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按了按铃,别墅大门应声打开,他便领着容真走了进去。
两人刚进院子里,迎面便泼来了一盆狗血,容真反应十分迅速,立马就闪到一边,避免了狗血满身的情况,而李国振就没那么幸运了,一盆狗血毫无浪费地全都泼在了他的身上。
“呸!”李国振抹了把脸,勉强睁开眼睛,有些生气,“这是干什么呢!”
端着盆子的罪魁祸首是一个身穿道袍的清秀少年,他见李国振生气,有些胆怯地朝后退了几步,而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喷泉旁边的一个老道士,则高深莫测地看了李国振一眼,道:“来即是有因,看来檀越你和这件事也是有关系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莫名其妙!”李国振身上的短褂子贴在肚皮上,十分难受,他低声嘟囔了一句,看向一直站在正堂门前不说话的女人道:“嫂子,老邢呢?”
这女人头发高高挽起,妆容精致,眉目间带着丝冷清,看着院子里几人闹腾,神情也丝毫不变。
听到李国振的话,她才朝旁边让了让,道:“在里面。”
接着吩咐家里的保姆替李国振收拾一下,便又站到了门前,还是那副毫无表情的模样。
容真跟着李国振进了客厅,路过女人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他有些疑惑地看了女人一眼,女人却注视着他的眼睛,笑了笑。
走进客厅,沙发上一个面容消瘦的中年男子虚弱地看着李国振狼狈的模样笑道:“你是正赶上了这第一盆狗血,也好,去去霉气,省的跟我一样。”
李国振苦笑,他可没什么霉运要去:“外面那又是谁请来的?”
“还能有谁,你嫂子呗,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
李国振摇摇头,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容真,说他是自己一个本家长辈的儿子,近来跟着他学东西的,便跟着保姆去客房收拾自己身上的狼藉。
等李国振去收拾自己一身狗血的时候,容真则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位名叫邢航的男人依旧带着微笑的脸,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邢航愣了一下,收敛了表情,消瘦的脸变得有些阴沉:“小兄弟,这话就不太好听了吧?什么叫做我不想活了?我惜命的很,能多活一天我绝对不想少一秒。”
“这样啊。”容真点点头,不再开口,邢航也冷哼一声,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等李国振回来,看到两人之间很不友好的气氛,有些无奈。
他坐到两人中间,先是朝容真十分歉意地笑了笑,才拉着邢航到一边道:“老邢,你可别小看这位小兄弟。”
他把在会所门口看到的一幕说了一遍,并强调:“这两个小兄弟绝对是有真本事的!”
邢航摇摇头:“你忘了我儿子是……是怎么回事吗,如果不是为了让你嫂子安心,我绝对不会允许那些狗屁大师进我的院子的!”
李国振听邢航提起他那个孩子,有些沉默。
十几年前,邢航刚出来闯荡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孩子邢浩被留在农村跟着他当时的妻子和老母亲生活,有段时间他的那个村子里一连死了好几家子人,并且还不停地有村民高烧昏迷,他的孩子就是其中一个。
那时候大概也就就是一场流感,然而小山村里愚昧的村民却把这场流感当成了神明的惩罚,路过的一个“神婆”说是村子里有人侮辱了神明,神明才会来让他们付出代价,而曾经在山神庙撒过尿的邢浩就成了靶子。
他们把发着高烧的邢浩关进山神庙,说三天之后如果邢浩还活着,那便是山神大度,饶他一次,如果死了,那也是他的命。
一个发着高烧昏迷不醒的孩子,怎么可能熬得过三天。
而邢航的母亲一时受不了打击,跟着去了,他的妻子则疯疯癫癫,不知所终。
后来邢航回到村子里时,那个什么神婆已经是带着丰厚的报酬不知所终,他家破人亡,却不知道找谁报仇。
那些村民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错,因为在邢浩死了之后,村子里突然爆发的病也消失不见了。
邢航报了警,然而逃跑的神婆一直没能抓捕归案,愚昧的村民根本没办法处理,这件事也就此不了了之。
后来的好几年,邢航都是一心扑在事业上,直到几年后才遇到了现在的妻,才再次成家。
所以,邢航能容忍那些大师来自己的院子里乱搞,也是不想妻子担心,但是想让他配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国振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劝道:“你就听我这一次劝,算小弟求你这次了。”
邢航沉默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苦笑:“行了,随你们折腾吧。”
两人重新坐会沙发上,邢航朝容勉强一笑:“刚刚我说话口气太冲,您多见谅。”
容真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神色莫名,道:“你是不是,还有个老婆?”
