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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演戏，只是用扮演的方式把故事告诉别人，并不是真的。”卓凡只好解释说。
“唱戏？”乐落的脑袋又重新冒了出来，带着一脸的好奇。
“差不多。”卓凡说。
“那徒儿为何要扮作他人，还有那个扮作徒儿的人是谁？他一点都不像徒儿。”乐落淡金的长眉蹙了起来。
“无论扮演的是谁，你知道你的徒弟是谁不就行了？”卓凡反问。
乐落听了，慢慢地展露笑容。
“为师知道徒儿是徒儿就可以了。”乐落高兴地抱紧了卓凡的脖子。
“你刚才怎么过来的？有没有被别人看见？”卓凡看乐落被忽悠过去了，又问。
“是隐了身御风而来的，为师想，若是被凡人看见了仙人之姿，必定会为徒儿带来麻烦，”乐落松开了卓凡的脖子，表情有些得意地说，“为师是不是很谨慎？”
卓凡看着乐落，无论这头发、这身衣服、还是乐落的这张脸，明明都没有一点低调谨慎的意思，回去之后他大概要给乐落整理一身现代的装束，不然乐落要是用这身打扮要是跑到了外面去，那就太引人注目了。
“你能不能试着隐一下身？”卓凡试探地问。
乐落虽然有点不解，但还是使用了隐身之术，一眨眼，乐落的身影就从卓凡的眼前消失了。
服装间里看起来空荡荡的。
“乐落？”卓凡唤了他一声。
“为师在这。”乐落的声音轻轻响起，卓凡的脸上随即有了温软的触感，隐去的身影在卓凡眼前的咫尺之处显现出来……
乐落正用手捧着卓凡的脸，而那一双剔透如玉的眼睛也直视着卓凡。
在这样接近的距离里，几可感觉到彼此的气息，就像快要吻上一样。
卓凡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觉得乐落不再是小说里那个遥不可及的形象，而是能够真正地触手可及。
“回家去。”卓凡忽然拉开了和乐落的距离。
“为师方才在外面做的事……让徒儿生气了吗？”乐落小心翼翼地问，“为师不会再胡闹了。”
“这里人太多，你在这里不方便，回去等我回家。”卓凡说。
“为师明白了。”乐落纠结了一会儿，答应了。
“对了，出去之前，你要先隐……”卓凡话音未落，身后半掩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卓凡？”许允扬站在门口看着卓凡，“你在这里做什么？”
许允扬从外面走过，忽然发现服装间里好像有动静，就疑惑地推开了半掩的门，结果就看见了卓凡。
卓凡转过身面向许允扬，却下意识地挡在乐落身前，但乐落的身影还是被许允扬发现了。
“还有其他人在？是谁在里面？”许允扬有些诧异，虽然看不见卓凡身后的人的脸，但是能够看到白色的古装和垂落的长金发，他想了一下，这部电影里几乎所有角色都是普通的黑发，除了一个角色……
“是来试镜的，他迷了路所以走到这里来。”卓凡只好撒了个谎。
“角色不是都定下来了？现在还有人试镜？”许允扬有点诧异，但是看卓凡的表情并不像撒谎。
白衣金发的角色除了“乐落”这个角色就再没有其他人，但是“乐落”这个角色早就已经敲定是由同属星皇娱乐的方海逸来出演了，虽然对方还没有档期过来拍摄，但是现在还有其他人来试镜这个角色？难道这个角色要换人？
许允扬的脑子里冒出了一堆疑问，还没等他继续深究，他的助理就跑过来了。
“许哥，要开拍了，大家都在找你。”助理停在许允扬的旁边，气喘吁吁地提醒他。
“我马上来，”许允扬一边应声一边出去，助理先一步走过去了，许允扬临出门前却又停住，回过头来望向卓凡，有些犹豫但还是鼓起了勇气，“卓凡，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没有。”卓凡说。
“那没事了。”许允扬咧嘴一笑，掩饰尴尬地连忙出去了。
等许允扬的脚步声远去，乐落才慢慢地从卓凡的身后探出头来。
“为师不喜欢他。”乐落说。
“那你喜欢谁？”卓凡随口一问。
“喜欢徒儿。”乐落兴冲冲地又想抱住卓凡的脖子，被卓凡及时挡开。
“隐了身回去，在家里等我。”卓凡说。
第7章
乐落回去之后就没有人捣乱了，电影拍摄得很顺利。
下午六点半，卓凡看片场已经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就和任航打了声招呼，想自己一个人先离开。
