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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璟见瞒不下去了就只好假装无辜，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烧了吗？我自己都不知道。难怪早上起来的时候，头晕得很。”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真诚，盛老爷子竟然信以为真了，他担忧道，“发烧了，就更不能小瞧了，Mike，现在马上派车送少爷去医院。你这孩子。你这孩子，也太迷糊了吧。快去吧。”
“那我就先去了，哥，你好好休息。”乔璟在别人的搀扶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用手撑住床沿，直视盛明暄，轻声说道，“哥，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看起来很专注地盯着盛明暄的脸，实际上，正在用余光打量他衣服里面的红绳。观盛明暄的神色，他好像还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在里面。
乔璟很想把那条绳子扯出来，但又怕引起他的疑心，只好默默把它的样子记在心里。
那条红绳上面的挂饰，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是晋宸身上的。
会是巧合吗？
一想起这个人，乔璟的心口，就不受控制的痛了起来，很多不堪回首的记忆，在此刻，全部涌入他的脑海，让他招架不住了。
他不禁闷哼了一声，整个人突然就软了下来。捂着胸口倒下去的时候，他想，如果知道最后注定要出洋相，那他一开始就不要强撑了……
可是他到底没有倒在僵硬的地板上，而是被身后一直虚扶着他的人接住了。昏迷前的那一刻，他听到了老爷子的惊呼。
再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被转移到了寝室里的另一处躺椅上半躺着，舌下还含着药片，有人正背着他，焦急的打着电话。老爷子在旁边一直握着他的手，不停地说着什么。
他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到底力不从心。高热带来的昏沉，以及刚刚发作的心悸，不可避免地把他拖入了黑暗的深渊。
恍惚中，他听到一句，“到底是怎么了？”
是啊，他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乔璟的这一次发作，很奇怪，他仿佛是被拖进了另一个世界，有意识，却怎么也突破不了那层屏障醒过来。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有人在搬动他的身体，掀开他的眼皮，给他上呼吸机，甚至在他耳边说话，可是他就是醒不过来。
他觉得，自己变成了这个世界的旁观者，“听”着别人的喜怒哀乐。更神奇的是，他居然能够“听”到两个护士在聊天。
她们说他，“这么英俊，可惜是个病秧子。”
从她们谈话的语气，他得知，自己的情况并不乐观。可是，他的情况什么时候乐观过呢？不都是这么半死不活的吊着吗？
“你想活命吗？”有人在黑暗深处问他。
“你是谁？”
“我是另一个你。”
“我只有一个，你到底是谁？别再装神弄鬼了，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
他独自一人在迷雾中前进，却突然发现，前面被另一个人挡住了去路。那个人只留给他一个笔直背影。
但是他却感到十分熟悉，因为那就是他自己。
那个人转过来，果然长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你累了，就休息吧。你的身体由我来掌控，你想什么时候醒，都可以。”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不想要你这么累。”
“……”
“这跟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因为，我就是你啊。”
伴随着这声叹息，乔璟的意识再一次被抽离，四周只剩下让人难以忍受的静谧。
此时病房空无一人，只有尽心工作的机器们，见证这一切的发生。一切没什么不同，却又那么的不同。
当乔璟再一次睁眼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他慢慢抬手，覆在氧气罩上，似乎想要甩开这碍眼的玩意儿。但却在这时，护士却推开门走了进来。
“你醒了？！等一等！我去喊医生！医生！医生！病人醒了！”
“感谢上帝，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在你昏迷的时候，又经历了两次凶险的抢救，我们都以为你这次……”
乔璟听了这话，勉强勾了勾嘴角，无声地微笑着，氧气罩下面的嘴唇，一开一合，说的正是一句话，“是啊，我醒了。”
“上帝，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要不要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
乔璟看着她，似乎是想要说话。护士把耳朵凑近了听，才勉强听清他说的是，“谢谢，你能……帮我把床摇起来一点吗？”
第154章 很奇怪的谈话
程开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乔璟自己把氧气罩拿了下来，放到一边，他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拿起那东西，又要往他的脸上扣。
“我的祖宗啊！你要气死我吗？一进来就给我看你这么危险的举动，赶紧给我戴上。”
“闷，喘不上气。”
“呵。”程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盯着他，“戴着氧气罩你跟我说喘不上气？那摘下就能好好呼吸了？大哥，你这话最好别被你主治医生听到，否则他能杀了你。”
“没关系，他听不懂中文。”
“你……好吧，叫我来有什么事？我跟你说，我可忙着呢，一会还要飞去法国。”程开的眼神有些不敢直视乔璟，因为直到今天，他的内心还有一种隐秘的愧疚感。
“那天是你在照顾我吧？”
“啊？哦，你说那天？对，我我照顾你……当时你在走廊上都晕了，你都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把你拖到房间，还要注意会不会被人看到……”
“岳霖也在吧？”
“你……你说什么？不是……什么意思啊？怎么突然说到他了？”程开脸上的惊讶不似作伪，腮帮子都鼓起来了，看起来像是被人硬是塞了一个鸡蛋进去。
如果不是事情的真相已经被他查出来了，乔璟真想为他的演技鼓掌。
“是他把我弄进去的吧？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别让他碰我？”
“兄弟，这你真没说啊！你只是说不想见他……”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呃……没区别是没区别……但我们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问题是，岳霖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更不可能进得了盛家的别墅。”
