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南有些窒息,连忙道:“不是,真不是这样,是他自己……”
“我怎么了?”清朗空灵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兰蒂斯的表情十分难看,他慢慢的走过来,皮靴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仿佛踩在了康南身上,“陛下,您想说……我自己怎么了?”
康南:???
康南是真的怒了,他咣的把手里的柴刀砸在地上,怒道:“你们两个够了,你们打情骂俏的能不能别带上我?我就是一个可怜的种地的穷人,你们俩我哪个都得罪不起!拜托拜托,有什么事你俩不能一个被窝解决?非要拉上我?”
不远处的城堡顶层一处阳台上,查尔扶着栏杆带着满脸慈爱的微笑看过去,仿佛在看几个熊孩子吵架的老父亲。
“打情骂俏?跟他?”诺曼惊恐的倒退了好几步,“陛下,我到底是哪里给了您这样的误解?”
兰蒂斯也冷笑连连,他一把捏住康南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小东西,你可真的知道要如何激怒我呢。我以为我都与你说清楚了,可是你竟然……人类,你的脑袋真的只是个摆设吗?”
康南深呼吸了三次,然后怂了下来,他讪讪的推开兰蒂斯的手,道:“嗯,都是我的错,我想多了。抱歉,我去看看我的田地,你们俩继续聊。”说完连柴刀都不敢捡,一溜烟跑了。
诺曼也没有去追,他抖了抖身上的长毛看向兰蒂斯,“真没想到,你还会对他解释那么多话,到让我刮目相看了。”
兰蒂斯垂下眼帘,弯腰捡起那把柴刀,道:“要不是你胡说八道,我也不至于去跟他说话。毕竟是莱曼的后裔呢。”
诺曼嗤笑道:“那个公主是真的想要嫁给你,我不过就是帮她一下罢了。倒是你铁石心肠,晾了那个可怜的姑娘这么多天。”
兰蒂斯道:“是她自己站在阳台上被雷劈死的。诺曼,你来奥兰卡到底是什么意思?”
“合作啊,兽人族与奥兰卡国王刚签订的双边贸易合作,哦,这是小家伙自己说的,双边贸易,很有趣不是吗?再说当年莱曼说的那件事不过就是一个弥天大谎,为什么你们龙族会相信?”
“弥天大谎吗?可是你们兽人族不是也相信了?否则你会来这里?诺曼,收起你的那些心眼儿,任何谎言都无法迷惑住龙族,你是知道的。”兰蒂斯一甩手,柴刀嗖的飞了出去,擦过已经跑远的康南耳边,夺的一声钉到了树上。
康南吓得一哆嗦,他回头看了看仍旧站在原地看上去气氛似乎很好的那两位大佬,再看看整个刀身都镶嵌进树干的柴刀,差点儿流下委屈的泪水。
他招谁惹谁了???
“陛下?”铁匠安迪正带着儿子和几个懂木匠活的奴隶修复磨坊,看见康南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走上前来,“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康南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我太难了。”
安迪:???
“陛下,可是累着了?”安迪从磨坊里搬出个凳子,擦干净放在康南面前,“陛下毕竟年纪还小,不用这么劳累。您说的话我们都会听的,您是一位很好的国王。”
康南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个累,你们都很好,我很开心。只是那些贵重的客人实在太不友善了。”
安迪想了想城堡里住的那几位大佬,也跟着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以前的国王……嗯,您的叔叔……”
“他不是我的叔叔,奥兰卡没有那样的莱曼后裔。”康南纠正道:“以后的奥兰卡只有我和我指定的人能得到莱曼这个姓氏的荣光。”
“是的,陛下。”安迪让儿子端了一杯水出来,放在康南手中,“以前的奥兰卡虽然繁荣,但是那种繁荣却并不属于我们,如今的奥兰卡,大家都十分喜欢,也十分敬重陛下。至于那些贵客,他们也只是客人,不可能永远都在奥兰卡,陛下还请不要太放在心上。”
康南点点头,他喝了口水,咂咂嘴又喝了一口,然后看向杯子里的水问道:“这是什么煮出来的?”
安迪笑道:“一种树的嫩叶,虽然有些苦涩,但是喝起来十分爽口。我的父亲以前就很喜欢摘这样的树叶回来煮水喝,后来当了奴隶就再也没喝过了。前几日我妻子上山挖野菜,顺便摘了一些回来。陛下喜欢吗?”
康南双眼发亮,道:“什么树叶,给我看看。”
安迪进了磨坊,片刻后端来了一盘子那种嫩叶。嫩叶已经被晒干有些枯萎了,但是模样却十分熟悉。这是一种茶叶!
