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无数的瞬间,他不停不停在说分手,赌气摔东西,以及林郡泛红的眼眶和紧抿的唇角,
再后来,他们穿着黑白色西装,在教堂里宣誓,要爱对方一生一世,永不离弃,
再然后是持续的恶性循环,口中一遍遍的分手变成了离婚……
林郡的眼睛很少再泛起红意,但低垂的睫毛间,会有不经意的疲倦。
他还看到,林郡得知他生日是六月一号起,就开始不厌其烦地送他向日葵。
“为什么送我向日葵?”他圈着他的脖颈问。
“儿童节出生的小孩不就该送向日葵?”虽然他只比他大两岁,却十分老成地说:“希望我的小孩儿可以像它一样,向着太阳茁壮成长。”
傅久九笑了。
林郡看着他,有些拘谨地拿出一串钥匙:“我还在读书,没多少钱,但我用自己的零用钱买了小公寓,等你成年了我们就搬出来一起住,再大一点,我们就结婚吧?“
傅久九喜极而泣,整个人跳到他身上,吻住了他的嘴唇,双腿环在他腰上,轻轻地说:“好。”
他把傅久九抵在墙上,托着他的臀,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向日葵还是代表父爱的花。”
那时候傅久九不太懂,后来在床上被一次次逼着叫爸爸的时候,才明白过来那是林郡的恶趣味。
而那时候,他们也的确很短暂地住过一段时间小公寓。
最后,他才看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场景。
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傅久九又在发脾气。
脾气发完之后,他又惯例般说了一句:“不能过就离婚吧?”
林郡坐在椅子上,白色的窗纱从他身后扬起,把他半笼在阴影里。
他十指交叠着放在膝头,微微垂眸,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起眼睛。
那双眼不再温暖,变得冷漠:“离婚吧。”
傅久九比谁都熟悉这个场景,这也是他之前一直不敢放任自己感情的根源。
他抿着唇,感觉眼泪涌出来,对林郡心疼到无以复加。
他看到自己签了字。
后面的事情他都知道。
傅久九醒来,眼睛湿得厉害。
有人在温柔地揉捏他的后颈,亲吻他的额角,声音带着十足的安抚性:“别怕别怕。”
傅久九抬起眼睛,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红彤彤的。
“做噩梦了?”林郡把他的额发笼上去,亲吻他的眼睛。
“不是噩梦,”傅久九声噎气堵:“是很好的梦。”
林郡垂眸看他,片刻后勾起嘴角,逗他:“多好的梦啊,哭成这样?”
傅久九没说话,将脸埋进他颈窝里,片刻后微微抬起一点,亲吻他的喉结。
林郡的呼吸乱了一点,按住了他的腰。
“林郡。”他唤他。
“嗯?”林郡的声音略带一点沙,很沉,贴着他的耳膜。
“我好爱你啊。”傅久九说。
“这么会说话啊?”林郡沉默了片刻,又低低地笑了笑,低头亲吻他的嘴唇:“是吃了糖吗?”
“哥哥。”傅久九回应他,含糊着又叫了一声。
“嗯?”林郡这次真的笑了起来,轻轻抚着他的背。
“哥哥,”傅久九抬眸看他,亲吻他的下巴,被内心的情感驱赶着,情不自禁:“我好幸福啊。”
傅久九的青少年时期过得很苦涩,像没有家只有一个窝的人,流落着生活。
幸福和安全感离他很遥远,是他不敢去碰触的一条线。
可在他以为人生早已定型的二十四岁,却一脚踏进了一场洪流,得到了他遥望多年的月亮。
每个人都说,月亮的光该是冰冷的。
可只有在他怀里的人才知道,那轮月亮有多热。
傅久九抱着他的月亮,被融化了身躯和灵魂。
曾经缺失的一切被重铸,与梦中的傅久九一样,他的伤痕与漏洞也同样被爱与温柔填满。
他被当做珍宝对待着,曾经以为求而不得的东西,如今满满地绕在他的身边。
仿佛得来会很容易,丝毫不费功夫般。
“我也是,”他的月亮反身压住他,把他抱得极紧,语意温柔而坚定:“我也很幸福。”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啊,正文完结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鞠躬!
