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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度剑(古代架空)——苍梧宾白

时间:2020-10-05 11:00:47  作者:苍梧宾白
  夜深人静,他们不好去村里借宿,幸好京郊十余里外有送别的长亭,可以暂供驻足。范扬提心吊胆了一整晚,眼下终于事了,不大讲究地席地而坐,没过多久就靠着一根柱子睡了过去。薛青澜却睡不着,睁着眼看了一会儿星星,忽然若有所感地侧过头去,对上了闻衡沉静的目光。
  “怎么了?”闻衡声音压得又低又轻,“明天还要赶路,睡一会儿吧。”
  薛青澜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摸到他的手握住,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道:“衡哥,我不能跟你一道走。”
 
 
第73章 分道
  “为什么?”闻衡问。
  薛青澜垂着眼不看他, 低声道:“我要去一趟明州。”
  “去做什么?”
  薛青澜迟疑片刻,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闻衡的底线就是不想说可以不说, 但一定不能说谎。见薛青澜摇头, 他便不在这件事上深究, 转而问道:“要去多久?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睡觉怎么办?”
  “来回大约一个月。”薛青澜抓着他的手指来回晃悠,借着夜色遮掩,稍微流露出一点恋恋不舍的意思来:“你不在, 睡是一定睡不好,只好硬捱, 不过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也不差这几天。”
  闻衡快要被他气笑了,屈指在他掌心里一勾,“你自己不让人陪着, 还要跟我撒娇?讲不讲理了?”
  薛青澜手腕一翻,勾着他的食指摇了摇,小声道:“偏不讲理。你待如何?”
  他在闻衡面前很容易变得幼稚,明知道必须要去做一件辛苦的事,逃不掉, 但是心里又不情愿, 就会忍不住要无理取闹,五分的委屈夸大成十分,得赚足了安慰劝哄,才有勇气上路前行。
  闻衡一看他这做派,就想起当年他教薛青澜学剑。薛青澜那时已经算是相当自律听话了,但毕竟年纪小, 有时候难免偷懒不想用功,就变着法地跟闻衡耍赖。他倒也不提什么过分要求,就是得让闻衡陪着闲坐半天,翻来覆去地拉锯几个回合,再东拉西扯地说些歪理,把闻衡对他的怜惜消耗得差不多了,自会见好就收,乖乖地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闻衡在纯钧派是小辈,没带过别的师弟师妹,唯独在薛青澜身上倾注了无限耐心,所以薛青澜总跟他撒娇,其实都是被他一手惯出来的。除了薛青澜,他此生大概不会再对别的什么人付出这么纯粹的心思、给出这么多的温柔了。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那么不想去还非要去。”闻衡勾着指尖把他拉过来一点,轻声道,“又不带我,又离不开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薛青澜叹了口气,不知想到哪里,忽而喃喃道:“若是能一辈子不离开就好了。”
  闻衡心中霎时软作一弯春水,无论薛青澜这话出自何种情感,其中一腔纯粹赤忱,眷恋之深,都已足够令人动容。
  他将薛青澜的手握在掌中,许诺道:“看在这句话的份上,这次且放你出去,我到纯钧派交差之后,仍在鹿鸣镖局旁边的院子里落脚,等你从明州回来,若要见我,就去湛川城找我,那时再说未来打算。”
  薛青澜“嗯”了一声,俯身过来趴在他膝头,小孩似的闷闷地问:“未来的事未来再说,眼下呢?”
  闻衡蓦然失笑,在他后颈上捏了一把:“把你委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要赶你走。在下驽钝,小薛公子有什么要求不妨划下道来,我叫范扬起来咱们一道参详参详,或可量力而行。”
  薛青澜在掌心里掐他,力气不大,像猫挠一样。月光斜照入亭,薄纱般均匀地落在发顶,闻衡不经意间低头与他对视,却见他眼角眉梢殊无笑意,反而含着一点淡淡的寂寥,看出来是真舍不得走,心中惆怅难言,只是嘴上不肯说得太直白。
  “好了,好了。”闻衡半搂着他,安慰道,“不逗你了。趁着天还没亮,睡一觉养精蓄锐,待明早醒了我送你一程,这样好不好?”
  薛青澜眼中一亮,但旋即意识到自己该体贴闻衡一些,又摇头道:“别折腾了,衡哥。”
  “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懂事。”闻衡轻轻地叹了口气,“傻子,真当我就舍得让你这么走了?”
  这话比什么劝说都管用,薛青澜立刻妥协了,默不作声地埋首扎进闻衡的怀里,用力抱紧了他。
  次日天不亮,范扬还迷迷瞪瞪地将醒未醒,就听说闻衡要往南多送薛青澜几十里,当场吓清醒了,忙不迭地把闻衡拉到一边,心急火燎地问:“公子,前天你不是说‘还不到那个地步’,今天这又闹的是哪一出?”
  闻衡道:“他一去要一月方回,舍不得我,我送他一段,怎么了?”
