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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Ｓ级
谢玥的手机叮咚一声，是赵曜的短信，“我的寿命还有多久？”
他没有看到，因为他正在面对审判。
妖物不能在人类城市发动战争，这是最高铁律，然而最近却有人在不断冒犯。谢玥和叶家的事在当时没有什么后果，在今天突然反噬，有人状告了谢玥。可惜三阴府内部流程走下来实在是太冗余，要是早些年，这审判早就开始了。
三阴府的衙门府还保持着旧式建筑，从秦朝一直沿用到现在，期间修修补补又加固，就是为了保持古派，显得特迂腐。
衙门里已经很久没有级别这么高的妖物出现了，衙门这两个字是由“牙门”转化过来的，代表猛兽的力牙，这是三阴府的最高审判庭，按理说这地方应该很有威仪，可惜因为下面坐着的是谢玥，导致官老爷都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给谢玥定一个什么罪，甚至还给了他一张椅子。
这时候就要讲究艺术，谢玥品级这么高，判少了说不过去，判多了又怕谢玥闹情绪要拆府。
谢玥兴致缺缺地坐着，他双肩放松，靠着椅背，姿态很放松，好像是坐在他家沙发上，他才是主人，台上的官老爷反而像是客人，完全看不出是在受审。
旁边的小官在细数谢玥的罪状，也不知道写罪状的人是谁，这罗列的足够细致的，从杀人到斗殴，从毁坏公物到偷吃禁药，甚至还点清了损失的财产是哪些。
谢玥坐在下面仔细听着，这一桩桩一件件缓缓铺陈开，反正都是他谢玥的错，叶家是一点毛病都没有，要不是谢玥知道当时是叶德胜带人冲过来，甚至还大张旗鼓的开了直升机，还以为是谢玥把人叶家欺负了。谢玥也不打断，听曲一样听着，然后一挑眉：“还有吗？”
张狂！
太狂妄了！
官老爷一拍惊堂木，想治一治谢玥身上的破毛病，他刚清了清嗓子，声如洪钟的念白还没开口，旁边惊慌失措的跑来一人，是他家师爷，附在官老爷耳边说了些什么，官老爷的表情由红到白，再由白到红，最后频频点头，让前来看热闹的巫师们摸不着头脑。
最后官老爷的惊堂木终于拍下，只留了一句话：“择日再审！”
说罢就背着手，宛如老干部一样大摇大摆走了，穿得像是个古代县老爷，走路姿态像是个下乡视察的领导。
谢玥懒得看他，他站起来走到外厅，外面人声鼎沸的，三阴府除了刚才的衙门其他部分都现代化了，很像人类的警察局，谢玥在指导下去办保释手续。
旁边有人议论，“那是谢玥吗？”
“能见到真人啊！”
“屁！那天在凤凰路加班你没看见他？青鸾打烛龙，好看！”
祁休踱步过来，也不说话，单单这么靠着，谢玥签字，主动跟祁休搭话，“我听说你资料被偷了。”
赵曜的资料不见了，三阴府内部有内鬼，说是内鬼都不准确，这三阴府像是个奶酪充满漏洞，祁休面上挂不住，说：“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说是偷，说不定被谁借走了。”
谢玥听到借字也没什么微词，也是，巫师之间的事情怎么能说是偷，他又说：“三阴府堕落成这样了？”
一个机构腐败很容易看出来，刚才审他的那个官老爷就是个草包。谢家和叶家堂而皇之在开往妖境的地铁上违规都只是有金钱惩罚，谢玥竟然要来接受审判，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千百年前还不是这样，那时候三阴府可是正义的化身。
委员会的机制不知道谁引进的，刚开始是顾问，后来凌驾于整个三阴府之上。祁休就是个给人打工的命，此时被戳中痛处，无奈一笑：“你家那小子上了监控名单了。”
他说的是赵曜。
谢玥一皱眉，纠正道：“那不是我家的。”
祁休耸了耸肩，“你也是。”
谢玥听到了没什么表示，说：“我不一直是吗？”对于三阴府来说所有一品大妖都是威胁，尤其是谢玥这种不稳定因素。三阴府有个名单，谢玥榜上有名，很早就有人想对他除之后快。
“所以要给你上手段了。”祁休递给他一个电子手镯，“上头的意思，要么继续接受审判，要么继续关着，要么就先带着。”
很像给犯人带的那种脚铐，可以定位在哪里，必要时可以打开监视和监听系统，谢玥垂眼看那东西，他很容易就能把这玩意儿捏碎，也没接，“你们现在还挺高科技。”
“当然了。”祁休傻笑，“与时俱进嘛。”
祁休看谢玥不接，又说：“戴着吧，说不定以后赵曜也要戴。”
谢玥听了这句话，多看祁休一眼，祁休这句话话里有话，赵曜上名单了，重点监控。
“什么等级？”
祁休似乎有些头疼，说：“S级，跟你一样，你俩还挺对脾气。”
谢玥沉默不语，谢玥的战绩斐然，被评为S级那是理所当然。而赵曜几乎没干什么事，可以说他做的一切应该都是在现有框架容忍范围之内的。危险等级划分依据是什么？谁给他调高的？
