武卫营?”
姜眴点头,高杉的脸色一变,武卫营是皇帝的私人军队,怎么会出现在城门?
“谁派他们来的?”
“一字王派来的,说是上次陛下遇刺,为了加强防备,便将各个城门的兵马都增加了,连外国来的商人和百姓,也要严加抽查。”
高杉看着城门外的动静,这些武卫军都是训练有素之人,纪律严明。但看着他们的动作,到不像是在严加看守,到像是在等什么?
“既然一字王派武卫营的人来,你们在这做什么?”高杉不在的二十几天,羽林军占时由光禄勋直接管理,看着自己的手下没一个执守的,反而都坐在楼门上无事可做,只着简单的布甲,连兵器都没有佩戴。
“扶风郡让我们不得离开自己执守的地方,顺便……”姜眴靠近高杉的耳边,说道,“监视这些人。”
高杉微微点头,武卫营的人,几乎没有简单的角色,殷阳将他们派来,看来是有什么行动,观察着总要好些。
两人闲谈了几句,高杉也不打扰他,引起别人注意,起身就准备离开。
第59章 chapter59
下了城楼后,高杉还看了一眼那个统领,见他在对守卫吩咐什么,又瞥见跑来的牙白,转过身离开。那统领见高杉离开后,诡异的笑了笑,然后将手中的一小袋,像是装着粉末状的纸屑碾碎,拿出另一只小竹管,放在嘴边吹了吹,又装作无事的继续巡察。
高杉听着牙白给自己说着刚刚打听的情况,这附近的人并没有见过她所说的满头白发,衣着简朴,面容憔悴但精气神很足,名姓焦的老者。
高杉有些失落,她寻找焦老很久了,却是没有消息。看着天色也不早了,高杉叹了口气,便准备回府去。
刚走了没多久,高杉只觉得心胀骤然一疼,魂魄像被什么牵住了一样,只觉得不受自己控制,一番天翻地覆后,又恢复了正常。
牙白被她突然变白的面容吓的不轻,连忙上前扶住有些摇晃的身体。
“少爷,你没事吧?”
高杉甩了甩头,待到稳定后,才对着牙白笑笑,表示自己没事儿。
两人回到府上时,殷希还没有回来。高杉打了好几个哈欠,用水洗了脸,依旧疲惫不堪,对着牙白打了招呼,就回房睡下了。
等她再一次醒来时,已经夜深了,屋里打着灯,但很暗。转头便看见坐在案前批阅奏折的殷希,手上极快的勾画着,不时还在上面用红墨写着什么。
高杉挪动的声响换过殷希的注意,见她想要起身,连忙弃了笔,快步上前扶住了她。
“感觉怎么样?”
殷希的眉头皱的很紧,甚至带着丝脆弱和不知所措。
“我没事啊,希,你怎么了?”
抚摸着她的眉头,高杉不知道怎么一觉醒来都夜里了,但她感觉精神状态挺好。
殷希的眉头没有松开,反而皱得更紧。
“你睡了七个时辰了,我唤了你多次,你都没有反应。”
高杉一愣,她向来浅眠,不至于睡着了有人喊还不会醒的状况。而且看希这般模样,难不成自己真的病了?
殷希见她由怔愣变成打量自己,为了不让她胡思乱想,便将衣服披在她身上,让她起身去吃点东西。
高杉随意吃了些粥菜,却是有点精神不集中。殷希见她行走并没有什么问题,便将奏折拿到她旁边的小桌处坐下,批阅着。
周围只有碗勺碰撞的声音,殷希虽然批着折子,但多少心里装着事情。高杉上午出门的事情她是知道的,等高杉回来后,就进了房间休息,这一觉,任由她怎么呼唤或者摇晃都唤不醒这人。殷希也是意识到了,高杉的情况绝不简单,甚至很严重。但她的脸色又显得很健康,甚至看不出什么问题。她现在唯一能思考的事情只有一个,究竟是谁对高杉做了什么?
夜里休息时,殷希靠在塌上,看着一如既往替自己按摩、泡脚的人儿,感觉一切都挺好的。和高杉呆在一起,不管她是男是女,只要自己心中能够为她留一席之地,便不能否认她已经在自己心中扎下根的事实。
高杉抬起头便看见殷希如此认真的眼神,莞尔一笑,问道。
“希这样认真的看着我,是在想什么事情?”
