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的小厮急了,“张公子,不能啊!今儿个老夫人去寺庙还愿去了,怕是没个一天赶不回来呀,照老爷这态度,少爷要遭殃的啊。”
沈清如咬咬牙,正要将秋雨的事情告诉张知衡,却听下人前来禀报有人在府外找张知衡。
“何人?”
“是个戴着帷帽的姑娘,她自称秋雨,说是要找二少爷谈谈关于季少爷的事情。”
沈清如惊讶,“是秋雨姑娘?”
张知衡瞥了他一眼,心思微转便知晓了秋雨的身份,他摆了摆手准备让下人回绝。沈清如却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笑眯眯地对下人说,“还不快请秋雨姑娘进来。”
张知衡皱眉,张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他看向沈清如,却见沈清如扯了扯他的袖子,“知衡,你就听听秋雨姑娘怎么说嘛,我保证她说的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下人等着张知衡的吩咐。
张知衡拧眉,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沈清如。
秋雨被带进后,就见到了张知衡和沈清如两人,她认得出沈清如,便知晓他身旁的就是张知衡了。
秋雨掀开帷帐,眼里泪水涟涟,“张公子。”
她跪伏在地,行了一个大礼,“求公子救救季公子吧!”
张知衡:“季昭的事情自然有季府管教,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好掺合的?”
秋雨抬头,任眼角的泪水划过,“季公子于小女有大恩,小女不忍他被张公子误会至今。”
“你什么意思?”
“张公子可还记得之前与季公子起争执一事?”
张知衡沉下脸来,“若是临烟阁一事不必再提。”
“张公子,其实季公子并非是贪图享乐,他一心是为着您的啊!”
“胡言乱语!”
秋雨擦了擦眼泪,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末了,她叹息道,“季公子始终记挂着张公子的身体,只是害怕再惹您生气,所以才未曾再提起此事。他最是讨厌解释,如今小女也是无法,季公子因小女受罚,即便冒了被他厌弃的风险,小女也要将真相告诉张公子。”
张知衡看了她半晌,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他让下人将秋雨扶起来。
“他是如何知道我失眠的?”
“公子提过一次,季公子便记在心里了。”
原来如此。
张知衡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他本以为季昭是孩子心性,却没想到一切是因为他。
季昭的小厮见张知衡神情有所松动,又加了把火,“张少爷,我家老爷上次就将少爷打得卧床三日,今儿个瞧老爷脸色比上次还不好,少爷怕是讨不了好果子吃。”
沈清如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上次季昭躺了三天走路都还是一瘸一拐的。”
张知衡眸色沉沉,甩袖便匆匆往门口去,“走,去季府。”
季昭的小厮顿时打起了精神,赶到前方带路。
沈清如看着秋雨,递去一方帕子,秋雨连声道谢,接了帕子擦着眼角,她愁苦的面容此时才放松下来。
“秋雨姑娘要一起去看看吗?”
秋雨苦笑一声,“我就不去了,毕竟我身份不妥,若是让季府的人发现怕是会给季公子带去麻烦。”
“那秋雨姑娘保重身体,改日我会带季昭去道谢的,辛苦姑娘跑一趟了。”
“这是我理应做的,”秋雨垂下头,“道谢就不必了,今日后怕是再难相见。”
她抬起头,望见沈清如疑惑的神情,失笑,“沈公子,您真不像个京城人。”
沈清如:我确实不是啊。
“京城如今已是暗潮涌动,遑论四大世家,即使是寻常有几分势力的人家,一举一动都需万分注意。季公子身份特殊,已经放肆很久,季家主也任由着,但也到了他该成长的时候了。”
秋雨温柔地笑着,“能陪伴他至今,已是幸运,秋雨不敢再有奢求。”
沈清如似懂非懂。
因为急着去季府,他只能匆匆告别秋雨。
沈清如紧赶慢赶,终于在季府门口赶上了张知衡。季昭的小厮探了下正门的情况,带着他们从侧门进去。
“正门要通报,老爷气急了是直接不管送客的,我们从侧门直接进去就好了。”
几人刚进府没多久,就听到噼里啪啦各种声音,下人的追赶声和季家主气急败坏的怒吼,甚至还有狗吠声,真是鸡飞狗跳。
沈清如惊奇地盯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感叹,这季府和张府还真是两个极端,一个极闹一个极静。
季昭的小厮大喊,“老爷!老爷——张家张少爷来找——”
“让他回去!不见客!”季家主头也没回。
果然是一心要教训季昭。
“老爷!张少爷现在就在这儿呢。”
季家主黑着脸看过来,他瞧了眼张知衡和沈清如,又瞧了眼已经低头不吭声的小厮,心里对他的小心思了如指掌。
“长本事了,跟小兔崽子后头学会走后门了。”
小厮讨好得笑笑,季家主一怒,“你给我去将那小兔崽子抓住,我就在张家公子的面前好好审问他,看他到底丢不丢脸!”
