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长高多少?”孟炎见佟威海没跟他们说话,这医生光笑不说话,他就先开了口问。
“合理饮食的话,还能长高7到10个厘米。”听佟威海电话说著公事不敢乱开口的胡医生精神为之一振,笑著回答。
“差不多。”再长这麽多就有1米8了,不算矮,挺好。
孟炎点点头,侧过头去看佟威海下巴上还有他咬出的齿痕,他扫了两眼,觉得眼前这老神在在的人好像很多人都怕他,而他什麽都不顾忌。
不像个好欺负的,却任由他为所欲为。
正在听手下人在那边说公事的佟威海见孟炎看他,摸了摸他的头发,对电话那头说了句,“先停一下。”
“怎麽了?”他问孟炎。
孟炎见他停下不由翻了个白眼,“忙你的,有事你自己去公司忙,我没事。”
他知道这人有多喜欢他,但人实在太腻歪了。
可这麽多人都怕他,就好像没一个不怕他的,实在太不对劲了。
孟炎这时候想到什麽就是什麽,回过头就纳闷地问那老医生,“他到底是干什麽?你们怎麽那麽怕他?”
胡医生见佟威海好笑看了孟炎一眼,他也笑眯眯,“给我们发工资的,你说我们怕不怕?”
孟炎沉默了一下,然後点了点头,“应该的。”
没钱什麽都没有,对於发钱的老板,怕点是应该的。
他没拿佟威海工资,不怕也是应该的。
“你不怕?”小爷脸色好,胡医生也就不怕多说两句了。
“我没拿工资。”孟炎摇摇头。
胡医生连连点头,“对,对,有道理。”
说著就笑了起来。
佟威海也忍不住好笑,伸手去摸孟炎的头发,孟炎的头发早被他揉乱,看他又揉,皱眉看他一眼,懒得去阻止,随他去了,哪怕佟威海过来又亲他的额头他也无动於衷,径直想著自己的事。
孟炎在这里白吃白喝了几天,他那话说出来後,觉得自己这话也站不住脚──不能人家喜欢他,他就能白吃白喝人家的。
佟威海喜欢他,但不代表他就能顺理成章占人便宜……
孟炎想了想,这时觉得屁股有点发疼,他挪了挪屁股,想著自己还是赶紧想办法去挣钱的好。
人家送了他衣服和表,他也得还回去。
这几天欠的太多,再不还,就有点还不起了。
孟炎以前对钱没概念,具体对钱有概念是他爸死了,他家一落千丈以後才有。
也是知道他妈为了省钱衣服都不买之後,他才慢慢收敛了一点,不再把钱不当钱用。
说起来,他之前还是有点大手大脚,尤其在见过佟威海的生活品质之後,他这只井底之蛙对自己以前有那点小自得更不满起来。
他不被喜欢老被人给予,说到底,哪怕是佟威海上他,他喜欢的也是用钱砸到这个人头上,让他吃他的穿他的住他的,而不是反过来。
他不喜欢这种不平等,但不喜欢跟现实差得太远,孟炎再愤世嫉俗也知道这种不平等不是他打几架,骂几句粗口就可以改变的。
他也想走。
但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玩也好,学也好,还是要去还收了人家的,这种种都让他留了下来。
留是留下来了,但这也让他变得沈默了下来,知道人跟人差距是一回事,但真天天面对这种差距,他一点也不好受,但又无计可施,要是发火,这小心眼连自个儿都看不起,只好憋著。
这天早上孟炎觉得自己腰没事,但佟威海还是要给他推拿,等到楼下,已经过了8点,何工带了人正等在大厅里,见到他们下楼,何工笑著说,“我来早了,带秘书过来蹭点早饭吃,小爷可别赶我们。”
“董事长好。”何工的秘书袁秘不比自家老板能叫小爷这种比较亲密的称呼,恭恭敬敬地叫了职称。
“小袁也来了,坐。”对著属下佟威海向来和气,笑著朝人点了头,“早饭要吃什麽,自己跟管家说。”
“谢董事长。”
“小少爷今天早上要吃什麽?”不比自家秘书的拘束,何工很自然地跟在了往阳台走的孟炎身後一点,跟他说话。
“面。”这个保伯刚才已经跟他确定过。
“吃面好,我也喜欢吃面。”何工点头。
他说的是实话,他是北方人,一年四季以面为主食,後来出来上学,面才吃得少了些。
“你跟保伯说。”
“中,”何工回头,问在後面的秘书,“袁宽你吃什麽?”
