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在季淮墨快要发飙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走出来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正是许久未见的木易,他脸色严肃,跟之前大不相同。
“老五,让他进来吧。”
“可是主子刚才明明睡下了。”
“老五,主子真正想要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说完木易对着季淮墨恭敬地鞠了个躬,“季世子,你进去吧。尽量轻些,不要惊扰了主子。”
季世子,依旧跟在洛都的时候一样的称呼,不免勾起了季淮墨的回忆,愣了很久之后,他才轻声回道:“好。”
季淮墨进了房间之后,首先就闻到了淡淡的药味和浓厚的血腥味。他暗骂自己这么明显,之前怎么就一点察觉都没有呢?
走到床前的时候,安钦扬不出意外正在睡觉,季淮墨仔细观察他,发现他的脸色比之前苍白很多,唇色也有些发白。想来也是,刚才吐了血,伤口又裂开了,脸色能不苍白吗?
都怪自己……好好的一个惊喜弄成这样。
他颤抖地伸出手去,想要去抚摸他的脸,却不防安钦扬突然睁开眼睛。猝不及防下,两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一时之间,房间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先说话,过了很久之后,季淮墨先开口,“你……我……对不起……你的伤怎么样?很严重吗?”说完就要去扒盖在安钦扬身上的棉被。
接下来看到的画面让他眼睛酸涩,伤口似乎是重新包扎过的,包得很严实,雪白的纱布几乎裹住了安钦扬的半个上身,他的胸口部位还隐约看见一点鲜红。
“这是……怎么回事?”季淮墨颤抖着手上前抚摸。
“没什么。”安钦扬覆盖上他的手,把他的手缓缓拿开。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没关系。”
“……”气氛一时之间又有些尴尬。季淮墨最怕这样的冷暴力,安钦扬要是明说自己对他的不满还好,但就是这样不冷不淡的,让他揣测不出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你要做什么?!”这时候他看安钦扬好像有起来的架势,赶紧倾身上前扶着他的胳膊,关切地看着他。
“起来。”
“好,我帮你。”季淮墨随后把安钦扬扶起来让他靠坐在床头。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一不在……就发生那种事?”季淮墨很是艰难地说出那句话,但他不知道那是安钦扬早就预知到了危险而故意不跟他说。但是他发现,当季淮墨真的离开不回来的时候,他根本接受不了。
简而言之,他高估了自己。
“你有什么瞒着我?安钦扬,我们之间不应该坦诚的吗?”如果坦诚,或许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显然,季淮墨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本质。
安钦扬淡淡地开口,“你来,就是只是质问我这些事情?”很显然,他并不想解释,而是更在意之前的事情。
“……”季淮墨也噎住了,他并不想这样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出口就是这么生硬的话,这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算了,原是我不对,没跟你说清楚。”导致你不知道我受伤,可是你怎么会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会下意识认为我在谋杀秦朝?
季淮墨,原来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没有我想象的高。
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
“对不起。”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离开了几天,两人的关系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这么生硬,这么诡异。
第147章 又烧起来了
这次的事情到底是这样不尴不尬地揭过了,没有人再提起,而季淮墨原定给安钦扬庆贺生辰的计划也就搁浅下来了,让他不由得心里更加愧疚,可又不知道怎么跟安钦扬说,今天白天发生的事就像一根刺一样同时梗在两个人的咽喉。
最终,季淮墨只是陪安钦扬吃了一顿饭,这么一天就过了。
“很晚了,早点睡吧。”
“嗯。你呢?在哪里休息?”
“我……”季淮墨本想说我回房间睡,但是对上安钦扬的眼神,他就不忍心再说出口了,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了,“我就在这里,等你睡着。”
他本来真的想等安钦扬睡着之后自己再回去睡,可是谁知安钦扬却拍着里面的床褥,对他说:“上来。”
“什么?”
