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因为过年的缘故,剧组那边也都放假了,这部剧就留到年后开机。
一月中旬,建京又飘起了茫茫大雪。
纪沅最近没什么通告,彻底休息了下来,在家中就做做药膳,生活平静起来。
之前央视二台对他的采访被传到网上去,粉丝喜闻乐见的又送他上了一次热搜,不过排名不高,就在二十多名。
除此之外,艺人们为了保证热度,新年不跑通告的时候,就花样百出的买热搜。
光是纪熙就买了好几个,他这几个月忙的像个陀螺,仿佛一辈子没见过钱似的,不停地参加综艺和接剧本,忙的都没办法来找纪沅的麻烦了。
江玉还评价过他这样是自毁星途,他还反问了一句纪沅缺钱吗。
因为江玉接本子跟综艺都是要严格挑选的,并不是圈钱模式,因此纪沅的收入并不是很富足,但现在他的小金库一百万的存款还是有的。
纪沅最近不缺钱,除了他自己赚的钱,还有跟应舒涣离婚之后分到的一部分财产。
应舒涣离婚时挺大方的,直接把风暴港所有的营业收益划到了纪沅名下,现在,这座传说中建京最有名的地标之一的大型购物空中城市,已经是纪沅的私有物品。
不过,对于曾经坐拥万里江山的纪沅来说,哪怕收到了风暴港,也没有特别激动。
反正,他对这个时代没有太多的归属感。
年前,纪熙在网上被爆出了逃债一系列的黑料。
江玉把消息发给纪沅,顺便还发了某爱豆和某流量的恋爱绯闻,要求纪沅多了解一些娱乐圈的八卦,以免之后得罪人,纪沅瞥了一眼。
原来是沈建成不知道去哪里赌博,又欠了一屁股债。
过年了,那些放高利贷的人纷纷上门催债,难怪纪熙这段时间不停的捞钱,沈建成欠的也不是什么小数额。
纪沅留心了一下这个消息,毕竟,根据他对沈建生姐弟的印象,这两个人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自己要钱。
正好,他很久都没有活动身体了。
接下来,纪沅要做的就是等待过年!
嗯,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过的第一个年,虽然只有自己一个人过,但是也不能马虎自己。
除夕夜一大早,纪沅就在超市里闲逛,挑挑拣拣买了一堆食材回去做饭。
为了不显得家里太孤单,他打开了电视,让中央一台各种相声、小品还有综艺节目的声音充斥着房间。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应舒涣忽然给他打电话。
纪沅正在煲汤,用汤勺尝了一些,顺便接起电话。
“怎么这么久才接我电话啊……”应舒涣嘟囔。
“在煲汤。”纪沅实话实说。
应舒涣道:“你有在看电视吗?你快打开中央一台。”
纪沅:“为什么?”
他瞥了眼电视节目,发现四点钟,已经开始直播春晚后台的艺人动向了。
央视镜头被誉为死亡镜头,就是不给打光不给美颜,全都靠自己的脸蛋撑着。
应舒涣忽然挂了电话,电视中就出现了他的脸——果然是应舒涣,央视镜头在他脸上就成了美颜相机。
笑盈盈地,跟镜头打着招呼:“新年快乐!晚上要看我的节目哦!”
看似是所有人说的,但是有了刚才一通电话,纪沅忽然明白过来:应舒涣这是专门对他自己一个人说的。
他无奈的摇头,评价道:幼稚。
应舒涣最近一段时间行为反常,格外喜欢骚扰他,并且对他嘘寒问暖,十分关怀。
——结婚的时候不怎么理他,离婚之后反而更像一个丈夫了。
一开始纪沅还会疑惑,后来就习以为常。
晚上八点钟,纪沅做了一桌子菜,独自一人坐在桌前。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看上去有些温度的灯光,洒在地上。
小区里面有孩子闹腾的声音,楼上楼下都是阖家欢乐的笑声,显得纪沅异常的孤单。
好在他这个人别的不行,就是特别能适应孤独。
江玉给他打电话祝他新年快乐,他回了老家,农村里鞭炮声和孩子尖叫声混在了一起,江玉提醒他一定要记得发年夜菜微博,还问他做了什么。
第二个打电话来的是陆觉行,他原本想要在零点过后打电话的,只是零点时他还在春晚节目上,所以就提前打了。
接下来打电话的是邱溪、胡小芸、王昊清……
还有李司和范曼雪,也发了短信过来祝福他。
纪沅放下手机,过了会儿又拿起手机。
心里觉得很奇怪:应舒涣怎么没给他打电话?
