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菘蓝垂下眼,握紧了双手。
周南星继续道:“你如果想看着他长大,倒还不如以他小爸的身份——但这样,你就必须要一直留在顾上柏的身边。”
“我不知道。”李菘蓝突然觉得脑子混乱起来,“但也有可能顾上柏根本不会告诉我这个孩子的存在——之前我问他,他不也说我是一尸两命吗。”
周南星叹了口气:“谁知道他怎么想的,脑子有病吧。”
李菘蓝正要开口跟周南星一起骂,突然敲门声响了起来:“小起?”
李菘蓝吓得冷汗一窜,连忙掐了视频通话,站了起来:“请进。”
顾上柏推开门,却不往里面迈一步,只道:“出来吃饭。”
“哦。”李菘蓝松了口气,将手机扔到一旁,穿上拖鞋往客厅走。
餐桌上几乎摆了满汉全席,关键是今天的菜都很符合李菘蓝的口味,李菘蓝一口气吃了一碗半的饭。两人沉默的吃完饭,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直到顾上柏突然开口道:“机票定了吗?”
李菘蓝“啊”一声,说:“暂时还没有。”
“嗯,先不用订机票了。”顾上柏往后靠了靠,大方的把眼神落到李菘蓝的身上,甚至上下挪动着微微打量,像是在观察他细微的表情。
李菘蓝“嗯?”一声,问道:“怎么了?”
“帮我安排私人飞机。”顾上柏说,“我要带一个孩子回去。”
“咚——”的一声,李菘蓝手里的碗和饭砸在铺满柔软地毯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惊愕的看着顾上柏,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顾上柏看着他,平静的问道:“怎么了?”
第19章 我可以照顾他
李菘蓝和周南星商量的一切构想都成了空。他本来想再在这里留一段时间把李故来带走,却没想到顾上柏突然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居然要把李故来一起带回国。
所有的一切计划只好暂时搁浅,毕竟只剩下最后几天,李菘蓝任是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完成天衣无缝的计划——更何况现在他还手无缚鸡之力。
他不仅除了周南星没有任何可用之人,还成为了最弱的Omega。
如果是以前的李菘蓝,说不定还可以放手一搏。大不了躲着顾上柏一辈子。
可是现在的他没有能力带着李故来四处流浪。
“在想什么?”
顾上柏的声音落入耳中,李菘蓝猛地醒过神来,下意识的坐直身体,一本正经的看向对方:“……没什么。”
顾上柏淡淡的扫他一眼。
飞机已经起飞了,拉下的窗户外是层层云层,日光大到令人有些头晕。李菘蓝没能见到李故来,他在另外一个小隔间,他也不敢打草惊蛇,强忍住没有提出要去见李故来。
顾上柏手里拿着一张报纸,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时事。
飞机里安静得不成样子。
直到一声“哇——”的啼哭突然打破了如此静默,李菘蓝再次坐直身体,紧张地用手捏住了把手。
“老顾!”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从隔间里走出来,取下自己的眼镜胡乱在衣服上擦了两下,又重新戴上,“你能管管你儿子吗?让他别再哭了,我快被烦死了!”
顾上柏不为所动的看着他:“我每年给你七位数,是拿来撂挑子的?”
白大褂嘴角抽搐,盯着顾上柏看了半晌,愣是为了那七位数把气给生生的忍了下去,转身又进了小隔间。
白大褂李菘蓝还算是比较熟悉,他是顾上柏难得的称得上一声兄弟的人之一,名叫赵钦。顾上柏或者顾阳起有什么伤了病了的都是他来负责,算是顾家的私人医生——不过他更经常待着的地方是科研室,因为他在学校主修的是腺体方向的科研工作。
虽然社会分化出来了Alpha、Beta和Omega,但是对于这三种不同的人类的研究,尚处于一种非常初始基础的状态之中,还没有完全的挖掘出不同人类的特点和潜力。
孩子在隔间里仍然哭着,连嗓子都喊得哑了,李菘蓝坐立难安,可顾上柏这个明面上的父亲比谁都冷静。
终于,李菘蓝还是坐不住了。
“我进去看看吧。”
“你又不会哄孩子。”顾上柏喝了一口咖啡,悠闲得很,“进去添什么乱。”
李菘蓝心里焦急得很,哪里还管什么暴露不暴露,起身就往屋子里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去看看。”
顾上柏没再阻止。
李菘蓝进了隔间,看到李故来被放在一个固定的婴儿座椅里面,浑身不舒服的正在扭动着,哭得脸蛋通红,看上去像是要喘不过气来。
赵钦拿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具,正在他的眼前疯狂的晃动着。
李菘蓝:“……”
赵钦扭头看他一眼:“阳起,你进来干嘛?”