每次写一篇文的时候,总能感觉到自己在写作上还有很多的局限性,希望可以一点点进步。
后面可能还有几篇番外,番外大约不日更了,一边准备新文一边慢慢更。
新文大约开《你是我宝贝[双重生]》或者《穿书被渣后我嫁给了反派》,欢迎大家到作者专栏收藏下,谢谢,鞠躬。
第66章
接到电话的时候,秦默彦正对着镜子在打领带。
领带是灰白色,浅格纹,比他本人给人的感觉要暖一点。
电话里的人语速很快,语气也很焦急,在说南方某个项目的事情。
秦默彦很安静地听着,握着电话的手指却不由地慢慢收紧,手背上的青筋也隐隐凸起。
他反身靠在衣柜上,眼睫低垂着,盯着脚下的实木地板。
地板颜色偏深,所以那双光着的脚便显得尤其白。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话筒里逸出的一点杂音。
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终于慢了下来,而秦默彦始终没有说话。
他的唇色浅到近乎没有颜色,脸色也由最初的冷白变的苍白起来。
系了一半的领带正松松地挂在颈间,说不上是随意还是颓废。
那边似乎叫了他一声,可能是确认他有没有在听。
在那声之后,他凝滞的眼睫才颤了颤。
好像刚从极深的梦中醒过来一般,他抬眸问道:“这件事韦先生知道吗?”
那边不知道讲了什么,秦默彦便说:“好,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一双眼看向窗外,带一点迷惘。
细白的手指绕着领带底端一点点卷起,随后又放开,反复往来。
窗外的银杏树叶已泛出一点微微得黄意来,在秋日清晨的冷风中瑟瑟发着抖。
好像无论怎么挣扎,都不过是徒劳。
秦默彦很专注地看着窗外。
乌黑的眸子像一团被水洇了的墨,透出股水墨画特有的悠远与凄凉来。
片刻后,他将卷着领带的那只手慢慢垂低,然后自嘲地笑了笑,说:“算了。”
电话响了又停,停了又响……
秦默彦斜斜地靠在衣柜上,在铃声再次停下之后才抬起手臂。
屏幕上几通未接来电,大多是韦承柏的。
最近一通则是他大哥秦默阳打来的,其中还夹杂着一通,名字是路西野。
秦默彦光着脚走到靠窗的沙发边,盘着腿坐上去,先给韦承柏回了一个电话。
“韦先生。”他说。
“小彦,”韦承柏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语速偏慢,有着他自身的威严:“你还要赌吗?”
“不赌了吧,”秦默彦说:“订婚的事情还要麻烦您那边安排了。”
他对他说话,总是带着股敬意,像是对长辈或者一位尊敬的大哥一样。
唯独没有韦承柏想要的那种感情。
“如果把韦家的资源都调动起来,也未必斗不过路西野。”韦承柏沉默了一下:“如果你还想赌一赌……“
”算了,不赌了。”秦默彦笑了笑,然后又真诚地说:“谢谢,谢谢您给了我一次机会,是我自己输了。”
“小彦,”韦承柏的语气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我不是不想帮你,我只是……”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并不擅长说这样的话,但他还是说了出来:“我只是太想要你,很想。”
秦默彦的唇抿紧了,一声不吭。
而韦承柏好像也没打算要他的答复,只自顾自地说下去,语气很坚定:“我会让你幸福的。”
秦默彦依然没说话,电话里有极轻微的电流声。
“我已定了航班飞A市,下午就能到。”韦承柏又说。
秦默彦轻轻嗯了声,挂了电话,还未来得及放低,手机便再次响了起来。
他看着来电显示,接了起来。
“路少。”他的声音轻而冷,很平静。
这个电话最近其实拨来过很多次,但他没有接过。
自从上次之后,他也没有再去过不渡,路西野出现的场合,他也都刻意都避开了。
十六岁到二十五岁,接近十年的时间,就算再喜欢,也该看清现实了。
他招呼着,伸手摸了烟盒,一手握着电话,一手点了火。
咔哒一声,火光亮起来,他低下头去,将烟点燃。
火光中,许多往事被镀了一层光一般,在他眼前飞速闪过。
十六岁的那个初春,他从早餐摊子上收工很晚,没来得及回去换衣服,便一路小跑着到了学校。
中午在餐厅就餐的时候,他听到了些很难听的话。
那些人围着一个高而修挺的少年人,叽叽哇哇地说着奉承话,对他扫来的眼风却充满嘲讽。