  “还‘怎么了’?这事大了!这跟直说‘我心仪你’有什么差别?”范扬是真为他愁白了头,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的公子啊,就算您对小薛公子有意,疼人也不是这么个疼法,这也太溺爱了,就不怕把他宠坏了么?”
  闻衡上下扫视他一遍,在晨风里笑了起来:“你还没成亲,说起心得来倒头头是道。不过依我看呢,你要是总这么顾虑重重,还没做几件事,先担心旁人当不当得起,一时半会儿恐怕很难找到称心如意的亲事。”
  范扬:“……”
  闻衡笑着走开,过去解开缰绳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朗声道:“走了,驾!”
  薛青澜一头雾水地看了范扬一眼,虽没弄明白他,还是策马跟上了闻衡。
  眼看着两人飞驰远去,范扬知道闻衡这是决心要一意孤行到底,别说他三言两语,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只好牵过马来,追在两人后头向南疾驰。
  闻衡多走了十几里路,将薛青澜送到了沿途经过第一个小镇路口。三人勒马驻足,范扬主动退开,远远地在一旁等着。他原以为二人要话别良久,没想到也就几句话的工夫,薛青澜便率先策马离去,闻衡则拨转马头,回到了原路上。
  范扬反而一愣:“都送出这么远了,怎么不多说几句话,就让薛公子这么走了?”
  闻衡却比他想象的更干脆果断,道:“私心归私心,总不能耽误正事。”
  范扬此前总有“妖妃祸国”的担心,此时见闻衡拎得清楚,心中稍慰,附和道:“正是。公子虽重情重义,可也不当把儿女私情看得过重。”
  闻衡不接他的话,道:“走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两人纵马回程,路过京城时,只见城门紧闭,往来盘查十分森严,想是昨夜事发惊动了皇帝,故今日宫中派出大批兵马,在城中大肆搜查。
  当年闻衡从保安寺仓皇出逃,走的也是这条路,那时正值凛冬深寒,纵然有十几个护卫甘愿为他赴死,也总觉得不安;如今他与范扬从满城官兵眼皮子底下单骑打马而过,如家常便饭一般轻松,那夜夜困扰他的梦魇,似乎也同飞扬的尘土一样,被急促马蹄永远甩在了身后。
  回程不忙着赶路,两人每日在客店里投宿,由范扬给他详述这四年里江湖人事变迁,如此走了约莫半个月,终于到了湛川城鹿鸣镖局。闻衡在隔壁小院落脚,歇了一日,与镖局旧识们见面叙旧,又听范扬给他算了半天的帐。待将山下这一摊子事理清,又听说被擒的纯钧弟子业已回山,闻衡当下便收好纯钧剑,同范扬交待了去处,动身往越影山上来。
  闻衡如今已不是纯钧弟子,要上山拜会,就得规规矩矩地在山门等人通传。没过多久,但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虽已尽力沉稳,仍稍显急促,闻衡抬眼一望,只见一个白袍的俊朗青年从石阶上快步而下,瞧见他时微微一怔,似是不敢认,又有些惊喜,半扬着声问:“岳师弟?”
  闻衡站在石阶下,昂着头与他目光相接,忽地露出一点笑意,道:“多年不见,师兄一切安好?”
  廖长星缓缓吐出胸中悬着的一口气,也笑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迈下最后几阶,冲他伸出手,两人紧紧地握了一握。
  师兄弟暌违数年,却好似隔世再见,万千别情,尽在不言之中。
  廖长星从山门接了他,与他并肩向玉泉峰上走去,偶一错眼,见两人肩膀堪堪平齐,不由得感慨道:“我记得你当年走时,比长卿还矮一点,如今终于长开,看着倒比我还高一些。”
  闻衡毫不谦虚地道:“练内功确实能长个儿,我从前是被耽误了,否则早该比四师兄高半头。”
  廖长星笑着摇了摇头,道:“听说你神功大成,来日若与长卿打起来,千万记得手下留情。”
  从前闻衡还在纯钧派时,便多承廖长星照顾,同他交情最好。这位二师兄沉稳正派,处事周全,闻衡对他的信任仅次于薛青澜和范扬,否则在刑城时也不会放心地把计划全盘交托给他。他们虽先前没有见面,却已靠书信通过一回气,此时重逢,除了有点面生,再没有其他隔阂,恍然还是当年同门相处时的模样。
  两人一路闲聊,走了半日方登上玉泉峰,廖长星领他到客院门前,替他推开门,道:“前日里接到穿书,我还以为你会跟长卿他们一道回来。客院是现成的,你先稍坐片刻,我去给主峰传信。”
  闻衡熟门熟路地进院,在正堂坐下,有个年轻弟子送上新茶,一边添水一边不住偷眼打量他,显然是不知他的身份,对他十分好奇。
  片刻后廖长星折返回来,在茶桌旁坐下,道:“事关重大,一会儿需得你亲自面见掌门人,仔细分说当日情形。”
  闻衡给他斟了一杯茶,点头应承道:“这是自然。四师兄他们情况如何?师父和其他师兄们呢?我这一路上来,除了刚才那个给我端茶的少年,竟没见到别的弟子,敢是都不在家?”