“面。”袁宽挑最不出错的。
“那都吃面。”何工说著爽朗地笑了起来。
等到管家上了早饭,实在也说不上都吃面,清蒸的鱼虾数下来有近小十盘,那看著比谁都金贵的小少爷吃面,小爷剥虾挑刺,搁在孟炎面前的盘子很快就堆成了座小山。
何工看得减缓了吃面的速度,他本来还夹了两条小黄鱼佐餐,现在这筷子也不伸出去了,打算就算馋这口,回去了关起门来叫人做几盆吃个饱就行,现在就别在大老板面前抢这小少爷的食了。
“一天回不来吧?”看何工吃面的速度慢了下来,佟威海随意地问了句。
“是。”何工点了头,“至少得两天,明天下午我把小少爷送回来。”
“叫他孟炎吧。”见何工一口一个小少爷,孟炎皱了下眉,佟威海笑著说了一句。
“好,哈哈,叫孟炎,知道了。”何工笑著点头,“你看我这记性,老忘事。”
佟威海对著他这以耿直出名,但一点不笨的老下属好笑地摇了摇头,跟他说,“孟炎是个什麽都行的,就是对吃的稍微有点挑剔,但也不是很挑剔,稍微注意点就好。”
大佬们就是爱讲这种似是而非的话,何工哪敢只点下头就完事,他看了秘书一眼,就问佟威海,“孟炎平时有什麽忌口的?”
“没。”何工的话让佟威海也好笑了起来,“算了,没你什麽事,到时候到了饭点是要去餐厅吃还是在工地吃,你事先打个电话给保伯,他会安排。”
何工当下心里就翻了天,这已经不叫稍微有点挑剔,稍微有点注意了吧?
这待遇,跟这位爷本人出去不就是一个样?
“知道了。”表面上,何工还是镇定得很,但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知道这趟出去最好是一点事也别发生的好,要不然,後果如何他也不知道。
“那边吃饭这麽麻烦?”孟炎听著觉得不对劲,疑惑地看著佟威海,“吃饭的地方难找?”
“不是。”佟威海摸了下他的头发。
“要是麻烦,”孟炎沈默了一下,道,“那带几包方便面吧,那种塑料包装的不是盒装的,占不了什麽地方。”
佟威海笑著拿温毛巾擦他的嘴,“餐厅就在附近,提前说是做点你喜欢吃的,海上这几日热得很,太热人都没什麽胃口,你长身体,不能吃得太少。”
这话听起来就是关心他的,孟炎反驳不了什麽,觉得不太对也没再多说,随意地点了下头算是听到了。
佟威海带著孟炎上楼换衣服,目送他们上了楼消失在了楼梯间,袁宽跟保伯笑著说了几句家常话,等保伯有事走後,他立马就出了门,何工跟在他秘书身後,紧随其後。
袁宽挑了个离门远的地方打电话,先打电话让人在车上多准备点喝点,又打了电话给海边工地上的负责人,电话一接通就直接说,“赵工,这事你紧著办,亲自过问,开两艘新进的游艇到中岛,冰箱里多放点饮料,果汁牛奶,不能放功能饮料和酒精饮料。”
何工在一旁听了朝秘书直竖大麽指,袁宽冷静地看了他一眼,推了推眼镜,接著打下一个电话,“我们十点到机场,推迟半个小时起飞,乘务员换两位四十岁左右有经验的女性。”
“不,就两位。”袁宽确定好,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又看到了他们头朝他竖起了大麽指。
袁宽没有自得,摇了下头冷静地说,“这只是硬件条件到位,软件条件还得靠我们随机应变。”
何工本来下意识想说没必要这麽大惊小怪,但一想到内幕消息说这位小少爷连鞋都是那位蹲身下去替他穿的,再想想刚才亲眼见的,一下子就什麽都不想说了。
他本来还以为只是带老板喜欢的人随便逛逛,长点眼见,哪想,这次这位是个活祖宗,比谁都金贵。
孟炎一上车,再到机场,一路畅通无阻。
他们所坐的飞机是那种小型飞机,整个机舱内就几个大座位,中间还有长桌,上面摆著水果,还有壶牛冰镇的牛奶。
牛奶壶外面还挂著水滴。
孟炎冷眼看著这些,何工也跟他正常说笑,一脸自然,机上的每个他见到的人都很正常地跟他打招呼,他不想当个土包子大惊小怪,或者像他妈以前看的电视剧里的那些一夜傍到富公子的女的那样故做惊讶地张著嘴,一脸完全没想到,白痴一样地说,“哇,这是什麽,怎麽这样子……”
然後再热泪盈眶。
但他也不擅长故作镇定,只好一直皱著眉看著桌面,飞机起飞後也不说话了。
何工见状,笑著跟他说了句:“今天天气实在好。”
孟炎没说话,何工没得到回应就不再说话,他秘书袁宽见了,起身去拿了几本书过来放到了孟炎面前,摆在最上面的是他们去的中岛的摄像画。
孟炎瞄到,拿过看了起来,翻了几页,人也往椅背躺,一页一页地翻得缓慢,看得认真。
何工不动声色地看向秘书,满意地朝他点了下头。