“想我的驸马,是不是又长高了。”
高杉一听,站直了身子,然后将殷希抱着站起来。殷希一惊,习惯性的抱住高杉,就见这人用手比划自己和她的差距。
“嗯,是长高了一点点。不过,希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
见她认真的模样,但有些稚嫩的脸,不由笑她,明明比自己小呢。
“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伸手在她鼻头上划了一下,然后挣脱开她的手臂,坐在床上,将脚从盆子里提起来,朝着高杉晃晃。
高杉笑笑,然后拿了干毛巾替她擦干水后,才让下人将盆子端下去,自己洗漱。
上床休息时,殷希依然还在反复的看着折子,然后勾画。见高杉躺好,将靠垫放在自己身后,摇摇头,将东西放在一旁,吹灭了灯就歇下了。
窗外月色暗淡,遮盖在云雾之下,毫无颜色。乌色的云聚在一起,滴滴的下了一场小雨,打湿了土地和树丛中的鸟儿,还有停靠在树上的鹰。雨过后,月亮才冒出一个角,照射在鹰的眼眸上,闪出光。只听见刺耳的鸣叫后,四处的飞鸟离开树林,却是奇迹的飞向了同一个地方,只剩下观看的眼睛,一切安宁如初。
朝堂之势,瞬息万变,高杉休息了五日后,便开始参加朝政。不过,令她想不到的是,就在这短短的五日内,怀王殷阜竟然带兵逼宫,将朝廷上下围的满满当当,剑宇直指殷希,说她囚禁皇上,独揽大权。朝廷之内顿时乱做一堂,不少大臣吓得瘫软在地。
高杉立刻冲上殿前护着殷希,却见殷希和殷洛都挺镇静。一旁的殷阳更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只是在看见自己冲上前时,眼底带着轻蔑。
“怀王叔这般在朝堂上公然带兵闯入大殿,是要逼宫吗?”殷希斜眼看着下首的殷阜,又瞥了一眼殷阳,问道。
“逼宫,我逼什么宫?皇兄被你这不孝皇子囚禁,大权被夺。我带兵闯入,不过是要你放了皇兄,还朝政清明。”
“呵,皇叔未免太高看自己。父皇身体虚弱,不易处理朝政,因此托付朝堂事物于皇姐和一字王,这是父皇御笔的诏书,你这是公然对抗?况且朝政清明之事,乃是天下百姓才可评判的事儿,王叔这般鲁莽带兵闯入大殿,不怕百姓说你造反?”
“哼,黄口小儿。我皇兄已有一月未曾苏醒,宫殿又被侍卫把守严密,不得觐见,你这若不是囚禁,又是何意?今日,如若长公主再不给个解释,我就是死,也要见皇兄一面。”
殷阜的话语说的真切,倒像是殷希真的囚禁了殷冉一般。如不是他眼底对于龙椅的炙热程度不下于他过于激动而赤红的脸,似乎所有人都会被他的言辞感动,而觉得他这样做并不是造反。
“怀王叔这是非要逼本宫?”殷希笑得连眼睛都看不清,却是带着股威压,让殷阜有一丝的心悸。但今日带兵闯入的事情并不是他临时决定的,而是一早就计划好的。他敢这样做,就是因为背后有人,而那个人就是虞家。
“那长公主是要臣见陛下,还是不见。”
“如果本宫说‘不’呢?”
殷阜脸色一黑,这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来人,请陛下入殿。”
“怀王,你敢。”不少大臣被殷阜的举动弄得气愤,即使这些士兵将他们控制住,他们依旧不能容忍这人的行为。这是公然反对朝堂里所有大臣,即使他打着正义的名声,也是造反的举动。
殷阜压根就不在意,他今日就是要见证殷冉到底是死是活,就算有人给自己扣帽子,殷希不准任何人探望的事情是真,自己身为皇弟,被逼无奈而强行闯宫的过失,谁能判他罪。
殷希眯着眼睛,看着这些往前走的士兵,殷阜眼底的嚣张,令她勾起唇角。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虞诩,这人与自己对视后,很快就低下了头。殷希瞬间就明白了殷冉这几日‘昏迷不醒’的原因,看着自己身旁情绪有所变动的殷阳,将背挺直,然后挥出了挂在身旁的剑。
“怀王叔,你闹够了没有?”
似乎情形比殷阜预料的要顺利很多,让他觉得殷希对于自己的威胁,不过是玩笑。他猖狂的笑了两声,然后大吼道。
“殷希,你要造反吗?”
这一顶帽子倒是扣在自己头上,殷希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见殷阜手一挥,喊道。
“将这囚禁陛下,欲意造反的人拿下。”
朝廷大臣大惊,光禄勋和大将军甚至骇得要站起身子,却是被旁边的人压了下去。怪不得今早一字王就调走了宫殿的所有士卒去陛下的宫里守着,原来两人早已串通一气吗?
就在众人都被这场突入起来的闹剧弄得不知所措时,一阵划破空气的声响穿过上前的士兵耳旁。紧接着,就见怀王殷阜倒在地上,嘴角还带着笑,头顶却插着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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