所以等许允扬艰难地从人群中抽身时，早就看不到卓凡的身影。
那么一瞬间，许允扬的脸上流露出失望的情绪。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卓凡开着车回家，在路上经过一家超市的时候，他想起家里的冰箱好像有点空，就停下来进去买了点东西再走。
超市里人不多，卓凡也特意避开了人群走，但结账的时候还是被围观了一会儿。
卓凡虽然现在名声不好，但是面对面见到他这张脸的话，还是有不少人会惊叹甚至会被迷住，会有人惋惜这张脸为什么要长在这样的人身上。
卓凡毫不理会那些视线，买了东西就回到车上，然后直接回家。
回到家打开门一看，乐落正站在门内，好像特意在等他。
像一只乖巧的猫咪一样。
“这些是什么？”乐落盯着卓凡手里的袋子。
“是食材。”卓凡拎着袋子走进去，将食材整理分放进冰箱，又拎了一些出来拿到厨房。
新鲜的西兰花在水的冲洗下显得特别郁绿。
“和早上的不一样。”乐落忽然说，他原本以为凡人的膳食都是一样的。
“现在有时间，就做得丰富一点。”卓凡熟练地将蔬菜浸洗好，开火放油下锅翻炒，装碟的时候能看见菜的色泽特别鲜亮。
到最后，卓凡还做了一个煎鸡排。
橄榄油均匀倒下，腌好的鸡排也放了进去，就是一阵“滋滋”的响声。
“为师也可以试下吗？”一直在旁边盯着的乐落忽然说。
“你怎么会有兴趣？”卓凡将离锅过近盯着看的乐落往后拉了一下，让他站远一点免得被油溅到或者被油烟呛到。
“徒儿从前的吃食也是为师准备的。”乐落有些理直气壮。
虽说乐落给书中的男主角准备的食物只是从无明峰上摘来的玉露仙果，而乐落自己也早已辟谷不用进食，根本就不用像凡人那样下厨做饭。
这样的他，为什么忽然想学做饭？卓凡又将鸡排翻了一下，特意调小了火，然后将铲子递给了乐落。
当然，他并不指望乐落能学会下厨。
乐落确定卓凡允许他动手，终于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卓凡手上的铲子。
因为不熟悉该怎么做，所以动作比较慢。
“翻一下，不然背面要焦了。”卓凡只好握过了乐落的手，抓握的动作稳而紧实，就这样带着乐落的手将鸡排翻了过去。
这时鸡排的背面已经变得有些金黄了。
卓凡就这样带着乐落的手，教他反复地翻弄烹煎。
“从前……从前徒儿不会用剑，为师也是这么握住徒儿的手去教的。”乐落忽然说道，声音很轻，因为两人过于靠近，他的声音几乎就在卓凡的怀里响起。
“是吗？”卓凡随口应道，并没有把乐落的话当回事，他也没有看见乐落的正脸，只看到鸡排终于熟了，于是放开了乐落的手，去把火熄了。
然后将鸡排切好，一道煎鸡排也算是完成了。
这个时候，米饭熟了。
卓凡让乐落把菜端到饭厅去，自己则拿着其他的随后跟上。
餐桌上，这顿晚饭色香味俱全。
乐落虽然吃着凡人的食物，但始终细嚼慢咽，尽显风仪玉立。
“味道怎样？”卓凡问他。
“只要是徒儿做的，为师都喜欢。”乐落只露出一个笑容。
饭后，两个人一起收拾了碗筷，然后卓凡又去洗了个澡。
在温水的冲洗下，一天的疲惫也被洗刷，蒙蒙的水汽还没彻底散去，穿着浴衣的卓凡打开了磨砂的玻璃门，看见乐落站在外面。
“为师也要洗。”乐落说。
“你也需要洗澡？”卓凡有点疑惑，小说里没有写过乐落洗澡的情景，卓凡以为仙人是不用洗澡的。
“想要和徒儿一样。”乐落依然盯着卓凡，显得有些执拗。
卓凡回头看了一下自家浴室里挂着的毛巾，睡衣倒是还有几套，但他家里就只有一条擦身的毛巾和一条擦头发的毛巾，而且擦身的毛巾还是他刚刚用过的，就算是现在去便利店买新的回来，也要先洗一遍才能用。
“我用过的毛巾，你介不介意？”卓凡拿过毛巾问乐落。
“不介意。”乐落回答得没有一点迟疑，连脸上的笑容也不减丝毫。
于是卓凡去房间拿了另一套睡衣出来，又给乐落准备了拖鞋，领他进浴室教他怎么洗澡，从花洒的用法、洗发水的用法到沐浴液的用法，卓凡都给乐落仔细地讲了一遍，再问乐落：“都懂了？”
“懂了。”乐落说。
卓凡听完就退了出去，他坐在沙发上，很快就听见浴室里传出了哗哗水声。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以前从来都没和谁亲近过，更别说有人在他家里洗澡了。