  廖长星苦笑道:“自你走后,诸事纷杂,师父闭关数年,大师兄和三师弟也都受伤不轻,如今再添一个长卿,咱们峰上五个亲传弟子倒下三个,现下就只有那一个入门弟子,是我代师父挑回来的,平日里也由我来教导,至今还没见过师父的面。”
  不必深说,闻衡已领悟了他话中未竟之意——秦陵受伤之后,玉泉峰失去了主心骨,勉强靠廖长星独挑大梁,竟连收个新弟子都成了难事。
  长此以往,玉泉峰这一脉迟早人丁凋零,或许用不了两年,他们就要被扫地出门,给新的长老腾位子。
 
 
第74章 密辛
  闻衡心里转过许多年念头, 维持着沉稳,以茶代酒,敬了廖长星一杯:“师兄为玉泉峰殚精竭虑, 辛苦了。”
  廖长星举杯与他碰了一碰, 却道:“分内之事, 谈不上辛苦。”
  玉泉峰大师兄康长淮向来万事不挂怀,一心钻研武学,廖长星从入门起就跟在秦陵身边理事,早早挑起了担子, 上头侍奉师父师兄,下面照拂一众师弟, 把本峰的大事小情打理得井井有条。练武是件需要天赋和精力的事, 廖长星天赋本不比别的弟子差,却因为杂事纷扰,往往不得不付出比旁人更多的怒力。
  他得不遗余力, 才能兼顾门派与自身,做一个合格的师兄、合格的徒弟——可闻衡从没听廖长星在人前说过一个“累”字,更没有见过他以“累”做借口,懈怠地对待手中的任何一件事。
  当年闻衡是走了后门才得以拜到秦陵门下。他既不会武功,也没有家世可以倚仗, 在所有弟子中毫无惊人之处, 长年独居于后山,性情堪称孤僻,可就算这样,廖长星也从未忽视过他。除了李直那次牵涉甚众,闹到了掌门面前,闻衡学艺的三年里, 捧高踩低这种事再没有在玉泉峰上发生过。
  所以在论剑大会上,闻衡肯以纯钧派的名义出手、挽回本派声誉,有一大半都是看在廖长星的面子上。
  论理闻衡不应当再管玉泉峰的闲事,但师门恩情不是称斤论两便能还清的,他思索片刻,问廖长星道:“师父的伤势究竟如何?倘若他老人家一直闭关下去,依师兄之见,玉泉峰诸人将如何自处?”
  廖长星像是被他这话问住了,良久方叹道:“师弟果然聪慧非凡,我对旁人说一百句也未必能解释透彻,对你只消一句话便交代清楚了。”
  “师父对外宣称闭关养伤,但其实内外伤早已痊愈,麻烦就麻烦在他是败在薛公子一个年轻后辈手下,受伤事小,颜面扫地事大。芥蒂难消,久而久之化作心魔,影响进境,这才是真正难办。谁也帮不上忙,只能等他老人家自己破障,成便成了,若不成……”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闻衡自然心领神会。真正令廖长星心力交瘁的症结就在此处,以往有秦陵这个长老坐镇,辈分武功足以压人一头,玉泉峰弟子行事也有底气。如今他倒下了,几个师兄弟尚不能支撑门庭,恰如地里黄的小白菜,出去跟人说话都不敢大声。
  若秦陵这次能撑得过去,玉泉峰虽免不了元气大伤,但毕竟还能平缓交接给下一代,可秦陵要是撑不下去,他的嫡系都还年轻,光“难当大任”一顶帽子就能压死他们,玉泉峰势必将为外人接掌。
  廖长星道:“今年三月,掌门便在众人劝说下,欲命流霞峰苏贤师叔接任玉泉长老,是师父强行破关阻止,又有孟长老、郑长老他们从中斡旋,此事才不了了之。适逢论剑大会,两位长老被一竿子支到司幽山,原本我也该随众前往拓州赴会,是长卿替我揽了这份差事,否则出去走一趟回来,玉泉峰上或许已经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虽然说得晚了一些,这次确实是多亏了你,”廖长星抬杯敬他,“你从刑城救下了上百名弟子,又助本派挫败敌人阴谋,这两件都是大功,足以叫有心人生出忌惮,暂时不敢对玉泉峰出手。”
  闻衡被夸了也不见有多高兴,皱眉道:“师父只不过闭关了几年,怎么忽然就到了撕破脸皮的地步?掌门难道不怕来日师父出关——”
  廖长星忽然抬手,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缓缓摇了摇头。
  闻衡愣了片刻才醒悟过来他这个摇头是什么意思,心中悚然:“你是说他……恢复不了了?”
  若从别处听来这个消息,闻衡说不定还要掂量掂量,但这话从廖长星嘴里说出来,他立刻就信了。他二师兄是那种没有八/九成把握不会轻易下论断的人,连他都对秦陵不抱希望,那看来玉泉峰的气数是真到尽头了。
  他震惊道:“师兄何出此言?”
  廖长星沉吟道:“此事有颇多离奇诡谲之处,知情人极少,我跟在师父身边这么久,也不敢说自己完全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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