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丘林在他那里，似乎总是很难讨到好听的话。不是当事人，往往也很难理解他们那种藏在难听话里的奇特默契。
下课铃声在这之后不久便响彻学园。
负责收拾运动器材的学生去了六个，最后只有四个人急急忙忙跑回来，向他们的体育老师报告：「老师！器材室门锁不知道怎么坏掉卡住了！罗密欧和朱利耶被困在里面了！」
「嗯。我会处理。」
经历学生两节课的偶发暧昧事件洗礼，很淡定的库老师只是扬一下眉毛。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这是开大招了！
不仅库丘林，所有人只要听见那四个已经被哄走的学生嚷嚷的内容，都很自然就预想到后面也许会发生哪些激烈的、未成年不宜的事件。
说起来……那两个关在器材室的好像也未成年？哎，虚幻之人管他呢！
不分远近，集合在此的Servant与Master谁也没动，明显没兴趣去理会器材室那边的发展，也认定那边有尚未现身的莎士比亚操盘，出不了啥问题。
相较下，当前不是尽快满足召唤圣杯的最后条件更重要吗？
紧张的气氛逐渐蔓延开来。
刚刚莫德雷德说得够清楚了！想要召唤圣杯，必须再献祭一骑Servant──而且金方是无效的。
时间流逝感在对峙中，自然被感官给模糊化。那么究竟已经过去了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亦或更久呢？
答案不好说。
但至少有两点是确确实实的：学园场景正在淡化！太阳王久违的声音正在回荡：「哈哈哈哈哈，终于到最后了──余再重申一次吧！听清楚了，大圣杯正在余的座前，唯有勇者能够捧起圣杯！」
当太阳王宣言的尾音收去，两个庞然大物跟着出现在众人视野里：赫然是此前，限定学园夜间地图才能出场的红方Assassin跟虚荣的空中庭园，黑方Caster与王冠．睿智之光！
「老师！只差一骑就是黑方的胜利！」和黑Caster阿维斯布隆契约的魔术师罗歇，马上通过念话告知现况。
「Assassin，我们需要再请一位从者退场。」天草也是同样的选择。
两件必须耗费人力物力加时间才有办法弄出来的巨型宝具，无疑是两个大杀器！紧要关头，岂有不动用的道理？
「谁？」
「哦、那Master的意思是──」
选择透过念话送给两位Servant。同时也有人站起来，舒展筋骨……
「哎呀！都准备冲着我来吗？」
莫德雷德敏锐地察觉到敌意，却也不恼，她露出张狂凶狠的笑容，飞快换上概念武装，召唤宝具王剑！
「……」
站在边缘的Emiya嘴巴张合两下，还是决定闭嘴。
可他知道，打是别想打了。
没看见莎士比亚出现地点是太阳王和英雄王两张玉座的交叉点──大圣杯之前吗？
那人左手是召唤圣杯降临的媒介，右手则持有一把锋利的匕首。
现在、他甩开披风，正郑重地谢幕一鞠躬。
……
下一秒，血溅！
第113章 第一百零七章
「哦！我还以为只有Lancer才会在圣杯战争中自害……啧啧，那一下可真够果断。」库丘林由衷赞赏那份对自己的狠。
就是比较难以判断那招釜底抽薪，究竟是出于穿越者的意志被执行？亦或者大文豪难得的疯狂？
「Lancer自害……难道不是因为老是不听话？」风凉话忽地钻进库丘林耳中，在耳膜上敲了敲。
「嘿！单独行动到处搞事的Archer没资格说这种话！」库丘林言语犀利地反击伴侣！
此时这位光之御子殿下，对事态的后续发展好像不太在乎了。他的人尽管还在现场，看上去却显得有些事不关己。
毕竟Ruler的使命是保证圣杯战争如常进行；而抑止力代行的工作──库丘林自然把目光瞥向Emiya，后者目前双手垂放在身体两侧、神态平静──正职员工的表现已经说明，假使有谁能够先献祭自己、再接着许愿，那是人家有本事他管不着。
现在，莎士比亚办到了！他的灵基确认消灭，但「莎士比亚」的意识体受到太阳王的神殿庇护，得以暂存。
六骑满员。
大圣杯机制启动──小圣杯降临！
霎时，回归现实的一干Master和Servant纷纷察觉自己被隔离！明明看得清清楚楚，自己正与大、小圣杯同在一个空间里；可是空间依旧被限制，神权威能扭曲而成的屏障成功营造出了咫尺天涯的效果！
黑、红、金方各归一区，圣杯与「莎士比亚」与红Saber主从则待在一起。
「余只问这一次──实至名归的勇士，妳要放弃许愿的权力？王中之王可以宽赦妳，赐予一次反悔的机会。」