“理由？”谢玥说话就这样，不管谁在他身边都能感觉自己矮了一头。
祁休头疼道：“没理由。”
谢玥琢磨着这句话，祁休不知道？还是不可说？
“带吗？”祁休正在试探谢玥的底线。
谢玥笑了下，那感觉很嘲弄，拿走手铐就这么扣在自己左手腕了。
谢玥戴上手铐，祁休反而不太高兴，他看着谢玥离去的背影咬了咬牙，谢玥太在乎赵曜了，这不太符合常理。
“喂。”祁休叫住他。
“嗯？”谢玥回头。
祁休道：“你该去看医生了。”这句话说得很诚恳，跟祁休是不是三阴府的人没有关系，他就是单纯的站在朋友的立场上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能感觉到谢玥正在逐渐走向失控。
谢玥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
谢玥上了车，但他没有马上开车回家，反而绕到了距离三阴府三条街的巷子口，这里没有监控，大概等待了十分钟，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开门走进来。
“你今天太慢了。”
“祁休已经怀疑了。”孟极摘下帽子。
谢玥笑了笑，不知道祁休知道孟极是自己的线人会是什么想法。孟极和谢玥的交情都有好几百年了，孟极平时装的像个冷漠的助手，实际上也差不多，只不过没有祁休想得那么傻白甜。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在雄性意识特别强的男人身边，装傻反而会很安全。
他扔给了谢玥一份档案，上面还印着三阴府的印章，“逸城附中混种的卷宗。”
谢玥道：“谢了。”
“你怎么想看这个案子？”孟极有点好奇，这个案子太简单了。
谢玥想到了赵曜上次出车祸，赵曜是个混种无疑，但问题是什么时候，他是胎儿时期被人放进妖元的还是出车祸的时候出的意外。但其实谢玥对混种这件事并不熟，他是个纯种妖怪，想去其他混种身上找点线索，事情又回到了起点。
谢玥大致扫了一眼卷宗，问：“有什么疑点？”
孟极没回答，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那天叫赵曜去旧校区的人是你吧？”
谢玥不可置否，孟极得到自己的答案，道：“事情我大概都摸清楚了，这案子都归档了，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场的鸡蛋。”
“鸡蛋？”谢玥皱了皱眉，他刚好翻到了那一页。
“对，”孟极道：“除了你，还有人在帮他。”
谢玥陷入了沉思，他根本没想过还有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用这种手段出手帮忙的人能是谁？
孟极又说：“赵曜的档案是S级，档案室应该有备份，但我没权限看，”
“那份卷宗现在应该已经在赵曜手里了，说不定他都已经打开看了。”
谢玥愣了下，很难想象赵曜要一个人面对里面的内容，孟极又道：“反正迟早都要看，温和点激烈点都差不多，怎么？你很在乎他的想法？”
孟极对整件事都没有什么感觉，无非就是帮谢玥一个忙，他寿命这么长，这种事对他来说无足轻重，孟极问：“你是喜欢他了吗？”孟极没有喜欢过人，这是个很合理的猜测，谢玥的很多举动根本没法用常理来解释。
谢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他只是想纠正赵曜的命运，也许是圣诞节里那条温暖的围巾唤醒了他内心什么狗屁善念。他眼睁睁看着赵曜四处挣扎，给他一道希望，帮他延续寿命，如果不是心灯在他手里他甚至没想过跟赵曜见面。感情？起码在见面之前他对赵曜的感情都十分纯粹，谢玥反问：“没有心的妖怪怎么爱人？”
孟极仔细思考这句话，想了想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儿，心脏都被人挖走了，更不可能喜欢上谁。
“走了。”孟极扔下这句话，再不回去祁休会起疑心。
孟极走了之后谢玥倒是沉默了很久，手机备忘录提醒他今天应该去看医生，他自从那天之后就没吃过药，骨子里的妖血开始沸腾，他忽略了这条信息。
另外一部手机有赵曜发给他的消息，他在询问自己的寿命还剩多久。
谢玥没办法回答他。
·
谢玥提着档案袋回家，他在地下车库遇到了自己楼下的邻居，他搂着一个嫩模从自己身边路过，好像喝多了酒，说：“对了，你家门口有人。”
有人？谢玥心中一叹，他好像知道是谁了。
电梯打开，他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门口有一个人影。
