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游霄又说了一次,“何觅,我喜欢你。”
他摸不透何觅现在在想什么,有什么感受,会觉得难以置信还是受宠若惊,他只能够反复强调自己的意图:“我喜欢你。”
何觅颤动得更厉害了,像是秋风起时树上残留的最后一片叶子。他摇晃着,挣扎着,最后哭出来:“我好像在做梦……”
游霄在他耳边说:“不是做梦。”
但何觅又摇头,眼泪滚落下来:“我不想醒过来……我不想看到一切都是假的……”
他其实怀疑自己已经死了,已经沉在了江底,这才会开始做这么离谱的梦。
游霄捉住他的手腕,将那细瘦的两个腕子按下,重新露出他的脸。然后游霄凝视了一会儿,凑上前,亲去了他的眼泪,吮吸他的泪水。
何觅泪眼蒙眬地望着他,模样让游霄心软极了。游霄轻轻地将何觅向后推,一只手揽住何觅的腰。何觅倒在床上,他把另一只手撑在何觅的耳朵边,低下头去亲那温热柔软的脸。
他们上过床,做过很多次爱,但是亲吻却从来没有过。
做爱的时候,游霄的嘴唇会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脸颊。在何觅入睡后,游霄的嘴唇也会谨慎地、不甘愿地、无可奈何地,去碰碰他的脸。
但这一次,游霄在亲过脸后,吻上了他的嘴唇。
游霄第一次接吻,理所当然,并不擅长这件事情,甚至对接吻也没有很好的理解。两个人的嘴唇只是互相贴着磨了磨,就分开了。游霄脸颊上浮起一层薄红,何觅的脸上也同样,他们这样近距离地彼此对视,何觅的泪水又溢出来,晶莹的液体衬得他的眼睛水润而惹人怜爱。
他说不出话,只是呜咽着,于是游霄又亲了他一次。
一次又一次,仅仅是嘴唇的互相触碰,好像也足够传递什么东西了。
“是梦吗……”何觅又口齿不清地喃喃念,“我不想醒……”
游霄再次回答他:“不是。”
自然而然地,游霄的吻往下落去,亲到他的下巴,亲到他的脖颈。何觅仰起头,将细白的颈子暴露出来,游霄贴着它吻了两下,用嘴唇感受到何觅的脉搏,正鲜活地律动着。
“你梦里的我会这样吗?”游霄的另一只手从他的衣服下摆滑进去,抚摸那柔韧的腰。
何觅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睫毛都被泪水浸湿了,鲜红的嘴唇张着,带着哭腔给出回答:“会……”
游霄愣了愣,没忍住嘟囔一声:“色鬼。”
一般而言,这个时候,何觅应该回答“不会”。梦里的他不会这么做,所以他们处在现实之中,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游霄不由得思考起来,何觅都做过些什么梦。
还做过春梦的吗?
他有太长时间没有和何觅亲热过了,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脸皮突然变薄。游霄从耳根开始发烫,他看着何觅的脸,想何觅做春梦这件事,然后脸颊和脖子都热了起来。
他也是做过很多关于何觅的梦的……原来何觅也和他一样……
游霄的头低了一下,埋在何觅的胸膛上,喘了两口气。何觅的心跳很不规律,咚咚,咚,像一段不成调的鼓声。游霄听着,心底涌出一点害臊,又涌出一点期待,停留在何觅腰上的手向下滑了一些。
因为穿的是他的衣服,尺码比何觅本身的大了一号,所以裤头很是宽松。一不小心,游霄的手就滑进去。
隔着一层布料,游霄也不敢摸得太用力,他像第一次触碰这种东西一样,连声音都变得飘忽。
“那会这样吗?”游霄问他,“梦里的我还会这样对你吗?”
何觅的回答依然是“会”,简直令游霄怀疑真实性。
柔软的、暧昧的空气,在他们两人之间被点燃。游霄感觉自己呼吸的空气都变热了,从鼻腔到肺部,整个身体都吸入了一股浓浓的热意。
矜持被丢掉了,游霄的手在那个地方抚摸起来。何觅发出轻微的喘息声,头颅后仰,在被子上磨蹭。从前他们做的时候,基本都是何觅主动,游霄没碰过几次他的性器,也不知道,竟然只需要几下抚摸,何觅就能够硬起来。
档间鼓起一团,游霄的手顿住了。
何觅呜咽了两声,抱住游霄,啜泣着喊:“少爷……”
游霄没有纠正他的称呼,也觉得怎么叫都不是事了,只要何觅喜欢,叫“少爷”也没有关系。他“嗯”了一声,应何觅的呼唤。
何觅求救一样地说:“可不可以再过分一点?”
