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语不喜欢肉,但实话说,她现在有点想吃肉了,实在不行,放点血也可以。
夜晚不比白日,有些微寒,肌肤裸/露了大半,阮软感受到了凉意,不自觉地又缩了缩,似乎想要把自己卷成一团。
鬼语轻抿了一下唇,抓住被角替她掩好。
花白的皮肤被遮挡,鬼语又盯着阮软舒展的脸看了一会儿,转身回了自己屋内。
次日一早,阮软醒来的时候敏锐地闻到了不同寻常的香气,她愣了愣,匆匆下床,发现不知是谁在小桌上摆满了肉菜,登时就挪不开眼了。
吃了快一个星期的素菜,她快忘了肉是什么味的了,连忙洗漱好,坐下来大快朵颐,把绝食什么的全都抛到了脑后。
原先她想要通过冷战和绝食表达不满,让鬼语心怀愧疚地还她自由,可现在,这个计划失败了。
且不说鬼语大概没有愧疚之心,单轮绝食,阮软也坚持不下去了,所以她要改变战略,主动出击。
饭后,她彭得一声推开门,将守在门两侧的侍女吓了一跳,连忙请安。
阮软本想礼貌地回应,可想到这是鬼语派来监视自己的,就什么也说不出来,扯了扯嘴角转身来到隔壁。
她跟鬼语的房间挨得很近,但这只是寝居,阮软进去的时候除了三三两两的侍女之外并无旁人。
“鬼语呢?”她毫不客气地直呼那人的名讳。
侍女自然不敢跟她一般无礼,弓了身子道:“奴婢不知。”
这是实话,王上的行踪不是她这个奴仆可以打听的,否则是要掉脑袋的。
阮软抿了抿唇,拂袖离开。
她平时只把王宫当成睡觉吃饭的地方,一有时间就蹿出去玩耍听书,根本不关注鬼语在哪办公。
胡乱地在宫里转了几圈,偶然遇到了鬼语的属下无月。
两人不熟,无月身为右护法也不用跟她行礼,见到她也只是微微颔首。
见她要走,阮软及时出言制止:“等等!”
无月顿了顿,不解地看着她。
“你....知道鬼语在哪吗?”阮软挠了挠鼻子,指着脚踝上的魂链道:“我找她有些事情。”
无月迟疑了片刻道:“大人应该在练武场跟鬼鸠大人过招。”
阮软道了声谢转身向练武场走去。
修仙世界的练武跟凡人所理解的练武有不少差别,她们一道咒术就威力巨大,能将一大块岩石击碎。所以练武场其实也并非寻常意义上的习武广场,而是一处防止波及到他人的结界。
王宫的练武场在宫外的林子里,有些像打猎的猎场,不同的是,中间有一处空旷发平地。
阮软到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淡紫色的光罩,里面的景象看不清楚,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她放弃了强行破开结界的想法,寻了个干净的石台,坐了上去,打算慢慢等她俩比试完。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黄昏。
结界破开,鬼语和鬼鸠两人从里面走出来,额头上渗出一片汗水,呼吸也比平时重了不少。
看见石台一脸幽怨发阮软时,鬼语吓了一跳,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阮软扯了扯嘴角:“我怎么不能来?”
她指了指脚踝上的锁链:“你以为我很想看见你吗?赶紧把锁链给我解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天知道她有多生气,为了不打扰她们,她傻乎乎在外等了一天,结果换来却是不耐烦的质问,要不是为了留几分面子,阮软早就一拳头把这混蛋干翻了。
她这么想的时候完全没避着鬼语,摆明了故意气她的。
从结果而言,效果非常好,甚至有些好过头了。
鬼语冷笑:“一拳头把我干翻?行,今天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说着她拽住阮软的胳膊,将她拉进了结界里。
一旁吃瓜的鬼鸠脑子有些懵,不知道情况怎么演变成了这样。看着仅仅封闭下淡紫色结界,她忽然迟疑了,不知道该不该等下去。
不过最后,她还是没忍住走了。
结界里,鬼语甩开了阮软的手,活动了一下筋骨冷着脸道:“来吧,今天不熟你把干翻,就是我把你干翻。”
阮软有些怂,没想到她竟然当真的,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收回来也太没面子了。
所以她迎着头皮道:“行啊,来就来,你先动手,到时候可别说我欺负鬼王大人。”
念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她故意捏着嗓子,话里话外都是满满的嘲讽。
鬼语一下子就被她点炸了,迎面披上去一记手刀。
这一招不比平时的打闹,带上了法力,三丈之外都能感受到上面霸道的气息。
阮软傻眼了,没想到鬼语竟然真的对她下手。
她想到五天前还一起多付流鸣,结果现在两人却刀剑相向。心里一阵酸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鬼语见她一动不动,不禁皱了眉头,在手刀即将打到她的时候硬生生收回了力道。
“怎么,不是说要跟我打架吗!动手....”
