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要命的妖问了,他仔细去回想,半天后还是不太肯定道:“没有吧,我们偶尔也留意着极渊府的消息,这些年,他确实没有出现过,也许是闭关了呢。”
妖闭关,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年很正常。
浑和嚣之所以对对方放心,正是因为焱渊的性格,以对方的实力,若是想早就称霸了绥服了。
三家能够维持和平,正是因为一家强的离谱但野心欲望不大,另外两家实力相当,因为头家的存在而被迫和谐友善相处。
绥服的微妙平衡持续了百年,可今天,显然要被外来者打破了。
苍伐没这个自觉,听了回答,他似是而非的应了声。
“您是在怀疑什么吗?”浑很识相,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讨好苍伐,短短接触时间里他已经看出来了,这来历莫名的强大妖性格很似小孩子,喜怒不定,也许摸顺了毛了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他会不会已经死了?”苍伐突发奇想。
“不可能,别的妖都先不说,长白和焱渊建立的是完全的主仆联系,焱渊要是死了,他也活不了。”这也是自己和嚣就算再久没有看到对方都不敢造次的原因,只要看到极渊府的那些家臣们就知道焱渊那妖还活的好好的。
“既然如此,”苍伐摸着自己的下巴,不解道:“为何今天他还不来?”
“这……”浑也生气,对方要是来了,自己还能落到如此地步吗?
不过这会,自己府中的家臣们也应该得到消息了,再拖一会,只要再拖上一会他们就能赶过来。
到时候只要有旁的妖稍稍干扰,自己就能找到机会逃跑,别管要死多少家臣下属,只要自己还活着混沌府就不会消散。
“你也不知道吧?”苍伐的表情貌似有了和缓之意。
浑松了口气,刚想说什么,然而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瞪大了眼睛。
苍伐一手按着浑的额头,另一手直接从其身体里将妖珠挖了出来,失去妖珠,地上的大妖便像离开水的鱼,只能无助的抽搐着。
“你也知道不了更多了,”黑色指甲染了血,苍伐甚至懒得再往地上看一眼,“那就死去吧。”
“呜喝……”濒死的感觉并不好受,就算是大妖一样扭曲了五官。
“原本倒是能留着你的命,”从荒服到要服,自己只想游荡潇洒并不愿称王称霸,可惜啊造化弄妖,“你伤他那么重,死十次都算便宜了。”
迈步离开前到底扫了眼,浑不甘心的咽下最后一口气,地上的人形消失,多出只只有脑袋的妖身。
……
手臂上的毒还在,苍伐暂时将毒控制在一块肉上。
杀了浑和嚣两位大妖后,他直接离开了人类的城镇,沿着桃饱饱留下的气味找到停留在原野上的车驾。
司尾正不安的爬动着,朱厌第一个发现他的靠近。
“尊主。”弯腰行礼,他发出的动静终于让司尾注意到他的到来。
“尊主!”老蜘蛛涕泪横流,激动下没能控制好自己,从百米外直接飞奔过来。
苍伐蹙着眉,看两层楼高的黑色蜘蛛往自己头顶来,下意识挥了下手。
老蜘蛛被强风刮上天,摔落到地后茫然了瞬间。
苍伐已到了车驾前,朱厌松了口气,面上总算能够看到点笑容,压抑着兴奋,他颤声道:“恭喜您,家主。”
“他怎么样?”杀了两只大妖,苍伐倒没什么明显的动容。
“桃饱饱在车中,还在医治,没有性命危险。”简短回答,朱厌单膝跪地,“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家主能出现在这,那就证明……大嚣府和混沌府的那两位都已经死了?
虽然事实摆在面前,可朱厌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起来吧。”苍伐摆摆手,往前准备进入车中。
身后老蜘蛛变回人形跑了过来,忐忑道:“尊主,浑和嚣那二妖死了吗?”
