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既然可以这么快就成为鬼王,必然非常厉害。我们、我们一定要小心他。”他的手心下意识握紧了袖子,眸中是对于未知危险的恐惧。
这些消息外界可是没有的。大家最多知道黑鬼尽职、黄鬼堕魔、红鬼恣意、青鬼毫无存在值。这其中,又因红鬼是前鬼王的部下,传言稍多一些。但是更细节的方面也都被玉藻前给掩盖了。
所以,也确实没有人知道,黑鬼晏止竟然在前任鬼王刚魂飞魄散时就承业了。不仅实力强大,还是天选之人。
然而,在此之前也确实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唤晏止的鬼呀。
虽然后来变成不一般的兔子了,但是玄兔时常要被月仙叫回去,也并不是总跟玉藻前在一起,不知道更多的事情了。而且她作为一只宠物,没有这么多心思,就想好好跟在玉藻前身边吃吃喝喝。
只要不再招惹他,裴劫对于晏止是不感兴趣的。他更担心的是蛇帝察觉戮十三不见了,会不会派人来寻。同为一界之主,晏止应该不会来做这件事情。但无论派谁来,都不会是简单人物。
他至今都没有忘记妖界南疆那个未曾露面的圣尊。
蛇帝人厌鬼弃,可是不曾想竟有这样一个人不计代价的为他筹谋。只怕当他得知戮十三跑了之后,会比蛇帝更加尽心。
“你怎么了?”
秦煜茫然了一下:“我没事啊。”稍微有点累而已。
他其实也没有做什么事情,只是来回奔波,用的还都是灵石宝器。可能是太担心了,一直精神紧张。
裴劫并没有放松下来。而是拉开了他的衣领子——妖娆绽放的重瓣扶桑,正在吸收着从他身体四处聚集而来的黑气。
“过来。”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秦煜已经被拉着去了另一个房间“多久没有处理了?”
自偷偷从月宫跑出来就再也没有处理过了。月仙说过还需要两次,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
因为戮十三,他的伤势还没有好的事情已经被遗忘了。
印记是裴劫的,本身就是魔族的东西。与他体内的魔气是同类,可以共生。但若是对寄宿体的主权进行争夺、产生侵蚀与破坏却为它所不能忍,自动就会进行吞噬。
可因为蛇帝过于强大,即便是全部吞噬了,依然是在秦煜的体内。烙印消化那些东西所需要的能量和产生的伤害,全部都要由他自己承担。
现在,他已经有些恍惚了。
“裴九?”他情不自禁的晃了晃,被裴劫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忍不住蜷成一团,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衬的秦煜本就有些苍白的皮肤变得惨白。他的身形根本撑不起宽大的衣袍,倒在床上干瘪瘪的。劲间的东西因为挣扎滑了出来,是个小乾坤袋。
裴劫为他擦净冷汗,唤道:“秦煜。”
他唤了几声,秦煜才听清楚,用力的辨识着,又不敢置信:“裴九?”
“嗯。”裴劫应了一声。
秦煜鼻子一抽,眼泪就滚了出来,可是他又不敢真的哭,只好小心的憋着,斟酌道:“裴九,我有点冷。”混沌的意识、无神的双眸无一不昭示着他正陷在噩梦中。
裴劫将被子盖在他身上,包好了又将他抱进怀里,温热的灵力一点一点渡到他身上。“有没有好一点?”