“上来吧。晚上风大,别在外面走来走去了。”
“……”他不明白,安钦扬是怎么能做到这么心无芥蒂的样子,这让他感觉他自己更加羞愧,可是他的骄傲又使他无法将这些羞愧宣之于口,他最终选择了沉默。
只不过,他也没有走出这个房门就是了,转身脱了穿了一天的铠甲,露出雪白的里衣。
期间,他能感觉到一股炙热的视线不间断地盯着自己,让他如芒在背。但是,好不容易脱完了铠甲,他转过身去,却看见安钦扬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上了床,小心翼翼地跨过安钦扬,不碰到他的伤口,在他的身边躺了下来。季淮墨和安钦扬并排躺着,他转头看着他的“睡颜”,觉得这个人哪哪都好看,比自己的母妃年轻时候都美,仔细一看,眉宇之间竟有些许相似之处。
是错觉吗?
他还要仔细看,却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声音,“看够了吗?看够了就睡吧。”
“……”季淮墨顿时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浑身上下的肌肤都红透了,就像一只煮熟的大虾。他张张嘴,最后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好又闭上了嘴巴,同时也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季淮墨睁开眼睛,就发现那个人还在睡。他不自觉地往他那里靠了靠,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肌肤,却发现温度十分不正常。他吃了一惊,赶紧爬起来,摸摸他的额头,不出意料,果然发烧了。
他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这个人爱发烧的体质可真是麻烦啊。能怎么办呢?只得认命地爬起来替他张罗一切。
叫了军医过来检查了一番,发现果然是伤口发炎,重新换了药又替他用热水擦了身之后,他的温度就降下来了一点。
季淮墨松了一口气。
安钦扬还没有清醒的迹象,可是已经到了该喝药的时间了。季淮墨推了推他,发现他一点反应液没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醒醒,醒醒。喝了药再睡。”季淮墨凑到他耳边轻声唤道,同时手也不停地推他。也不知道推了多久,安钦扬终于从很深的睡眠中勉强清醒过来了。他睁开眼睛,发现面前有两个季淮墨在晃,赶紧又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又慢慢回忆起来,昨天睡到半夜的时候,他感觉很热,胸口也很闷,感觉到自己是发烧了,他很想起来喝杯水,但是浑身没有力气。只抬起来一点就又跌下去了,最终他感觉大脑越来越昏沉,还没有来得及细思,就又陷入了沉睡。结果一觉就睡到了现在。看季淮墨的表情,自己的情况很严重吗?
他沉默地顺着季淮墨的力道坐起来,靠坐在床头,看着季淮墨动手去搅端在手里的药。
他不说话,季淮墨也不说话,房间里一时气氛有些不对。
不过昨天都是这样,所以他们也就习惯了。季淮墨终于搅完了药,舀起一口,递到他唇边,“喝了。”
安钦扬听话地张嘴,含了那勺药,不经意皱了皱眉头,被季淮墨发现了。
“苦?”
“……”安钦扬摇摇头,死不承认。
季淮墨却是噗嗤了一声笑了,“行了吧,别装了,你怕苦我还不知道?好了你自己喝吧,一会有果脯。”说完就把药碗递到安钦扬手上。
安钦扬捧着药碗,决定不对他的话给予评价,默默地低头将里面的药一饮而尽,又被季淮墨投喂了一颗果脯,觉得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他开口,“你昨天回来,那边情况怎么样?”他其实想问的是,安钦武还老实吗?有没有给他添麻烦?
“挺好的。目前没有什么问题,有十二皇子守着,我也放心。而且我觉得,经过这一次,闻人辙那边,应该暂时不会轻举妄动了。”
“嗯。”
然后两个人就又没有说话了。
在不知道该谁再来打破沉默的时候,季淮墨突然觉得肩头一沉,脖子那边有些痒痒的,转头一看,却是安钦扬一下子倒在自己身上,他心中一惊,正要询问他怎么了,就听见他言简意赅地说,“头晕,借我靠会。”
他一时之间就不敢乱动了。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敲门,安钦扬这才直起身子,从季淮墨身上起来,“进来。”
“主子。”木舞进来对着安钦扬鞠了一下躬,还看了眼季淮墨,眼神不甚友好。
“什么事?”
“这……”木舞又看了一眼季淮墨,这回的眼神挺迟疑的,又有些欲言又止。
安钦扬也看了一眼旁边,说道,“淮墨不是外人,说吧。”
“……”既然主子都这样说了,那她再抗争也没有用了,只好不情愿地开口,“七大龙主都过来了,希望见您一面,您看安排什么时间?”
