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短短几个字后,戮十三直接瞬移过来,抓着黎煋问:“怎么回事?是紫夜君?”
在他的注视之下,黎煋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是他。”
“发生什么事了?”
这句话竟是从秦煜的嘴中问出来的。
戮十三则蹙眉道:“魔尊呢?紫夜君呢?”
他与戮十三两个人一左一右,将黎煋完全围了起来。
黎煋似有不忍:“魔尊已经身归混沌了……至于紫夜君,情报上面没有他的消息。”
“怎么会这样……”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们失神一样,喃喃自语,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黎煋说:“魔尊的事情……但关于紫夜君,也许没有消息就代表他还安好。”
“是谁!”戮十三手握成拳、眼神凶狠,咬牙切齿的问道。
黎煋看着他,竟有些叹息一般。而后才说:“是你一直在追的那个。”
“是他?他去了魔界!”
戮十三走到一边,面对着三人合抱的粗壮树干,面壁一样。
忽然,一拳打在了上面!
鲜血与肉沫混着碎屑,树木晃了晃,像是被微风拂了一下。
几秒过后,以它为首的扇形空间内,所有的树木竟炸了开来!
飞沙狂风,众人下意识掩住头面,不知他为何如此触动。
但秦煜知道、黎煋知道、二十三也知道。
只是面对着狂风乱沙,秦煜像是毫无察觉一样。
他呆呆的立在原地,口中喃喃,被风沙拂过的时候晃了起来,就像是要被吹走一样。
弋染默默地挡在了他的身侧。
他听到他说:“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怎么办……”
风沙停止的时候,戮十三斜眼看去,锋目如刀:“我去魔界。”
明明上一刻还在呆愣,听到这句话后秦煜便推开弋染三两步追上:“我也去。”
戮十三冷笑:“你?你去拖后腿?”
“我可以照顾我自己。”
秦煜咬着牙齿,强忍着些什么,丝毫不肯退让。
双目通红。
黎煋上前,拉住秦煜:“小师叔,魔界如今凶险,十三尚有自保之力,师叔不若等他消息。”
秦煜不动,他又道:“况且,紫夜君如今并不一定在魔界了,师叔去了也无意义。”
弋染暗暗下了决心,也上前:“师叔,如果您真的想去的话,我代替您去如何?”
众人忍不住看过去。
秦煜想要拒绝。
弋染便道:“我相信我还是可以自保的。而且如今我只差一道天劫,此行说不定会迎来契机。”
“弋染,”秦煜看着他,不知怎的就有些想哭。
二十三适时地出来道:“不若这样吧,九命猫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一起去魔界也好有个照应。”
虽然不知道具体怎样,但众人无异议。
风诵和昝云甚至有些兴奋。
想他们都已经入师门这么久了,除了人界还哪里都没去过。果然跟戮师伯出门是个正确的选择。
谁知黎煋却对他们道:“你们师父让我带你们回宫。”
魔界,可不是什么人都去得的。
贺十九的原话是这样的:“如果师弟他们继续追踪九命猫的话,就叫他们两个跟着。但若都跟着戮师兄去魔界的话还请师兄帮我带他们回来。我的徒弟,我知道他们的斤两。”
如今魔界易主,于他们实在是送死的行为。
刚恢复精神的两个人又焉了。很绝望的那种,好不了的那种。
戮十三在前面等的不耐烦了:“要去就去,不去就滚。”
二十三赶紧道:“去去去,我们去!”
一行人追上前去。
唇角弧度微弯,弋染道:“小师叔,我走了。”
那身影从容,配上挺拔的身姿,可靠极了。
“等等!”
