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邻右里一看,发现顾临深长得就很不一般,衣着打扮也和县城里的孩子不大一样。
有人很快想起来了,家里的小孩回来说过,他们学校来了个转学生,家里人傻钱多,入学就给捐了个微机教室,还给了三十个资助名额,说可以资助三十个孩子上大学。
众人看向顾临深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
当然,他们看向宋家爷孙俩的目光也不一样了,听人说那位转学生现在借住在他们家,平时每天跟宋家小子一起上学放学,关系好得很。少年人不懂,成年人可是懂的,只要能搭上这种大富大贵的人家,以后还愁日子不好过吗?
宋颂前世不知接收过多少这种暗含羡慕的目光,倒也没放在心上。他进屋转了一圈,觉得装修效果还成,接下来把桌椅之类的软装准备好,通再通风晾个一两个月,就可以着手准备招生事宜了。
高三没那么多时间管这些事,宋颂琢磨了一会,想到个人:房东刘姨。
刘姨一家算是最早下海的那批人,赚得很不少,回来置了不少实产。
后来刘姨夫妻俩生意越做越大,刘姨丈夫心也野了,刘姨在发现丈夫出轨之后一气之下回了老家,每天打打麻将收收租,人她不争,婚她也不离,只想气死那些想上位的女人。
刘姨早年对孩子管得很严,管得孩子心里对她有怨气,出国以后好几年没回来。约莫是移情作用,自从宋颂一家租了她家的房子,她就对宋颂特别好,平时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宋颂留一份。
宋颂记得以前和刘姨聊天,刘姨提过自己也曾参与公司的建立,就是年轻时太傻,觉得夫妻本是一体,很多东西不用算得太清楚,结果毫无防备地被最亲近的人捅了刀。
不管这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刘姨肯定是有一定管理经验的。
宋颂转去刘姨家,想问问刘姨的意见。
刘姨正给人打电话呢,瞧见宋颂来了就挂掉电话,眉开眼笑地问:“颂颂,来找刘姨有什么事?”
宋颂坐下,把来意告诉刘姨。
刘姨不缺钱,谈钱肯定行不通,宋颂就开始打感情牌,先说搞这个培训机构是见不得少年宫那边垄断竞赛,又说自己上手以后才知道事情多,自己在复读忙不过来。
刘姨听得一愣一愣。
这些话都没什么问题,就是,哪个高中生会因为见不得少年宫那边关起门来捞钱就决定搞个培训机构来和人家唱对台?人家那可是官方指定的培训地点,你一野路子培训机构凭什么和别人比?
得知宋颂已经拉人入伙把场地都搞好了,刘姨嗔怪道:“你小子,怎么不先来和我商量商量?等发现忙不过来了才想起刘姨来是不是?”
宋颂立刻认错,态度十分端正。
刘姨只得拿起宋颂带来的策划书看了起来。
她越看越心惊。
在宋颂整个计划里头,县里这个培训机构只是试点,他准备摸索个成熟的模式出来就去拉人入伙。
现在投资的大股东是顾家小儿子,首都顾家手头的人脉资源就不说了,哪怕这些东西借用不来,至少钱是管够的;他还瞄准了几个目标对象,包括但不限于省内赫赫有名的易家、项家,到时企业向机构投钱,机构向企业输送人才,可以实现培训上岗一条龙,致力于把影响力辐射到各行各业。
这看似闹着玩的开局,谁能看出宋颂的野心居然这么大!
刘姨已经很久没看过这么长的文件,花了很长时间才把策划书看完。
她看向宋颂的目光复杂得很,问道:“培训机构怕是不容易赚钱。”目前来说,教育业投入大,回本慢,吃力不讨好。
宋颂笑道:“现在大家手里的余钱越来越多了,以前舍不得花的钱以后肯定舍得花,未来教育、医疗、娱乐和科技这些领域都会飞速发展,我们在教育领域占个先机,不仅方便发现人才,也能等着在风口上起飞。等行业热起来后别人再来入行,怕是得花点时间才能赶上。”
刘姨听着宋颂侃侃而谈,莫名想到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候她年轻气盛,和厂领导大吵一架以后就拉着丈夫辞了职,夫妻俩下海经商,什么都干过,什么都敢干,那时候的她憋着一股子气,发誓要出人头地给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看。
后来她做到了,她赚得盆满钵满,她衣锦还乡,看着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朝她点头哈腰。
可惜好景不长。
刘姨摸着自己的脸,她已经四十多岁了,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已经过去,儿子丈夫都离她而去,她能抓住的只有手里那么点钱。
糊里糊涂的日子过了太久,她都忘了自己曾经是个暴脾气的人,更忘了自己曾经为了一个订单追着人跑十天半个月。
她曾经野心勃勃,也曾经唾面自干。
她曾有过非常精彩的半生,现在却只是每天在牌桌上和牌友们聊聊县里的大事小事。
年轻时的她,想过四十多岁的自己会过着这样的生活吗?
