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放弃以后,柯若初突然意识到,她或许没那么喜欢夏安吧,就像现在,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难过。她甚至变得同意白檬的说法,应该早点结束这段傻乎乎的暗恋。
时间能让很多事情变得不重要,也许是这样的。柯若初一笑,反而觉得这是个好的开始。
放下项链后,柯若初拿手机给袁露芝发了条微信,没打电话,因为她知道她妈很可能在忙,没时间接。
都快十二点了,柯若初关了灯,怀里抱住一只枕头侧卧睡着。
在陌生房间,意外的一夜安眠。
-
“姐姐,我、我不会……”
“那姐姐教你,好不好?”
“嗯……”
“喜欢姐姐吗?”
“喜欢……”
盛如绮惺忪睁开眼睛时,身畔空空如也,哪有其他人,才反应过来是做梦……过于真实了,居然梦到柯若初在床上红着脸叫着她“姐姐”。
在床上坐起身,半清半醒间,盛如绮脑海闪过方才的梦境,她失神笑了笑,难不成是寂寞太久了?怎么对一个小姑娘都……
那姑娘要是和白檬一般大,算起来,比自己小了将近十岁。
起身下床,盛如绮踩着拖鞋走到窗边,窗帘轻轻一拉。
晨曦温柔。
看来又是骄阳似火的一天。
盛如绮穿着睡裙下楼后,发现白檬和柯若初已经起来了。两人都换了衣服,看模样是准备外出。
白色T恤配上浅色牛仔裤,一身休闲风格,居然也穿出了种文静的感觉,盛如绮悄悄打量了柯若初几眼,昨晚消肿消得不错,脸上已经看不出痕迹。
看到盛如绮,柯若初笑着打了下招呼,她是临时穿了白檬的衣服,裤子稍长了些,但勉强能算合身。
白檬原本住校,只是性子和室友不和,矛盾不断,所以以前经常三天两头往盛如绮这儿跑,后来盛如绮索性给她留了间房,方便她随时来住。
盛如绮不喜欢一个人,有个人陪她一起住,她求之不得。
“姐,知道你身材好,要不要大早上就这么诱惑啊。”白檬看着盛如绮,笑嘻嘻说着,知道昨晚醉酒给她姐惹了麻烦,今天还不赶紧拍马屁挽救一下。
想起某人昨晚耍酒疯的情形,又闹又吐的,盛如绮走到白檬面前,“别忘了给我换套新沙发。”
“这个,改天再说……我俩还赶着去医院上班。”白檬拿起包的同时,拉上柯若初的手,催促着,“若初,走了走了,要是迟到又得挨老头骂。”
盛如绮看着风风火火的两人,“要送你们吗?”
白檬扯着嗓子喊了句,“不用,我们自己打车。”
柯若初只是看了盛如绮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白檬火急火燎拉着走了。
-
白檬昨晚宿醉,今早起来头痛欲裂。
“好困,头晕,不想上班啊。”出租车上,白檬将头靠在柯若初肩膀,“哀嚎”着。
柯若了解白檬的性格,虽然嘴上总骂骂咧咧说怎么这么想不开学医,其实做起事来从来没含糊过,不知道多认真,连请假都是极少有。
“昨晚都让你少喝点了,还喝那么多。”柯若初数落起人来,也是毫无气势可言。
“都怪心情太好。”
“你要是困就睡会儿。”
“对了,你觉得我姐怎么样?”白檬说起盛如绮的时候,突然又打气几分精神,她一直觉得她姐就是他们家门面担当,“是不是特漂亮,特妖孽?”
一听到白檬提到盛如绮,柯若初先是沉默了会儿,她向来觉得白檬说话夸张不太可信,不过这次她倒认同,的确漂亮。
至于妖孽……
柯若初仔细想了想,发觉白檬这个词用得也挺到位的。
“柯若初,你脸红了!”白檬扭头瞧着柯若初脸蛋,没心没肺打趣着,“怎么样,你是不是看上我姐了?”
被白檬这样一说,柯若初脸颊更烫,她故作镇定,“你还拿这个开玩笑。”
“好好好,我不逗你了。”白檬想了想,有点惋惜地说着,“说真的,要不是我姐不接受年纪比她小的,我真心觉得你们还挺合适。”
不接受比她年纪小的。也是,熟女自然更容易被熟女吸引……柯若初听着白檬的话,有片刻分神。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帮你找找。”
柯若初还在走神。
“想什么呢?”