她的话还没说完,少女就嘴巴一瘪哭了出来。
晶莹的泪珠从眼眶滚落,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最后吧唧一声摔碎在了地上。
鬼语大脑一片空白,连到嘴边的话都忘记了,嘴巴微张皓齿轻启,所有的动作在泪水洒落的瞬间停滞。
她....怎么哭了?
明明伤人的话都是她先起的头不是吗?明明是她说让她先动手的....
理性上,鬼语觉得阮软很莫名其妙,倒打一耙,可感性上,她的心却随着泪水的滚落而抽痛。
阮软不知道她怎么想,只觉得很委屈。仔细想想,很多事情都是她一力承担的,从最开始的救出鬼语,到打败凤帝残魂,再到前几日救出鬼鸠,杀死流鸣。
她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鬼语却好像看不到一样?随随便便拿魂链锁住她。
难道她做的还不够好吗?
委屈占据了整片脑海,阮软蹲下去抱住自己哭泣。
鬼语立马慌了,蹲下去想要安慰她,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受伤的小兽扑倒在地。
她压在她身上,用沙哑哽咽的嗓音大声宣泄:“你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
难道我做的不够好吗?
“你凭什么不在意我?不喜欢我?”
难道我做的不够多吗?
阮软耍起了小性子,两只手毫无章法地拍打着鬼语的胸膛,好在准头不错,没有误伤到别的地方。
她的泪水越流越凶,浸湿了鬼语的胸膛,打在她的脸上,脖子上,以及朱红的薄唇。
鬼语尝到泪水的苦涩,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将阮软拽到自己胸前。正在情绪失控中的阮软自然不会听话,双手使劲地挣扎。
鬼语没有办法,只好强行禁锢住她作乱的双臂。看见少女微红的眼眶,她心疼得厉害,不禁低头在她的眼角落下温柔的一吻。
这过分亲昵地动作将两人都吓了一跳,阮软的大脑仍被剧烈波动的情绪霸占,有些想不通其中意义,圆滚滚的眼睛呆滞又茫然地看着鬼语。
鬼语虽然也十分慌乱,但常年冷漠地脸很会伪装,除了耳尖上羞赧的微红之外,几乎看不出一点波澜。
“你....你亲我干嘛?”阮软此刻有些傻,见她一脸风轻云淡,没头没脑地问了出来。她的声音软绵绵的,还带着一丝哭腔,让人止不住怜爱。
鬼语尴尬地轻咳两声,故作冷淡道:“不干嘛。”似乎觉得没有说服力,又补充道:“想亲就亲了。”
阮软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拧着眉毛想了会儿,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哭声早就止住了,方才还互撂狠话的两人,此刻沉默地抱在一起,躺在地上,气氛一时间诡异又微妙。
阮软的理智渐渐回笼,想到刚刚的事情,又羞又恼,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进去。
她偷偷地瞥了鬼语一眼,察觉到视线仍然有些模糊,赶紧将睫毛上的残留的泪水擦掉,仿佛这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鬼语注意到她的动作,勾了勾唇,轻拍她的胳膊道:“起来吧。”
第97章
阮软在鬼语说完话后麻溜地爬了起来,不等她反应就跳出一丈远,防贼似得警惕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被谁欺负了一般。
鬼语气笑:“离那么远干嘛?刚刚是谁坐在我身上哭的....”
这话还没说完,阮软闻声变色,咋咋呼呼地蹿了过来,伸手捂住她的嘴唇,慌乱道:“你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我刚刚什么都没做!”
