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旁边一桌来了几个年轻人,声音很大地喧哗着点酒。
其中一个好像是这场局的主角,被人围在中间,众星捧月般。
他们应该是从别的地方转场过来,言语间带着几分酒意,聊得很热闹,而且没有顾忌。
傅久九隐约听到他们提到秦默彦的名字。
他抬眸看过去,秦默彦抬指将猩红的烟头在指间碾灭,然后又点燃了一支。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
可傅久九的心脏去狠狠地悸动了一下。
不疼吗?
“陈少,”笑闹中那边传来一声:“秦默彦真不认他生母?”
“他生母那种贱命,他认了岂不是承认自己是贱种?”
有人笑了起来:“他不认也是贱种啊!”
“啧,”被称作陈少的那个年轻人很不屑地嗤笑一声:“就他那种人,我爸还让哄着,你们不知道我有多恶心。”
“呵,”不知道是谁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你不是怕被比下去吧?”
“我怕?”陈少说:“老子还真就没怕的,他有什么?就一张脸。”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笑起来:“你还别说,他要想翻身还真得靠那张脸,你们不知道……“
他说了一半又嘿嘿笑了几声不说了。
勾得其他人不停地追问。
那个阴阳怪气的人又说了一句:“谁不知道秦三对谁都狠,我建议你还是小点声,免得惹了阎王爷都不知道。”
“我怕?”陈少吆喝起来:“我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好不好?”
“不知道最好了。”秦默彦把指间的半支烟掐熄了,缓缓站起身来。
旁边桌上安静了一瞬,那陈少惊疑不定地问了一句:“谁他妈装神弄鬼?”
秦默彦缓缓走进灯影里,他的速度不快,像是闲庭信步般,嘴角的笑意却极冷。
那双本就很冷的狐狸眼,几乎能将人整个冻结。
“秦……秦……”陈少结巴起来,一张还算清秀的脸变了颜色。
秦默彦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抓了他的头发:“不是不知道怕吗?怂什么?”
其他一圈年轻人都默默向后退了退。
秦默彦单手拉着他的头发把他从卡座扯出来,另一只手又点了一支烟。
他把烟头吹的很亮,一点点向那陈少的嘴上按。
陈少吓得发出杀猪一般的声音,却不敢张嘴,闷着声音听起来尤其绝望。
几个年轻人操起了酒瓶,慢慢地向前靠近。
傅久九也起了身,把桌上的酒瓶往桌沿儿上一磕,拎着半截狰狞的玻璃碎碴默默站到了秦默彦身边。
双方僵持着,陈少用手捂住嘴:“你要敢动我,我爸饶不了你。”
“是吗?”秦默彦冷声道:“你父亲只会感激我,替他教训他没教育好的孩子。”
他把陈少压在了桌上,背影挡住了傅久九的视线,紧接着陈少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傅久九被那声音叫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来。
他自小到大见祁洛打过无数场架,他自己也参与过不少,但那都是一拳一脚,像秦默彦下手这么狠的人,他还真没见过。
没有人敢上来。
秦默彦很快起身,轻松地掸了掸衬衣上溅上的烟灰。
一只手放在傅久九肩上,带着他重新返回座位上。
那边很快安静下来,陈少被人迅速带离了现场。
傅久九望着自己手里的半截酒瓶,有点遗憾:“对不起,毁了你半瓶酒。”
“没关系。”秦默彦起身穿上大衣:“希望没有扰你雅兴。”
秦默彦连再见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像一头很孤独的狼,穿行在并不属于他的钢铁森林里。
傅久九又喝了两杯,拿手机查了秦家的一些八卦,又看了一下秦家主打的服装风格。
如果秦默彦需要,他希望可以为他做出最好的方案。
*
和艺人团队敲定好拍摄档期后,整个项目便进入了最紧张的准备期。
布景,设计,灯光,摄影,化妆,主题表达方式,艺人的喜恶,每一项都要尽心尽力去做到最好。
在连续加了几天班后,傅久九早已不记得和林郡约好要一起遛狗的事情。
这天已是凌晨时分,他忙完手上的工作,拿起手机来才发现林郡的电话。
三通未接来电,每隔一小时一通。
天已经太晚了,他本不想回过去,但又看到一条微信消息。
不如狗:“我在车库等你,下班过来。”
车库?