“……你出去吧。”李菘蓝一脸不忍直视的说道,“我来哄他。”
李菘蓝说着就弯腰将李故来给抱了起来,说来也奇怪,李故来到了他的怀里,那哭声竟就这么停下了,一边扯着哭嗝,一边好奇的看着李菘蓝,打量这个突然进来的陌生人。
赵钦愣了愣,得闲的跑出隔间去偷懒了。
顾上柏没听到哭声,便扭头看一眼赵钦。
对方摊开手,压低声音:“阳起又没带过孩子,怎么还挺有一套的?那孩子一看到他就不哭了,刚我出来还看见他冲他乐呢。”
顾上柏垂着眼,没有动作,只是被报纸遮掉的嘴角,罕见的升起一抹笑意来。
“我觉得阳起好像变了不少,”赵钦说,“没以前那么任性了。”
不怪赵钦奇怪,顾阳起和他很熟,关系不错。不过那小子是个混世魔王,一边嘴里亲切的喊着赵钦哥哥,一边把他折腾得连气都生不出来,偏生那小子还生了一副好样貌,让赵钦这个颜控根本就生不起气来。
“不过我还是觉得以前的阳起有意思点,”赵钦嘟囔道,“现在有时候觉得冰冰冷冷的——有点像以前的李菘蓝。”
赵钦一直都不太喜欢李菘蓝。
顾上柏眉头轻皱了皱:“你话很多。”
赵钦自觉给自己的嘴上了拉链。
Y国回国大概需要10个小时的时间,李菘蓝一直待在小小的隔间里照顾李故来,这孩子的觉挺多,哭过之后就累了,睡得跟头小猪似的,李菘蓝也一直没舍得把他放下来,怕抱过这一次,以后就再也抱不到。
他抱得手都疼,也舍不得放下来。
直到顾上柏进来看了他一眼:“把他放下吧。出来吃饭。”
“……不用,我不饿。”李菘蓝看着孩子,头也不抬的说,“你们吃吧。”
顾上柏的眉头皱起来,神色似有几分不耐:“出来吃饭。我不想再重复。”
李菘蓝:“……”他终于分出心思抬起头看了眼顾上柏。
对上对方那仿佛看穿了人的外在的眼神,李菘蓝浑身一凛,猛地恢复了理智。
他小心翼翼的将李故来放下,起身往外走:“来了。”
赵钦把“顾阳起”最爱吃的甜味炒菜堆满了李菘蓝的碗,李菘蓝垂下眼时难免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但他还是齐了齐筷子,刨了一口进嘴里。
赵钦笑眯眯道:“哥对你好吧?”
李菘蓝“嗯”一声:“谢谢你,赵先生。”
赵钦被他吓了一跳:“我招惹你了?”
没等李菘蓝反应过来,他就继续说道:“你突然喊什么赵先生,这么生份。儿大不由人啊,我们宝贝儿小起起不爱哥哥我了吗?”赵钦说着还伸出手摸了一把李菘蓝的脸。
李菘蓝被他弄得脸色微变——以前还真没注意过赵钦和顾阳起的相处模式居然是这样的。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之前赵钦是挺经常带着顾阳起一起出去玩的,时不时摸摸他的脑袋勾勾他的脖子。
那时候李菘蓝没觉得有什么,可如今换在自己身上,浑身都不太舒服起来。
李菘蓝侧脸躲开赵钦的下一步动作,正要开口,突然听到“啪”的一声,顾上柏搁了筷子。
“饭都堵不上你的嘴?”顾上柏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赵钦。
赵钦:“……”
李菘蓝心里松了口气,倒也没多想什么,只是飞快的把碗里的菜又刨了几口进嘴里,想快点吃完进去照顾李故来。
却不想李菘蓝筷子刚一抬起来,碗突然被一只手劫了过去,碗里的东西被顾上柏一股脑全倒进了赵钦的碗里。
赵钦:“??”
“吃不下还勉强自己,你有病?”顾上柏面无表情的说。
李菘蓝咽了口唾沫,眉头微皱,不解的说道:“……吃不下?”
顾上柏继续面无表情的将咸口菜往李菘蓝的方向推了推,低下头没再多说什么。
赵钦也是丈二和尚摸不
着头脑,但这一次却不敢再多说什么。默默的低头吃李菘蓝的剩饭,顺便还在心里吐槽了一下,咋不倒他自己碗里!