季昭听到张知衡来了,早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下面的一众下人被他吓得半死。
季家主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成日里和张知衡在一起都不学好,真是白瞎你那个还算灵光的脑子。”
季昭白了他一眼,“灵光?是能给你赚钱吧。”
季家主气得拿起手边的杖子,却见季昭灵活地躲避到了沈清如身后。
沈清如:……等,等等!
幸好张知衡挡在了他面前,季家主只好收了杖,“张小公子,老夫知道你跟犬子关系好,但是你看,这是家事,张小公子可否让开一步?”
张知衡:“季昭是晚辈的朋友,若是他有错,晚辈也有错,是晚辈没能教导好他。”
季家主气得吹了吹胡子,不再多礼,“走开!老子教训自家儿子要你废什么话?”
这语气变得真够快的。
张知衡见季家主不听劝,考虑片刻决定如实道来。
沈清如却插了一句,“季老爷,您误会季昭了,他去花楼不是沉醉于风花雪月,而是学习啊!”
季家主一愣,手里的木杖也放低了下来。
“你说啥?”
难道气得出现幻听了?
沈清如表情极其诚恳地看着他,似是豁出去一般,“一直以来季昭都有苦衷啊!”
“他到处惹事生非,全京城都知道他贪图玩乐不务正业,其实他是为了掩盖他一直用功读书的事实啊。他之所以流连花楼是因为花楼是最好用来遮蔽的场所,这段时间,我们一直都在花楼雅间里面交流问题,不信你问问张知衡。”
张知衡面对季家主怀疑的目光,默然地点了点头。
季家主糊涂了,他望了眼沈清如,又望了眼张知衡,最后看向季昭。
“不对!学习有什么好掩盖的?”
沈清如:“季家如今经商已多年,季昭担心他读书会惹您心里不快,毕竟按照您的想法,他以后是要经商的,这段时间他都已经渐渐将兴趣转向研究算术和管理店铺上面了。”
季家主不大相信,但又抱着一丝可能性。
他看向季昭。
季昭抬着下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若在以往,他定是觉得季昭是在挑衅他的威严,可现在却突然看出一种莫名的委屈和口是心非来。
季家主迟疑了,难不成他真的错怪这混账了?
张知衡顶着沈清如频频递来的眼色,只好开口,“季昭心地纯良,天资聪慧,季家主大可放心。”
季家主连连点头,“这小子脑子是聪明的,我知道,随了我年轻时候啊。”
他幽幽叹了口气,终于将木杖放下。
“也是,也是,跟张家人在一起久了,难免想去读书,”季家主有些发愁,“可现在季家是在经商了,唉,世事难料啊。”
他说着说着,季夫人也看准时机过来安慰他,一边安慰一边扶着他进屋去。季昭知道这下子是没事了,兴奋地拍了拍沈清如的肩。
“行啊你小子!”
沈清如:“做戏要做全套,也就是说有些书你要买。”
“没问题!”不就是书嘛,他啥都缺就是不缺钱。
“有些内容你也要真的读一读,最好背下来。”
季昭傻了。
张知衡微笑道,“没事,以后我教你。”
季昭更傻了,他求助地看向沈清如,几乎忘记了这才是罪魁祸首。
沈清如笑眯眯地看着他,“多好的机会啊,季昭你可别错过了。”
季昭:……早知如此,何必当初。《$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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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依
沈清如一直以为秋雨说的不再相见只是揣测之意,没想到隔了不到几日,季昭就告诉他秋雨走了。
季昭始终纳闷秋雨怎么就一声不吭就离开了,他思来想去,觉得是花楼怕惹麻烦把秋雨给卖了,便去找云娘算帐。
云娘好声好气地将人劝坐下来,说秋雨回老家去了,季昭从来吃软不吃硬,对方温柔的态度让他也不好发气,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你说,秋雨真的回老家了?”