似乎为了说服自己,她又重复了两遍,一边说着还一边煞有其事地点头,最后佯装镇定地看着她,摆明了一副抵死不从的模样。
鬼语静静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两秒,在她心虚地移开视线后才勾了勾唇,故意调侃道:“嗯,那应该是我看错了,方才也不知道是哪只胆大包天的兔子精,竟然敢坐在我身上哭,还红着眼睛流着泪问我为什么不喜欢她,实在是可恶。”
“等我回去一定要写个文案贴在城门通缉她。”
鬼语在阮软绿得发青的脸色下又道:“然后把她抓回去做我的压寨夫人。”
“哎?”阮软诧异,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等她回过神来,淡紫色的结界已经被解开,鬼语遥遥走在前头,在树木葱茏的林子中几乎要看不见影子了。她甩了甩脑袋,把紊乱的思绪捱下,快步追了上去:“等等我。”
鬼语听了,果然放缓了脚步,等她追上后一同回了王宫。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的时间,繁华的宫殿点亮了烛火,将四周照得一片暖黄,两人像往常一般穿梭其中,可有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已经改变,心情都不似寻常那般放松,有些拘谨。
到了门前,阮软率先停下,佯装镇定道:“我....到了,就先进去了。”
鬼语的脚步一顿,并未回头,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没有停留地转身拐进自己的寝居。
她走后,阮软皱着眉头看了隔壁合上的木门一眼,抿了抿唇也回了屋里。
关上门,阮软短暂地沉默了片刻,然后扑通一声跳到床上,激动地在上面打了好几个滚,脸上还挂着傻兮兮又带着一丝猥琐的笑。
考虑到隔壁就是正主,她没敢发出太大的声音,顶多就是在昏暗的屋里传来细小的嘿嘿哈哈声罢了。
002对宿主智障的反应有些看不下去,无情道【宿主,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阮软抱着被子傻笑着蹭了好几下才回复【我很正常啊,非常正常!就是要做压寨夫人了有一点小开心!】
说着还没忍住又嘿嘿嘿了几声,可以说非常的猥琐了。
002冷漠,被子都快给你蹭秃了,这叫有一点小开心?
行吧,您说小开心就小开心吧。
阮软见系统不理她了,心里的喜悦无从分享憋的慌,又贱兮兮地去主动骚扰人家。
【哎哎哎,你想知不知道今天鬼语对我说什么了?】她一脸兴奋,脸上的表情似乎在高声呼喊:快问我,快问我!
002嘴角抽了一下,【不是很想知道....】
可阮软却似乎没听到它说了什么一般,自顾自道【她说要让我做压寨夫人!】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她语气得意,就差直接在脸上写下:“阮软世界第一没美”的字样了。
002:....
这还没完,阮软继续小声炫耀道【她今天还亲我了!】
002冷漠地哦了一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尽管它对宿主无情虐狗的做法很痛恨,但看到鬼语那边终于开窍,心里也挺高兴的。
照这个进度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完成任务了。到时候它一定要申请一个长假,跟001一起度一个美滋滋地假期。
此时的002并不知道,这个假期会让它各种意义上终生难忘。
小半个时辰后,门被敲响,不知觉中睡着的阮软被吵醒,揉着眼睛前去开门:“来了。”
三名侍女躬身行礼,手上端着厚厚的食盒,“奉王上命令,奴婢给大人送饭菜来了。”
阮软皱着眉侧身让开,她还以为今晚鬼语会跟她一起吃饭,没想到竟然直接送过来了。
兴许是昨日的话起作用了,今日的饭菜十分丰富,大鱼大肉,有清淡小炒,加起来足足有十几盘,摆满了整个桌子。
阮软有些奇怪,叫住了临走的侍女:“今日的菜为何这么多?”
侍女摇头:“奴婢不知,每一样菜都是王上钦点的。”
阮软摆手让她们退下。
对着丰富的菜品坐了一会儿,阮软忽然发现筷子和米饭都是双份的,心中隐隐有个猜想。
她该不会是要在我这屋吃饭吧?
很快,这个猜想就被证实了。
门再次被敲响,阮软怀着忐忑的心开了门,果然见到了一袭红裙的鬼语。
她面容寡淡,颈间的配饰全部去掉,头发松散地用一根银钗挽着,褪去了生人勿近的模样,好似一个名温婉淑丽的贵家女子。
阮软愣了片刻,听她出言提醒才慌忙让出道路,让她进来。
“今天怎么来我这里吃饭?”阮软坐下的时候佯装不在意,随口问。
鬼语深深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道:“方便。”
“什么?”阮软不解,可对方已经低头夹菜,似乎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她也只好作罢。
一顿饭菜在沉默中结束,除去鬼语主动给她夹了几道菜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阮软有些失落,感觉好像跟自己预期的甜蜜日常不太一样。她以为饭后鬼语就要离开,便用了点小心机,舀了一大碗汤,小口小口地嘬着,并且不动声色地挑起话题,刻意拖延时间。
“你今天的着装好像不太一样。”她的视线落在鬼语的身上,心中暗道:非常不一样。
鬼语看出她在拖延,也并不戳破,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意有所指道:“方便。”
“什么?方便什么?”阮软追问,她却不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朵上泛起丝丝粉红,低下头轻抿了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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