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瞪眼了一会,听到房间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这个时间谁会来苏致的房间?不会是……鬼吧!
夏清和怕的要死,僵着身子瞪着眼睛往房门口看。不能自己吓自己,就算真有鬼,他也要亲眼看看是个什么样的鬼。
房门被打开,此时正好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夏清和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宋诚远。
宋诚远也在那一瞬看到了他。
闪电过后,房间陷入死寂。
夏清和虽然看不清宋诚远了,但是他能感觉到那道视线,灼热的、气愤的和充满妒意的。
他僵着身体不知该怎么反应,尤其宋诚远一言不发,像对什么都了然。
夏清和很不自在,如果宋诚远因此说点什么的话,他想对他说,事实不是这样。
可宋诚远什么也没说,他也没有了解释的理由。
不过宋诚远也没让夏清和的为难持续多久,他很快关上门悄声离开,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宋诚远走后,夏清和想对着黑漆漆
的房间想,其实事实又是怎么样的呢。
宋诚远走后没多久,夏清和也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远去的雷声又绕了回来,夏清和躺进被子的时候,一道惊雷当空劈下。
他下意识抓紧了玩偶兔子,还是这样更令人安心点。
夏清和并不知道,宋诚远从苏致的房间离开后,并没有回到自己房间。
他站在走廊角落的窗户边,看着窗外磅礴大雨,忽然对以往期待的雨天感到腻味。
他刚才可真想径直走到哥哥身边,把惹人生气的哥哥从被窝里拎出来。然后剥去他的衣服,手掌轻抚他的背脊,虔诚地吻上那双惊恐干净的眼睛告诉他,哥哥,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呀。
可是他不能再吓着哥哥了。
哥哥能发现他的心意进步已经很大了,他要有足够的耐心。
宋诚远听着雨声,直到他感觉自己心绪渐渐平静下来,这才转身朝房间走去。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转身的瞬间,正好看到夏清和鬼鬼祟祟从苏致房间出来往他自己房间走去。
宋诚远勾起唇角,他想哥哥从来不会真正让他失望的。
.
第二天早上,夏清和一夜没睡好,顶着两个黑眼眶,满身火气。
苏致难得见到这样的夏清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面带疑惑地跟夏清和打招呼:“清和哥,早啊。”
“早。”
夏清和坐到餐桌前,烦躁未消。
宋诚远摆好早餐,眼里带笑:“吃饭了。”
宋诚远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煎蛋上还用番茄酱画了笑脸。
夏清和用筷子戳在那个笑脸上。
不准笑,笑起来好讨厌。昨晚他因为跑到苏致房间睡被抓包一晚上都没睡好,今天宋诚远的表情却好像在告诉他,他想多了。
他把煎蛋戳成小块,煎蛋上的笑脸也四分五裂,扭扭曲曲。他这才满意地夹起一块放进嘴里。
宋诚远给每人面前又放了一杯豆浆,这才坐下来,他仔细地看了看夏清和,说道:“哥哥,你的精神看起来不好,昨晚没睡好吗?”
苏致想起了什么:“清和哥,我记得你昨晚好像到我房间睡了,但是早上起来又没看到你,我是不是做的梦。”
夏清和答:“不是做梦,我是去了。床太挤了
,我就回来了。”
可那是双人床啊,苏致心想。
宋诚远轻轻笑了笑:“那哥哥以后还是来我房间睡吧,我房间的床大。”
还嫌小可以睡在我身上。宋诚远笑意盈盈,在心里补充道。
夏清和感受到那双幽黑眼睛中的暧昧,他垂着头,几乎要钻进眼前的餐盘里。
吃完饭,苏铭宇气急败坏的电话打了过来,无非是责备苏致竟敢一晚上不回家,让他滚回去处理同学家人的烂摊子。
原来警方说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苏致是把人推下去的凶手,但是苏致的家人愿意给予他们要求的金钱赔偿。
那家人并不满意这样的处理结果,对于他们来说,自己孩子的健康是多少金钱都买不回来的,而凶手却逍遥法外,他们不能接受。那家人去苏铭宇住宅的小区闹,去苏铭宇的公司闹,搅的双方都不安生。
宋诚远说愿意带着苏致再次和那家人谈谈,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他们愿意尽力做出补救。
夏清和原本想跟着一起去,但被宋诚远拦了下来。他现在刚出院不说,那家人也知道夏清和不惜自杀也要给苏致做伪证,大概已经连夏清和一块怨上了。
到了餐厅,那家人的父母已经先到了,那位母亲见到苏致情绪激动。
“苏致,艺艺和你那么好的朋友,可是你呢,你就因为他看了你日记把他推下去。”
苏致的那个同学叫张艺,在学校是他的同桌。
“阿姨,我没有推他,是他自己掉下去的!”苏致坚持道,“而且警察已经找到了那块片区的监控,监控可以证明。”
“如果不是你把他约到那里,他能掉下去?”张母一想到自己儿子躺在床上,下半生还不知道怎么度过,她恶意丛生,用最恶毒的话道,“你妈妈出轨,你爸爸是嫌疑犯,你果然也不是好东西!”