季昭皱着眉头,问树下悠哉悠哉看书的沈清如。
没听到回应,他又自儿个嘟囔,“不可能啊,她怎么会也不跟我说声?就算她将那件事儿告诉了知衡,怕我怪她,也该当面道歉吧。”
几片树叶被季昭摇晃着枝桠纷纷落下来,盖在了沈清如的书上。
沈清如拂去树叶,“你是她什么人啊,她什么事都要告诉你?”
“我!我——”季昭突然噎住,转念一想又道,“我是她朋友!”
沈清如盯着他义正严辞的模样,摇了摇头,“她比你成熟多了。”
季昭涨红了脸,“你才不成熟呢!我们半斤八两,你不也比她年纪小!”
沈清如懒得解释他说的不是年龄差距。
他瞅了眼坐在墙沿上的季昭,望着对方难得愁眉苦脸的样子。随后,沈清如伸手摘了片树叶。
树叶触到唇边,发出清脆的响声。季昭顿时转过头来盯着他。
沈清如招了招手,“你下来,我教你吹树叶。”
“什么吹树叶?我才不去。”季昭嘴硬地撇开头。
沈清如不再理他,继续吹,清脆的声音逐渐连成一段乐曲。
季昭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树叶还能吹成歌?他偷偷用眼角余光去瞧,却发现沈清如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不禁赌气从墙上跳了下来。
他凑到沈清如身边,观察那片树叶,发现那不过就是片普通树叶。
乐曲戛然而止,沈清如挑了挑眉,“下来了?”
季昭:“我在上面呆烦了,下来看看。”
“去摘片树叶,我教你。”
季昭想继续嘴硬,但又按耐不住好奇心,只得听话地摘了片树叶,亦步亦趋地跟着沈清如的指示,却始终吹不出声音来。
试了好几遍都不行,季昭恼怒了,他扔了树叶,“我不吹了!”
沈清如摘了片稍微偏硬点的树叶递给他,“你试一试这片。”
季昭又试,还是没吹响。
“可恶!”季昭气闷,“什么破树叶!”
“好啦,”沈清如安慰他,“可能这个不适合你,我找别的给你试一试。”
“我就是学不会,不试了!”
沈清如无奈,他转身走进东边的竹园,季昭等了没一会儿就见他带回一截竹子。
“你要干嘛?”
“给你做个哨子。”
沈清如的手指很灵巧,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一个小巧的哨子就成型了,季昭也从一开始的生闷气变成了惊叹。
他把玩着手里的竹哨,爱不释手,“清如,你还会做这些东西啊。”
沈清如笑眯眯道,“无聊的时候学的。”
这是以前顾启教他做的,逃荒的时日生活艰苦,唯一的娱乐消遣也只有这些小玩意儿。别看顾启现在生活规律严肃地像个老头,以前还是他教会沈清如要热爱生活的。
季昭玩吹哨玩得不亦乐乎,将秋雨的事情终于暂且搁下。
时间过得很快,离顾启殿试的时间越来越近。
进宫前夕,顾启带沈清如出了趟府,也没什么正事,只带着他出去逛逛街。这条街沈清如也走过不少次了,不过与顾启一起还是第一次。
他们虽然相认已有月余,但其实在一起相处的时光不算很多。
夜晚的长安街家家户户挂着灯笼,小摊也热热闹闹地摆在灯火通明的地儿,临烟湖上的画船艳丽辉煌,悠悠的小曲儿荡过一层又一层水波。
沈清如一手一串糖葫芦,笑得眼睛弯弯。
顾启无奈地盯着他,“别将核儿吞下去了。”
“咕告啊,”沈清如含着糖葫芦,说话时吐字不清,等他吐完了核才笑眯眯道,“大哥你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子呀。”
顾启无奈地摇头。
说起来,好像也有这样一个人,虽然说着他年纪不小了但还是给他买了糖葫芦。是谁来着……沈清如一时之间突然想不起来,只记得那个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啊——对了,当时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熟悉的感觉,现在见到顾启后他突然明白了,是一种安心感。那个人莫名给他一种和顾启一般的安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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