他的头发很长了,没有时间去剪,身上的衣服溅上了油渍,染上了油烟味儿,所以身边没有人坐。
那个少年人听着那些话并没有说什么,但过了片刻,他端着餐盘坐在了他旁边。
那些绕在他身边的人便有些讪讪的,但还是跟着坐了下去。
他没抬头,低头吃他餐盘里最便宜的饭菜,然后起身收了餐盘,离开了餐厅。
直到走出食堂之后,他才顿住了脚步,透过食堂的玻璃大门偏头往里看去。
那个最近在学校里风头无两的少年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径直闯进了他的眼睛里。
事实上,他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
但那一天,那个少年笔挺的身影,以及轮廓深邃的侧脸,却那样毫不设防地印在了他的心底。
一印就是十年。
他恍惚明白了,为什么最近学校里每个人都在谈论他的原因。
即便孤僻如他,也能听到很多关于他的传言。
据说他是从A市过来的,因为已经被国外某知名大学提前录取,不用参加国内高考,所以提前离校到这边探亲。
大约家里人怕他玩野了,所以让他暂时跟着他们这边高三一起听听课。
后来,他又在校园里见过他一两次。
不过每次也只有他看到了他。
他个子很高,身姿挺拔,长得很好看,又足够优秀,所以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男孩子女孩子都有。
他待人说话都很有礼貌,也常含着温和笑意,但却总是给人一种很难接近的距离感。
那是他第一次那么关注一个人。
只要想到,在别人嘲笑他的时候,他就那样稳稳地坐到了他身边。
没有同情,也没有施舍,甚至他都没有刻意看他一眼,那么自然,却透着善良,他就没有办法不多看他一眼。
仅仅也只是多看一眼而已,他从未想过真的要靠近他。
直到那天晚上,他去酒吧打工的路上,昏暗的路灯下,那人被几个不良少年围堵在了昏黄的巷道里。
他几乎没有思考,就闯进了战局。
他打架很厉害,是从无数场战斗中杀出来的小孩。
别人骂他是野种的时候,骂他母亲是狐狸精的时候,因为长得好看,吸引了别人女朋友目光的时候,因为冷漠引得别人想要教训他的时候……
他从不惧怕,总是迎难而上,因为他家里只有他和母亲,他必须要很历害,才能保护他母亲。
从幼儿园到初中,他身上脸上几乎没断过伤,打到最后,也几乎没人敢轻易再挑衅他。
可是他慢慢长大了,觉得打架没意思了,也渐渐学会忍耐了。
那是他升入高中之后打的第一场架。
五六个不良少年被他和路西野打的夺路而逃。
他的半边脸颊肿了,嘴角渗出血来,便拉高了高领毛衣的衣领。
他感觉到路西野的手按在他肩上,那只手很大,也很暖:“你没事吧?”
少年人的声音透着关切,微微喘息着响在他耳边。
他挣脱了他的手,回眸看他,也许是觉得自己过于狼狈,他一言不发地抓起自己的书包离开了。
他的头发很长,毛衣的高领遮住了下巴和嘴唇,只余一双眼露出来,黑而冷,在初春的冷风中,一闪而过。
第二天,他母亲就急着带他换了新的地方,说是秦家又找来了。
他母亲带着他躲躲藏藏了很多年,他也早已习惯了奔波流离的生活。
可那一次离开前,他还是感觉到了遗憾,很遗憾自己都还没有和路西野说过一句话。
后来,他要读大学的时候,知道路西野接手了他母亲的事业。
路家不是普通人家,所以,他想要知道路西野的消息一点都不难。
他反复思考,想要学服装设计,有幸的话,说不定可以离那个人近一点。
可是他母亲极力反对。
再后来,他还是回了秦家,步入了可以靠近路西野的那个圈子。
可是路西野却对他极疏离。
他大部分会是一个人,偶尔身边会跟着别的男孩子,那些男孩子大多是狐狸眼。
有一次他在不渡四楼谈完事情下来,看到路西野正一个人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喝酒。
那样子莫名透着股孤独感。
他喝的有点多,那一段时间又知道了很多事情,过得很失意。
因此便大着胆子走过去,坐在了路西野旁边。
路西野身上的香水味儿散着微微的苦意,离近了又觉得透着隐晦的甜,引得人想更靠近一些,去分辨他身上究竟是哪一种味道。
大约他那天真的越界了。
69/70 首页 上一页 67 68 69 7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