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扭头望过去,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的车灯。
他站在最边角,没一会儿,一辆大奔就过来了。
人四散开来,车停后,又迅速围过去,问:“是不是梁家的回来啦?”
车门慢慢打开,几束手电筒灯光下,一个女人从副驾驶走了下来,约摸不过四十的年纪,衣着讲究,烫着一头时今流行的波浪卷,提着包微微笑着:“文超让我给大家带个好,这段时间就要麻烦乡亲们了,我两个……”
话还没说完,后面的车门猛地开了,一个少年跳了出来:“闷死了我!我先上去了妈……”
说着话呢,人下一刻就歪倒了,若不是身边的男人及时扶住他,怕是要脸部着地。
少年头上写着:任务对象梁既明,18岁,恶念值50。
很陌生的一张脸。
容真紧接着又发现,少年的左腿腿有些瘸。
“着什么急,这不都到了,你看你哥都没说什么……”
少年嘁了一声,满脸不耐烦,让扶着自己的男人送自己进去,路过容真身边时,顿了一下,被扶着往前走时还总回头看。
女人拿出钥匙去开门,梁既明第一个被送进去,其他人也闹闹哄哄地跟着,有几个帮忙把后备箱的行李往屋里拿,很快,就剩容真一个还站在外面。
后备箱空空如也,容真没东西可帮忙拿,低头望向还坐在车内的司机,是村里去接应的司机,正在跟后面的人小声说话。
隐隐约约听见司机问:“等会儿下去吗?”
车内没开灯,容真看不清后面那人的样子,但能清楚地看到一行字:任务对象梁既洲,22岁,恶念值50。
容真又看了两眼,发现自己看不出什么名堂,也不好直接回去,其实村里人说是来帮忙,主要还是过来凑个热闹打打招呼顺便混个脸熟。
他准备进屋了。
走到大门灯光下时,倏然听到了响动,是开车门的声音。
容真原本要回头,随后却被里面一个男人拉到了进去,对方以为他腼腆,笑着跟他说没事,都是乡亲。
经过庭院时,容真看到这里打扫得很干净,应该是提前就已经让人收拾过了。
客厅里人满为患,梁文超的老婆叫蒋琳在几个妇人的帮忙下给几个长辈泡茶,其他人则围在一起聊天,夸他家梁文超多有出息。
很热闹,容真却融入不进去,帮忙摆正了几个茶杯,在蒋琳挨个儿问到自己时,回一句自己的名字,哪家哪户的。
其他人立马起哄:“这是唐老师,咱们村里教书的,孩子们都喜欢他……”
容真只能跟着他们客套。
聊着聊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像是被一道视线死死注视着一样。
如芒在背。
他跟着感觉偏头,顿时瞧见外面廊道站着一个青年。
依旧是很陌生的面孔,个子很高,将近一米九,和梁既明有七分像,但给人的感觉更为阴郁乖戾,和梁既明的那种张扬的不驯截然不同。
青年左手打着绷带,右手随意地放在身侧,眸光晦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容真瞥到他头上关于任务对象的字。
梁既洲。
下一秒,就看到阴郁乖戾的青年笑了。
容真愣住。
虽然没有任何依据,但那时那刻,他就是能够肯定,那是周庭。
他对998道:“我找到真正的任务对象了……”
998:“容真先生,结论最好不要下的这么早,毕竟关乎任务是否能够成功,认定任务对象后,中间就不能改了,等真正确定再告诉我。”
容真想了想,觉得再观察观察也没坏处,没说什么。
“既洲,站在那里干嘛,快进来!”蒋琳也注意到了他,对他招招手。
梁既洲走了过去,最后在容真跟前停下。
“唐老师……”
一句话没说完,不远处紧闭的房门突然就开了,梁既明杵在门口:“这是在干嘛啊梁既洲,你是跟我一样刚来的吧?怎么这就跟人聊上了?”
蒋琳立马瞪过去:“梁既明,骨折了都不能安生是吗?!赶紧好好待屋里!”