秦煜恍然的点了点头。却又声若蚊呐的道:“有点热了。”这一冷一热又烫又凉的身体,显然是体内两股魔气作祟。
裴劫道:“我看看你的伤口。”
秦煜好像有些受宠若惊,绷紧身体不敢动了:“我,我没事。没有伤口。”那日他替他受了魔尊致命一击,虽然没有在身体上留下明显的伤口,但却损伤了身体内部。这些天下来,难说有没有侵蚀到外面。
“秦煜,”裴劫微微顿声,语气却没有变化“这里没有别人了。”
听到这里,秦煜连呼吸都屏住了。他的身体依旧一阵滚烫一阵凉,比刚才更甚了。
“你不要害怕。”
“我,没事。”不知怎的,他的声音打颤,哽咽起来。可他却死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划过鼻梁,却因为他躬身低着头很快滴落。还好灯光昏暗,裴九应该是看不到的。。
无声轻叹,裴劫没再勉强他。他寻觅着在秦煜体内的魔气,将被烙印聚集在一处的那些一起吸入自己体内。这个过程有些缓慢,但比戮十三快的太多,秦煜早就哽咽着睡过去了,他也终于将那些魔气都驱完了。如此,他便只是普通的发烧,盖上棉被发发汗就没事了。
正要下床,却发现秦煜紧紧的抱住了他,即便失去意识,也用力的攥着他的衣服。
裴劫俯身打量着他,眼眸中有不明的情绪。
这个人,如果不是主动纠缠,他是一定不会关注的。从很久以前开始,他便创造了无数次可以就此终结的机会。他并不想跟别人扯上太多关系。
包括戮十三。
只是对于他,裴劫已经产生了许多本能。
然而对于秦煜的某些本能却令他忍不住沉思。那与戮十三并不相同。
如果不是那场天劫,他可能也不会发现自己心底深处居然存在着那样隐蔽的恐惧。恐惧着自己的身份,因为无法融入这个世界而难过着。
那是他不曾深思过的。
可有些东西不是逃避就可以消失不见得,就像他内心深处的那些渴望。他不知道怎么填满,想要忽略,转移注意力。可是,却还是翻涌出来了。
他不是弋染。那个少年就像是上天对他的一场怜悯,有心脏、情感、欲望,有亲人、朋友和爱人。
如果没有那场经历,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自己心底深处的这些渴望吧,艳羡着一切正常的人。
下意识捂住胸口,他的视线停在了秦煜因为发热略带红色的脸颊上。
现在的自己,对他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第147章 逆天改绝命
裴劫现在很想见玄晖。他有许多疑问,如果想不明白又很在意的话,便会去问他。大多数时候,他都能给他一个比较合理的解答。
可是玄晖究竟在哪里呢?
弋染在流云惑月宫的这些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如今的大小事务全都是宋濂在忙活,新入宫门的弟子也是大弟子们在带,像弋染这样记入玄晖门下的已经几乎没有了,他是一个特例。
据说二十七他们是玄晖收的最后一批弟子。
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渡过劫难吗?
裴劫低下头,将整张脸都埋在了掌心当中。
——
“裴九……”晨间,秦煜迷迷糊糊的醒了。
没有回应。他没来由一阵心慌。
从见到裴劫的那一刹,他就特别害怕这只是大梦一场。“裴九!”他爬了起来。
“嗯?”低哑朦胧的声音。
秦煜松了一口气,看到四周还是昨夜的景象,而裴劫就躺在他的身边。于是扑到了他的怀里。
“怎么了?”裴劫睁了睁眼。
秦煜无声的笑着,眼中是不知何时氤氲的气雾:“没有,你继续睡吧。”
他这段时间一定特别累,上一次在流云峰也是。
裴劫动了动,有些无意识的摸了摸他:“什么时辰了?”
“还很早。”
可是没过多久,另一个房间就传来了动静。几乎是同时,裴劫就惊醒了。
“怎么了?”
裴劫没有回他,而是立刻翻身下床,面色非常的凝重。于是秦煜也赶紧穿好衣服跑了过去。
从息水湖回来之后,戮十三一直被裴劫的阵法压制着。所以才会一直沉睡不醒。除了为他去除魔气,他每隔半日都会为他弹奏一次‘玲珑’安抚心神。
只是昨夜睡着了,少了一次。
多亏阵法压制,戮十三虽然浑身魔气四溢,却无法动弹,只能躺在床上不住挣扎。他空洞的双眸中除了血色的凶光什么都没有,看的秦煜一阵心惊。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戮十三,见这样的景象。下意识便有些担忧。
连自己都是这样的心情,裴九该有多难过?他抬起头来,重新看向裴劫。他看起来与往日无异,但是眼眸敛住了,视线落在琴弦上,正专注的弹奏着‘玲珑’。
只能看到发着冷白的眼皮下纤长浓密的睫毛。
很快,戮十三沉静下来。裴劫轻轻抚着他的额头,陷入沉思当中。
阳乌释真的可以帮十三恢复如初吗?