游霄说:“可是你在发烧。”
何觅用让他无法拒绝的眼神望着他,眼泪一滴一滴地涌出来:“没有关系……就算是假的也好,抱抱我吧……”
他还是认为这是在做梦,这让游霄心疼又心软,只觉得就算这时候何觅要天上的星星水里的月亮,他也会去摘。
只要能够让何觅好起来,无论什么事情,他都会照办。
家里没有备润滑液或避孕套,所以游霄舔湿自己的手指,帮何觅扩张。他很小心地把手指一分一毫推进去,生怕快一点点都会伤到何觅,让何觅觉得难受不适。
何觅一直都在哭,所以他没法通过眼泪来分辨,只能将人抱得紧一些,再紧一些,这样哪怕是只有一瞬间的反应,他也可以捕捉到。
“少爷……少爷……”何觅的话多了起来,就这样一直喊他。而只要何觅喊,他就会“嗯”一声,作为回应。
扩张的时间持续得很长,何觅在生病,这并不是适合做爱的时候。但何觅没有抗拒,而游霄也没有停止。他耐心地、缓慢地,将手指插到那干涩而狭窄的密穴里,一点一点开拓,寻找让何觅舒服起来的方法。
“少爷……”何觅呜咽着说,“好热……”
“快点退烧就不会这么热了。”游霄亲他的额头。
何觅置若罔闻:“我是不是快烧坏了……”他又流出眼泪,喃喃自语,“烧坏了也挺好的……”
久未经性爱的身体,被打开的速度很慢。但游霄还没有完全地做好准备,何觅就揽住他的脖子,哭着祈求道:“进来吧,进来吧少爷。”
游霄说还没有扩张好,何觅就说:“求你了……”
他在何觅的面前总是没有抵抗力的,所以游霄还是进去了。他解开自己的裤子,将早已勃起的性器对着那依旧窄小的入口,很克制地插了进去。
这不免带来了些许疼痛,对他们双方都是。游霄被这又热又紧的地方夹得很不舒服,推进也受到了很大的阻碍,而何觅疼得绷紧了身体,两只手绕在游霄的脖子上,用力得像要将游霄绞死在自己身上。
但菟丝花总是要缠得紧一些才能够存活的,所以游霄没有介意。
隔了这么长时间的再次交合,像一场隆重的仪式,要经历冗长而庄严的过程。游霄不断地吻他的泪水,吻他的脸,吻他的嘴唇,而何觅双眼空茫,连呼吸都呼吸不过来,只能够微张着嘴唇喘气。
完全进入何觅身体的时候,游霄松了一口气。
他问何觅:“你梦里的我,还会这样吗?”
这次何觅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得到回答。他猜想应该是不会了,但是又觉得,可能只是何觅现在没有办法开口。
他抱着何觅,发烧的身体每一寸皮肤都是温热的,让他爱不释手,只希望能就这样一直抱着。下方也同样被前所未有的热意包裹了,游霄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性爱体验,他只停了一会儿,就开始低频次地抽插。
退出几分,再次插进去,简单的进出产生的摩擦为彼此都带来了快感。
何觅最终还是适应了,他的呻吟声开始变调,变得细了一些,夹着断断续续的喘息。后穴里渐渐分泌出粘液来,当游霄顶到熟悉的某一点时,何觅蜷缩起了身体,将头颅埋到游霄的胸前。
快感在昏沉的大脑里横冲直撞,撞得他神志不清,越发分不清虚幻与现实。他顺着本能呻吟,接受游霄有分寸的进攻和疼爱,身体其他地方也慢慢泌出了汗,黑发黏在额上,背上的衣物也黏在了皮肤上。
他的少爷在拥抱他。
何觅哭得很厉害,像是要把过去积攒着的泪水一口气全部哭完一样,他没有力气再抱住游霄,脱力地躺到床上,两只手也垂了下来。
游霄再次吻他的眼睛,可他觉得自己没法承受更多的好了,所以他勉力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宽大的袖子滑下来,露出满是伤痕的手臂。
游霄亲吻他的手臂,吻过那上面的每一个疤痕。何觅的泪水浸湿了自己的掌心,而游霄的吻最终落到他的手背上,很轻柔地对他说:“何觅,我爱你。”
何觅在这样的声音下达到了高潮,濒死般颤抖起来,夹得游霄也同他一起发泄了。
在这虚幻的快乐中,何觅觉得自己就像一片叶子,在空中摇摇晃晃地向下飘落。
他不敢睁开眼睛,害怕梦醒,一切就此消失。
害怕叶子落到地上,从此只有枯去破碎的结局。
但游霄拿开他的手,就跟能猜到他的心一样,对他说:“何觅,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在这里。”
何觅迟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游霄的脸,他哭得太严重,眼睛都肿了,但是他能够分辨出,游霄就在他的眼前。
最后一片叶子终究还是落下,但是幸运的是,有人接住了它。
何觅感到绝望,绝望之中,又生出新的希望。
他只能够依附着游霄生存,幸运的是,游霄总是愿意救他。
他是叶子,游霄就接住他。他是人,游霄就爱他。
第三十六章 尾声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何觅退烧了。游霄坐在床边看他,他则躺在床上,专注地凝望着游霄。
“不是梦。”游霄还记得昨晚的对话,向何觅强调说,“你已经醒了,起来吃早饭。”
何觅慢吞吞地爬起来,坐了几秒钟,游霄要动手来拉他,他就突然往游霄那儿一栽,整个人都埋进游霄的怀里。
他没有说话,只把脸埋在游霄的胸前,蹭了两下,两只手臂环着游霄的腰,像是在一声不吭地撒娇。
游霄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僵住没动弹,反应过来之后,脸红了一点,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不那么顺畅:“干嘛……突然抱我?”