不,她没想过。
那时候她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天用,心里想的全是自己以后肯定会过上更好的日子,自己会成为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存在。
她现在的生活也算是让很多人羡慕了。
只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会睁着眼无法入眠。
刘姨恍然回神。
“行。”
刘姨说道。
“这些小事交给我。”
宋颂说道:“大事也交给您。”
刘姨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如果你放心,大事也交给我。”
一切都在草创阶段,交接起来没什么难的,宋颂计划做得大,目前手上的事也就那么一点。要不是宋颂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刘姨都怀疑自己被人忽悠了。
不过白手起家的事她又不是没干过,现在她虽然不年轻了,体力也不如从前了,脑子却没生锈,这么个小小的培训机构还难不倒她。
刘姨加入没两天,田正阳也考虑完了,不仅自己决定接受聘请,还帮忙拉了两个老朋友过来。
主要是这两个老朋友在外面混得不太好,本来正咬牙在省会那边住地下室强撑着,听说这边有个音乐相关的工作机会,还包吃包住,他们就来了。
宋颂本来就准备租刘姨手里的单间给职工当宿舍,现在刘姨成了主要负责人,这宿舍就更好安排了,直接算成刘姨入股资金。
相比培训机构准备工作的欣欣向荣,县高中的气氛则有些低迷。
他们这次摸底考和市一高那边联考,老蔡他们还特意要了市一高那边的排名来进行比对,结果很惨烈,他们学校三百多人,只有前十名能挤进市一高中段,其他的很多连吊车尾都比不过。
差距就是这么大。
唯一的黑马是顾临深,他这段时间补充学习了不少的文科知识,一不小心把市一高的第一名比了下去。宋颂这次也不差,一下子从中不溜的那撮人跃升进年级前三十,再努力努力就能离顾临深更近点了。
可这个别的特例弥补不了学生们备受打击的心。
他们和市一高比,还是差太远了啊。
难怪只要有机会去好学校念书的人都毫不犹豫地转走,在好学校里当吊车尾也比留在这里要强。
田桐她们倒是没觉得难受,田桐拿到自己的排名,还兴冲冲地跑过来对宋颂说:“班长你看,我还差三十名就进前一百了!”她又叽里呱啦地和宋颂分享起偶像的最新消息,“我看报纸上登了温子英演唱会的照片,她的新造型真的好好看啊,又酷又飒,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以后有机会了,我一定要去现场看她唱歌!”
宋颂并不说话,只微微地笑,耐心听田桐讲话。
第40章
刚开完一场演唱会的温子英回到家, 神色有些疲惫。
她不仅刚从首都回来,还刚从警局回来。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荒唐的事:她最好的朋友、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闺蜜,居然想下药毒害她, 要不是经纪人及时发现, 她根本不敢想象她喝下那一杯杯下过药的水后会带来后果。
有什么比来自身边的恶意更让人难受的?
今天她在警局听了对方的陈述,才知道对方早就对她怀恨在心。
她们两家情况一直差不多,家也住得近,所以从小就玩得好,可是后来她被老师相中,层层推荐上去, 高中就红遍大江南北, 家里的条件也越来越好,两家的差距就出来了。
对方高考失利,家里也没法安排工作,她就让对方给自己当个助理。没想到对方反而觉得这是在羞辱她, 一直怀恨在心。
这次她要筹备人生中第一场演唱会,还是由老师牵线到首都去举行,对方的嫉恨被推到最高点,很快便心生歹意,试图在她平时喝的水里下药。
温子英一阵后怕。
她去完警局就回家了。
打开家门, 温子英还没来得及掩去脸上的倦色,就落入母亲的怀抱之中。
温母说道:“子英,要不我们不唱了,我们家现在也不差钱, 以后好好儿过日子就成。”
那个孩子也算是她们看着长大的,平时乖乖巧巧,和女儿也好了那么多年, 平时没少一起吃饭一起睡觉,那么亲密的两个小孩,怎么去那个圈子里混了没几年就变成这样的了呢?
想到接到电话时的恐惧,温母就觉得心有余悸。
女儿能红,本来就是意外,他们都是普通职工,现在能拥有这么多已经很好了,真的不想女儿再遇到这样的危险。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次下的药还不算致命,下次呢?