秦煜唤住他。
以为他依旧没有改变主意,弋染笑着说:“师叔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紫夜君的。”
“不。”秦煜走过来,忽然将方才收回的乾坤袋都系到他的身上。
弄好之后还觉得不够,又将腰上悬的‘初魄’取下来。只是寻觅一番后无处所系,便挂在了他的脖子上:“一定要小心。”
弋染摸着胸口上的弯玉,正色道:“嗯,多谢师叔。”
官道上,戮十三远远走在前方,其余几人见弋染跟上,冲着原地的众人挥了挥手,一起离去了。
有风起,吹着众人的衣厥,像是要带走谁一样。
第40章 伞
秦煜捏紧了手中的笛子,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身后,风诵和昝云焦急到捶胸顿足。
也就只有黎煋,一如往常、从容淡雅。
“小师叔,我们回去吧。”
……
魔界的入口位于西北荒漠的火山——裂渊。
相传,现世本有五界,分别为仙、神、人、妖、鬼。
妖神混战,黑暗之源裂了一道缝,泄露的黑暗之力化为一道熊熊燃烧不断喷涌的火山,落到人界。
这座火山便是裂渊。
从此,黑暗世界与现世五界相连,成为第六界,即魔界。
外界存在若要到达裂渊只有一个办法——徒身穿越荒漠。
所以几人在御剑飞行到西北之后,只得降下来徒步行走。
好在众人都是修仙人士,对于恶劣环境适应性很强,并未遭多少罪过。
“弋染,你这趟来的值啊。”
二十三第不知道多少次搂住他感叹道。边说,还一边动手动脚。
弋染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触碰,掖了掖衣领:“我去前面找戮师兄。”
“唉唉,别啊,我们在一起说说话,多好?”
任他在后面多依依不舍,弋染已经快步追上了戮十三。
戮十三睨了他一眼:“说。”
他虽然一直走在前面,但对于弋染心中所想,也是清楚。
弋染也未犹豫,问道:“那位裴师兄是魔界中人?”
戮十三轻笑:“你问这个做什么?”
以他的心思早就猜出来了。
他性格深沉,确认想法这种事根本可有可无。
但既然说出来了,那八成是有别的问题。
“老魔尊和紫夜君与他是什么关系,你跟小师叔为什么这么在意?”
这才是他想知道的。
戮十三冷笑:“该你知道的自然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问也无益。”
“你是聪明人。有件事情我倒是要提醒你,真的遇见新任魔尊的话,你们谁都跑不掉。”
话虽凶恶,心意却善良。
所以弋染说:“是,多谢师兄提醒。”
再往前就要进入裂渊火山附近了,众人略微修整,重新上路。
荒漠地段、靠近火山,空气干燥而滚烫,细沙的大地像个天然的蒸炉。
偶有植被之时,众人便下意识放慢脚步,以求多一点凉爽湿润。
每个人都有些怏怏的。
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一个人影。
慢慢的近了,可以看到大致轮廓。
是一个男人,身形高大。撑着一把伞。
伞是白色,外侧墨蓝。白蓝交接的油纸伞简约却唯美。
男人着着一件墨蓝色的衣袍,墨色的衣摆交叠显现,看起来繁冗沉重。
但长袍与伞面很是般配。
在他的背后,正是一轮将要降落的夕阳。
他的身形挡住了阳光,有些影影绰绰的。一张脸掩在伞面下,看不清晰。
越来越近了,很快,与他们擦肩而过。
……
兵刃声突起,两个影子战到一处又很快分开。
右边是手提斩飏的戮十三。左边则是那个男人。
依旧撑着伞,依旧看不见面容。
戮十三眯着眸子打量他。片刻后对二十三使了个眼色。
得了眼色的二十三立刻带着众人躲到一处:“现在立刻马上,逃命!”
二十七和另外两个内门弟子不是很理解,还待留下。
二十三却再没耐心:“没时间解释了,你们四个赶紧跑,记住,不要回头!我去帮师兄。”
四人都不理解,但是见二十三如此凝重心下担忧。
唯有弋染立刻起身离开。
二十七:“你真要走?”
弋染脚下一顿:“既然洛师兄这么说了,便意味着我们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
一语点醒梦中人,三人立刻跟上弋染的步伐,快速离去。
身后的交戈声又急又重,甚至到了只有残影的地步,戮十三的声音愠怒:“你也走!”