康南虽然分不清绿茶的品种,也喝不出什么产地名字,但是却也知道什么叫好喝什么叫不好喝。他笑道:“若是有空,多摘一些这样的嫩叶送给我好吗?不要晒干的。”
安迪道:“看来陛下也很喜欢这种树叶煮的水?等我妻子送饭过来,我便跟她说一声。”
喝了香喷喷的绿茶,康南心情好多了。他同安迪告别开始往回走。几块还没有开出来的田地旁边堆着粪肥正在闷烧,奴隶们热火朝天的在自家田地里忙乎着,见了康南都会放下手里的工具,恭恭敬敬的行礼。
不远处的草地上,几个半大的孩子正在吆喝着放牛放羊。再往远看,新女仆莱娅背着老福特趟过了小溪,要去对面看山沟里是否有草药生长。
小溪旁边,皮匠老杰克带着几个年轻人用草木灰收拾魔兽的皮毛。他向康南借了奥兰卡唯一的一把秘银小匕首,专门用来切割魔兽皮毛的。康南想让他用这些结实的皮毛做出一些铠甲,等春耕过了,就要组建自卫队了。
康南长长的舒了口气,奥兰卡这么美好,他没有必要跟那两个憨批生气,哪怕他们长得再好看也没用。好看……好看能当饭吃吗?不能!
只看兰蒂斯的脸不但不会饱,还会饿!
再说了,兰蒂斯也不是他的……
康南有些讪讪,等他回去的时候诺曼已经不是萨摩耶的样子了,而是恢复了人形。他金棕色的长发束了起来,头上也带了个草帽。兰蒂斯就站在不远处,身材高挑笔挺,像一棵修竹,又向一把出鞘的剑,凌厉漂亮还危险。
“陛下!”诺曼捏着几朵小野花对他招了招手,道:“兰蒂斯阁下想要知道你堆在田边燃烧的土堆是什么。”
康南的眼珠子在这两位惹不起身上扫射了几番,确认他们已经“和好”了,这才凑过去,“不是土堆,是粪肥。”
诺曼抿了嘴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然后把手里的野花插到康南毛绒绒元团团的小辫子上。
“粪……肥?”兰蒂斯从未听说过这个词,他重复了一下,纤细修长的眉头拧在一起,“什么做的?做什么用?”
“就是积攒了一冬天的粪便啊坏掉的蔬菜啊之类的,搅拌上草木灰堆成这样,里面闷了火。烧几天之后就会杀死粪堆里滋生出来的各种虫卵细菌之类,用来肥地特别好。”康南大概的说了一下,道:“诺曼你不是知道吗?”
兰蒂斯的脸色铁青,他看着远处的那几堆粪肥,声音发紧,“粪便???用来种蔬菜吗??”
“对啊,里面还有你拉的呢……诶,兰蒂斯阁下,你要去哪里??”康南还没说完,兰蒂斯背后刷的展开了一对黑色的翅膀,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第23章
“陛下,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您这样粗暴的种植方式。”等兰蒂斯消失在了天边,诺曼才柔声道:“尤其是对精灵,者会变成一种冒犯。”
“你说的是那种只吃香甜的水果和鲜嫩的只在地面上生长的蔬菜的那种据说是上天宠儿的种族……”康南忍不住吐槽道:“但是你要知道, 森林的泥土里有许多的腐殖土,死去的虫子动物的尸体, 腐烂掉的树叶……”
诺曼想了想, 道:“幸好我们兽人更喜欢吃肉类。”
康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道:“牛羊也是要吃地上长出来的草, 它们的粪便滋养了……”
“陛下!”诺曼微笑的制止了康南接下来的话, “好了, 我知道了, 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我想去山上看看,你能保护我吗?”康南问道。
他一直想去四周转转,以前是因为冬天太冷, 如今开春了, 万物复苏, 人们也纷纷脱掉厚重的皮毛衣服换上了层层叠叠的亚麻衣。奴隶们不再担心没有鞋子会冻伤脚了,他们已经习惯光着脚走在地面上,只有回到住处才会洗干净沾满泥巴的脚和腿,换上枯草做的草鞋。
这也是康南要求的,现在毕竟资源十分匮乏,奴隶们不可能每次瞎填还要穿鞋子, 哪怕就是枯草鞋也会废的太多了。不过回到自己的家那就必须要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样才不会让家里变得脏臭。
如今联排宿舍盖的差不多了, 康南选择的房屋模式都是那种北方的大通铺,一间屋中间盖个半截的火墙,火墙前面是火灶, 后面就是宽敞的火炕,一间屋睡十个人完全没问题。盖好的房间烧两天炕熏干,就可以住人了。
老人孩子和女人们都安排着住了进去,有几名孕妇已经快到了预产期,老福特正忙着寻找一些止血补气的药材准备着,避免孕妇生孩子出事。
因为地板都是石头铺的,人们都十分的爱惜,每天都会有人跪着将地板擦的干干净净,若是谁脚没有洗干净就走进去,会被狠狠的骂出来的。