温子英被温母抱着,鼻头有些发酸,可她喜欢唱歌,从小就喜欢,即使遇到这样的事,她还是不想放弃。
温子英说道:“妈,除了唱歌我什么都不会,我还是想一直唱下去,等唱到我唱不了了,我就学写歌,写给别人唱,我想唱一辈子的歌。”
温母听了,鼻子也开始泛酸。她说道:“那好,我给你熬了汤,你坐下喝点,喝完早点睡,别想太多,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那些有坏心的人会得到报应的。”
温子英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是闺蜜母亲在苦苦哀求,说她女儿只是一时糊涂,现在也没造成什么后果,希望温子英能够出个谅解书,她女儿还小,不能坐牢。
由于经纪人发现得及时,温子英才侥幸逃过一劫,落在闺蜜母亲口里却成了“反正也没什么事”。
这几天她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医生说她前面已经中过招,只是量比较少,没造成太大伤害。
这次经纪人发现的那杯水,可是加大了剂量的!虽然她没有喝下去,但人证物证齐全,医生又认为对方不是第一次下手,经纪人说请了最好的律师,一定要让对方坐牢去。
毕竟要是对方得逞的话,她以后可能就再也不能唱歌了。要是不追究到底,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人效仿这种做法?
温子英抵着门板,听着外面的说话声,却一句都听不进去。最近她的心情大起大落,脑子一片混沌,能坚持开完演唱会全是因为想到歌迷们期待了这么久、自己不能让她们失望。
过了一会,外面安静下来了。
温母过来敲门:“子英,醒了没?早饭想吃什么?”
温子英含糊地回答:“都可以。”
一家人沉默地坐着吃完一顿早饭,温父开口说:“我找好房子了,一会我带你们去看看,要是适合的话,我们这两天就搬过去,这里直接卖掉就好。”
两家那么多年的交情,他们也做不出太狠心的事,可要他们委屈女儿去原谅那么一个恶毒的家伙,他们也做不到。
只能离远一些,免得他们整天求上门。
温子英听完,红着眼眶说:“谢谢爸爸。”
温父抬手揉揉温子英的脑袋,说道:“谢什么,就算你以后成了大明星,能上春晚唱歌去,你也是我们女儿。在外面受了委屈,你就回来,家永远都在这里。”
温家搬家没多久,温子英被人下毒的事也传开了,温子英闺蜜一家也没声没息地搬走,再也不和以前认识的人联系。
丢不起这个人。
温子英在家中享受过家人的安慰,经纪人就来接人了,她现在还是学生,得上大学去,这次是因为演唱会和下毒案才暂缓几天回校。
经纪人陪温子英上了飞机,随口和温子英闲聊起来:“说起来,要不是上回你突然说要去那个小县城做造型,我都发现不了那杯水有问题。”
温子英微讶,转眸看向经纪人。
经纪人就给温子英说起自己和宋颂的那番闲聊。
当时他们真的只是随口说说,结果那天看到温子英闺蜜神色可疑,他脑中就掠过宋颂讲过的那些案子,神使鬼差地拦下了那杯水。没想到一查,还真查出这么个大问题来!
很多事都是这样的,没有留心过的话,可能永远发现不了问题;一旦留心上了,就会发现有些事情其实很明显。
经纪人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多亏当初那番对话给他提了个醒。
也多亏了那个恶毒的家伙心理素质还没锻炼出来,要不然她一点破绽都不露,他也没法发现。
经纪人说道:“我总觉得那小孩不简单。”
温子英笑道:“巧合吧,难不成他还能未卜先知不成?不过那小孩确实很不错,前两天的庆功宴她们都问我上哪换的造型,我已经和别人推荐过他了。”
来参加她演唱会庆功宴的人不是同行就是投资人,都有钱得很,要是真感兴趣,应该不会嫌弃要多开那么一两个小时车。
要知道她们平时去做造型也是得花上大半天的,效果还不一定能满意,路上多费点时间不是什么事,又不是她们自己开车。
就是那小店着实太寒酸了点,说不准很多人看到后调头就走!
经纪人听温子英这么说,也没再多提。
那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温子英能帮忙打个广告已经很了不得了。
下药那事不好大肆宣扬,他也不好提着礼物去对宋颂说“谢谢你给我提了个醒”。人家又不是提前知道温子英闺蜜会下药,他跑去这么说不是神经病吗?
飞机起飞,滑入蔚蓝的晴空之中。
温子英回校上课了,县城里却突然热闹起来。
上回温子英过来也引起了不少人注意,但只是一辆豪车而已,不说不是所有人都认得,就算被认出来了也就是讨论讨论就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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