赵曜背靠着他家大门席地而坐，两条长腿伸出去，一条腿曲着，手肘搭在上面。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兜帽衫，因为帽檐的缘故，刘海被压下来，遮住了他一只眼睛，他遮的挺好，可惜纱布还是隐隐约约透出来，主要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气。
看着像是走丢了的不良少年。
自从叶连召事件后，谢玥一直刻意跟他保持距离，他能感觉到赵曜也这样，每天只是上课下课很少做过多的交流，这是最好的状态，多往前走一步都会破坏这种微妙的平衡。
他本来就是远距离观察着赵曜，这种关系对谁都很好。
谢玥走到他面前，说：“今天不上课。”赵曜之前跟他请过假，今天不是上课的时间。
谢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赵曜先是看到他的皮鞋，又看到他的西裤，看到白衬衫，慢慢打量那张脸，最后定格在对方墨绿色的瞳孔上，“谢老师，我想上。”
赵曜的眼神很亮，像是一只被欺负的小浣熊，谢玥满脑子都是那句谢老师，真要人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不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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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活给我看
房间里很安静，赵曜真的在埋头写作业，好像只是想找一件事做来替代他脑海里的情绪，不满和压力像泡泡一样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他必须找到其他东西压抑住。
谢玥家没有什么人气，他一个妖怪居住的地方不需要什么人气。赵曜却感到很安全，他从吴婉玉家里冲出来，一片迷茫的时候只能想到这个归属，谢玥骗他又怎么样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谁都没有说话，谢玥的视线停在赵曜额头的纱布上，空气中弥漫的血气好像是毒药。他听着时钟的声音，心想为什么他会收留赵曜，他真的应该去看医生了。
赵曜似乎今夜有点多动症，他写完了试卷，谢玥正在帮他检查，边看边说：“你进步的很快。”
“人挺聪明就是不好好学。”其实很多老师都会对学生说这句话，赵曜尤其明显，他本身就不笨，不然小时候学那么多种语言早就废了。
赵曜趴在桌子上埋着头，额头抵着手臂，闷声应了句：“都知道自己快死了，还学什么？”
谢玥哑口无言。
缅因猫跳到台前，第三次尝试接近赵曜，这一次它没有被拒绝，赵曜没抬头，伸出手臂轻轻蹭了它下巴。猫咪对于情绪的反馈很及时，很快就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谢玥看不清赵曜的表情，赵曜的声音很低落，“它叫什么名字？”
开始询问名字，赵曜从心底迈出第一步，企图接纳这个动物。
“狗肉。”
什么？赵曜抬起头，被这个名字逗乐了，他以为谢玥的宠物应该叫什么凯撒或者是什么雪球，赵曜挠着狗肉的下巴，端详着缅因猫君王一样的长相，缅因猫长相很高贵，像是森林里的精灵，但其实骨子里很温柔，又被叫做温柔的巨人，问：“真的假的？”
谢玥手里转着一支笔，说：“假的。”
“那他……”
“他叫猪肉。”
谢玥的表情那么认真，他长着一张很权威的脸，你很难想象从这张嘴里会说出假话。
“这回是真的。”
赵曜茫然了两秒，想到谢玥一个人在家，神情高冷的叫：“猪肉，过来。”他脑子里一直有这个画面，突然就笑了，“我没发现你还有幽默感。”
赵曜好像明白了谢玥为什么要养一只猫在身边，这可能是他身边唯一有温度的东西。
谢玥状似随意地问：“你今天不开心？”他其实不太想问出这句话，害怕赵曜察觉到自己在关心他。
赵曜嗯了一声，他过来之前内心翻江倒海，到谢玥身边反而平静了。他趴在桌上开始回忆自己的人生，仅有的几年过得颠沛流离，后面的生活是未知而茫然，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活到明天。
时钟在一点点的向前推进，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他遇到谢玥之后生活大多数都在晚上展开，他摸着猪肉，心想谢玥其实跟这只猫很像，长得威风凛凛的像个君王，其实骨子里很温柔。赵曜问：“我可以向你许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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