傅久九愣了愣,他们家小区没有专门的车库,老房子都是地上停车位。
莫非是……
他愣了愣,还是拨了过去。
林郡很快接了起来,言简意赅地两个字:“下来。”
傅久九心里一跳,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像偷了糖的孩子,既忐忑又喜悦。
但是忐忑又远远大于喜悦。
他按了电梯,直下到地下车库。
车库里的灯光昏暗,从暖气房下来,一股湿冷之气直直地铺面而来,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林郡今天换了辆高大的越野车,此刻正站在车前等着他。
而车窗里探出一只狗头来,见傅久九下来,轻轻地呜了一声。
林郡极小声地呵斥了它一声,狗子立刻安静了下来。
傅久九离的远,以为是林郡将傅小八带了过来,便小跑着唤了声:“小八?”
林郡的脸沉了沉:“我是透明的?”
傅久九停在他面前:“学长。”
林郡垂眸看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气息,半晌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句:“走吧。”
傅久九赶紧往车窗上趴了趴,才发现并不是傅小八,而是小林子。
“它陪你一起等着呢?”傅久九有点愧疚地问。
“嗯。”林郡侧眸看他,淡淡应了一声。
傅久九想说其实不用等他,但又觉得这种话不能说。
林郡已经等了,在深冬湿冷的车库里等了他大半夜。
傅久九觉得林郡大概是有些生气了,自己也有些后悔怎么就先叫了狗,而没有先叫学长。
只是狗子过来太出乎他的意料,他并没有不尊重林郡的意思。
他乖乖地坐直了身体,垂着眼一时有些苦恼该怎么向林郡解释。
清淡又好闻的海盐味儿渐渐靠近。
傅久九从自己的思绪中讶然抬眸,才发现林郡正向他一点点压过来。
那张昳丽又略带冷酷的脸越来越近,他紧张地绷紧了身体,抿住了嘴唇。
林郡浓密的睫毛低垂着,探手将他的安全带拉了过来,咔哒一声,将卡扣按了进去。
他缓缓抬起身来,保持着向他伏低的姿态问:“饿吗?”
傅久九摇摇头,林郡离他那么近,淡淡的香水味和烟草味儿杂糅在一起,是他独特的气息。
傅久九有点慌。
好在小林子从后面探头过来想亲他的脸,他便借机避开林郡,偏头去揉小林子的脑袋。
“对不起,我忘记今天约了你一起遛狗。”车子飞驰在夜色里,傅久九认真道歉。
林郡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很稳,半晌后他问:“以后都会这么忙吗?”
傅久九点点头:“大部分时间应该都会很忙。”
车子停在楼下,傅久九跳下车,林郡从另一边下来。
他拉开后门捧出一束花来,蓝色的满天星和向日葵,在冬夜里散发着勃勃生机。
他一边将花放进傅久九怀里,一边沉声说;“你应该把自己当做最娇嫩宝贵的花朵,而不是野草。”
傅久九抬眸看他,林郡乌黑的眼睛淡淡地回视着他,看不太出情绪来。
仿佛只是随口一句。
“野草也可以开出花来,学长。”傅久九说:“就算很小,也是一朵花。”
林郡沉默地看了他片刻:“如果你开出花儿来,我可以来采蜜吗?”
傅久九怔了怔,脸颊泛起了红。
他转身想离开,林郡又探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先别走。”
傅久九怔了怔,林郡靠近一步:“今晚可以借宿你家吗?小学弟?”
“小”字被他吐得很轻,偏偏又像强调。
“我……”傅久九想拒绝,可林郡没让他说完。
林郡很认真地垂眸看他,眼神在月光下暗沉如海:“我保证,不碰你,不做逾矩的事情。”
他看向车子,小林子正探着头:“小林子想傅小八了,别折磨他了。”
傅久九看向小林子。
林郡小声补充道,声音有点哑:“再想他就快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郡儿:我这次暗示的这么明显,傅久九总该听懂了吧?
副cp戏份不会多,毕竟他们将来会有自己的故事,所以这本书里他们的出场都是为了服务主CP的故事线,感谢!
