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露芝脸上神情柔和了几分,毕竟有外人在。
白檬瞧了瞧柯若初,转而笑道,“我们打算去吃宵夜,今晚彩排都没吃晚饭,你不饿啊,还是跟我们一起吃点吧。阿姨,我们不会玩太晚的,等吃完东西我就送若初回家,我跟您保证。”
袁露芝笑,帮柯若初答了:“她说她今天累了,想早点回去……”
“我想去。”袁露芝的话还没说完,一直沉默的柯若初打断了她。
袁露芝的笑在脸上挂不住了。
“我想跟他们聚聚。”柯若初又道,今晚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每句话都在跟她妈对着干。
“好。那你去。”袁露芝没好气的甩了句。
这对话,这火-药味……
夹在中间的白檬倒吸一口凉气,面上带着微笑,心里疯狂吐槽:不就是在外边吃个宵夜,至于这样吗?
柯若初性子这么软,白檬总算是找到了根源,有这样一个妈简直是“噩梦”啊。
柯若初知道袁露芝肯定恼了。
要是放平时就该是她主动妥协,再哄哄她妈,也就翻篇了。可今晚,她咬咬牙没有让步,难得硬气了一把。
袁露芝没再说什么,怀着一肚子气,开车走了。
柯若初顿在原地,紧抿着唇,尽管鼓起勇气反驳了,也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可心里依旧难受。
或许是因为从小就害怕看到她妈因她生气或失望吧。今晚闹成这样,总归不是滋味。
“没事吧?”白檬搂了搂柯若初的肩,关心问着。
“没事。”不管有没有事,都能笑着说声没事,这是柯若初的本事。
“带你吃好吃的去。”
“嗯。”
没过多久,闲站许久的盛如绮看见柯若初和白檬肩并肩过来了,柯若初面上带着浅笑,情绪调整得很快,好像不管什么时候都能保持礼貌得体。
盛如绮又想起柯若初那晚一个人在夜色喝酒哭泣的模样,知道这姑娘不是心态好、扛得住委屈,只是太能忍,人前笑靥如花的,私底下指不定要哭成什么样。
“走吧,先吃东西去,饿死了。”白檬一呼即应,几人因为演出一晚上没吃东西,的确饿的够呛。
白檬问柯若初想吃什么,柯若初给出了柯式标准回答:我都可以。
几个人也不走远了,这一带以烧烤店居多,夏天又正是吃烧烤的季节。
所以就近去了家口碑还不错的露天烧烤,啤酒,烤串,略显喧闹的环境再加上阵阵吹来的凉爽夜风,满满的夏天的感觉。
白檬猜到了柯若初心情肯定不好,她整出了她那一套解压的法子,直接拿了两瓶啤酒摆在柯若初面前,“喝酒,能喝多少喝多少,喝醉了就去我那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柯若初盯着酒瓶发了发怵。
“你别听她的,不能喝就别喝。”一旁的盛如绮直接将酒瓶从柯若初面前拿了开,她一向觉得靠喝酒解决问题是最幼稚的行为,要是这样能解决问题,那满世界都是醉生梦死的酒鬼了。
“我没说错啊,她就是要好好发泄一下,总是憋心里多难受啊。”白檬口直心快,都替柯若初憋屈,“你今晚只管放开了喝,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发泄出来,我陪你……”
大家听白檬这样说,都纷纷来关心安慰柯若初。
白檬的话虽然说透了柯若初的心情,但当着大家的面这样,柯若初狼狈无所适从,她忙笑着解释,“我真的没事。”
盛如绮目光轻扫过柯若初眉宇,温柔文静背后其实藏满了心事。盛如绮阅历比白檬多了不止一丁半点,看人识人自然也拿捏更准,她懂柯若初的心思,性子软但偏偏又要强,所以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暴露过多。
“你少说两句。”盛如绮扭头,即刻制止白檬再说下去。
柯若初悄悄的瞧了瞧盛如绮,她只淡淡然说了两句话,而且没有一句是安慰自己的,可柯若初觉得暖心,总有种对方识破了自己的心思,却没拆穿自己的狼狈的感觉。
“我……”白檬扁嘴,闷头闷脑喝了杯酒。
白檬讲义气,关心柯若初也是真的,但柯若初终归不是白檬,不是好好吃一顿或是醉一次,发泄过了,就能没心没肺的忘记所有糟心事。
柯若初曾经也想过靠喝酒来发泄,但自从经历过上次在夜色的“醉酒事件”后,柯若初觉得这样挺傻的,因为喝醉以后除了头晕脑胀,什么都留不下。
就着烤串喝酒聊天,氛围很好,注意力好歹也转移了些,柯若初心情也不像先前那样糟糕。
在一群人的怂恿下,柯若初试着喝了口啤酒,才喝一口眉毛就拧成了“川”字,实在难以下咽。
柯若初听到一阵轻笑。
偏头看,是盛如绮在笑她,红唇皓齿,在朦胧夜色下,衬得更是万种风情。