狂风骤雨般的战斗,在几瞬之间完成了数百招。
短暂的停歇中,戮十三单膝伏地,警惕凝重。
男人则依旧撑着伞,他向南而立,颀长的身姿在此刻完美暴露,墨色的长发轻轻扬了扬,伞面轻转,撑在身侧。
晚霞,像是一层云锦织就的羽衣,色彩鲜丽,却被这人无情的拒绝。
天色渐晚,那霞光的颜色也愈加深沉。
……
已经听不到交戈声很久了,众人依旧马不停蹄的往前走着。似乎出了荒漠就没这么危险了。
不知何时,夕阳已落,天还未黑,沉沉的天空压的人心里一阵不安。
忽然,一把油纸伞轻飘飘的转了过来,围着他们转了半圈,停在面前——
正是那把白蓝交接的伞!
四人心下大惊,立刻拔出兵刃。
只见身后一个人影以难以看清的形态快速向他们靠近!
黑蓝交叠的衣阙因为剧烈动作不住翻飞,如此无奈。
这个速度虽不及戮十三却也差不许多。
不过两招,四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击倒在地,失去意识!
有一团一团的东西飘出来,黑色的、白色的,在男人身前显形。
男人的伞飘回了手中,他背对着他们,用苍白的指尖在上面敲了敲,然后收起来。
“送去魔界。”
这是他的声音,冷冷的,空灵、生硬。
那些不知名的东西应声,一个一个绑好了,带着离开了。
他收了伞握在手中,正欲转身,一个人影现在面前。
是个面容绝世的妩媚女子,发髻端正插满珠钗,玉足纤纤踩着木屐。身上罩着颜色艳丽的和衫,手中抱着毛色雪白的兔子。一把小小折扇掩在唇畔,眉眼弯弯、一笑乱世。
“刚刚那是何意?”
声音有些奇怪,不似寻常女子,却自有一番妖娆蛊惑。
男人道:“魔尊新任,希望您帮我看看礼物。”
女子掩唇浅笑:“倒是不错,只是死了一个。”
男人道:“无碍,他不重要。”
女子又道:“流云惑月宫的人,当真无碍?”
男人道:“无需忧心,叫您挂心了。”
女子便又笑开,小小的折扇掩在唇角,仿若无声的勾引。
“如此,我便先回了。”
一个极轻的弧度绽在唇角,男人道:“慢走。”
……
远处,明明灭灭的戮灭刀还插在一侧,晚风吹过,凄凉空泛,它也终于渐渐消失了……
第41章 缘起
秦山下,息水湖小镇
天空是十分纯粹的蓝色。
连绵数里的秦山高耸入云,山峰融化的冰川流泻而下形成辽阔的息水湖。
湖水在苍穹下成浊青色,水面平静。
一畔的林木呈雨后的苍翠,十分鲜亮。
有鸟雀栖息,不时传来清脆的啼声。
似人间仙境。
许是因为午后,湖畔躺着的人脸上瘫了一卷书。
这人身形颀长,着着青白色的道袍。倒是安静闲适。
傍晚时分,他修长漂亮的指节动了动,取下盖在脸上的书。
骤然睁开的眸子有些无神,滚动了几下便定住了。
日落了,光芒却还是刺目,抬手掩住、眼眸半敛,他似在注视什么,又似乎在透过天空遥望更加遥远的地方。
情绪万千的眼眸,恍惚间还有琉璃般的紫色闪过。
他生的极其漂亮,五官深刻立体,让人一眼误身。
“裴九!”
一个稚童背着筐篓光着脚丫,远远地就朝这儿挥手。
那稚童也精致的很,尤其是一双眼瞳,生动明亮,像是装了夜幕星辰。
“裴九!”
从桥上开始,他便飞奔起来,到眼前竟是片刻功夫。
被唤作裴九的年轻道士懒洋洋坐起身,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的道袍整齐得很,丝毫没有凌乱。
许是清醒过来了,他的眼神不似刚才无神,却也无甚情绪了:“怎么这么晚?”
稚童笑的见牙不见眼,摘下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筐篓,跪坐在他的身前:“少爷想吃湾口的钩吻鱼,我就想着也给你和道长们抓几条。”
说到这里他难为情的抓了抓头“有点难抓。”
钩吻鱼是息水湖与其支流交汇处天然形成的湾口才有,味道独特。但难抓的很。
即便是上好的渔夫蹲一天也不一定能抓到几条,让这样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去抓,真是存心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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