李菘蓝以最快的速度填满了肚子,又帮李故来泡了点奶粉。他之前怀孕的时候闲着没事,天天在医院看育儿书和碟子,虽然没什么实践基础,但理论知识非常丰富。
李菘蓝喂完儿子,赵钦就进来了,偷偷摸摸的戳了一下他的胳膊,问道:“你哥今天发什么疯?”
李菘蓝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过度亲密的动作,说:“可能是不想看你对我动手动脚。”
“得了吧。”赵钦白眼一翻,说,“老顾要是介意这个,你和我早就被他打瘸腿了。”
李菘蓝才懒得理他,也懒得去想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他满心思装着的都是李故来。
飞机接下来的行程,倒是没再出什么幺蛾子,李故来也很听话的一直睡到了下飞机才醒,而且还乖巧的吃着手指头,甚至不哭不闹。
李菘蓝抱着李故来下了飞机,赵钦伸出手要接孩子:“给我吧。”
李菘蓝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带他去哪?”
“医院啊。”赵钦说,“他现在的情况不稳定,得去医院里再待一段时间。再说,老顾那种大忙人哪有时间照顾孩子,放在医院的话好歹有护士。”
冲动让李菘蓝瞬间脱口而出:“我可以照顾他!”
李菘蓝一说完就心道不好。
果然,前面的顾上柏步伐一顿,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饶有深意的一眼。
李菘蓝下意识的解释:“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小爸……”
“放医院。”顾上柏看了一眼赵钦,没给李菘蓝丝毫机会,双眸冰冷的好像不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李菘蓝心里憋闷得难受,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故来被赵钦抱走。
他用手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让自己清醒,他在心里喊了一万遍让李故来等他。
你放心,爸爸一定会把你接走。
第20章 我要带李故来离开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李菘蓝都没能见到李故来。
一方面是因为顾上柏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的闲,几乎没离开过本市,李菘蓝见天的都在他的眼皮子下面,根本找不到空闲时间去看李故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李菘蓝也起了一点警惕心,担心被顾上柏发现自己的奇怪之处。
转眼就到了八月,天气彻底的开始燥热起来,连门口的槐树上都挂满了喳喳叫着的蝉鸣声,李菘蓝整夜整夜的都睡不着觉,打两只抑制剂都挡不住心头的躁动。
李菘蓝其实一直都挺奇怪,顾阳起都是二十四五的人了,却还没有一个固定配偶,这些年发/情/期到底是如何度过的。
直到这阵子,他才见识到了。
自从进入七月份后,前前后后一共有四五个Alpha给他打过电话,其中也包括周家的那位小公子周北今。
李菘蓝当然不至于和顾阳起一样私生活如此混乱,他掐掉了所有的电话,最后甚至烦不胜烦的直接注销了电话号码,换了一个新号码。
不过那自身的折磨也是难以言喻的。
李菘蓝唯一缓解焦躁的办法就是跑步,每天早上天不亮他就换上短袖出门跑步了,跑个一小时回来,倒是会把那焦躁的感觉压下去一些。因为顾阳起常年不锻炼,最开始的时候李菘蓝腿酸疼得差点走不动路,后面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除了跑步,他还会举铁,两只胳膊练出一层薄薄的肌肉。
有一次被顾上柏撞着他在健身,愣是在健身房门口看了他半天。
直到李菘蓝放了铁,才注意到顾上柏的视线。幽暗的房间里一双眼睛盯着你,任是谁都要被吓得够呛,李菘蓝就被吓得够呛。
“……哥?”李菘蓝松了口气,“你站那干嘛?”
“听吴管家说你最近天不见亮就出去跑步?”顾上柏扯了扯自己的护腕,问道,“现在还举铁?什么时候开始健身了?”
李菘蓝觉得自己应该是太敏感,才会觉得顾上柏是意有所指。
他垂眼,掩住眼中的迟疑,尽量平静的答道:“觉得身体不太好,该锻炼一下了。”
“嗯。”顾上柏接过他手上的东西,也往上举了举,眉头轻皱起来,“太轻。”
他说完换了个更重的,动作时往上时,挽起的衣袖覆盖在令人血脉喷发的肌肉上,李菘蓝眨了眨眼。
李菘蓝忙移开视线,把注意力放到自己手里的健身器材上。
他明明才打完抑制剂,不该生出奇怪的旖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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