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沈嘉玉摆摆手:“只是我还是有点搞不明白。”
“你有什么搞不明白的?”林大强从小就是个学渣,校霸,一根直肠子通到底。本来以为像沈嘉玉这种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又胆小又懦弱,最好操控。
这会儿他都快被沈嘉玉给整崩溃了。
“首先,我并不认识你所说的张小芹,再者,就算张小芹跟我真有点关系,你怎么证明……
呃……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是 我的?”
林大强被问倒了,其实他连跟张小芹对峙都没对峙过,听到张小芹怀了沈嘉玉的孩子就气血上头,跑来找沈嘉玉算账。
一看林大强心虚的眼神,沈嘉玉就猜出怎么回事。
“要么,你回去问问张小芹,也许都是误会呢?”沈嘉玉懒散地勾着唇笑。
“老大,你都被戴了这么大顶绿帽子,还在听这个奸-夫废话?!”后面的人一看林大强意志动摇,赶紧开口:“今天怎么着也得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别人的女人不能随便乱动。”
沈嘉玉冷笑:“谁动别人的女人了,你们不嫌脏,我还嫌呢!”
林大强本来就有些心乱如麻,被沈嘉玉这一挑唆,立马火上心头。举起棍子冲沈嘉玉砸过去,沈嘉玉早有准备,抬起胳膊挡下抓住迎面劈下来的棍子,随后一脚踹在林大强肚子上。
林大强不愧是校霸,也不是吃素的。
再加上身后带来几个小跟班,都不是赤手空拳,就算沈嘉玉一敌三,也难免被损招偷袭。
被棍子砸中额头,脑袋空白了几秒,随后几人一拥而上,对他一顿拳打脚踢。
沈嘉玉咬着牙,没有痛呼一声。
忽然,施加在他身上的暴力消失了。一道道闷哼响起,随后他听到了骨头在肌肉里断裂的声音。
当痛到极致的时候,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来。
沈嘉玉扭过头,见到一名高大的男子站在他跟前。男子背着光,在那么昏暗的灯光下,越发难以看清长相。
粗粗估计,男子的身高起码在一米九以上。
“沈嘉玉?”低沉粗犷的嗓音响起,如冬日凌厉的冰霜,令人不寒而栗。
“你是谁?”沈嘉玉眯了眯眼睛问道。
男子冷哼了声:“你确定,要这样同我讲话?”
沈嘉玉反应过来,他现在的模样极其狼狈,就像一条搁浅在岸上的咸鱼。
慢悠悠从地上坐起身,他一动就牵扯到伤痛的肌肉,咬着牙硬撑着从地上站起来。在男子面前站定,看着那人穿着简单的白色Polo衫,也难以掩藏其下紧实的胸肌。
米色的休闲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双腿,男人的个子果然跟他预估的大差不差,有一米九多。
比沈嘉玉足足高了半个头。
即使灯 光昏暗,也能看到男人高挺的鼻梁打下的阴影,脸庞凌厉深刻,眸光深邃。
“你是谁?”
“我叫钟寒。”男子这才开口,慢悠悠报出名讳。
“钟寒?”将这两个字在嘴边反复咀嚼了下:“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钟寒慢悠悠道。
“你怎么认识我?”沈嘉玉不自觉地往后退了步,虽然是这男人救了他,但他从这男人身上也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比林大强那几个小罗罗可怕多了。
“说起来,你应该喊我叔叔。”
“我呸,”对于这个刚冒出来就占他便宜的男人,沈嘉玉更是不屑:“你还应该喊我爷爷呢。”
钟寒望着沈嘉玉倨傲不服气的目光,冷笑了下,忽然伸出拳冲他挥来。
沈嘉玉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感到一股凌厉的拳风向自己袭来,他想得果然没错,这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啊——”预想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倒是身后传来一声痛呼:“我的鼻子,我的鼻子断了——”
沈嘉玉回过头,才反应过来。林大强这杂碎打算偷袭他,被钟寒及时识破,一拳打断鼻子。
也算自作自受。
“我救了你,你不该先感谢我吗?”钟寒冷漠的嗓音再次响起。
沈嘉玉目前的状态狼狈不堪,除了在司牧白面前,他沈小爷还没有这么窘迫地展示在别人面前过。
“谢谢你啊。”匆忙道了声谢:“我先走了。”
说完,拎起掉在旁边的书包,扭头往回走。
钟寒跟上他的步子:“怎么,这就没了?”