“如果他有帮手呢？”
“你意思……我就是那个帮手呗？你也不想想，我一直站在你这边帮着你怼他，怎么可能会转变阵营呢？他岳霖又没有那个本事，开出让我满意的条件。”
“嗯，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能帮我把那个牛皮袋拿过来吗？谢谢。”乔璟的声音显得很低弱，眼睛也半闭着，一副很虚弱很疲累的样子，但他的态度依然强硬，让程开去拿牛皮袋，并拒绝他的搀扶，哪怕他已经快要坐不住了。
程开被乔璟这样的态度搞得胆战心惊，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牛皮袋，拿出里面的照片，只看了第一眼，脸色就开始泛白了。
那是他和岳霖两个人坐在咖啡厅里的照片。
如果只是一家随便的咖啡厅，还不足以让他勃然变色。
这家咖啡厅，恰恰乔璟很是熟悉。
它就在这里，就在美国。
而刚才程开说，岳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乔璟此时已经完全把头歪在软枕上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不过程开知道，他在等自己先开口。
程开正在斟酌该怎么说第一句话，才不足以让他受到刺激。终于，在气氛尴尬了差不多五分钟的时候，他开了口，“呃……对，岳霖是到美国了，他找我出来问你的近况，并表示，能不能让他远远瞧一下你。但是被我直接拒绝了。你看我连这都拒绝他，又怎么会……”
“他怎么有空来？《忘川河》他的戏份就算杀青了，应该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吧？”
“……”程开这时候才终于发觉了些许不对劲，他感觉乔璟谈论岳霖的语气太过平常，就像跟一个好友，问起另一个好友的近况那样。
“你……对，他是过来，参加《艺人殿堂》的颁奖典礼的。”程开胆战心惊的回答。
“哦，对，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我跟你说过吗？我最近精神不太好，连带着，记忆力也有所衰退。”
“……”
你什么时候精神状态好过？
“那个……你记忆力减弱了吗？具体有什么表现？”
“就是，经常忘记一些事情吧。”乔璟再次抬手狠狠地揉了揉眉心，看起来已经是非常累了。
程开以为他接下来就该睡下了，于是走过去，扶着他躺正，再帮他掖了掖被角，轻声问，“要不，我帮你把床放下来？”
“不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你对，岳霖和晋宸，出现在同一个地点的事，怎么看？”他终于把这最关键的一句话问了出来，顿时觉得浑身轻松。
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目光如剑，直直刺进程开的眼底，这让程开心头一跳，觉得事情要遭，乔璟该不会是……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晋宸？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晋宸！那个混蛋，现在不是在非洲搬砖吗？”
“嗯。有人帮助他回来了。帮他的人，正是我的亲哥。”
“明暄？不……不可能！他们两个人能有什么交集？怎么会是他呢？我跟明暄从小一起长大，他除了性格有些懦弱，总爱不切实际以外，就没有什么缺点了。他这辈子做的最大胆的事，就是离家出走。你说他帮着把晋宸弄回来，这简直就像天方夜谭。你有什么证据吗？”
“如果我说，这些都是我查到的，你信吗？”
“……”
“你是信我还是信我哥？”
“……”
“你看，在我与我哥产生分歧的时候，你不也毫不犹豫的站在他那边？之前还说什么……是我这一边的。”
“不是……乔璟这根本是两回事吧！他是你哥！”
“嗯，然后呢？”
“什么然后？我去……你……”
“问题不在这里。我刚才是问你……咳……岳霖和晋宸……你有什么想法？”
“我……我……能有什么想法？再不过是巧合罢了。”
“好的，我相信他是巧合。”
“什么？你……”
“请把手机给我。”
“……”乔璟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自从他醒来开始，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如果是以前，他要么避免讨论到那个人，要么一说起来情绪就很激动。决不会像现在这样，主动挑起话题，就好像他说的，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并且，他今天对自己的态度，始终很疏离，这让他感到很害怕。
第155章 爷爷出事了
乔璟如愿从程开的手中，拿到了他一直放在抽屉里的手机，但，还没等他解锁，家里的电话就先打了进来。
他只接听了短短几秒，呼吸就陡然急促了起来，整个人都瘫在被子上，双目圆睁，额头上全是虚汗，脸上的表情很是狰狞，似乎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厥过去了一样。
程开吓了一跳，赶紧从他已经半松的手里夺过手机，并手脚麻利地给他戴上氧气罩，让他吸氧。看他情况好一点了之后，才把手机放到自己耳朵边上，稍微听了几句话，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电话是老管家打来的，他在那里边说，老爷子在家里被大少爷气晕过去了，现在正要把人送到医院去抢救。
难怪乔璟会是那样的一个反应……
“乔璟！乔璟你别急！没事的，盛爷爷一定会没事的！现在情况尚不明朗！你千万别自己吓自己啊！你听我说我现在马上打电话给我爷爷，让他过来处理。”程开一边抚摸着乔璟的胸口帮他顺气，一边又快又急的说道。
乔璟因为及时补给了氧气，胸口不那么痛了，嘴唇上的紫色也迅速的消退了下去。为了保存体力，他这次也不任性摘下氧气罩了，而是隔着一层氧气罩对程开说，“你跟……说，把老爷子送来这家医院，让盛明暄跟着。我一会要在抢救室门口看到他。”
“……”
“听到了没有？”
“乔璟你……你现在脸色很糟糕，要不要先闭目养神一下，一会儿再说。你放心，我一会儿会打回去。”
“那是我爷爷。”
程开，那是我爷爷。
乔璟的眼神异常疲惫，但是程开总能从里面看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从今天起，乔璟只有铠甲，没有软肋。”
“你说什么？”
乔璟的说话声音太小，他又隔着氧气罩，所以程开一时没听清，也是正常。
但是乔璟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又重复了一遍，“那是我爷爷。”
“……好，我知道了。”这时候的程开心想，只要你到时候不提出去抢救室门口守着，我就什么都依你。现在累点就累点吧。反正你不让他这么累，他心里也不好受，到时候一个人胡思乱想，岂不是更糟糕？
可是，程开天真的想法，注定不会变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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