倒不是他盼望着应舒涣给他打,只是最近应舒涣对他十分殷勤,按道理来说是会给他打的。
难道今晚的春晚太忙了?所以把他给忘记了?
纪沅帮他想了一个借口,但是很快被自己否决掉。
因为陆觉行也上春晚了,可是陆觉行就有时间给他打电话。
纪沅按照江玉的要求发了年夜饭照片,把粉丝们给震惊了。
他的厨艺其实一般,以前给贵妃打过下手,贵妃就喜欢研究宫廷菜,有自己的小厨房,纪沅空闲的时候,也跟着偷学了几道。
几百年前的菜做法和现在肯定不一样,讲究的是一个精细和耐心,也是今天有空,纪沅才会花一个下午来做菜。
并且,有了现代更多的食材和调料,加上古法配方,整桌菜的逼格立刻就上来了,看上去跟中华小当家里面发光的满汉全席似的。
这一桌子菜全都是哥哥自己做的??
我靠?
我靠我靠我靠??
哥哥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还有粉丝留言:
“哥哥是一个人过年啊?看到桌上只有一副碗筷,心疼……”
“今年没有回家吗?我们家今年的年夜饭可好吃了!”
“在建京要过的开心啊,哥哥……”
“……”
回家……
真是个遥远的单词。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幕热闹的画面,张灯结彩的将军府,东倒西歪的饺子,无可奈何的师兄,还有时而抱着他大腿,时而在院子里学骑马的小师弟……
只是下一刻,这些人的五官都流出了血泪,死死地盯着纪沅,要他偿命,问他为什么害死他们。
纪沅猛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一下:他还有什么家?他配有什么家?
他的家都是他害死的。
纪沅坐在桌前,对着窗户外面的鹅毛大雪敬了一杯。
零点的钟声即将敲响,他光喝酒没吃饭,也有些微醺了,准备去洗漱之后睡个懒觉。
纪沅靠在椅子上,沉默的闭着眼,安静地承受着属于他的孤独。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放纵自己情绪发散。
却不想,“砰砰砰”地敲门上打断了他的睡意。
纪沅的神经立刻警惕起来,开门一看,应舒涣浑身是雪的站在外面,像个兔子似的蹦蹦跳跳,抖落着外套上面的雪花。
他里面还穿着春晚表演时的红色西装,脸上的妆都来不及卸,眼线把他的眼尾勾勒的很长微微上挑,看上去风情万种。
纪沅愣住了。
与此同时,春晚节目主持人倒计时结束,建京二环响起了古朴的钟声。
“咚——”的一声,似乎要荡开岁月。
“啊!我好冷啊!”应舒涣的声音直接把纪沅房间内所有的宁静气氛搅乱了,也把纪沅痛苦的情绪打包带走。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纪沅:“你能让我想进去吗,我提着包好重啊……”
纪沅这才注意到,他来还是大包小包带的来,可他还是不打算让步,毕竟,让应舒涣在自己家过年,已经超出自己预定的底线了。
这时,应舒涣胸口西装忽然鼓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拱来拱去,然后忽然冒出一只小黑猫的脑袋。
“喵!”
应舒涣把小黑猫拎出来,捧在手上。
一人一猫都惨兮兮地看着纪沅:“我在路上捡到的猫,看起来都快冻死了。你就算不让我进来,你让它进去吧……”
纪沅都要怀疑应舒涣是不是故意的了。
男人的双眼本来就有些像小动物,如今和这小猫露出一模一样的表情,纪沅狠不下心了。
“你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下了春晚,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回家和家人团聚吗?
应舒涣的家庭那么特殊,而且录制节目的地方离家里又不远,半个小时的路程就到了。
何必要开这一个小时到他家?
按照时间换算,应舒涣应该是节目一结束就过来了。
纪沅一让开,应舒涣就凭借自己的努力挤了进来。
纪沅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小猫能吃什么,就打了个鸡蛋羹,装进了小碗中。
“这些都是在春晚后台收到的粉丝给我的礼物,还有信,我急着赶过来,就知道把它们一起带来了。”应舒涣把两个包都放在地上,鼻尖动了动,目光落在桌子上:“我肚子好饿,能不能让我吃一口。”
纪沅哭笑不得:“你为什么不回家吃?”
应舒涣看他默认了,端起碗和筷子就吐槽:“我才不想回家,我妈烦死了。过年回家就安排我相亲,仿佛我没人要一样!”