苏致被踩了痛脚,眼神疯狂:“你胡说,我妈没有出轨!我爸不是嫌疑犯!你滚!你滚!”
他拿起桌子上的点心就要往那对夫妇身上丢去,宋诚远拦在前方,那块蛋糕直直砸到他身上。
张父见苏致意图伤害自己的妻子,他抓过苏致扬手给了苏致一巴掌。很快,苏致的脸颊浮起清晰的手指印。
男人同样恶
毒诅咒:“杀人犯的儿子以后就是小杀人犯,我一定和学校提议,务必把你开除!”
苏致愣了一瞬,才目眦欲裂嘶吼:“我爸不是杀人犯!我不是杀人犯!学校没理由开除我!你休想!”
四人互相推搡,幸好有店员及时阻拦,才没出现公开斗殴的场景。
最终那位夫人伤心过度,被丈夫半推半拖地拉走,谈判不欢而散。
宋诚远去洗手间稍微处理了一身的狼狈,抹上了蛋糕的地方用清水洗过依然有污渍残留。
他刚才为了护着苏致,脖子上被那个女人的长指甲划了一道伤口。苏致跟店员要了碘酒和创可贴简单帮他处理了伤口。
苏致说:“诚远哥,以后我们不要和他们谈了吧。”
宋诚远以为他是害怕那对夫妇的态度,说:“张艺是受害者,家属这种情绪很正常,你别往心里去。”
苏致说:“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他低着头,眼圈通红:“明明也不是我做的,去那里的天台也是他约我去的。”
宋诚远随口问:“你不知道那里很危险吗,他让你去你就去?”
苏致沉默了会:“我知道。”
今天宋诚远陪他来见张艺父母,还为了维护他受了伤,这让苏致感到很意外。
以前宋诚远对他的照顾,一般是买买东西,出去玩玩很表面的照顾。
像今天这样的事,一般是夏清和会做的。
宋诚远真在兑现承诺,夏清和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苏致有些犹豫,他决定还是把那件事告诉他。
“诚远哥,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
苏致坐在宋诚远面前,望着桌子上的一小块水渍。
“那天张艺看了我的日记,我和他吵架。他约我放学到废弃工厂的天台,我知道那很危险,我故意去的。”
“张艺很会打架,我肯定打不过他。但是我想,会不会我们争执的时候,他失手把我推下去。”
“我想死,但我不敢自杀。”
“张艺想来打我,但没想到,他自己被石头绊倒,失足跌下去了。”
“我眼睁睁看他从我面前掉下去,他摔成了植物人,我才知道,那种高度摔不死人。”
宋诚远眸光深沉,他看着苏致思索这个男孩
的话是真是假。
苏致抬起头:“诚远哥,这件事清和哥也不知道。我告诉你这个没别的意思,如果你相信的话,以后谈判不要对他们有求必应了,我又不欠他们的。”
“嗯,好。”
宋诚远带着苏致去附近的商场买了点菜,身上的衣服脏了,他临时买了一件新衣服换上。
晚上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夏清和也注意到宋诚远的衣服换了。
夏清和问:“你上衣怎么换了?”
宋诚远答:“不小心弄脏了。”
夏清和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又看到宋诚远脖子上的创可贴。
他又问:“你脖子怎么了?”