梁既明冷笑两声,又瞥了唐真两眼,重新把门关上。
这边梁既洲仿佛没受任何影响,从始至终都牢牢地盯着容真,蒋琳过来了:“小唐老师,这是我家大儿子梁既洲……既洲,不早了,先去楼上浴室洗个澡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去临云寺……”
临云寺是他们这一带最大的寺庙,每年外地来这儿烧香拜佛的人并不少。
“唐老师,”梁既洲像是没听到蒋琳的声音一样,依旧望着他,“明天去临云寺吗?”
蒋琳:“不用麻烦小唐老师了,明天有人带路。”
容真也道:“我明天要和奶奶去摘茶叶。”
最近正是采摘茶叶的时间,容真周六日基本都会和奶奶一起采茶,村里有茶厂的人来收。
“摘茶叶?”梁既洲问,“怎么摘……”
“……”
“我想去看看,”梁既洲终于看向蒋琳,“明天我去茶山。”
“什么?临云寺你不去了?!那怎么行……”
梁既洲并不与她多说,重新望着容真:“唐老师家住在哪里,明天什么时候去摘茶,我去找你。”
容真还没开口,一个热心的大婶就回答了这个问题。都是同村的,村里路又不复杂,说几句就基本知道了。
容真正要说点儿什么,外面突然传来喊声。
是刘秀梅的声音,说是家里有只鸡不见了,让他回去帮忙找找。
容真立马应了声,跟蒋琳说了声有事先走了,说完瞥向梁既洲,抿了下唇,小声道:“那明天见。”
越过对方肩头时,手指被轻轻碰了一下。
出了大门,就看到了等他的老人家。
容真跟着刘秀梅往家里走,从这里走回家得将近十分钟,他跟老人家聊天:“奶奶,他们两个儿子都受伤了,一个是手,一个是腿。”
对方被他这句话逗笑了,笑完慢悠悠道:“我那会儿听隔壁的你二婶说了,好像是打架打的,梁文超那段时间生意上好像也出了点小问题,他老婆前段时间正好又生了病,觉得晦气,想着也都没事,就带两个孩子回老家拜拜佛,顺便让他们好好在农村修身养性一段时间。”
容真问:“是他们两个打架吗?”虽然和那对兄弟相处不多,但他觉得梁既明和梁既洲关系应该不是那么好。
“不清楚,不过不应该吧,亲兄弟哪里会下那么重的手?可能就是在外面跟人闹腾的……”
“是吗……”
……
回了家,容真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在后沟找到了那只不见的公鸡,最后和刘秀梅一起将鸡赶进鸡笼,就去洗澡了。
他兑了盆温水,在院子外面建的小屋子里洗,屋子里有通水口,算是个简易的浴室。
洗到一半,蓦然听到脚步声。
门忘了反锁,但容真毕竟是男的,也没多紧张,看到外面越来越近的手电筒光亮,开口问:“谁呀?”
脚步声顿住,片刻后道:“唐老师,你有东西落下了。”
梁既洲的声音。
容真立马蹲下去,问:“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没见过。”青年声音低沉,“我直接给你,你在里面吗?”
脚步声往这边过来了。
容真连忙道:“我在洗澡!别进来……”
外面一瞬安静下来。
容真知道里面的刘秀梅已经睡了,不想他去吵醒老人家,压低声音道:“你明天再给我吧。”
“不用,我等你洗完。”
“啊?可是有蚊子。”
外面没声了。
容真又喊了他两声,没得到回应,以为人悄无声息地走了,稍微松了口气,开始慢悠悠地继续洗澡。
洗完穿着背心就出来了,还没进院子,旁边就突然蹿出一个人影。
容真吓得水盆都没端好,脚下一滑,被对方连人带盆地接住。
“唐老师,是我。”语气幽幽的,更吓人了。
容真绷直着身子站起来,借着院子里的灯光看他,青年也望着他,只与他无声对视三秒,便将右手摊向他。
手上拿着的一对稀奇古怪的耳钉。
“这不是我的东西……”容真没接,“我不戴耳钉的。”
“是吗?”青年眼潭很深,静静看着他。
容真点头,他在这个世界确实没戴耳钉,身上自然不可能掉下这个:“你问问其他人吧,可能是别人掉在你家的……”
青年没说话,收回耳钉,不经意地望到了他露出大片的锁骨,片刻后移开视线,嗓音微哑:“明天几点出门?”