“真是一点酒都不能喝。”
柯若初只觉得满嘴苦味,仍蹙着眉,“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
盛如绮道:“不喝酒是好事。”
柯若初瞥着盛如绮,心里想着那你还喝那么凶,都喝进医院了,不过嘴上并没敢说。
盛如绮晚上没喝酒,今晚只不过凑个热闹,正好打发一下无聊。柯若初也只是喝了半纸杯的啤酒,就没敢再碰。
倒是白大小姐,口口声声说陪柯若初喝酒,结果柯若初没醉,她倒给喝上头了。
聚完餐后,一行人也就陆续散了,演出过后大家都挺累的,所以没打算再进行第二轮,只有白檬在那嚷嚷着“通宵通宵”。
好在今晚白檬男朋友也在,盛如绮才不用收拾烂摊子。
“若初,我送你回去。”白檬红着脸拉住柯若初,要送她回家。
“你都这样了还送我回去,我自己回去就行。”柯若初真担心袁露芝看见白檬这样,会火山爆发,然后揪着两人一起教育了。要知道袁露芝最忌讳喝酒这件事。
白檬也意识到自己今晚喝多了酒不太适合,她挠了挠头发,灵光一现,拉着柯若初,毫不客气就给推到了盛如绮怀里,“姐,我把她交给你了,你要好好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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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觉得柯妈妈很窒息,我是真遇到过这样的麻麻,我以前有个高中同学的爸妈就这样,一般找她玩必须去她家里接她,然后还要送她回家,而且一定要跟她爸妈见面打招呼,所以后来……我们都不找她玩了。
小柯前期性格很懦弱,没主见,但是盛总会教会她很多,也改变她很多,这也是她会喜欢上老流氓的原因。
第18章
柯若初被白檬冒冒失失一推,几乎是撞进了盛如绮怀里,她站稳后,又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些距离。
白檬就这样擅作主张将柯若初安排妥当,然后,扭头走了。
原地只剩下两人。
柯若初心想,让白檬这样一说,人家就算不想送自己,现在都不好意思不送自己了。
盛如绮目光从白檬转身离开的背影移到柯若初身上,“我们也走吧。”
柯若初抬眸盯着对方,“我可以自己回去……”
柯小姐那点酒量,盛如绮非常清楚,今晚才喝半杯啤酒就有点儿上脸了,“今晚喝了酒,我还是送你。”
柯若初跟着盛如绮上了车。
算起来,已经是第三次,她也想不明白,怎么又厚脸皮麻烦人家了。她跟盛如绮算熟络吗?
这点,柯若初也说不清。
钻进驾驶座,盛如绮偏头问柯若初,“回家?”
学校还没开学,宿舍进不去。除了回家,柯若初一时也想不到其他的去处,以前还能去找白檬,但白檬现在和她男朋友住一块儿,她总不至于夹在两人中间做活体电灯泡。
柯若初点点头,规规矩矩拉过安全带系好,端坐着,“谢谢姐姐,今天又要麻烦你。”
“不麻烦。”盛如绮淡瞥,回道,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脸害羞拘谨,真像个呆瓜,只是又有点……呆的可爱。
柯若初瞧见盛如绮唇角微微勾着,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也跟着笑了笑。
车缓缓使动。
“什么时候开始弹钢琴的?”
“六七岁的时候,刚上小学。”柯若初记得很清楚,她不算聪明,那时候学琴对她来说简直是噩梦般的存在,尤其是她母亲对她要求又高。
“难怪弹这么好,今晚演出很棒。”盛如绮一面开车,一面夸着。
“就是兴趣……偶尔弹弹。”柯若初听到盛如绮夸自己多少觉得开心,只是说完后又怅然,就连“兴趣”都不是自己喜欢的,有时候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
夜已深,喧闹了一天的城市也渐趋宁静。
汽车疾驰,车窗敞着,风穿过两侧灌了进来,入夜的风不再闷热,比吹冷气还要舒服许多。
盛如绮喜欢耳边有点声音,哪怕只是风呼呼刮过也好。
之前送过柯若初一次,盛如绮依稀有些印象。不算远的距离,路上不堵,也就二十几分钟的车程。
小区南门。
“我就在这下。”
想到柯若初晚间喝了酒,盛如绮有点儿不放心,“今天喝醉没,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没,我才喝半杯酒。”
盛如绮想笑,侧过身子望着柯若初翻起旧账来,“上次在夜色也就喝一杯,醉成那样?”