当一切开始逐渐进入正轨的时候,康南终于就有空开始考虑其他的事了。
精灵卡罗尔给了许多的种子,但是大多都是蔬菜与水果,粮食仍旧很少。现在他们拥有的粮食种类就是大麦燕麦和玉米,算上土豆红薯就是五种粮食。可是这并不能满足康南对粮食的需求。
这是一个可以拥有富饶植被的纬度,只是因为依赖于魔法,人们对食物开发的还不足够。可是康南知道想要发展成一个农业大国,只拥有这么简单地几种粮食作物是完全不够的。
而且他还想酿酒跟矮人换取各种矿石,高粱与大米则是最好的材料,而且还能当主食用来果腹。至于果酒……从种子到结果,康南觉得这会成为一个漫长的过程,与其傻乎乎的等待,不如去寻找新的机遇。
“愿意为您效劳,我的陛下。”诺曼微笑着眯起双眼,道:“我们可以骑着马去,那会更加节省时间。陛下不用怕不会骑马,没有任何种族比兽人更容易让马儿听话了,它会变成您最温顺的仆人。”
“骑马?”康南想了想,道:“算了,我就两匹马,它们最近来回运东西已经累得不行了,让它们多休息休息吧。再说我也只是在山脚附近转转,并不是很远。”
没有了施展训马技术空间的诺曼无所谓的耸耸肩,道:“好的陛下,我只是怕您累罢了。”
“走吧,走几步路累不到哪里。”康南摆摆手,抬起脚往最近的山脚处走去。山脚因为海拔低温度高,植物都泛绿或者开花了,几乎一天一个样子。从半山腰往上却仍旧是灰突突的颜色,偶尔一抹浓绿也是因为长着松柏或者竹林。
康南让诺曼把镶嵌在树上的那把柴刀薅下来,自己拎在手中,砍了两从挡路的灌木才突然问道:“烧粪肥的事你不是早就问过我吗?为什么兰蒂斯问的时候你不直接告诉他?”
诺曼抬手挥掉飞起来的小虫子,道:“若是我说,他一定会以为我在羞辱他或者故意恶心他。兰蒂斯身上有着古老种族特有的劣根性,他们永远觉得自己是最高贵的,容不得别人冒犯。但若是陛下说了,他就不得不信了。”
“他小时候也不是这个样子啊,明明什么都吃,土里滚的一身脏兮兮的。”康南跟上山挖笋的奴隶们打了个招呼,让他们继续自己忙自己的,不用过来行礼。
“如果是单纯的精灵族,他们的孩子是从精灵树上落下来的,从小喝蜂蜜水吃水果长大,就算顽皮也是因为练习跳跃和弓箭,哪怕打闹一天身上仍旧会干干净净。若是单纯的龙族幼崽,则会在吃饱喝足之后睡在龙穴中。龙岛除了龙穴和一堆金币宝石就什么都没有了,脏也不会脏到哪里去。”诺曼的声音一直不疾不徐,他走在杂草丛生的丛林中如履平地,还时不时的扶一下康南,避免这娇小瘦弱的国王摔倒。
“所以是魔族的血脉作祟吗?”康南实在是太好奇了。
诺曼摇摇头道:“魅魔实在是太过古老的魔族,据说如今不到一百个,世间并没有关于他们幼儿期的记载。据我所知,兰蒂斯应该是魅魔之中最小的一个,他的外婆估计已经都有几万岁了。”
“所以……”康南喘着气站在一棵树下抬头看,“只是熊孩子的劣根性吧?其实跟遗传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诺曼有些吃惊,他笑道:“陛下见过熊族兽人的幼崽儿?若是这么说兰蒂斯确实很像小熊,但是我保证他身上绝对没有兽人的血统。”
康南失笑,不想解释熊孩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抬起手拍了拍树干,指着上面的一个树洞道:“那里有个蜂巢,我敢打赌是蜜蜂。”
诺曼跟着抬头看,蜂巢距离地面四米左右的位置,有不少蜂子嗡嗡的进进出出。
“陛下想要吃蜂蜜?抱歉,我并没有采集蜂蜜的魔法……有一次被熊族坑了,还被蛰了两个包,终身难忘。”诺曼有些为难,“如果兰蒂斯在就好了,龙族的鳞片坚硬,不怕蜂的毒刺。”
“采集蜂蜜需要魔法?”康南有些吃惊。
诺曼道:“这是自然啊,否则要如何避开这些蜂子的毒针呢?就算是熊族嘴馋想吃蜂蜜,也会被蛰的。如今只有精灵身边聚集的小妖精们可以从蜂巢中取出蜂蜜。蜂蜜也是精灵很大的一个收入来源,比甘蔗做的糖果要贵上许多呢。”
康南心中记下这个商机,道:“原来如此……我也不是很想吃蜂蜜,在往前走走吧,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果树可以移植一下。”
“移植的果树存活率很低,就算结出水果味道也不会很好。”诺曼提醒,“其实您可以想个办法与精灵族换取水果……嗯,魔晶应该可以。”
“四级魔晶能换多少苹果?”康南想到自己少的可怜的魔晶,自从查尔不去捕猎之后,剩下的魔晶就成了他最后的资产和倔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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