“死了。”苍伐进车前随意道。
白言梨还睡着,睡得很沉,桃饱饱蹲在他身旁,一手还落在他的手腕上。
“怎么样了?”苍伐出声。
“您回来了啊。”比起司尾和朱厌,桃饱饱的反应冷淡许多,像是之前没有听到车外的动静,他这会才起身给苍伐行了礼。
苍伐进车后视线从始至终都在白言梨的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表现。
“睡着了?”从呼吸声能够判断。
“是,胸口那一刀是伤的最重的,不过最疼的一定还是手背吧。”桃饱饱哑声道:“人类都说十指连心呢,可是直接被钉穿了的。”
那血窟窿就算经过他的愈合,依旧留下了深颜色的疤。
苍伐坐到小床头,一时半会没敢下手去碰白言梨。
“还有,”桃饱饱眼中是藏不住的不平,他低声道:“夫主的眼睛看不到了。”
“什么意思?”苍伐身形顿了顿。
“夫主瞎了,应该是被妖力所伤。”
“你治不了?”苍伐回了下头。
桃饱饱单膝跪了下去,“治愈并不是万能的,人类的身体很脆弱,眼睛更是,要时间配合汤药慢慢养。”
“还是能够恢复的?”妖能不依靠眼睛,人却不行,苍伐皱着眉,心中对浑与嚣的怒意更深,好在那二妖都被他杀死了。
“能,不过这段时间,夫主的身体太虚弱,什么都得注意着,包括情绪上,最好也不要受太大的刺激,”桃饱饱观察着苍伐的表情,看出他脸上的怜惜后大胆道:“无论您是否原谅夫主,若您不希望他继续遭受折磨,只有这几天,您让让他,等他稍微喘过口气来,您再惩罚教训都可以。”
“出去。”瞥了眼花妖,苍伐掀开被子坐到床上。
桃饱饱最后看了眼白言梨的侧脸,后退着从车中离开。
车驾在他出去后移动起来,苍伐犹豫着,手指轻碰上白言梨紧闭的双眼。
“哎。”很少叹气的他,盯着人类没有血色的脸庞,终无奈叹息。
第114章 说话
乘车从绥服回要服的这一路上并不太平, 割据管理绥服的三方势力轰然倒塌了两边,整个服瞬间就乱了起来。
朱厌一直留在车驾外,偶尔有逃窜的小妖作乱他在外头就给解决了。
司尾时不时的离开队伍去打听消息规划路线, 桃饱饱每天当中则有几个固定的时间点会进车中为白言梨医治。
人还在昏睡着,不过情况慢慢好转,最起码胸口的伤口越来越小, 手背上的疤痕也越来越淡。
“怎么还不醒来?”睡着的这些天只能勉强喂进去一些米汤,其余的时候全靠自己的妖力温养着,第一次跟毫无生机的白言梨呆在一起, 苍伐很不习惯。
以往这种时候,人早起来哄自己了, 而不是像现在样躺着一动不动像具尸体。
有那么几个瞬间, 虽然知道白言梨还活着, 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 但还是会恐慌, 像是担心白言梨真就这么死了一样。
早知道人类脆弱,直到亲眼看到这一幕,苍伐依旧受了不小的触动。
“这种时候,其实睡着反倒是好的,”桃饱饱这样说,“早在去绥服前夫主就不怎么吃饭了, 除了那些伤口, 虚弱的身体是需要时间慢慢恢复的, 如今他沉睡着, 其实也是属下有意为之。”
“他的眼睛呢?”苍伐忍不住摸了摸白言梨紧闭的眼睫,“醒来能够马上看到吗?”
“有些难。”
“哎。”苍伐不自觉叹气,“你需要的药材和东西,回府后马上找人去办。”
“是。”桃饱饱恭敬应声,见他没有吩咐了,后退着离开。
苍伐摸着白言梨眼睑的手往下,从被窝里将人的胳膊抽出来,摩擦着还剩一点痕迹的疤痕,思绪慢慢有些飘远。
他发着呆,床上躺着的人和之前一样一动不动,苍伐的手指好似碰到什么,回过神来的他将白言梨的袖子往上撸了点。
先露出来的是红绳,苍伐捏着那片金鳞,再看了眼白言梨没有血色的唇。
“哎。”五十多年不曾叹的气这些天貌似叹齐了,他凑过脑袋,捏着那片自己送给白言梨的金鳞轻轻划过自己的指尖。
有血珠渗出,很快被那片鳞片吸收干净,“吃”了正主的血,金鳞闪过阵刺眼金光。
“尊主?”车外跟着的朱厌马上靠近,警惕道:“您怎么了?”
“没事。”苍伐的嗓音有些沙哑。
“需要属下进来吗?”朱厌不明白那道金光是什么,但感受到的强大力量让他有点担心。
“不用。”苍伐握着白言梨的手腕,好玩似的捏了捏白言梨的拇指。
“是。”确定了尊主没有事情,朱厌又稍稍离远了些。
苍伐玩了会白言梨的手指,突然停顿看向某个方向。
面上微微的一丝笑意收起,他将白言梨的手放回被子后,车驾中腾起烟雾,烟雾消散后,小老头出现在那儿单膝跪地。
“尊主。”
“嗯?”侧身坐着,苍伐扫了眼司尾。
“我们得转个方向。”司尾这一路很是辛苦,他得走在车驾前一路先行,有小的麻烦就地解决了,实在没办法的就寻找其他路线。
“怎么?”苍伐蹙眉,“极渊府有动作了?”