上次,说起上次……
四目相对的时候。
柯若初脸开始发烫起来,自然是因为脑子里想了什么画面才会脸红,她支吾,“啤酒、啤酒不会。”
盛如绮盯着眼前这张变得红扑扑的脸,忽然间特别想捏一捏,再欺负一下,只是右手刚抬起,又默默落回了方向盘上。她只道:“没醉就好。”
柯若初又问:“你上去坐会儿吗?”
“不了,”礼貌性的询问,盛如绮自然听得出来,扬扬头,“你回去吧。”
“嗯。”
临近午夜,街上的人寥寥无几。
下车后,柯若初在小区门口徘徊着,并没有进去,最后在不远处一长凳上坐了下来。看看手机,袁露芝一条消息也没发过来,今晚肯定是真气了,要放平时她大半夜没回家,手机早就被电话打爆。
柯若初伤神,不知道回去要怎样面对袁露芝,是继续冷战跟对方犟,还是又一次乖乖妥协?
无论哪一种,柯若初都不想。
不忍心惹她妈生气,知道她妈为她付出了太多,可也不愿意再一味的“听话”下去。
身上好像还沾了酒味,柯若初更不敢上楼了,要是被袁露芝知道她还在外边喝了酒……
她不敢想。
蝉在狂鸣,蚊子也在嗡嗡乱飞,搅得人愈发心烦。
盛如绮将车停在一旁,却瞥见柯若初一个人怏怏在外边坐着,并没回去。
只是默默看了许久,盛如绮没下车,自己的生活就已经忙得够呛,哪有精力再去过多操心别人的。
想着,还是开车走了。
柯若初今晚没打算回去了,她跟袁露芝不见面,两人先冷静一下也好,今晚要是自己带着一身酒气回去,估计情形要糟糕。她拿出手机,还是给袁露芝发了条短信:【今晚和檬檬在一块,不回去】。
不回去也不能一晚上都在外边坐着喂蚊子,柯若初想起附近好像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KFC。
柯若初刚想起身,一条脏兮兮的流浪狗朝她走了过来,精瘦精瘦,看着凶巴巴的,她坐定身子,不敢乱动。
哪知流浪狗走到她面前后,像故意似的,居然停了下来,围着她溜达,还时不时嗅一嗅。
柯若初吓懵了,想走,又不敢走,她硬着头皮试着起身离开,才走两步,那狗还是跟着她。
正慌乱的时候。
夜幕下一个人影走近。
柯若初抬头,看到盛如绮以后,瞬间整颗心都踏实了下来,她忙走到盛如绮身侧,贴近站着。
那只狗在她们腿边绕了下,也就屁颠屁颠走了。
“怎么还不回去?”
“你怎么还没走?”柯若初望着盛如绮,几乎是同时问了同样的问题。
盛如绮不语,她的确是开车走了,只是开了两个路口后又调了头,回来一看,这只呆瓜果然还坐在这儿。
她难道一直没走?柯若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我吹吹风就上去。”
盛如绮想了想,“我陪陪你。”
以前还真没发现自己有当知心姐姐的潜质,难道是被小白兔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多了?
柯若初哪好意思,可是盛如绮已经在长椅上坐下了,柯若初见了,也安静在盛如绮身畔坐了下来。
坐下来时,柯若初偷瞧了瞧对方一眼,她想,或许她们的关系要比自己想象中更熟络些。
否则,她不用特意留下来陪自己的。
坐下不久后,盛如绮勾了勾头发,露出半边侧脸,问身侧的人,“介意我抽根烟吗?”
“不介意。”向来都不会拒绝人的柯若初怎么会说介意,大抵是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她认识的人里,尤其是女人,极少有抽烟的。
盛如绮低头点了支烟,红唇抿着,然后一吸一吐,在柯若初身畔悠闲抽了起来。
柯若初盯着对方侧脸看,看得出神,她才发现,原来抽烟也是件极其优雅的事。
“觉得女人不应该抽烟?”盛如绮回头,笑猜着眼前这只小白兔看自己抽烟时的心思,指间夹着的细长香烟静静燃着,烟雾袅袅,再融进无边夜色。
柯若初摇头,就是因为这世界上有太多条条框框的定义,应该与不应该,人才过得憋屈,甚至都弄不清自己想要什么。
抽烟和喝酒一样,是袁露芝给柯若初划的禁区。她妈总挂在嘴边,说女孩子接触这两样就是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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