“是,”邢航一愣,随即有些情绪低落,“但是十一年前,我……我家里出事后,我就已经没见过她了。”
容真起身,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又朝着楼梯走去,上了楼,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还在耍大神的道士和神色冷清的女人:“可是,我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啊?”
回过头,容哲看着邢航的眼睛:“你是不是少说了些什么……或者,刻意遗忘了一些事情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谢谢肆似四事还有静姝宝贝的营养液!
第三十三章
“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懂。”
面对容真的质问, 邢航疑惑反问。
“你身上有阴气,是被鬼缠上了。”容真不理会他的反问, 转了话题,说着拿出一张驱邪符, 猛地贴在邢航的左肩上, 邢航脸上的肌肉缩了缩, 轻轻吸了口气,身子也晃了晃。
李国振赶紧扶住他道:“大师, 这是?”
“他被怨鬼缠上, 阴气入体, 如果想要摆脱这种情况, 就得把罪魁祸首找到, 只有除了幕后之人, 或者鬼, 他才能无后顾之忧。不然只是去除体内的阴气, 也只是让他好过一点, 晚上被鬼缠身的情况根本改变不了。”
“那,那您能找得到幕后之人吗?”李国振赶紧问道。
容真看着表情毫无波动的邢航,摇摇头:“能不能找得到,就要看邢先生愿不愿意了, 如果他不愿意, 那我也无能为力。”
邢航突然挣开李国振的手,对容真道:“好了,没什么愿不愿意的, 大师,你走吧,我的事情你不要用再费心了。”
说着便要朝楼下走,李国振赶紧拦住他,道:“老邢,你到底是怎么了?好不容易有救了你又耍什么脾气!”
邢航闷头朝楼下走,到了客厅便要送客,李国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不知何时进屋的邢太太道:“嫂子,你劝劝老邢,大师都说了可以救他,他就是不愿意!”
年轻女人看了一眼容真,问道:“这小兄弟是你带来的……大师?”
李国振点点头,旁边的那个老道士却不干了,他本以为这次算是钓了一条大鱼,鱼儿还没上钩呢,怎么能就这么放走啊!
将手中的桃木剑一指,老道士朗声道:“邢太太,我发现,这里不只是院子里的风水有问题,这屋里也是阴气甚重啊!”
邢太太微微扭头,皱眉看了一眼老道士,没有搭他的话,倒是对李国振道:“只要能让他病好了,该怎么样你就怎样把,我信你。”
邢航阴着脸刚要说什么,被邢太太一瞪,立马闭上了嘴,似乎是有些害怕她。
李国振看向容真,容真朝他点点头。
老道士见没人搭理自己,收了架势,拱手朝容真阴恻恻道:“小友好本事啊,哪家出来的,家里长辈没教你这一行的规矩吗?”
容真淡声道:“劝你多积德,省的有命挣钱却无命花!”
“你!”老道士被气得脸色涨红,指着容真的手指都开始颤抖。
邢太太有些不耐烦地朝家里的保姆挥挥手,那保姆就拿了个纸包塞给老道士,将两人送了出去,临走之前,老道士朝容真阴笑着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走着瞧。
容真连个眼神都不给被撵走的那两个人,他让邢航坐在沙发上,先拿出一张清心符贴在他的额头,然后才掏出自己的小铃铛。体内的灵气运转开来,慢慢地催动铃铛上的符文,小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声。
李国振站在一边,看着容真手未动而铃铛却响了起来,那声音虽小,却像是直接窜入了他的耳中,让他精神猛地一振,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再看向容真的眼神中不由得更为恭敬。
随着铃铛声响起,邢航脸色开始扭曲,一股肉眼可见的黑气从他头顶盘旋而出,被小铃铛吸了进去。
李国振见状一股喜意窜上了眉头,而一旁站着的邢太太也微微弯了弯嘴角。
那股黑气刚刚被吸收殆尽,邢航便感觉到一直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那股阴冷的黏腻感消失了,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容真一眼,正要开口道谢,二楼却突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鬼号,接着一股黑气从二楼的天花板处直直涌下来,在客厅之中绕了几圈,冲向了邢航。
李国振看到黑气的第一时间便躲到了容真背后瑟瑟发抖,而邢太太却转过身扑在了邢航的身上。
容真将一张驱邪符贴在李国振身上,右手手指微微弯曲,掌心灵气吞吐,在那股黑气钻入邢航天灵盖之前抓住了它。
黑气在容真手里吱吱叫着挣扎,却还是渐渐被灵气灼烧殆尽。
李国振见黑气消失,才小心翼翼地站直了身体,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大师,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怨鬼的怨气化成了恶灵,只要怨鬼的仇家未死,怨鬼便不会消失,它身上的怨气会一直生长,变成这种恶灵。恶灵会准确找到怨鬼的目标,折磨他们,直到仇人受不了自杀,怨鬼也就烟消云散了。”
“如果不是真的有血海深仇,一般的鬼魂是不可能有这么强的执念变成怨鬼的。”
李国振听到这话,神色复杂地看了邢航一眼,他的这个老哥哥平时做事做人都很和善,每年大笔大笔的钱捐给孤儿院,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怎么可能做出让人家拼着魂飞魄散也要报复回来的事!