“七点半要走了,你起得来吗?”
“当然起得来。”语气怎么又变别扭了。
容真点头:“那就好……你待了这么久,有没有被蚊子咬啊?”
梁既洲顿了顿,最后道:“有。”
“我家有花露水,我拿给你抹抹吧?”
“真的?”
“嗯!”说着,容真就回屋找花露水,找到后轻手轻脚跑出来,递给他。
梁既洲垂眼,根本没接:“你说给我抹。”
容真看了看他打着绷带的左手:“哦,好吧,哪里被咬了?”
“……脖子。”
容真凑过去抹。
动作很轻,小心翼翼的。
青年下颚线紧绷。
耐心抹完,容真小声道:“好了。”
梁既洲用手摸了摸那个地方,低声道:“谢谢唐老师。”
“叫我唐真就可以。”
青年没说话,望着他的眼睛。
明天还要早起,容真正想着要不要送他回去,谁知对方先一步走了,走得非常快,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这一晚,容真为自己遇到周庭而开心,睡得很香,一夜无梦。
梁既洲却做了个缠绵悱恻却又稀奇古怪的梦。
梦是花露水味的。
作者有话要说:真真不会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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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乡下日子美滋滋(02)
清早六点, 刘秀梅就起来煮饭了,容真晕晕乎乎地下床,洗漱后换了衣服就去院子里喂鸡, 喂鸡的时候顺带把梁家大儿子今天要跟他们一起采茶的事说了。
刘秀梅也没怎么惊讶,城里来采茶的图个新鲜的也不是没有。
她对容真道:“他也摘不了多少,毕竟是刚回来的乡亲, 不用跟他算钱,摘多少都拿走吧,中午热了基本就都不会再来了。”
容真嗯了声,喂完鸡又打扫了下卫生,厨房那边早饭已经做好了。
他过去帮忙盛饭。
米粥、大馒头、炒青菜,很普通的农家饭菜,容真适应良好。
早上的院子里有风,清凉。
他端着碗站在院子里吃,此时还没过七点, 才吃完, 梁既洲就来了。
容真有些惊讶,端着瓷碗问:“怎么来这么早啊, 你吃过了吗?”
对方点头, 屋里的刘秀梅正好出来了, 跟他打招呼,梁既洲按村里辈分叫他大奶奶。
对方笑着让他进屋坐, 然后抢过容真手里碗让他先去招待客人, 自己去厨房了。
容真领着他进堂屋, 正准备给他泡茶,被青年拽住。
“不用。”
容真便问他要不要喝水。
梁既洲没说话,突然掏出了一袋糖给他。
他扫了眼, 是这个年代非常贵的糖,国外的牌子,普通老百姓是舍不得买的。
“我妈说乡里乡亲的给钱不好,送点东西表心意。”梁既洲说。
容真:“你去哪家采些茶大家都会招待的,不用这样……”
青年声音低了下去:“不喜欢?”
容真一愣,伸手接了,小声说了声谢谢。
梁既洲望着他,薄唇抿紧。
刘秀梅收拾了碗筷就进来把篮子和方便采茶的布兜都拿了出来:“小真,先带弟弟去茶山西边咱们那块茶树摘,我得去趟茶田,昨天听你二爷说茶田那边长得很密,要早点弄了。”
容真嗯了声,过去帮刘秀梅一起将水杯水壶装进篮子里。
不到七点半,容真带着梁既洲往茶山那边去。
走出院子,梁既洲就把他手里的篮子都用好着的右手强行提过去,容真怕他提着累到,几次想帮他拿些东西减轻负担,可每次刚伸手过去,都被躲开了。
容真只好说:“你一只手都不好换边,累了赶紧告诉我,我再来拿。”
“……”梁既洲偏了重点,眉心紧锁,“我手很快就会好。”
“……”
到了茶山,是上坡,路有些难走,容真一直让他小心,到了地儿,梁既洲没事,他倒是在自己胳膊上看到一个划开了的红条子。
没多大事,容真也没在意,他有系统传送的记忆,开始教梁既洲怎么采摘茶叶。
梁既洲看了几眼,视线就定在了他胳膊上的那道红条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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