“下午吧。”
“不行!你还发着烧呢!”
“……”安钦扬很是受用季淮墨这不似作假的关怀,这让他的心结打开了不少。
给了季淮墨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他说,“就在这屋子里吧,都不是外人。”
等到木舞走后,季淮墨好奇地问,“龙主是什么?也是你的手下吗?”
“嗯。”
“……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么多?”
第148章 千古第一阵
“难道不应该吗?”安钦扬反问,神色淡漠。
“……”季淮墨还真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低头思考了一会,斟酌着说道,“我们……正式认识,也没有多长时间,对彼此还不了解,你难道不应该藏着一点吗?”这种一看就是机密,真的没必要让自己知道。
岂料,安钦扬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周身的气场却越发冷冽。我把后背交给你,却换不来你全心全意的信任,你甚至还质问我,认为我不应当这么做。难道,嬷嬷说的话都是错的吗?为什么我好不容易学会了爱,换回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安钦扬不知道的是,季淮墨和以前的他是同一类人,都是受着残酷的教育长大的,信奉“只能相信自己”的准则,所以一碰到这种情况十分无措。
他不由得问自己,是我错了,还是他错了。或许两个在差不多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天生是不适合在一起的。这一次的事情,确实是给他敲响了一个警钟。他们以后如果还要继续在一起,一定会面临很多现实问题,类似于昨天今天的冷暴力一定不会少。爱情,是要经过多少次磨难的考验,才能不会瓦解。说不定,根本经受不住这么多次呢?
他有些胆怯,有些想退步。
季淮墨等了半天,没等到安钦扬的回答,抬头一看,却见安钦扬不知道默默地盯着一处帷幔不知道盯了多久。季淮墨突然有点心痛,他张张嘴,似乎能体味他的孤独。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
“没关系。”
又是这样的对话,把他们的关系最终越拉越远。
下午,季淮墨最终和安钦扬一起在房间见到了“七大龙主”。他们都是很正常的人,至少季淮墨看不出什么不同。
也许是见到了他的疑惑,安钦扬淡淡的解释,“他们是来帮忙破阵的。”
“破阵?”
“嗯,'众星拱月'阵目前已破灭,但闻人辙还有后招,南慕四周被他布下了所谓的千古第一阵,需要七个不同特点的人过来组成七星帮忙破阵。恰好,我手下就有这样的人。”
“千古第一阵?”
“对,叫'星云阵'。”
“那里面没有吗?”
安钦扬知道季淮墨说的是古墓里的那些书,摇了摇头,道,“闻人辙真不愧是几十年来第一老狐狸,从来不会把路堵死,永远留有后手。”
“……”闻人辙是老狐狸,那你是什么?小狐狸吗?季淮墨已经不止一次感觉到了这人的“恐怖”,他就像一个神邸一样,能够预知接下来发生的事,并迅速提出完美的解决方法。
季淮墨觉得,安钦扬是除了自己父亲,第二个让他产生“崇拜”这种情绪的人。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清楚的认知他们并不在一个层次上,才会由于所谓的“自卑”而不敢敞开胸怀,也不敢真正相信他。
说到底,不过是一种自我保护罢了。
“那这阵怎么破?有这七个人就够了吗?”季淮墨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安钦扬所说的“不同特点的人”代表的含义。
安钦扬看出了他的疑惑,轻轻颌首,那坐成一排的七个人就开始依次讲述起来了。
首先是左起第一个。他说,“回禀季世子,在下擅樵。”
季淮墨敏锐地注意到,勉强这个人也是叫自己“季世子”,这说明什么,他到现在才恍然大悟,说明哪怕自己做了元帅,打了不少胜战,在安钦扬的这些手下眼里,他还是首先是受家族荫庇的“世子”。
根本无法真正地帮到安钦扬,更无法与他比肩。季淮墨默默回想这段日子,不得不承认,与其说自己要帮安钦扬,还不如说是安钦扬一直在帮自己。
所以,他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在他“自暴自弃”的时候,其他人的声音又把他拉了回来。
第二个人,“回禀季世子,在下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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