难道,他这些年老好人的形象都是伪装出来的吗?
想到这里,李国振有些心寒。
邢太太站起来,冷静问道:“那,就没有办法解决了吗?我不信,大师您一定有办法对付那个什么怨鬼吧?”
“当然。”容真也不否认,“只要找到怨鬼的本体,将它打到魂飞魄散,自然就解决了,可问题是,怨鬼的本体一般都会藏在它生前记忆最深刻的地方,找不到,那一切都是空谈。”
“而如今,大概只有邢先生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又是在哪里做下的。他不配合,我也无能为力啊。”
李国振已经不知道该不该再开口劝邢航了,他张了张嘴,看到邢航投过来的目光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大师您还是请回吧。”邢航摆明了不想容真再管他的事情,一点要配合的意思都没有。
容真怜悯地看了他一眼,道:“有时候,真的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奉劝你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虽然该死,但是也别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说完有些遗憾地示意李国振,该走了。
真是太遗憾了,生意做不成,想从李国振那里搞来一个铺子,他实在是开不了口啊!
走到院子里,容真看着院子中间的小型喷泉池,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送两人的邢夫人,偷偷将一枚铜钱急射入了喷泉池底部。
李国振二人离开别墅后,返回了会所,在路上李国振一直向容真道歉,他没弄清楚情况,让大师白跑一趟不说,还搞得这么不愉快。
“这件事你也搞不清楚的,以后,离他远一点,毕竟近墨者黑,小心哪天你被连累到,搭上自己的小命。”
两人朝着会所大门走去,容真走在前面,微微侧头对李振国道,李振国自然是十分感激,连连称是。
二人刚进会所,迎面便走来了一个熟人。
面容憔悴、眼底青黑的容毅脸上带着很不自然的笑容陪在一个中年男子身边,和容真擦身而过时容毅明显愣了一下,再看到容真身边的李国振时,更是差点端不住脸上的表情。
和容毅一起来的中年男子停下来和李国振打了声招呼,两人随意寒暄了几句李振国便向容真介绍道:“这是钱通钱老板,乾通集团的董事,钱老板,这位是容……容少。”李国振看到容真朝他示意,才赶忙将脱口而出的大师二字憋了回去。
“你好你好。”钱通和善地笑着朝容真伸出手,能被李国振成为容少的,那肯定不是一般人物,以后指不定就在哪里遇见了,钱通自然是想要结下这个善缘。
容真和他握了握手,神色不变,连个笑容都没给他,钱通却丝毫不生气,甚至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这般脾气的人,怕不是从京里来的吧……
那这容少的身份可就有的琢磨了。
“说起来也是巧,容少您和容老板是一个姓啊!”钱通拍了拍一直勉强挂着笑容的容毅,哈哈大笑道。今天容毅求他帮忙,他可不是傻子,容家那个烂摊子他是一点都不敢沾,不过容毅要是搭上京城来的人,指不定还能有条活路。
容毅不知道容真怎么突然被称为“容少”了,想了又想,他还是觉得和曲怀江有很大关系,于是便想着能不能套套近乎,将容家和他之间的那点事儿给消了。毕竟他也是容真的长辈……要是真的开口,容真大概会给他一个面子。
换了一副和蔼的表情的容毅正要开口,容真却瞥了他一眼,道:“哦,那还真是巧。”
于是容毅便明白了,容真的态度表明了:他和容家毫无关系。
即使他再死皮赖脸缠上去,那也不可能有好结果。
即使是这样,他也必须笑脸相迎,硬着头皮朝这个自己向来不放在眼上的侄子奉承了几句。
等钱通和容毅离开后,李国建有些奇怪道:“这容家最近也是倒霉透顶,家里的事是一件接着一件,昨儿还听说他们老宅祠堂被烧了,容老爷子一口气没上来,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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