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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翻牌子时被读档是什么体验(网游竞技)——四字说文

时间:2020-10-02 16:31:00  作者:四字说文
  卫甚想,虽然两个选择无论做哪一种抉择都是在伤害。
  那他宁愿多伤害自己一些。
  谈不上有多么情深意重,只是论起世间情爱,人难免盲目许多。
  他这般说了,就颤抖着手,将那把沾血的匕首托起,示意国师亲自来取。
  浑浑噩噩间,他似乎看到国师蹙了下眉。
  然后那一身白衣,从出场到现在都玄之又玄的人走了过来。
  国师握住了这把匕首。
  或许是时间迫在眉睫,谁也不愿再多迟疑哪怕一秒。
  眨眼间,国师已将匕首的刀尖抵在了卫甚的胸前。
  若能刺破划开,血肉铸成的心脏就会失去跳动。
  这一刀下去——
  卫甚闭上了双眼。
  他沉默着等待,说不清自己到底在等待什么。
  是等待阴曹地府,还是在等待索命无常……?亦或什么也没有等。
  最后一刻,他只抱怨想着白划了自己两刀。
  无声叹息之中。
  他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应有的疼痛。
  卫甚睁开了眼睛。
  若说方才是亮如白昼,灯火通明,如今的景象则是昏暗静寂,仅有丝缕光华流转。
  卫甚怔怔看着眼前所有逐渐褪色的景色。
  明亮褪却,便似露出了幽暗的獠牙。
  可这般景象,却比明亮时更令人感觉真实。
  好像所有东西都彻底散去原本的迷雾,呈现出它们本来的面目。
  楠木做的桌案上花纹变了模样,眼前的国师也化为了梦中所见的面容,白衣化黛,眉间朱砂一点,胜似无数芳菲。
  恍惚着对视许久。
  云折仙道:“若方才你有犹豫不决、迟疑不定,那这一刀,我是会要了你的命的。”
  卫甚眨了眨眼睛。
  云折仙高束的马尾似流云泼墨倾泻铺洒,他一整黛色的道袍,淡淡道:“我只要你记住,你手上的这道伤口,抵不过段西湘为你做的十分之一。”
  卫甚想问这十分之一的理由。
  可他还未能发问,云折仙便凝视着他,道一句:“我曾问他,活了数千年,区区几日,也会动心生情?”
  彼时段西湘懒靠桌前,闻言不过反将一军:“你对你的徒弟,又用了多久?”
  段西湘说:“若喜欢一个人还要思索前因后果,说服无数看客,那这份喜欢,究竟源自于心动,还是因不得不动?”
  云折仙便问他:“——这就是你的答案?”
  段西湘答:“就像我们曾于山巅看流云,我钟情晨雾缭绕如梦仙境,你更爱晚霞迤逦,言它美不胜收。你我钟情之事不同,而你之钟情,又何曾需我点头?”
  云折仙道:“可我看晚霞流云,并不决意看一生。”
  段西湘却轻轻笑了笑。
  他带着几分笑意说:“但我看他,就决意看一生。”
  云折仙沉默片刻,只问:“何必。值得吗?”
  段西湘答:“若数千年活过,仍要计较这些值不值得,情爱心动,又有何意义?”
  “你决意如此?”
  “我决意如此。”
  “后悔如何?”云折仙最后问了这般一句。
  段西湘答他:“不会后悔。”
  云折仙垂着眸看卫甚手上那道割下血肉的伤口。
  他并无什么可惜感叹。
  他反而将那把匕首倒转过来,示意卫甚再看。
  此时此刻终究回望,卫甚突然一怔。
  那匕首上的花纹,竟与梦中烙铁上的印记,完全相同。
  云折仙道:“从卫常在……到卫婕妤,再从卫昭仪,变回卫甚。其实我真该早些杀了你的。可惜……天意如此,我强求不得。到底遇见了,就各自是各自的劫难。”
  卫甚倏然抬眼。
  他定定看着云折仙,突然道:“陛下……是因为我?”