说到相亲两个字,应舒涣飞快地瞥了纪沅一眼。
纪沅表情没什么变化,应舒涣心里酸酸的,一下就难受起来。
——他不在乎我和谁在一起。
春晚倒计时结束之后,还有几个相声和小品的节目。
应舒涣一边吃饭一边吐槽春晚一年不如一年,然后换了个台看起了偶像剧。
纪沅慢条斯理的嚼着菜,听着应舒涣对偶像剧的评价——总之也是尖酸刻薄的。
“肯定是配音!你看男主角的口型都对不上!”应舒涣嘟囔。
纪沅看着电视里的演员,心里一动,慢慢地开口:“不是配音。”
应舒涣:“为什么不是配音?刚才他说这个字的时候,口型明明是这样。”
纪沅不动声色道:“是正常的,因为人在发这个音的时候,舌尖会不由自主的往下压,才会呈现出这个口型。”
应舒涣不解:“怎么可……”
他还想据理力争,但是才说了三个字,整个人就如遭雷击!
他忽然明白纪沅在告诉他什么。
纪沅在告诉他——他会解读唇语。
芒果卫视跨年演唱会那晚的记忆纷沓而来,他自以为很隐蔽的对着纪沅宣泄自己的感情,却没想到纪沅全都看在了眼里,应舒涣满脑子都是“他知道了。”
但这不值得他高兴,因为纪沅知道了,但是纪沅那天晚上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他虽然读懂了,但是他不想给他回应。
他在拒绝自己。
房间里,陡然笼罩了一层死寂一般的沉默。
纪沅松了口气,希望应舒涣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这是他能想到最体面的回答,让两个人都不会太难堪。
是的,应舒涣跨年演唱会上的告白,纪沅看的一清二楚。
他露出疑惑的声音并不是因为没听清楚,而是因为他感到十分费解!
毕竟,应舒涣为什么会跟他表明心意?为什么会说喜欢他?
而且还是在他们离婚之后?
他原来已经不喜欢纪熙了……纪沅恍然大悟,心里想:男人的心真是善变啊。
可是,既然他真的喜欢“纪沅”,为什么以前结婚的时候,他却对“纪沅”不闻不问?
难道这就是电视里演的那种剧情吗,男人只有在失去之后才能学会珍惜?
只可惜,不管是那一种,纪沅都没有办法回应应舒涣的感情。
因为原来的纪沅已经死了,他是来自大周朝的皇帝纪沅。
他不知道应舒涣喜欢的到底是哪一个,而且,就算是喜欢自己,纪沅也很难回应他。
他是一个硬邦邦的大男人,哪点值得喜欢?
况且,纪沅觉得自己也不喜欢男人啊……
应舒涣端着碗筷,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像,愣了很久,然后垂下眼睫。
他放下碗筷,觉得吃到嘴里的米饭都变得苦涩起来,似乎是因为把眼泪憋了回去,尝到了钻心的滋味。
他拒绝了自己。
这应该是在意料之中的,应舒涣安慰自己,没什么难过的,又不是直接开口拒绝。
看,他多体贴,连拒绝都没让自己太难堪。
纪沅收拾着桌子,他看着应舒涣垂头丧气的样子,肩膀还在细细颤抖,可见是用了多么强的意志力克制自己没有当场落泪。
纪沅有点不忍心,又想起外面的大雪,叹了口气,装作无事发生道:“这么晚了,下雪天路滑,我收拾一下客房,晚上你将就住一晚。”
后来,两人都没有说话。
电视里虚假的热闹又充斥了整个房间,应舒涣眼眶通红,盯着面前的茶几,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样巨大的悲伤。
这是纪沅第一次拒绝他,让他很痛苦。
他想起以前自己总是无视纪沅,对方是不是也有这么难过呢?
应舒涣不得不怀疑,这是自己的报应了。
不管怎么样,纪沅至少没有他那么过分,说得出“你让我恶心”的话。
那时候,纪沅听到这样的话,该有多伤心……
应舒涣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中,他不停的回忆自己过去是如何对纪沅的,如同自虐一般,每多想一点,心里就难受一点。
可是他想到过去的纪沅,竟然觉得自己好像完全不认识那个人一样。
他除了愧疚,连一丝的心动感都提不起来。
那真的是纪沅吗?应舒涣迷茫了。
他觉得自己像个渣男,甚至敢肯定,如果纪沅变回以前的样子,他一定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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