柯若初回神,“什么?”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帮你介绍?”
柯若初总是一句话:“顺其自然。”
“老说顺其自然,结果顺到八十岁还是单身。”白檬知道追柯若初的人其实不少,只是柯若初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着夏安,就没正眼看过其他人。好在现在死脑瓜骨想通了点,否则,白檬真担心她孤独终老。
“你就别替我操心了,医院还不够你忙的?”
白檬噘着嘴不服,“我关心好姐妹的终身大事有错吗?”
柯若初叨不过她,选择沉默。
-
夜深,人静。
盛如绮从公司回到家,开了灯,又是冷冷清清一片,她顺手打开了客厅的电视机,不看,但放着,制造点声音。
“甜豆——”刚换了高跟鞋,盛如绮只叫了一声,甜豆便屁颠屁颠从二楼下来了,开心摇着尾巴,黏着盛如绮就是一阵亲昵。
就是因为怕一个人生活,所以盛如绮三年前才接了甜豆回家,狗比人相处起来轻松多了,不需要复杂的心思,也能贴心陪伴。
陪甜豆玩了一阵,盛如绮倚在阳台栏杆旁,点了支烟,断断续续抽了起来,眼前能眺望到一大片湖景,当初也正是因为视野开阔,她才选了这套房。
不远处的沿湖地带,时常能看到有恋人挽手经过,盛如绮瞥见,悠闲吸了口烟,湖风拂来,又将吞吐的烟雾吹散,无影无踪。
年少时,会觉得爱情是件美好的事,且弥足珍贵,但年纪越大经历越多,就越不觉得。现实点讲,爱情很多时候不过是两个人在一起互相利用,排遣寂寞罢了。到后来分分合合,都变得麻木无所谓。所以说,年少时的爱情才是最纯粹的,懵懵懂懂,什么都不考虑,只有一腔热忱付出给喜欢的人。
盛如绮只可惜自己那些年都用在了暗恋一个不可能的人身上,所以那晚她看到柯若初哭,感同身受了,觉得这姑娘傻,一定也很单纯吧。
的确单纯,脑海中闪过某人时不时脸红的模样,盛如绮扬头笑了笑,说来也怪,最近怎么老是想起那只小白兔。
盛如绮掐灭烟,刚上楼,甜豆又黏了过来,围着她闹,她弯下腰,笑着揉甜豆狗头,“甜豆豆,今天怎么变得这么黏人啊~”
甜豆蹭了盛如绮一会儿,然后跑去了客房,盛如绮跟上前,没多久,只见甜豆从床畔角落叼出一个东西……
甜豆嘴里叼着一只盒子送到盛如绮面前,然后蹲坐在地板上,抬头傻乎乎吐着舌头,像是在邀功求赏一般。
盛如绮俯身拾起地上的礼盒,打开一看,是条银色项链,并不是自己的,难道是白檬的?但白檬的东西也不会落在客房。
这间房通常没有人……
忽然间盛如绮又想起什么,前些天,倒是有人在这住过一晚。
洗完澡后,盛如绮靠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甜豆叼来的礼盒。
应该是她的吧。
想了片刻,盛如绮探手拿过一旁的手机,三两下,拨了个电话出去。
“老姐,想我啦,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没事,我过两天就上你那住,家里我就快待不下去了。”电话那头传来白檬爽朗的嗓音。
“你上次有没有落东西在我这?”
“落东西,什么东西?没啊。”
盛如绮也猜到不会是白檬掉的。那肯定就是她的了。
盛如绮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突然变得饶有兴致,继续说道,“上次你那个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
“哪个朋友?”白檬反应慢了半拍。
“柯若初。”
“你,要她联系方式干嘛?”白檬语气里充满了八卦的意思。
“她上次有东西掉我这了。”盛如绮解释。
“哦——”白檬长长应了一声,原来只是掉了东西,果然是自己太敏感,她姐可是向来只对熟女类型感兴趣,“那过两天我去你那,到时候我给她带过去就行。”
白檬这样说,盛如绮一时语塞,沉默数秒她轻哼了声,“行。”
挂断电话,盛如绮将手机扔到一旁,眯眼揉了揉鼻梁,要联系方式干嘛,难道还真想跟那女孩纠缠不清?虽然不得不承认,那晚接吻时的感觉……是挺不错的。
可毕竟差了十岁。
她还是有她的原则。
那头,结束通话后,白檬越想越不对劲,这件事盛如绮直接跟她说就行,干嘛还转个弯要柯若初的联系方式?