  云折仙神情寡淡地颔首。
  “大抵六百年前,我亟欲突破,恰逢各界异动,我与段西湘便前往各界游历修行,直至某一界外,他旧伤复发,陷入昏迷,我不得不带他离开,在另一界内闭关。”
  “……所以你们之间能够遇见,委实算是孽缘。”
  “彼时我与段西湘皆被这一界的法则所排斥,我不得不偷天换日,将他的身份与此界内最不受法则约束的皇帝互换,而我也取代了这一界内的国师。这算是下策中的下策,我所能做的,也仅是如此。随后,我便极长久地开始闭关。”
  云折仙道:“你与我们相同,皆是这虚幻界里的世外之人。或许你从未想过,为何你所见到的人、事、物,皆与你所以为的不同?为何只要你想,就能得到所谓游戏的垂青?那只因为一件事,”他一字一顿地道出潜藏许久的隐秘,“这虚幻界内的法则,想要你的命。”
  事情还需自最初说起。
  当卫甚选择以卫常在的身份进入游戏时,他已与这虚幻界内的法则达成了交易。
  他与旁人不同的是,唯有他登入游戏时,是以真身来到了虚幻界。
  虚幻界的法则并非混沌初生,相反,因为界外凡人不知情况地将它创造,它所领悟通晓的事情比任何一界法则都来得多。
  它想要得到卫甚的魂魄滋养自己。
  因为这是它唯一在虚幻界内见到的活物。
  段西湘以皇帝的身份沉睡,借由虚幻界原本的法则风平浪静的过了许久。
  独独在卫甚闯入的那一日,恰好是他苏醒的时候。
  云折仙道:“这便是再如何也算不准的孽缘……段西湘醒来时,并未立即恢复记忆。也许是长久的沉睡让他对自己究竟是谁有了偏差,所以那段时间,他根本不知道他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你到底意味着什么。”
  直到记忆随着法力的复苏逐渐恢复。
  段西湘开始看出这虚幻界的法则到底抱持着怎样的心思。
  “正如最初那般,你想要什么,法则便给你什么。你想要的,它定然会以各种方式送到你手中,不令你生疑。当然,它并非全然算准了你,所以……法则也用了不一样的方法。”
  当卫甚越投入自己在虚幻界内的身份,他便越沉迷于此。
  逐渐的,卫甚当真以设定好的智慧行走于虚幻界内,他目中所见、真实接触者,皆是蒙着雾纱的假象。
  他只能看到表象的繁华与争锋,既俗套又合乎情理。
  ——因为法则在读他的所有记忆。
  “若最初段西湘没有失去记忆,或我并未在闭关,那你并不会陷得如此之深,”云折仙道,“你与法则的交易做得越多,它就控制你越深,直到它不可避免的,无论什么事都会影响到你。”
  于是卫甚便开始觉得自己遇见了各种各样的BUG。
  剧情越来越不合理。
  因为自那一刻起,法则也开始做它想要做的事情。
  脱离虚幻界谈不上困难。
  只可惜卫甚一开始就与之做了交易,完成的任务越多,交情也就越深。
  直到——
  段西湘送了他一把匕首。
  云折仙屈指弹了弹匕首的刀鞘,他继续道:“我说过,你与我们皆是世外之人,这把匕首也就意味着界外的法则。当你带着这把匕首时,虚幻界的法则就无法彻底控制你,甚至还会因为段西湘的干预,而变得无法感知你。”
  所以法则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它逼疯了德妃。
  与其说德妃是真正的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其实更应该说她是虚幻界法则的化身。
  虚幻界法则要用她来探查当时的“卫婕妤”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以至于它根本无法掌控他。
  幸运也极不幸的是,卫婕妤当初并没有利落拔刀。
  法则没能看到这把匕首,也无从得知这界外法则从何而来。
  于是一切如常。
  云折仙道:“纵然你思索再多,法则都会蒙蔽你的意识。无论你花费多少时间思索这些来龙去脉,法则都会以自己的方式混乱你的思想。就像你现在想想,大抵也不明白,为何这所谓的游戏系统,执意要送你一个孩子。”
  因为于虚幻界法则而言,这个孩子,即是让卫甚彻底陷入虚幻界无可挣脱的砝码。
  “如今回想,我终究是迟疑过,”云折仙居高临下地看着卫甚,他说,“起初,段西湘做了个决定。他要让你自虚幻界脱离,他想救你。也许是这个决定让我想起了百年前的一些事情,所以我默许了他的选择。”
  可这份默许实在不该存在。
  因为卫甚已不是简简单单脱离虚幻界这般容易。
  他已与虚幻界密不可分,脱离了虚幻界,他就会死去。
  云折仙道:“当虚幻界为假,我们为真时,虚幻界的法则所能动用的力量比我们更多。但如果虚幻界为真,我们亦为真时,法则亦会被我们击溃。”
  所以段西湘做了个比法则更大胆的决定。
  他决定将虚幻界变成真的。
  “于是这世界的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就是几个月过去,你甚至会发现,好像不过刚刚眨眼,身边的人却告诉你,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待虚幻界化为真实,所有原本虚幻的人与物,甚至花草树木,都因段西湘以耗尽法力的代价而化为真实存在的,觉醒了原本的意识,你便与白婉华见到了最后一面。”
  云折仙顿了顿,又道:“虚幻界的法则不会束手就擒,它以入梦的方式夜夜侵扰于你,想在你的身上刻下虚幻界的烙印。”
  卫甚问:“那不是你做的?”