如果魔尊、或者紫夜君还在当不必如此麻烦。
也不知,紫夜君究竟在哪里。
“裴九。”
“嗯?”裴劫疑惑的看向秦煜,他正拿着衣服抱着被子站在旁边。
“加件衣服吧,现在已经到了北方境地了。”他把衣服递到裴劫手中,将抱在怀中的被子盖在了戮十三身上。
裴劫恍然。他确实没有注意到气温的变化。原本,也没必要。
“再过半日就到了,我想,上人一定可以治好十三的。”
裴劫看着戮十三的睡颜,道:“但愿如此。”
……
寒江于北方极地,只有每年夏日的一个月是流动的,剩下十一个月都结着厚厚的冰层。大雪盖过,皑皑一片。
即便身处飞行法器之中,依然能够感觉到冰寒的空气侵袭而来的声势。
沿着河床一直飞行,已经快到入海口了,却依然没有人迹。于是他们又往上游寻去。大概过了两日终于在一片茫茫白色中看到了一个几乎隐身的建筑物——是个冰屋,很小,关着门。
秦煜上前敲了敲,没有回应。裴劫则在四处看了看。很明显,这个地方已经有段时间没住过人了。
“我们再往前找找吧?”明明自己也很怕此行无果,但看到裴劫失落的神色,他还是打起了精神。
再往前,已经到了山川之中,依旧白雪茫茫。但是翠峰挺拔,毫不示弱,稍微有了点生气。
可越往前走,二人便越加心凉。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好像是为了帮助他们确定猜测,灰败的苍穹飘起了雪花,从星星点点,到大雪飞扬,凌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刮得人皮肤生疼。
裴劫摸着戮十三的脸颊,微敛的眸子已经掩饰不住其中的哀伤。
秦煜着凉了,缩成一团还是冷。“进来吧,别看了。”即便这样,他还是坐在外面。看久了白雪,天亮时光芒太盛,已经不知不觉刺伤了眼睛,他其实是有些模糊的。
可是他不敢进去,如果他放弃了就相当于是放弃寻找阳乌释了,放弃了寻找,戮十三就像是没有了希望。裴劫会怎样?他不希望他更难过了。
忽然,他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东西。害怕是自己看错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终于,他确定那是行在雪山上的一个‘人’!
“裴九,有人了!”
几乎是怕自己听错了,裴劫愣了一秒才跑出来。
雪山之上有一个‘人’,带着斗笠,身披袈裟,手中持着手杖,正在缓慢的前行。这般厚的雪山上,他显得十分渺小。
这种地方,条件艰苦到没有人迹,所以,应该是阳乌释没错了。
“大师留步!”秦煜先一步跳了下去,才迈了一步就发现自己陷进雪里了。积雪太深,已经没过了小腿。而前方的僧人依旧平稳的走着。“大师!”他十分焦急,往前一趴差点埋进去。
“小心。”裴劫拉住他,将他从雪地里拽了出来。
僧人听到了声音,终于转过身来。遥遥相对,隔着碎雪寒风,他单手合掌,微微俯身:“阿弥陀佛。”
秦煜终于从雪地里出来了,学着裴劫的样子在脚上凝了法力,继续前行。他回了一个佛礼,问:“大师可是上人阳乌释前辈?”
僧人目无波澜,依旧保持着合掌的姿势:“正是。”
这句回答,终于点燃了二人的希望。秦煜又是一拜:“前辈,晚辈是太阴星君座下弟子,秦玄钰,今有一事相求,特来拜会。”
阳乌释:“原来是太阴的弟子。不知阁下所谓何事?”
秦煜:“听闻上人曾助流云宫解过一次魔性引发的祸端,我有一位师侄,近日也有类似遭遇,宫中具已无措,不得已前来求助前辈。”
第148章 逆天改绝命
阳乌释看向一侧的裴劫,合掌一拜:“阿弥陀佛,可是这位施主?”
秦煜愣了一瞬,回道:“不,他是我师兄玄晖座下第九弟子,裴劫。我想请前辈相助的是另一位弟子,排行十三。”
裴劫对他拜了拜:“前辈,还请移步。”
飞行器内,阳乌释见到了被阵法压制的戮十三,神色终于动荡起来。
“这是,魔性天成。”
裴劫:“正因如此,家师才会自幼教导。只是近日……”
“外力入体。”
“是。”
“六界又起波澜了啊……”
秦煜疑惑的看着他,不知他为何有此感慨。
裴劫问道:“不知上人可否除他魔性?”
阳乌释摇首道:“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魔性天成是无解的。”就像裴劫的血统一样,一旦选择再无改变的可能。“他手上沾满六界生灵的鲜血,显然是成魔日久。”
裴劫:“此言差矣,他确实杀生颇多,但都是穷凶极恶之士,如此论之,应是功德无量。”
阳乌释有些疑惑。裴劫继续道:“家师对他严厉,虽然性子顽劣些,但却非大恶之人。”
阳乌释的疑惑已经不止在戮十三身上了,事实上他从一开始就对裴劫有疑问:“你是?”
“裴劫九清。前辈之前帮助流云宫解决的祸端皆因在下已故的父母所起。”
……
回到了冰河之畔的冰屋。
阳乌释一个人生活的太久了,也并不总在一个地方,时常会徒步行走及远的距离。在这个寒风凛冽、大雪埋人的地方,如同苦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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