“您还想怎么样?”沈嘉玉翻了个白眼。
“喊声叔叔来听听。”
沈嘉玉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看向钟寒,冷笑着说道:“按您的年纪,我该喊您一声叔叔。但是,您也不能是我真叔叔吧?”
“你爸爸是不是叫沈沉?”
沈嘉玉的瞳孔微微缩了缩,头顶的路灯一闪一闪,忽然“砰——”地一声,灯泡炸裂。
钟寒眼疾手快,抬手撑在沈嘉玉的后脑勺,将他压向自己怀里。
玻璃碎片落在他脸颊上,划拉出一道红痕。
等沈嘉玉抬起头,周围的光线越发昏暗,但他看到有什么东西从钟寒的脸颊处流了下来。
“你受伤了。”沈嘉玉轻声喃喃。
第97章
城中村最普通的矮楼, 狭窄闭塞的楼梯,墙角发霉的青苔,楼道里被随意丢弃的垃圾。
沈嘉玉担心钟寒的伤势, 时不时回头看他:“你走慢点。”
钟寒点点头, 跟在沈嘉玉身后气定神闲, 眼中丝毫没有嫌弃。这让沈嘉玉稍稍放了心,除了司牧白,还从没有人跟他回家过。
没有人明白,带个人回家对沈嘉玉而言意味着什么。
走到顶楼,是小半层的阁楼。
掏出钥匙打开门, 屋里亮着一盏灯, 同样光线昏暗不充足。
“爷爷?”沈嘉玉喊了声, 没有得到回应。想来爷爷应该是早早睡觉了, 招呼钟寒坐下:“我去拿药箱。”
屋子里虽小,东西倒是齐全。沈嘉玉取了药箱回来, 走到钟寒身边,仔细检查他的伤口。
发现玻璃在他的脸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血痕已经凝固。
用碘酒将血痕去掉,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沈嘉玉犯了难, 也没有这么长的创口贴啊。
创口贴黏胶的部分, 恐怕要碰到伤口处。
一筹莫展间,钟寒将他的胳膊按了按:“不用贴了,这点伤口, 过两天就好了。”
沈嘉玉有些犹豫,钟寒邪笑了下,忽然低下头, 凑近沈嘉玉的脸庞。
俊美的脸庞一下子只有咫尺之邀,灼热的鼻息喷在眉宇间,沈嘉玉心猛地跳快了两下,失去节奏。
“你……”
“你担心我?”钟寒笃定地笑着说道。
沈嘉玉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你这伤是因为救我才弄的,我担心你两分也是应该。”
钟寒依旧勾着唇,一脸邪魅:“是么?”
沈嘉玉将药箱合上,放弃给钟寒贴创口贴:“洗澡的时候注意不要碰到水。”
钟寒抬起修长的指骨,在创口处轻轻碰了碰,只有一丝火辣的感觉。沈嘉玉赶紧抬手,捏住钟寒的手撇开:“你干嘛?让你别碰别碰,手上的细菌要是感染伤口怎么办?”
钟寒好笑:“没那么夸张。”
“万一呢?”
爷爷已经睡下,钟寒便起身没有继续逗留:“本来也打算见见老爷子,既然他休息了,我就明天再来吧。”
沈嘉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着钟寒慢慢离开。
第三 天,等沈嘉玉起床,邋遢着头发走出房间,听到有人兴奋地交谈。
“你说嘉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起床呢?”从一个苍老的嗓音里听到自己名字。
沈嘉玉定睛一看,只见钟寒穿着米白色衬衣,黑色暗纹西装裤,姿容挺拔地跟一名佝偻着背的老头侃侃而谈。
那个老头,可不正是他爷爷么。
“伯父,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嘉玉,应该挺辛苦的吧。”钟寒沉声问道。
爷爷摆摆手,轻轻叹口气:“嘉玉还是很乖的,成绩也很好。我老了,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嘉玉念完大学。”
“老爷子,您别这么说。”钟寒不是太会安慰人,面对多愁善感,夕阳迟暮的老人,他还真不知道能说什么。
“你跟嘉玉爸爸是好兄弟,嘉玉以后可得拜托你多照顾了。”爷爷背对着沈嘉玉,并没有察觉到人已经走出来。
光是背影就能看出爷爷有多郑重其事,背脊挺直,肌肉缩紧,好像害怕对方拒绝自己,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幸好,钟寒没有拒绝:“你放心吧,伯父。”
爷爷的背脊一下子松懈:“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爷爷。”沈嘉玉咽了口口水,朝爷爷艰难地喊道。
爷爷迟疑了下,转过身,看到沈嘉玉的眸子中带着嗔怪:“怎么不吭声啊?”