袁宽觉察到,朝他点头示意,不一会眼神就又自然地回到了孟炎翻页的书,注意著他在页数间停著的时间。
这本摄像册是佟氏旗下一个名摄影师做的,他看过一次,并不太确定哪页有哪些地方,但这无碍於他办事,他现在把页面记下来,等会翻过一看,就能知道孟炎看得最久的那几页是什麽地方。
他只是希望到时下了飞机,带孟炎去那些他看得最久的那几个地方不是太危险,要不的话,安全这一块就又得大做文章,临时这麽弄,动静会太大。
他看得出来,面前这个少年并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要是动静太大,肯定会适得其反,不定还会不高兴。
孟炎翻完画册就闭了眼,等到机长说飞机即将降落他才睁开眼往窗外看去。
窗外四面八方都是一片蔚蓝的海洋,能看到零星的几个岛讫立在其上,但在尚有一点高度的空中看去,它们在大海中显得还是有些渺小。
等下了机,看到了机场里的人和开过来的车,孟炎才觉得回到了人间。
“孟炎,上车吧。”何工招呼他,替过了拉开车门的司机拉住後面跟孟炎说。
这是海中一股浪潮朝岛屿袭来,扬起了老高的浪,水花在空中跳出了晶莹的舞,孟炎眯著眼迎著阳光看得认真,等这股浪潮褪去,他回过头钻进了车里,对何工道了句谢。
何工笑著点头,眼睛往旁边看去,看到受小爷比较赏识的小七带著人站在路边,他犹豫了一下,朝车里的人说,“等一会。”
孟炎点头。
何工掏著烟快步朝小七走去,到了人跟前给他递了根烟,坦然问,“来照顾人的?”
小七谢绝了何工的点火,自己拿了打火机点燃了烟,跟他说,“何工,你忙你的就是,我就是跟在後面当跟班的。”
何工迟疑地点了下头,有点拿不准是不是小爷不信他还是别的,但也不好多问,所以朝小七笑了笑就又折回去了。
中岛还在建设中,到处都是工地,当车子再停下的时候,孟炎看眼前天然的石门边上都没什人,他静坐在鬼斧神工的天然景色中听何工介绍这次的风景,听他说完就直接问何工,“你本来打算先要去哪里?”
何工说的,他已经在画册上全看完说明了。
何工因为没去他要去的实地,已经有点心不焉,拿著烟头不断地在手心敲,听了孟炎的话愣了一下,下意识头就往袁宽方向转。
袁宽马上接话,“本来要去34号地,今天从国外来了一批科学家正在测量工地,何工要过去看看。”
“那就去那。”孟炎说完,人往车边走。
何工跟袁宽相视一眼,跟在了他身後。
到了何工要去的地方,孟炎就不再是何工刚才用心照应的孟少爷了,何工一到,一和几个外国人说起话来,没几句就全把孟炎忘了,不知道说到什麽事,要用到袁宽,袁宽也被他叫了过去。
袁宽走之前叫来助理,跟孟炎说,“您有什麽事就跟於顺说,这里他全熟。”
一进入工作狂模式就六亲不认的何工这时遇到难题,见袁宽还没过去,暴躁地在那喊,“袁宽,袁宽……”
袁宽无奈,只能先过去解决他那边的事。
孟炎站在他们不远的地方,听著这几个人叽里呱啦地说著话,好几国语言从他们嘴里飙出来,没一句是他听得懂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身边的几个大屏幕电视也是开著的,孟炎看他们操纵著这些他不懂的东西,然後变出了他更不懂的玩意。
他认真看了一会,是真的听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麽,看也看不懂那些奇怪的演示图要用什麽逻辑才能看明白,干脆转过身,去看对面的景象。
还好,对面的东西他得懂,一群工人围著一群起重机在垒石头,看样子是在做护栏。
孟炎看了看就走了过去,这时候何工那边也不知道为什麽闹了起来,正挥舞著拳头跟一个上了年纪的外国人说话,那外国人看样子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说话大声得脸都胀红了,激动得连手上的纸都撕了。
一群人有人在劝,有人在帮著吵,没几秒就热闹得很,在有个眼镜先生的眼镜被人打到地上跪下摸眼镜,被人踩了一脚後,场面就不可控了起来,从只有两个人为主角的吵架顿时变成了一群人都是主角。
孟炎听到动静回过身,稀罕地看著这群看著就像是高智商的物种吵架动手,看了几眼就觉得没趣了,他们说话狰狞的样子好像一定要活活掐死对方,但动起手来,也只是推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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