  云折仙淡淡回答:“自然不是。你最后一次见到我的真身,即是在梦中,这件事说来也算天意使然。这虚幻界的法则大抵被段西湘耗尽法力也要击溃它的决心吓破了胆,它露出了破绽,教我能顺着它残存的阵法入到你的梦里来。”
  “也是天意啊……我在梦里,得知匕首在你这里。”
  癫狂的法则已经没有任何理智可言,云折仙不能再任由卫甚入梦。
  所以他在离开梦境之后竭力阻碍了法则对卫甚的控制。
  让这个几乎要沉浸其中的“卫昭仪”从无边的幻觉里苏醒过来。
  为了确保卫甚能主动来寻找自己,云折仙还留下了姜公公去暗示。
  法则对云折仙有着极深的敌意,他绝不能主动接近卫甚。
  唯有卫甚出自本心的想见他,他才能避过法则的重重监视,和卫甚真正的相见。
  当卫甚愿意这把镌刻着界外法则的匕首刺进自己的胸腔。
  就意味着他转而投向了界外法则的怀抱。
  他从虚幻界的桎梏里,走入了段西湘的世界。
  云折仙道:“然而这所有一切,他耗尽法力,如今也宁肯耗损寿元也要将之变为真实、一一击溃的原因,是为了你。”
  最终,云折仙叹息着说:“想来若我不说,他终其一生都不会告诉你。”
  ——本来不该由我开口的。
  但段西湘曾对我说:“你想杀了他结束这一切,可对我而言,我更想他无忧无虑地活着。凡人短短百年,待我耗尽寿元这一日,也正好黄泉作伴。”
  云折仙凝视卫甚良久。
  他道:“数千年,我与他初见时,他还是个纵情山水的琴师,彼时我也未曾想过,竟有一日,他会情愿耗尽寿元,只为了一个人的短短百年。”
  卫甚是带着那把匕首和包扎好的伤口回到皇宫的。
  云折仙非要他记住这一日的所有。
  卫甚想,也不必非要他记住。
  他必然是再也忘不了的。
  这一路行来,几乎都快忘记起初自己最想得到什么。
  好像某些东西,一时兴起,也没想过要多长远的天长地久,心动着,日日夜夜,就总想着一个永恒。
  可永远这件事情真的太过遥远。
  云折仙原本真的不想救他的。
  太多东西说不出好与不好。
  卫甚仰起头,他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每一片砖瓦上倒映的金色流光。
  他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
  段西湘站在长长的御道尽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卫甚眨了眨眼睛。
  当身份不再是常在、婕妤、昭仪。
  他就只是自己。
  卫甚有那么一瞬,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直到段西湘一步步向下行来,走过无数的阶梯。
  就好像那一夜,卫甚虔诚地向他走去。
  段西湘在他面前站定了,伸手去拉他的手腕。
  卫甚回过神来,急急忙忙想把手背到后面,藏住自己被布条遮盖的左手。
  段西湘道:“不用藏了,我已经看到了。”
  卫甚“噢”了声,面上委屈巴巴的。
  他想,这不对劲,陛下怎么都不问问我疼不疼,难不难过。
  委屈巴巴的卫甚垂着脑袋嘀嘀咕咕。
  然后他骤然怔住。
  等等……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段西湘伸来想拉住他的手上,也被布条层层缠绕。
  卫甚抬头看向年轻的帝王。
  好像这一眼,才是他们刚刚相见。
  卫甚乌乌道:“陛下,陛下你也被国师大人骗了吗。”
  段西湘没有回答。
  璀璨如焰火的骄阳映照之下,帝王的眉眼多情又温柔。
  却一如他所说过的无数句不曾被卫甚听闻的情话般。
  一生决心,千万钟情。
  —全文完—
 
 
第80章 番外
  段西湘第一次见到卫甚时,他才从无边无际的空梦中醒来。
  他记得那一夜灯花煌煌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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