“没有,”司尾也是迷茫,“就是因为极渊府什么动作都没有,绥服才能这么乱。”
浑和嚣一死,他们的家臣跟着死的差不多,妖府中仅存的力量有说找去要服报仇的,有本来就想脱离的这会干脆自立门户,还有一些以往受到他们压迫的妖族这会趁着混乱站起来反抗。
场面别提多热闹。
当然,还有一些并不归属于大嚣府和混沌府的妖,这会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在正在寻找他们。
总之,就他们这么几个妖还带着个重伤的人,不与任何妖接触是最好的。
“我还以为,”苍伐伸了个懒腰,为了守着白言梨,他一直呆在车驾内,“极渊府会找机会吞并了他们的地盘。”
“最差,也要发动妖军对我们做点什么吧,”司尾也很不解,“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最起码乱成这样了,作为绥服唯一的妖府出面管一管制止一下呢,这些都没有,就任由绥服这么乱着,真是太奇怪了。”
“是啊。”苍伐也想不明白,“太奇怪了。”
要不是浑死前说的那样肯定,他现在又得猜焱渊那老妖是早就已经死了。
“夫主情况怎么样了?”司尾探头看了眼,隔着被子,尊主又坐在床头位置,他只能看到白言梨的侧脸。
“快醒了。”苍伐轻叹口气,还没想好等人醒来后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关键的是白言梨瞎了,人醒来会不会接受不了呢?会不会发疯?
自己到时候怎么说?
马上就哄?不能够啊,还气着呢!
可不哄的话……不忍心啊,都折腾成这样了,说是惩罚也该够了。
毕竟是个人嘛,自己要让着点。
“您的毒解的如何了?”
浑毕竟是大妖,苍伐用上全部的妖力,逼出毒素的速度也不快。
“还行吧。”只是每日里疼上一疼,不是不能忍的,桃饱饱也给了药,手臂能不烂就行。
真烂起来了,苍伐接受不了,有些过于恶心。
“夫主好在睡着,他要是醒着看到那些惨剧,一定不忍心。”
绥服乱了死了不少妖,可最倒霉的依旧是人类。
本供奉着,多少能求个表面的太平,现在两个庞然大物倒下了,各地的妖族开始厮杀重新抢夺地盘,失去秩序,那些散游独来独往的妖百无禁忌,一夜之间屠杀一个村镇的现象也不少见。
“前头就打着呢。”两个妖族和混沌府残存的某部势力,在人类的城镇上厮杀的血流成河。
尊主交代了必须安安稳稳回要服,所以只能绕些路。
“他先顾好自己吧。”苍伐说这话,明显还压着点火气。
司尾有些同情白言梨,退出去前犹豫再三,还是说道:“您要尽早做个决定。”
“嗯?”
“消息已经传回府里了,大家都很高兴。”
有些妖族一开始投靠也没想着苍伐能带他们走多远,只为了在那样的环境下求个平安,没想到一路走来,自家家主强悍至此,居然能杀死绥服的大妖。
能去绥服,继续往中心圈走,谁还愿意停留在外面?
不管什么妖修炼都离不开妖气,且绥服有很多像晶脉矿这样的资源,占据它们,意味着能在境界的路上走更远。
按照妖的规矩,自家家主杀死了原统治者,那就有资格继承对方的地盘,有资格接管原来的一切。
“你也想去绥服?”苍伐淡淡出声。
司尾观察着他的表情,斗胆道:“想,属下原来不敢渴望,可现在……”尝试过强大的滋味,他如今距离大妖的境界仅一步之隔,只要再努努力,留在绥服的话不出二十年,就算中规中矩的修炼,自己也能变成大妖啊。
要服比起荒服,妖气浓郁了不少,可绥服比起要服,那又是彻底的两码事。
司尾不为自己一妖说这话,虽苍伐还没回到要服,但“家里”边早就按捺不住了。
他说这话,同时也代表了东府的大部分妖。
苍伐知道,因为朱厌偶尔也流露出那么点意思,他们甚至不愿意现在离开绥服。
“属下记得,”司尾看他没出声,鼓足勇气道:“您说过,不会永远留在外面,迟早要往里去的。”
自己当然要回帝畿,出来短暂游荡没问题,一直停在外面的服,那跟自杀没差别,就算自己不在意,族中一旦发现后果会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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