白檬还意外一点,盛如绮居然能清楚记得柯若初的名字。联想那晚打桌球的情形,难不成,她姐现在可以接受“老牛吃嫩草”了?
白檬茫然了。
女人心,海底针,她琢磨了下,还是给盛如绮发了两条消息。不过举手之劳的事。
盛如绮注意到白檬发来的微信时,已经准备关灯睡觉。
未读消息有两条,言简意赅。
一条是十一位数字。
另一条:她手机号。
盛如绮看着这串陌生号码,好几秒,还是指尖轻触屏幕,存进了通讯录,备注——小白兔。
第10章
日暮,斜阳晚照。
餐桌上照旧只有两个人吃饭。
这么多年都是如此,柯若初早就习惯了。
“你下周末有演出是吧?妈妈去给你捧捧场。”袁露芝低头说着,语速很快,因为职业原因,平时作什么都讲究效率节约时间,一分钟恨不得能掰成两分钟用。
以前在学校文艺部的时候,柯若初和白檬会偶尔接些演出,后来上研究生虽然退了社团,但只要有机会和时间,她们也会参与。
“你要是忙,不用特意抽时间过来。”柯若初淡语。
“下周末可以休假,再说妈妈都好久没看你演出了。”袁露芝说着,给柯若初夹了夹菜,“多吃点,最近好像瘦了点,医院很忙吗?”
“还行。”柯若初垂头看见碗里的芹菜段,目光黯然,所以这么多年了,她妈还是记不住她不喜欢吃芹菜。
或者说,她妈从来没在意她真正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从小到大,喜欢和不喜欢都是袁露芝给她定义的,比如弹钢琴,袁露芝觉得女孩子弹钢琴有气质,便从小让她学。
所以她“喜欢”练琴。
饭吃到一半。
“来,你看看。”
柯若初抬头,只见袁露芝将手机递了过来,手机屏幕上是一张陌生男人的照片,戴着眼镜,一股书卷气息。
“比你大几岁,现在在美国读博,主攻神经外科,个子挺高的有一米八五,我见过他本人,小伙子长得也还不错……”袁露芝丝毫没注意柯若初脸上的神情,只是按自己的计划行云流水般说着。
“妈,你这什么意思?”柯若初放下手中筷子,难得打断袁露芝说话。
“宋院长的儿子,最近回国了,改天大家一起吃个饭,你跟他认识认识,如果聊得来的话……”
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柯若初咬了咬唇,许久后,她忍着委屈闷声道,“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想法?”
“我怎么不尊重你的想法了,我现在不是在问你意见吗?再说妈给你挑的都是严格把关,最优质的对象。就算你们不能交往,那做朋友也可以啊,将来你去美国身边多个熟人照应,不好吗?”
“我什么时候答应出国了?”提起出国的事,柯若初更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出国的多好的机会,当年妈妈想出国都没条件,你能不能理解一下我的苦心啊?”袁露芝说着,索性数落起来,“还有,你在医院和学校能不能也争点气,表现稍微好点,你的那些导师教授都是妈的老同学老朋友,你别让妈抬不起头行吗?”
这番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
柯若初沉默良久。
袁露芝叹了口气,“吃饭。”
“我吃饱了。”
“才吃几口就吃饱了?”
柯若初没答话,骤的起身,往卧室去了。
“真是越长大越不省心。”袁露芝将手里的筷子一放,愤愤埋怨了句,望着桌子剩下的一大半菜,瞬时也没了胃口。
卧室。
躺在沙发上,柯若初怀里抱了只抱枕,这就是她不愿意回家的理由,几乎每一次都能和她妈闹得不欢而散。
柯若初拉开一旁的抽屉,里面有一张褪色旧照片。
一家三口为数不多的合照。
柯若初看着上面的小女孩,记忆和照片一样模糊……
上小学时她父母就离婚了,袁露芝对什么事情都要强,自然包括在争取抚养权上。小时候柯若初满心以为是她爸抛弃了她和她妈,所以比一般小孩都乖巧许多,更是不敢惹袁露芝生气,什么都唯唯是诺。
等懂事以后,柯若初才觉得,离婚这件事也不全是她父亲的错,大抵也和她母亲的性格分不开干系吧。
兴趣爱好要管,职业规划要管,现在还开始插手感情问题,柯若初也料到会有今天,想起饭桌上袁露芝跟她说的那些,又是一阵头疼。
门突然被推开。
柯若初赶紧将手里的照片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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