何况乐落还是个奇怪的不速之客。
卓凡在外面等了很久，等到有些睡意了，乐落也还没从里面出来。
磨砂玻璃内，乐落隐隐约约的身影好像一直在研究折腾些什么。
“怎么了？”卓凡阖了阖眼又醒了过来，只好走了过去，敲了敲玻璃门问。
乐落似乎在里面纠结了很久，过了一会儿才打开了门，只见他那头长长的金发现在满是泡泡地凌乱成一团，手里拿着一瓶空了的洗发液，浴室里面也到处都沾满了洗发液的泡泡。
这用“满室狼藉”来形容都不为过。
第8章
“梳理不过来……”乐落有点踌躇。
他被禁止使用仙力，也没带梳子进去，所以洗起这过长的头发来就特别费劲。
卓凡只好拿来梳子，领着乐落又走了进去。
乐落就站在里面，卓凡一手拿着花洒一手拿着梳子，站在乐落的身后用梳子顺着清水的方向梳理。
他手里金色的长发轻软柔滑，等到把泡泡都冲走了，卓凡把水关了，用毛巾擦干了乐落身上的水，又给他擦了一下头发，帮他穿上一身睡衣，带他走出了浴室。
毛巾没能彻底裹住乐落未干的头发，剩下的头发从毛巾里漏了出来，再垂在身后，乐落就这么穿着睡衣和拖鞋站在客厅里，他看见卓凡进了房间，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乐落的身形比卓凡要单薄一些，所以卓凡的睡衣穿在他身上就显得有些宽松，还带着一些慵懒和休闲的感觉。
卓凡从房间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乐落问。
“这叫吹风机，是用来把头发吹干的。”卓凡将乐落带到沙发坐下，拿起吹风机给乐落示范了一下怎么使用，就开始帮乐落吹头发了。
风声“呼呼”地响着，乐落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任卓凡拎起他的头发吹，发丝上的水汽在热风下一点点地蒸发，但无奈乐落的头发实在太长太多，还没等头发全部吹干，卓凡手上的吹风机一脱手，乐落就敏捷地接住了吹风机。
他一看，卓凡竟然因为太累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安静的屋里，只有规律的风声还在响着。
卓凡的眼睫垂着，五官深邃带着安静的睡意。
乐落学着刚才卓凡教他的那样将吹风机关上了，再放到一边，然后手指一动，一点仙力从指尖萦绕到自己的头发上，发丝上的水汽立即就被蒸发干净了，金耀的长发顿时变得清爽轻逸。
虽然使用仙力很方便，但毕竟违反了不准在家里使用仙力的规定，所以乐落刚把头发弄干就开始有点忐忑不安了，他望着卓凡，小声地问：“为师只是见太徒儿太劳累才用的仙力，徒儿不会责怪为师吧？”
当然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他曾以为，再也不会有人回答他。
从前对卓隐的照料，寻根究底也不过是把对方当成祸患，外表无论带着多么温柔的笑容，心里始终像一潭死水一样沉寂。
他从来未试过像现在这样拥有过真切的情绪——无论是欢欣还是忐忑。
即使是历经千百世的轮回、杀了无数的寻仙者，即使是曾陪伴左右的徒儿对自己以剑相向，也没法在他的心里掀起半点波澜。
他由天道所创造，但仅仅是工具，天道的工具不需要七情六欲，所以他自诞生起就没有七情六欲。
从前的他，即使看起来像个活人，心却是死的。
直到被卓隐杀死的那一刻，他才侥幸获得了人性，从前无血无肉的残忍的自己忽然变得极遥远，而各种陌生的情绪忽然汹涌而上、充斥心头——
他忆起了昔日和徒儿相伴的时光，因而喜悦，忆起徒儿独自离开修炼的时光，因而思念，忆起徒儿来到引仙台洞悉一切的时刻，因而忧虑，到濒死之时，他开始惧怕……
他惧怕自己会就此死去，再也见不到他的徒儿。
只是为了不让他的徒儿担心，即使惧怕着，他仍像以往那样露出了虚假的笑意。
就像是戴着面具一样。
但是那些都过去了，即使模样改变了，乐落也一眼就能够认出灵魂，他知道眼前的这人就是他的徒儿。
“徒儿不说话，那就是原谅为师了？”乐落小心翼翼地继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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