何觅的声音闷闷的,说:“确认……”
确认就确认吧,想确认多久就确认多久。
因为何觅姿势不好,所以他的手也找不到好的位置,只能搭在何觅身上。他好像被何觅迷了心智,失了判断,也忘记原本还有几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何觅说,就这样抱了一会儿。
一直等到有人开门进来,游霄才猝然惊醒。
“怎么叫了这么久还没起来?”游夫人问,“稀饭都快凉了……”
游霄浑身一震,但是又不能推开怀里的何觅,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反倒是何觅吓了一跳,飞快地从他怀里坐起来,瞪大眼睛张大了嘴,惊讶地看着游夫人。
他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儿,慌了神,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惶恐内疚。他第一反应是想要逃走,想要躲起来,但不等他实行,游夫人就看他一眼,喊他:“小觅。”
“阿,阿姨……”他结结巴巴地应。
游夫人叹了口气:“才几天不见就瘦成这样。快点起床吧,吃完饭还要去医院。”
她离开了,重新下楼,何觅茫然地看向游霄,游霄解释说:“她是今天早上来的。”
“怎,怎么会……”何觅不安至极。
“因为我和她出柜了。”游霄捉住他的手,制止他想要抓自己的本能动作,“她本来前几天就想来的,但那时候是国内的除夕初一初二,她还要回本家,所以推迟了几天。”
何觅完全失去了自主能力,六神无主魂不守舍。游霄抱着他起床,去刷牙洗脸,用毛巾给他擦了脸,又说:“她接受了才来的。”
“快点下去吧,不要让她久等了。”游霄抱了他一下,“她特地托人预约了心理医生。”
何觅又开始怀疑一切都是做梦了,他轻飘飘地被游霄牵下楼,坐到游夫人对面。妇人用温和而无奈的眼神看着他,给他装了一碗稀饭,看着他吃。
“你不要害怕。”游夫人对他说,“我看起来有那么凶神恶煞吗?”
何觅连忙摇头,低头吃饭,速度比前几天要游霄喂的时候快了不少。吃过饭后,游霄开车带他们去医院,何觅和游夫人一起坐在后座,这样的距离让何觅大气都不敢出。
“小觅。”游夫人叫他一声,捉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这里。
他不敢抽回手,提心吊胆地说:“嗯……”
不知不觉之间,游夫人就撩起了他的袖子,摸到他手臂上的伤。
“怪不得去年夏天你每次回来都穿长袖。”游夫人叹道,“这么早就开始伤害自己了。”
“对不起……”何觅道歉。
游夫人道:“如果你要说对不起,那我也要说对不起。亏我还觉得我对孩子都很好,没想到这么长时间,我都没发现过你的不对劲。”
何觅吓到了,说:“不是阿姨的错……”
“那你也不要再说傻话了。”游夫人道,“我希望刚才那是最后一句‘对不起’。”
她向来和声细气,难得展现出一次强硬态度,何觅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恍惚,以及无法抗拒。
因为何觅的英语不算很好,所以他们预约的医生是华人。何觅第一次来精神科,有点紧张,游霄和游夫人陪了他一会儿,告诉他放平心态,不要太有压力,想到什么告诉医生就行。
开始对谈之后,他们就退了出去,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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