「我自己就免了。」莫德雷德挥挥手，又瞅了瞅狮子劫界离。「吶、Master？要是心有不甘，想赌一赌，现在有最后的机会唷！」
「选择不变。我不想将来再后悔一次。」
「──哈哈哈哈！很好！能够不受欲望之源的干扰并明确内心，很不错的质量！如此，先退下吧！」
太阳王并不吝啬赞赏。
空间也重新做出分割，把红Saber主从送到金方其它人身边。
至于其它参战者……坦白说，他们的确考虑过要不要来点过激行为，硬怼金之Rider的结界宝具试一试……
可是──
高踞玉座未曾言语，容颜俊美精致，然而血一般殷红的蛇瞳始终在人群中来回审视的黄金之王，那股不容忽视的威慑感正警告着所有人莫要轻举妄动！
多数担任Master的魔术师，在吉尔伽美什眼中看见了对蝼蚁的俯视和不屑；而在这场乱七八糟的圣杯大战中留存至今的诸位Servant，则往往从英雄王侵略性十足的注视中，解读出带有恶意、轻蔑的挑衅。
那个虽然浅笑着、却谁也无法从他身上感受到温暖的古老王者，彷佛在自己与所有人之间架起隔膜。
比起圣杯大战里各有立场、各种乱窜的Ruler们，当下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那架势才更像人们观感中裁定者应有的模样！
以至于……谁也提不起怀疑对方执行裁决资格和效率的念头。
「杂种，许愿。」
真与莎士比亚长得有几分神似，大约就是前者换个发型、不留胡子再年轻十岁版本的意念体「莎士比亚」──即是穿越者先生，闻言立即点头，主动与悬浮在身前的小圣杯进行精神层次的深入连结。
王的口癖他就当作没听见，一点也没往心里去。
好歹也是在其它世界──即使是游戏世界──当过御主的人，古往今来的英灵们有许多小习惯较真不来、认真就输了他还是知道的。
一方面是英雄王挥之不去的武力威胁阴影；另一方面也有Emiya挨个索取一次性圣遗物，这种暗示行为的思想引导功劳，纵使「莎士比亚」做出许愿这种即将尘埃落定的行为，也不过换来天草四郎对奥兹曼迪亚斯的……申请？嗯，最后武力挣扎的「申请」──诚如他自己说的，不会轻易放弃对圣杯的追求！
「你想挑战余的神权？哈哈哈、哈哈哈哈！」胸腔明显的一起一伏，太阳王彷佛已经笑到停不下来。
他和英雄王的混声二重奏完美响彻神殿空间的每一处角落，笑得人莫名烦躁……足足过了好几分钟，奥兹曼迪亚斯才算无限狂笑对其他人耳朵的摧残，一双神光叫人难以直视的璀灿金瞳朝下看去。
「大不敬的亵渎之举，需要足够的勇武换取宽赦──无所畏惧者，便来领教神之法老的威光吧！太阳照耀万物，余将展示其中的酷烈！」
「那么请法老王赐教。」
理所当然，天草四郎没有因为这般说词而有所退缩。他很坦率，直接就说了：「不确实尝试看看能不能撼动这里的空间禁锢，我终究没办法甘心吶。」
话音落下，天草身上属于现代的神父装束，顿时被符合生前时代的概念武装取代，他的短发变成高高竖起一条马尾的长发。
自身的魔力供给，加上已经跟赛米拉米斯说谈妥的中断对其他人供魔，并且不再保留、全盘输送给他的库存魔力，天草四郎宽袖下的双臂亮起宝具应有的、包覆住掌心的光辉！
「──双腕．零次集束（Twin Arm-Big Crunch）！」
小型黑洞诞生了！
空间力量与空间力量开始碰撞！
恰好，这也是最符合达尼克此刻心情的作法！可惜了，红方那位Master可以玩这么大，他却没有那份余裕──任谁命令尚未说全，就被自己的傀儡无预警断手！都不会再有闲心搞事的啊！
「你！早有准备……」
踉跄后退几步的魔术师，头发在惊吓中散乱。不过岁月带来的老练还是使他很快镇定下来，只有眼神不再掩饰；因为他明白从刚刚那瞬间起，依旧依托圣杯而存在的主从契约，已经丧失该有的羁绊作用。
「余警告过你的，达尼克。绝对不允许解放那个宝具！」弗拉德三世只瞪一眼便收回目光，就此将召唤他的人给彻底无视。
断腕而不杀已是仁慈，支配他的三划令咒弗拉德三世自然不会留下，宝具──极刑王（Kazikli Bey）的桩子，直接将之连同达尼克的断掌一块刺得粉碎！
这一幕、对目击全过程的黑方魔术师们，造成的冲击可一点儿也不小；弗拉德三世手段激烈的反制，甚至使得戈尔德、罗歇、考列斯三人一下子失去反应能力，就知道瞪着眼睛旁观，导致达尼克必须苦兮兮地自己设法止血。
而且哪怕闹成这样，对黑方以外的所有人来说，黑之Lancer主从间爆发的冲突，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还不如目睹天草宝具生成的黑洞，确实对大神殿内部的空间隔膜造成震动，却没能撼动来得遗憾。