感谢在2020-08-04 16:58:59~2020-08-05 15:2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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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般,傅久九甚至无法确定他是在说小林子还是在说他自己。
再想他就快死了,再想他就快死了……
这样一句话,用他低沉轻哑的嗓音一字一字吐出来,几乎变成了一句甜蜜到近乎残忍的话。
让傅久九的心尖过了电一般,不由自主地发颤发麻了起来。
他紧张地绞紧了细白的手指,圆润的指甲无声地陷在掌心里,微微抬着头,受惊又期待般,有点不知所措了起来。
林郡轻笑了一声,睫毛轻颤的同时抬手将他的额发往上笼了笼,将他整张脸都露出来。
他就那样将手放在他的发顶,低头垂眸,沉默着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松手。
那一会儿好像很漫长,又好像很短暂,傅久九甚至什么都来不及想。
仿佛只是眨眼间,林郡便转身拉开了车门。
随着他的动作,小林子兴奋地嗷呜一声跳下车来,抬着一张笑脸跑来蹭傅久九的腿。
傅久九被他蹭得很痒,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林郡黑眸里也漾起笑意来,对着小林子下达了命令:“小林子,上。”
傅久九以为他在让小林子扑他,吓得急忙后退一步。
林郡被他的反应逗乐了,几乎是同时,小林子便撒开四蹄向着傅久九家单元门冲了过去。
傅久九这才记起,自己还没来得及拒绝林郡的请求。
“我们也走吧,别让它等太久。”林郡说。
傅久九怀里抱着花,被他半拥半抱着,带到了单元门前。
在小林子扒着门的轻叫声中,糊里糊涂开了门。
祁洛母亲临睡前已将傅小八送了回来,门一打开小林子就冲进去大叫了几声。
紧接着傅小八箭一般冲了出来,与小林子扑到了一处,两只狗在地板上亲密地翻滚起来。
都带了很大很大的笑容。
林郡的嘴唇贴着他的耳廓,似乎怕打扰到它们一般,轻声道:“看,我说的没错吧?它是不是很想它?”
傅久九被它们的喜悦感染,不由自主点点头,偏头去看林郡。
他们离的太近了,林郡的嘴唇几乎像是擦过了他的脸颊。
傅久九雪白的皮肤泛起了一点点红,微微后退了一步。
林郡深黑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片刻后,长长的睫毛轻轻垂落了下去。
傅小八和小林子亲密之后,又兴奋地过去扑林郡。
他好像很爱扑他,将他扑到沙发里,两只前爪搭在他肩头,亲密地拿鼻子蹭他。
小林子也不甘示弱,从另一边扑到了林郡腿上,两只狗一左一右地挤着他,亲密的要命。
林郡伸出两只手臂来,一边揽住一只,眼神温柔又喜悦,笑涡映的极深。
傅久九竟蓦地有点失落了起来,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般。
他进浴室洗澡,微烫的热水浇在身上,把透白的皮肤蒸出一点粉意来。
闭合的眼睛下,他自己也未发觉,粉润的唇角不自觉微微翘了起来。
似乎有人说过,喜欢小动物并能温柔对待它们的人,一定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其实不用说的,他想,林郡本来就是极好极好的人。
极好极好!
从浴室出来时,狗子们大概闹累了,正安静地趴在林郡脚边。
林郡则在握着手机认真看东西。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目光像细密的网,将他整个儿笼得严严实实。
傅久九的头发湿着,笼向脑后,一张小脸完全露了出来,白里透粉。
眼睫也是湿的,眸子像一汪泉,清澈柔和。
他的睡衣穿得严实,腰带系得很紧,一截细腰深深地凹了进去。
整个人仿佛都透着一股子水嫩的味道,连脚趾都是粉色。
对上他的目光,他便极克制地对他笑了笑,很清纯。
林郡心里蓦地热了起来,他把东西放下:“来,我帮你吹。”
“我自己可以。”傅久九拿风筒的手往后撤了撤。
林郡弯下腰,不由分说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将风筒从他手里抽出来:“每次你都想让我帮你的。”
暖风吹在发顶,不远不近,林郡的手指则干燥温暖,摩擦过他发根的力度不轻不重,极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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