“是爷爷您讲的太专注了,根本没听见。”沈嘉玉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端起茶壶倒了杯水就咕咚咕咚喝干。
“爷爷,我都成年了,能照顾好自己。”沈嘉玉瞥了钟寒一眼,这话虽是对爷爷在说,但其实是给谁听不言而喻。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干的那点事情!”爷爷冷哼一声,吹胡子瞪眼的。
沈嘉玉不敢吭声了,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钟寒静静出声:“伯父,这次我回来,也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照顾好沉哥的孩子。”
“你们这几个兄弟,只有你还惦记阿沉的孩子,也不枉他以前最喜欢你了。”爷爷欣慰地点点头。
沈嘉玉盯着钟寒看,他从记事起就跟着爷爷生活。爷爷对于他爸的事儿又总是三缄其口,而他妈妈倒是不避讳说起,沈嘉玉知道他妈改嫁结婚,便没有再联系过。
他不 知道钟寒跟自己父亲是为什么成为好友,他见过沈沉的照片,流里流气,十足一个混黑-社-会的。
“如果可以,我想让嘉玉跟我出国,到国外继续上学。”
“我不去。”不等爷爷回答,沈嘉玉率先拒绝。
偏偏爷爷在思索几秒后说:“好啊。”
沈嘉玉震惊地看着爷爷:“老头子,你平时不是让我少崇洋媚外么?怎么这会儿又答应让我出国了?”
“我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这个臭小子!”爷爷气得再次瞪大眼。
“反正我是不会出国的,就您孙子这成绩,不说T大B大,上个名牌大学都是十拿九稳的,为啥要出国?国外的月亮又没比较圆。”沈嘉玉一脸轻松。
“那要是比T大B大更好的学校呢?”钟寒在一旁开口。
沈嘉玉愣了愣,微微眯起眼看向钟寒,这个人倒是很会拿捏人心。
“比T大B大都好?”果不其然,爷爷先动了心,眼底冒着精光问道。
钟寒点点头:“只要嘉玉想,我可以送他去任何想去的学校。”
“我不想。”沈嘉玉面无表情。
被爷爷一个栗子敲下来:“瞎说什么呢,我孙子——就该去最好的学校念书!”
沈嘉玉:“……爷爷~”
“我出去买菜,今天钟寒留下来吃饭,陪我这个老头喝两杯。”爷爷说着,起身走出去。
沈嘉玉被勒令带钟寒四处走走,钟寒在国外待了十多年,洵阳镇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换了T恤牛仔裤,戴着顶鸭舌帽,沈嘉玉走在钟寒身边,就跟俩长相出色的兄弟一般。
“你说你是我爸的兄弟?”走在大街上,沈嘉玉掏钱买了根老冰棍,叼在嘴里斜眼看钟寒。
“没错。”钟寒点点头。
“我听说我爸以前是混□□的,你也是混□□的?”沈嘉玉忽然转个身,面朝钟寒倒着走路。
钟寒挑了挑眉:“是啊。”
沈嘉玉舔着冰棍,看钟寒人模狗样。脑补了一出大戏,穿着黑色西装戴墨镜的男子走在夜半街头,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不断求饶的男人,冷漠地举起自己的左手。他左手处有一管黑洞洞的枪口。钟寒邪魅勾唇,嘴里轻轻吐出一句:“god bless you。”
“砰——”眉心处刺痛了下,沈嘉玉皱眉回过神,没有脑补中的冰冷街头,只有钟寒一脸看傻的表情。
“想什么呢?傻乎乎的。”
想到刚才脑补的画面,的确挺傻的。沈嘉玉将化成水的老冰棍丢到垃圾桶,揉着额头跟钟寒往前走。
“你要是□□大-佬,我就更不可能跟你走了。”沈嘉玉撇嘴:“沈家就剩我一根独苗苗了,要是有个万一,你对得起我爸泉下有知?”
钟寒好笑:“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早就金盆洗手。但我这次回国,的确是为了你。”
沈嘉玉愣住,停下脚步。
“虽然我人在国外,但一直关注着你们的动向。之前我不方便回国,但这次回来找你,就是想给你最好的。”钟寒漆黑的眸子望着沈嘉玉,满脸认真。
给他……最好的。
如果还是年幼时的沈嘉玉,这句话对他而言该是多大的诱惑。
没有父母关心,跟着爷爷过了多少贫苦的生活。沈嘉玉不知道这一路走来,看过多少人的冷眼和鄙视,现在突然冒出一名高大俊美的男人,告诉他,愿意给他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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