宋诚远摸摸脖子:“哦,不小心抓破了。”
宋诚远说:“苏致,晚上做饭你帮我打下手。”
苏致回答:“好。”
夏清和狐疑地看着这两个人,怎么他们俩出去一趟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当然以前宋诚远和苏致关系也还行,但两人之间似乎总有些隔阂。现在他们两人的交流虽然和从前没什么不同,但听起来像亲近了不少。
夏清和看着苏致和宋诚远两人进了厨房,心里怪怪的,手上的书半天没翻,眼睛不住往厨房瞟。
宋诚远以前一个人做饭不也是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要找人打下手了?难道还要做满汉全席吗。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晚饭终于做好,菜品没有夏清和预料的大餐,只有三菜一汤。
做这点东西还要帮忙?他郁闷地喝了口汤。
味道其实很好,可是因为心情的关系打了折,宋诚远问起的时候,他就说了句还不错。
三个人都不是叽叽喳喳的性格,吃饭的时候一般宋诚远给夏清和添菜的时候会出声问问他的意见。但今天三个人都很沉默。
夏清和在这种沉默里品出点怪异。
他们俩不会有什么事瞒着他吧?
夏清和又注意到了不一样,宋诚远竟然还会给苏致添饭了,以前他从来不会为苏致做这种事的。
他看着宋诚远自然的动作,像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做了无数次,他眼睛都看直了。
宋诚远注意到他的视线,侧过头时,他迅速垂下眼睛。
宋诚远问他:“哥哥,你的饭还够吗?”
他说:“够了。”
夏清和
赶紧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他怀疑是不是他回来后系统把他神经搭错了,不然他为什么不仅觉得宋诚远对他态度暧昧,还怀疑宋诚远和苏致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吃完饭宋诚远给夏清和换纱布,他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宋诚远眼里满是心疼,手上的动作很轻,棉签落在伤口上痒痒麻麻的,像落到了夏清和的心上。
宋诚远涂一遍碘酒就低头吹吹他的伤口,也吹皱了夏清和心里的一池春水。
“哥哥,你的命算是我救的,以后没有我同意,不可以随便做伤害自己的事。”宋诚远半开玩笑道。
“嗯。”
你想要,那就给你。
.
夏清和很快意识到,并不是他想多了,而是宋诚远切切实实在改变。
他从前对除了夏清和以外的事情都不关心,现在不能说立刻与所有人为善了吧,但至少对苏致没那么排斥了。
以前夏清和一直希望的事如今成真,他心里却有种复杂难言的滋味。
宋诚远长大了,他总不能一直把人圈在身边吧。
更何况他现在,好像受宋诚远照料居多呀。
夏天多雨,上场雨过后,很快又下了一场雨。
夏清和在雨声里醒来,他趴着窗户朝外看了看,很远的天边划过一道闪电,随后而来的雷声听的不是很真切。
他拿着枕头从被子里爬起来,枕头底下这几天又被他塞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了,里面有一张宋诚远小时候的照片,是他翻书的时候意外看到的。
他拿着那张照片看了看,照片上的小孩一脸稚嫩,长大后的冷酷和不苟言笑在这张脸上已初见端倪。夏清和站在旁边,因为母亲的要求一向面无表情的唇角才往上扬了扬。
这是宋诚远刚被母亲领进家的时候,母亲说拍个照纪念这一天,于是就有了这张照片。
夏清和想到现在的宋诚远,有种家有小弟初长成的感觉。
他把枕头放了回去,手里拿着照片敲了敲宋诚远的门。
宋诚远打开门,笑起来:“哥哥,你来了啊。”
像等他很久了。
夏清和有点忐忑,他说:“下雨了。”
蹩脚的借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过来。
宋诚远拉着他的手把人牵进门。
“这是什么?”
“照片。”夏清和举起手,把手里的照片递给宋诚远。
“哥哥还留着这张照片啊。”宋诚远很惊喜道。
“嗯。”
“哥哥能把这张照片送给我吗?”
“好。”我拿来本来就是想送给你,夏清和心道。
宋诚远找到一个相框将照片婊起放在床头。
宋诚远房间有个书架,书架上有书也有摆的照片。那些照片要么是夏清和和他的双人照,要么就是夏清和的单人照。
“你怎么不和这些摆在一起呢?”夏清和问。
宋诚远说:“这张照片是哥哥送给我的呀,当然要摆在更特别的地方。”
“其实我更想把照片都摆在床边的地方,但有点像结婚照是不是。”
宋诚远说这些的时候笑着看着夏清和,直白的视线弄得夏清和面红耳赤。
夏清和说:“你自己的房间,想怎么摆就怎么摆。”
宋诚远今晚的心情格外好,而他所有的喜悦都源自身边这个人。
哥哥总能在不经意的时候给他惊喜。
下雨天,哥哥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旧照片敲响他的房门,让他感到一种浪漫的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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