总之，发生在罗马尼亚的圣杯大战结束了。
最终被实现的心愿不是济世，也不是复兴，而是对比前面二者显得格外微小，一个「想要回家」的愿望，和一个「来本观测记录」的愿望。
穿越的「莎士比亚」回家了；而圣杯加工过的「完整版圣杯大战记录」，则被送往莎士比亚的英灵座上。
余下的Servant──包括卯足劲试探、成功引发空间震动，却也让受肉得来的身体负了致死重伤的天草──同样先后回归英灵座上。
金方则是过半数返回迦勒底，编制外Berserker开膛手杰克继续奔向他本应参与的雪原市圣杯战争。
只有Emiya、库丘林陪同艾尔梅洛伊二世暂时滞留下来，等待他与这条世界线的自己，交接完与时钟塔和千界树相关的遗留问题。
「……那么阿维斯布隆呢？」
「啊？」
「别告诉我你没暗中联系他，蠢狗。」Emiya挑了眉，念话反问，神态渐渐朝不屑加嘲讽转变。
「你说谁狗！」
巡视一圈确定无人，接着设下结界的男人，条件反射就是吼！吼完，库丘林才没好气地接着说：「那家伙倒是有个性。他拒绝这种牵线式召唤，说要他到迦勒底效力，就让那边的御主自己设法跟他结缘！」
他让狂王代传的口信也是这个内容；但是经过狂王的嘴边，说不定就被省略成「不来，要结缘」几个字。
……算了，能懂就好。库丘林无所谓地想。
一屁股坐在Emiya身前的草皮上，他倾身，把脸凑过去接着反问：「你咧？你又找Alter的你代传啥消息？」
「啊，之前藤丸立香问过我，有没有办法召唤一个目前还在，可是未来在理论上已经不存在的从者？他大概梦到……或者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很难看──你一定要这么猴急？」
Emiya也不推脸，抗议之际，伸长手臂握住库丘林束起的长发，就猛地朝反方向一拉！
头皮一痛，库丘林面部肌肉跟着一抖，然后他顽固往前的力道，还是让Emiya没奈何，半推半就便顺势躺倒了。
阴影笼罩上来，库丘林与他面对面，手臂就撑在他的脸颊两侧，面上洋溢着得意的笑。
「所以你把剩下几枚半成品金币都留给他了？老子记得那玩意儿，不一定得要魔力才能记录，血液、唾液之类含有个人信息特征的也行！不过Alter的你记得住？」
「他写下来了。」Emiya侧了侧脸，斜眼往上看，嘲笑着：「嗤……原始人终于抑制不住冲动即将野兽化了吗？」
说完，他没等库丘林语言反击，根本就是把对方头发当链子又一拽！
力道向下。
「这是邀请吗？那老子就不客气啦！」
「说得像是你原本打算客气。」Emiya嘲讽脸不改，直到另一个人的脸在他眼中放大到无法看清全部轮廓。
周围大树的枝叶这时被一股凑巧袭来的轻风吹拂着沙沙作响，成了天然的声音掩护加伴奏。
唇碰唇，鼻息交融的两人从轻啄到深吻。
血液流动在加速、心脏跳动在加快──某些来自身体的生理变化无声催促着，使他们彼此间的肢体接触慢慢变多，也变得剧烈起来……
此时此刻，那无人能够接近的森林间、草地上，春色正好！
第114章 终 章
当一个人因为进行了某种原始的、为了满足生理需求才存在的运动而兴奋到极点，大脑很容易就会放弃思考，陷入半停滞的放空状态。
在这个当口，百分之九十的个体警惕心会掉到最低点。然后，库丘林就回答了一个Emiya附在他耳边提出、于他个人安危无关紧要的问题：关于零的身份。
……
「然后你就什么都招了！」劲装少女手叉腰，脸颊气鼓鼓，神态间颇多不满。
「那家伙声音太色气。老子一不小心魂就被勾去了嘛。」御子殿下如此回答，言词间毫无反省之意。甚至听起来像在暗示如果仍有下一次，他虽不会为了再次体验特别放水，但同样不介意当Emiya技高一筹时，继续「中计」。
他们之间的温存，本来就一直带有较劲、彷佛战场交锋的意味。甚至，库丘林不怀疑如果在正常的圣杯战争中有机会发生这样的超展开，视情况、Emiya直接在温存过后的余韵中，投影利器从他背后下手都有可能！
──不就是死回英灵座嘛！
换成他，有必要也会下手！无非谁的动作更快罢了。
「而且会那么问，不就代表他已经有猜测？嘿、愿意主动加以确认，那是接受度良好的开端。干么紧张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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